第9章 章節
,可望帝陛下為什麽不喜歡呢?”城外的離宮中,碾冰站在蕙離身邊,奇怪地問道。
蕙離停了手,望着身旁女子純淨得沒有一點雜質的眼睛,淡淡地笑道:“他不願聽這曲子,正如同刻意不見你一樣。”
“為什麽?”碾冰好奇地問。
“難道開明君沒有告訴過你麽?”蕙離細細打量着碾冰秀麗的眉目,“你和望帝的姐姐長得非常相似。”
“難道夫君當時救我,也是為了這個原因嗎?”碾冰明如秋水的神情忽然蒙上了一層陰影。
“別多心,開明君現在對你不是很好嗎?”蕙離和善地笑道,“我接你來住兩天,他就三番四次借故探望——你看,他又派人來了。”
“王後取笑了。”碾冰紅了臉,又羞又喜地看着鼈靈的親信冶鹖帶了幾個從人,走入了蕙離的別宮。
“參見王後。”冶鹖施了一禮,神态鄭重地向蕙離道,“牂國軍隊已經攻入城中,陛下請王後到神廟內相見。”
“郫邑城破了?”蕙離吃了一驚,“怎麽沒聽見動靜?”
“上卿裴邴作了他們的內應,偷開了城門。陛下不願多造殺戮,因此我們的守軍也未作抵抗。”冶鹖恭敬地回禀。
“陛下叫我去,是想動用金杖,與濰繁對決麽?”蕙離早棄了琴弦,站起來邊走邊問。
“也不完全是。”身為中大夫的冶鹖跟在蕙離身後,回答道,“臣帶人抓住了裴邴,可陛下說裴邴是王後的人,他不便處置。”
蕙離的腳步明顯地遲滞了一下,唇角挂出了一絲苦笑:“難為他到現在還能分這麽清楚。”
“冶大夫,開明君還平安嗎?”碾冰不無擔憂地問了一句。
“現下還好。”冶鹖猶豫了一下,向碾冰笑了笑,“有陛下保護他,夫人大可放心。”
一行人出了離宮,直趨城中的神廟。一路上蕙離不再發一言,神态也十分安詳,反倒是碾冰同路旁懵懂的百姓一樣,一時不能相信蜀國的存亡已在此一線。然而鼈靈的安危随着方才冶鹖的回答卻沉沉地挂在了碾冰的心頭,她恍惚記起牂國出兵的借口中好像就提到過鼈靈,一種無法擺脫的憂慮讓她的手指不由顫抖起來,直到蕙離輕輕握住她的手,寬慰地笑道:“別擔心,望帝是他的朋友。”
到得神廟外側,只見數千牂國士兵簇擁着輕袍緩帶的濰繁,站在大殿前的空地上。而大殿門口,只有稀稀落落的一些蜀國兵士守衛。
“陛下在大殿裏,他在門口設了結界,牂國人一時無法進去。”冶鹖趕上蕙離的腳步,顧不得碾冰從後面追上來,“王後小心,臣只能在外面接應。”
蕙離點點頭,念動了久已不用的蹑雲訣,如同一道銀光穿過了大殿外的結界。身後,似乎有一道灼熱的目光射過來,蕙離回頭,正看見氣宇軒昂的濰繁明如秋日的笑意。
“參見王後!”跪在地上的裴邴眼見蕙離到來,恭謹地磕下頭去。
蕙離望了望杜宇負手而立的背影,他身着白袍的軀體仍舊透露着一種冰寒的拒絕的氣息,讓蕙離的眼睛也漸漸冷了下去。她轉頭望着裴邴,冷笑着說:“裴上卿,你該拜見的,應該是你的新主人吧。”
“為臣絕沒有背叛兩位陛下的意思!”裴邴大聲回答,神态居然十分鎮靜,“牂國國王與陛下都是神人,封地和帝位都是上天指定,豈是随便就能奪去的?臣只是看不慣妖人鼈靈禍亂朝綱,欲借牂國軍隊清君側罷了!可嘆望帝陛下到現在還不肯交出鼈靈,難道真要看到整個蜀國落入牂國之手嗎?”
“到目前為止,開明君并沒有做錯什麽。”蕙離眼角的餘光忽然瞥見神殿的陰影裏,正站着一身黑袍的鼈靈,突兀地讓她心中一凜,卻仍然接着說下去,“做錯的是你,裴上卿。”她手一拂,已将挂在牆上的一柄青銅劍取下,抛在裴邴面前,“你自裁吧,你的家人不予追究。”
“王後!”裴邴驚詫地望着蕙離,那驚詫漸漸地變成了憤懑,“你為什麽一定要幫望帝?蜀國不是他的,是你的!臣早就知道,王後一個人就可以舉起代表蜀國王權的金杖,卻偏偏隐瞞過去!……”
“住口!”蕙離不再看裴邴,卻徑直走到鼈靈身前,淡淡笑道,“開明君,我猜你們暗中早已安排了對付牂國和濰繁的計謀,現在可以讓我知道了嗎?”
