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那些布防形同虛設,撤消了也罷!“
陶姍姍笑道:“也好!武林盟主是公開的競争,多幾個湊湊熱鬧,倒也挺有意思,那就請嫂子發令吧!”
耿四娘道:“這些人是歸你指揮的,怎麽要我發令呢?”
陶姍姍道:“我已經摸出了一點方向,所以不能分身,我想在來人沒現身前,就給他們一些顏色瞧瞧。”
這姑嫂二人另有默契,耿四娘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乃笑向一清道:“讓你多活一下,也叫你瞧瞧我們的厲害!”
語畢飛身一點一縱,已經飄出十來丈遠,幾個起落,穿入林中,口裏輕喝道:“左七、右九、前四、後六……”随着她的語氣,林中飕飕急響,但見滿天弩影。原來她喊的是伏弩手的位置編號,弩射的方向,都是樹影掩蔽,可能藏人之處,而她本身也随着弩箭而迅速移動。沒有多久,已經轉了一圈,将三十六名無影伏弩追魂手都用過了,林中仍是沒有動靜。
耿四娘止步道:“姍妹,別是弄錯了,這一頓飛弩,連樹下的兔兒都該打出來了!”
陶姍姍卻冷笑道:“嫂子,錯不了,你叫他們都出來吧,排成一列,朝你的頭上放一排弩箭。”
耿四娘擡頭一望道:“難道人會躲在樹頂上?”
陶姍姍笑道:“我相信差不了太遠。”
耿四娘知道頭上不會有人藏着,但也知道陶姍姍詭計多端,必然另有打算,乃撮口作了聲呼哨。
但見四面林中冒出一片白影,原來那三十六人都披着雪白的羊襖,戴着羊皮帽,連靴子都是反羊毛皮造的,縮在雪堆中,根本就分辨不出。一清、周無塵看得暗喑佩服,山海四奇的心計布置,确有過人之處。
那三十六人或遠或近,紛紛來到排成一列,耿四娘用手一指自己的頭上道:“放弩!”
那三十六人各擡一手,嗖嗖弩箭聲蔽空而出,他們的弩弓藏在袖中,安有機簧,舉手可連發,弩勁箭疾,除非有絕妙身手,否則很難躲過,比一般暗器還厲害百倍。弩聲過處,樹頂上除了簌簌落雪之外,一無動靜。
耿四娘道:“姍姍,怎麽人還沒現身呢?”
陶姍姍笑道:“這兩個家夥很滑溜,我一時找不到他們的藏身處,所以才撤消埋伏,故布疑陣,給他們一個機會摸近一點。現在他們果然中計,已移到我眼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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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奇忙問道:“在那裏?”
陶姍姍笑指一棵粗可合圍的老樹道:“哥哥,你外號叫推倒山,能不能把那棵樹拔起來?”
陶奇道:“自然沒問題,可是拔樹幹嗎呢?”
耿四娘沉聲道:“叫你拔就拔,多問廢話。”
陶奇跑過去,雙手抱住樹根,搖了一下,大吼一聲:“起!”果然将一株老樹連根拔起,神力煞是驚人。這棵樹本身已重有千斤,根廣數丈,深入地下,若非有萬斤以上功力,絕對拔不起來,看得別的人連連乍舌。
一清與周無塵武功精純,練的是內家勁力,叫他們一掌穿樹,或者将樹幹震斷,或許還可以,像這樣連根拔起,他們就望塵莫及。心中更生駭意,十年不見,山海四奇的功力進境确實不可想像。陶奇拔樹,并沒有吃力的樣子,那是內外兼修的功力表現,此他們确實高明多了。
他把樹抱在懷中道:“姍姍,現在又幹什麽?”
陶姍姍笑道:“你再試試看,把樹抛起來,越高越好。”
陶奇道:“樹上的枝桠太多,抛不高。”
陶姍姍道:“叫你大舅子幫忙,将樹頸砍下來。”
耿奇道:“我身上沒帶刀子。”
陶姍姍道:“死人,帶刀子誰不會,就是沒刀子,才用得上你,你的巴掌不是能洞金裂石嗎,砍樹算得了甚麽?”
耿奇道:“那得要用內功,你不是不準我随便施展嗎?”
耿四娘不耐煩地道:“哥哥,你真煩,人家已經知道我們練成了四部神功,你的摩雲手用不着守密了。”
耿奇走過去,忽地一掌斜切,将合圍五六尺的樹幹硬生生削成了兩截,連一點聲音都不發,足見其功力之精純。
陶姍姍道:“現在可以抛高了。”
陶奇用勁往上一抛,陶姍姍叫道:“注意,見有東西從樹身中出來,大家就用弩箭射去。”
可是那截樹身抛高三十多丈,又落了下來,毫無動靜,陶姍姍見快要着地時才叫道:“哥哥,接好,別叫它落地。”
陶奇伸手接住,耿四娘道:“姍姍,你以為人藏在樹中間,不可能吧,人是怎麽鑽進去的。”
陶姍姍冷笑道:“樹根下有個洞,我看見一團影子鑽進去的,絕對沒有錯。哥哥,你把樹根倒過來。”
陶奇果然倒過樹幹,靠根之處,有個尺來寬的小洞,直通樹心。一清笑道:“這棵樹在我廟邊,我知道很清楚,那個洞是兔穴,深不到兩尺,怎麽能藏人?”
耿四娘也說道:“是啊,即使能藏人,給你播弄了半天,也該摔出來了。姍姍,我看你是弄錯了吧。”
陶姍姍笑道:“洞寬一尺,假如只有兩尺深,普天之下,只有一個人能藏在裏面,我絕不承認會看錯。”
耿四娘一怔道:“你是說縮形叟苗仲遠?”
陶姍姍道:“除了這老兒還有誰敢來跟我們作對,這老兒一身奇功,擅長縮骨法,據說能藏身在酒壇子裏面。我倒要看看他在我面前耍不耍得出把戲來。”
耿四娘道:“假如真是他在裏面,咱們就此給他個厲害的不是更好嗎,何必要趕他出來呢?”
陶姍姍冷笑道:“剛才如果下手,他又不是死人,很可能會在裏面先發制人的,所以我裝作不知道,讓他在裏面搗鬼。現在他頭下腳上,倒了過來,正好可以治他了。”
耿奇道:“我來給他一掌。”
陶姍姍叫道:“站住,他最擅長發細小暗器,可以洞穿鐵甲,專破氣功,你過去,正好挨他一下子。”
耿奇道:“那怎麽辦呢?”
陶姍姍含笑道:“有更省力的辦法。哥哥,你把樹舉好,然後用弩箭對付他,集中洞口上下兩尺之處,開始。”
那三十名弩手箭發如雨,每枝弩箭都深入樹中,陶姍姍卻忽的一擡手,發出兩點金光,射向樹身中段。
陶奇見狀大驚道:“姍姍,你怎麽發雷火梭對付我呢?”
抛下樹幹,滾身躲開,兩點金光快要接近樹身之際,忽然遠處飛速抛來兩團白影,擋住了金光。
唯聞波波兩聲輕爆,那兩團白影被炸成血肉模糊,而鶴鳴也在這時候飛身掠出,伸手急抄,撈住另兩點金光,一翻身躍開,順手擲向林中,又是波波兩響,兩棵楓樹首當其沖,被炸得齊腰中斷,這都是剎那間的事。
衆人定睛一看,才明白是怎麽伺事,原來陶姍姍發梭時,那一列弩手中有一人忽然伸手抓起旁邊兩名同伴擲了過去,擋住金光,被火梭炸成粉碎。
陶姍姍反手又是兩梭,都是擊向那個人,卻被鶴鳴及時接住抛開了,幾個人的動作都快得出奇。
那個弩手首先抛開身上的羊皮襖,卻是一個瘦小的老者,朝鶴鳴一笑道:“多謝小友施援,我倒沒防到這妖婦會來上這一手,差一點着了她的道兒。”
周無塵立刻叫道:“苗大俠,果然是你。鶴鳴,這是你父親生前唯一的知己苗仲遠老伯,人稱縮形叟。”
鶴鳴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苗老伯!”
苗仲遠微微一笑道:“好!好!故人有後,總算我沒有白來一趟。周大俠,方大俠,朱老弟身故十年,你們毫無動靜,我正在奇怪,原來你們偷偷躲在這兒撫孤……”
一清黯然道:“故主慘遭不幸,門下變節,故舊星散,至今還有苗大俠古道熱腸,方某敬為故主叩謝。”
苗仲遠道:“別客氣,我與南明的交情談不到那些。他遭了難,我沒能趕上替他解危,已經很難過了。聽說南明的後人也遭了毒手,你們是怎麽留下這條根的?”
一清道:“故主早有遠見,将幼子送到別處秘密撫養,四奇殺死的孩子是周老弟的兒子頂替的,我才能帶着故主的遺孤,潛逃來此,練功複仇。”
苗仲遠嘆了一聲道:“周大俠忠肝義膽,尤為難得。孩子怎麽樣,功夫練得如何?有希望殺敵報仇嗎?”
一清道:“我是照故主的南明拳劍秘笈口授練技的,成就如何不得而知,但望蒼天垂注……”
苗仲遠道:“我看還不錯,剛才那一手就比南明強。聽說十年前,南明就是被那種火器炸掉了一只手,才被他們殺死的,我一直防着這一手,結果還是不行。”
周無塵含笑道:“苗大俠是怎麽會混進他們的弩手隊中的?”