“不敢隐瞞王後。”鼈靈恭敬而平板地說,“牂國三萬軍隊一路徑取郫邑,以為驅逐望帝後就能以神人之威統領蜀國。陛下暗中早命沿路守軍示弱誘敵,小戰即降,因此濰繁雖不費吹灰之力兵臨郫邑,實際上卻早已孤軍陷入了蜀國腹地。此刻各地援軍正陸續往郫邑趕來,只要我們此戰能除去濰繁,那麽不光郫邑之圍能解,順帶還可以把失去天命國君的牂國納入蜀國版圖。”
“這樣冒險的計謀,是開明君的主意吧?然而你沒料到裴邴竟然私開城門,壞了你的計劃。如今援兵都還在半途,郫邑的形勢是真正危急了。”蕙離向鼈靈說着,卻淡淡地向杜宇看了一眼,發現他正盯着那根神案上的金杖,若有所思。蕙離轉回頭,正望着鼈靈的眼睛,“而且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濰繁也是神人,誰能夠殺死他呢?”
“王後聖明。”鼈靈躬身一禮,并不多言。
蕙離心裏暗暗地嘆了一口氣,走到神案前,伸手拿起了金杖。
杜宇看了她一眼,沒有阻止,只是默默地和她一起往殿外走去。
“一定要殺了濰繁麽?”蕙離忽然問。
杜宇的手猶豫了一下,終于握住了金杖,無奈地點了點頭:“不殺濰繁,他就會殺了阿靈。”頓了一頓,杜宇又道,“我自己動手,與你無幹。”
與我無幹?蕙離心底苦笑了一下,卻終于沒有出聲。
七 神血未凝身問誰
“蕙離,你還要幫他嗎?聽說他對你可是冷淡得很啊。”濰繁輕飄飄地站在一抹虹光中,更襯出超凡脫俗的尊貴氣度,“幹脆趕走杜宇,你作我的王後吧。”
“濰繁,何必要如此相逼呢?”蕙離站在大殿門口,看了看身邊的杜宇,又望了望眼前的濰繁,“大家都是神人,有什麽必要拼個你死我活?”
“蕙離,你還是和當年在岱輿山一樣幼稚。”濰繁冷笑着,看見鼈靈從大殿裏出來,垂手站立在杜宇和蕙離的身後,“我不先下手,難道等着蜀國去吞并我嗎?你是神人,心清如水,可有些妖邪野心可大得很呢。”
“既如此,我把蜀國讓給你便是。”杜宇知道此刻形勢已危如累卵,有些疲倦地說,“但你不能傷害開明君。”
“鼈靈那個西海的妖奴,這些年在蜀國培植了那麽大的勢力,不除去我能睡得着嗎?”濰繁笑了起來,“杜宇,現在你沒有和我讨價還價的餘地了。既然我不能殺你,你就老老實實地滾遠一點吧。”
“如果我把蜀國的權杖交給你,你就真的讓我做王後嗎?”蕙離似乎考慮了一會,微笑着問濰繁。
“那是當然。”濰繁鄭重地道,“那金杖只有你才能舉起,自從天帝覺察了杜宇的異心,實際上是把蜀國交給你了。杜宇對你無情無義,衆叛親離也是咎由自取。”
“我知道。”蕙離笑了笑,不去看杜宇蒼白的臉色和驀然松開的手指,持着金杖向濰繁走了過去。
“你看這代表蜀國王權的金杖,上面的紋飾多麽漂亮。平常人永不會知道,在咒語的摧動下,它能夠發揮多麽偉大的力量。”蕙離的話語,帶着一種甘甜的魅惑,讓濰繁情不自禁地向那金杖望去。只見原本就金光粲然的權杖越發光華流轉,上面雕鑄的魚鳥仿佛有了氣韻一般,那帶着神秘笑容的人頭像更如同活物,把在場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進去,無法自拔。
忽然,金杖一晃,似乎把周圍的空氣都攪成了一片金色的漩渦,讓衆人眼前一片昏花。忽聽一聲憤怒的暴喝,那片金光如同摔碎的陶器震裂成細小的碎片,連橫亘在大殿前的那抹虹光,也一起銷蝕無影。
“我竟然會相信你……”濰繁低頭看看插入胸口的金杖,伸手想去抓蕙離的肩頭,卻因金杖太長而夠不到。金杖的光芒在他體內不斷擴散,他的身軀已慢慢變得透明。
“濰繁,對不起。”蕙離長袖一揮,弧狀的薄霧罩住了整個神殿和衆人,把牂國軍隊密集的箭雨紛紛彈回。她無奈地向濰繁笑了笑,随即低下眼去,“只有神人才可以殺死神人,我只好動手。”
“你還是想維護杜宇和他的同黨嗎?”濰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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