苗仲遠笑道:“我那裏混得進,我與小女摸上山一看,他們布置嚴密,簡直寸步難行,好不容易制住了一個最遠的,借了他的行頭,才慢慢摸進來,倒是小女比較靈活,居然溜了進來,但是仍然被人發覺了。”
說着又朝樹幹中叫道:“秀秀!你這鬼丫頭還不快出來,為了你,差點沒送掉我一條老命!”
叫完後,由樹幹尖頭,鑽出一條細長的身子,像一條蛇似的,足足有丈來長。蜿蜒而出,一挺身跳起,才變成五尺多高,是個十八九歲的女孩子,梳了兩條長辮,一臉淘氣的笑容,嬌滴滴的道:“爹!您真是白操心,我早就移到樹頂上去了,就是那兩枚火龍梭真打中了,也傷不到我。本來我還想躲在裏面,給他們一個意外突擊的,您又把我叫出來,我在裏面不是白受了半天的罪。”
苗仲遠笑道:“算了,你鬼,人家海女此你還鬼,不送掉小命就是你運氣了。見過方伯伯、周伯伯,還有那位朱大哥,你得謝謝朱大哥剛才救了我……這是小女秀秀。”
一清見苗秀秀鑽出來的那個洞,不過才四寸多寬,連個頭都通不過,如非親眼看見她出來,真是難以相信,乃臉現驚容道:“苗大俠,令嫒的縮體神功好像青出于藍,雛鳳清于老鳳聲,比大俠還精擅得多!”
苗仲遠笑道:“女孩子練這門功夫比男人強,她是從嬰兒時期就打的底子,我在她頂門處留了個缺口,所以連頭都可以伸縮,不像我,必須要通過腦袋才行。可是其他功夫她還差得遠,有待高明指教!”
苗秀秀笑笑向鶴鳴道:“朱大哥,聽說你父親是武林盟主,你的武功一定很好,以後教教我行不行?”
鶴鳴道:“我甚麽都不會。”
苗秀秀:“你別客氣,我知道你行,也許你是沒時間,因為你報了親仇之後,還要繼承你父親武林盟主的事業,抽不開身。那不要緊,我可以跟着你,一面學功夫,一面幫你的忙。
為了練縮骨功,我的生死玄關一直是開着的,任督二穴不沖而自通,練武功快得很。“
苗仲遠道:“秀秀!你別胡鬧,朱大哥現在那有時間跟你嚕蘇這些,他們的事多得很。”
苗秀秀道:“我是說以後的事嘛,又不是要他現在教。”
鶴鳴輕嘆道:“苗姑娘,我不是拒絕你,第一,我自己的武功都沒學好,那能教人;第二,我能否活過今天還是問題,以後的事更不敢想了。”
苗秀秀一瞥四奇道:“你是怕這四個人,我看沒甚麽,他們是仗着雷火神梭,你能接下來,就不會輸給他們。”
一清道:“苗姑娘,山海四奇已今非昔比,他們不知從那兒練得了四部神功,技藝高前百倍。”
苗秀秀道:“四部神功有多厲害?”
一清道:“不知道,世上但知其名,卻無人見其威力,不過剛才你已經見過耿奇的摩雲手了。”
苗秀秀道:“我躲在樹心中間沒看見。”
鶴鳴問道:“苗姑娘,我看見你鑽進樹根的洞穴,那個洞只有兩尺深,你怎麽會鑽到另外一頭去了呢?”
苗秀秀笑道:“我有我的辦法,我袖子裏帶了一把匕首,很鋒利,我在樹心開了一個小孔,慢慢縮上去。那個女的叫她哥哥拔樹,我就知道被發現了,所以趕快挪個位置,免得受她暗算。剛才幸虧她聰明,別叫她丈夫過來,否則等他挨近,我當心給他一刀,就替你剪除一個仇敵了!”
陶姍姍冷笑道:“小姑娘,你說得太容易了,山海四奇威震天下,還在乎你這柄小小的匕首。”
苗秀秀道:“你不服氣就來試試!”
陶姍姍微笑道:“等一下有機會,現在還輪不到你。嫂子,只來了一個縮形叟,還不至于構成大患,我們照計劃進行,你先打發方易清上路吧!”
耿四娘微微一笑道:“方易清,黃泉路上,你們又多了兩個伴兒,更不寂寞了,你還等甚麽呢,來吧!”
苗仲遠冷笑道:“探海夜叉,你好像認為我死定了。”
耿四娘笑道:“不錯,你除了縮骨功夫超人一等,其他都不足一觀,多了一個你,等于沒添人一樣。”
苗仲遠怒道:“老夫雖以縮形而得號,卻不是仗此而成名的,連武林盟主朱南明都對老夫推崇備至……”
耿四娘笑道:“朱南明自己都是死在我們手裏的,他推崇你又有甚麽了不起,我們可沒放在眼裏呢。”
陶姍姍笑道:“苗仲遠,你還有一項鬼鬼祟祟的本事可以見得人,可是在我們手裏都耍不開,我兩下一擠,就把你給擠了出來,你還神氣甚麽?”
耿四娘道:“是啊,姍妹是我們四個人中間的智多星,她叫伏弩手暴露身形,早已算出你混跡其中了。”
陶奇又不懂了,問道:“姍姍,你怎麽知道的?”
陶姍姍笑道:“我們的三十六追魂手密布四周,外人摸進來,絕對逃不過他們的監視,我一算就知道是來人頂了他們的位置,所以請嫂子發令,叫他們發弩,苗老兒不懂得我們的連絡,發出的弩箭未遵照指定的方向,我就知道他在那兒了;于是把大家召集過來,讓他混水摸魚,再給他一個辣手,如果不是那小鬼多事……”
苗秀秀笑道:“你別吹了,你那套鬼主意雖然騙得過我爹爹,卻騙不過朱大哥,他輕而易舉的擊破你的陰謀。”
陶姍姍冷笑,道:“等着瞧吧,今日之戰,我們不是鬥的心機,真才實學上可取不了巧,嫂子,你快開始吧。”
一清冷笑道:“陶姍姍,你一心一意找我,大概是想我手上這柄劍,你可打錯了主意。”
陶姍姍道:“你算說對了,我與嫂嫂練的是霹靂閃電兩部劍式,就缺少一柄趁手的好劍,所以看中了你這柄劍。”
苗秀秀道:“朱大哥,他們是想用那柄劍來對付你,你應該搶先出場,用劍來制服他們才對。”
空靈子這才笑道:“小姑娘,你雖然聰明,有許多事卻是你想不到的,你還是靜靜的等着瞧下去吧。”
一清也道:“苗姑娘放心好了,我的頭可斷,劍絕不會失,再怎麽也會交到鶴鳴手中的,探海夜叉,你進招吧。”
耿四娘微笑道:“老娘先進招,不是太擡舉你了嗎?”
一清傲然道:“我們都是代表故盟主朱南明出戰,不管你們勢力多大,你們仍然是盟主手下的敗将。”
耿四娘道:“可是我們殺死了朱南明。”
一清道:“盟主是死在你們暗算之下,你們卻曾當衆敗給盟主;見不得人的事,不足以為榮。”
耿四娘怒叱一聲,軟帶連着鋼叉,飛卷而出。
一清沉着反擊,劍鋒砍在腰帶上,如中敗革,輕若無物,毫無反勁,而帶槽鋼叉卻繞飛而至。
幸而一清見機得快,連忙抽劍反撩,才及時撥開鋼叉。耿四娘赫赫冷笑聲中,手腕輕抖叉頭挾着一片寒光,又飛繞上來。這次一清有了經驗,知道地在這條軟兵刃上手法特別卓異,攻擊的主力仍是帶頭的鋼叉,不過控制的關鍵卻在這條絲帶上;一條平凡的絲帶,在她手中,竟成了有生命的東西,從心所欲地運轉鋼叉,作淩厲的攻擊。
絲帶又軟又韌,加上手法的運用,不易着力,劍砍不斷,卻反而會牽動鋼叉,引來難以預防的奇襲。耿四娘原是使用長柄大叉的,現在化剛為柔,更見厲害。在漫長的十年中,她功力的進展,确是不可思議。
鑒于先前的經驗,一清不敢再用劍去碰觸她的絲帶,只是看準叉來的勢力,才用劍撥出去。這是種很吃力的戰法,光是應付她詭異莫測的招式,已經吃足了苦頭,更抽不出時間來反擊了。因為那鋼叉的來勢太活,明明是直線進迫的,忽然會拐彎襲向兩側,簡直令人防不勝防。
十幾個回合過去了,一清始終是處在挨打的局面下,一枝劍緊貼着自己的身子招架,抽不出半點還手的時間。
周無塵看得心驚肉跳,低聲道:“不好,老道士要糟,他的劍一直走陽剛的路子,本來跟耿四娘是一條路,現在人家改變了陰柔的路子,老道士非吃虧不可。”
苗仲遠道:“周大俠,你是專擅陰柔功夫的,這一場應該由你去應付才對,怎麽讓方大俠出去了呢?”
周無塵苦着臉道:“誰想得到?探海夜叉以前也是走的陽剛路子,老道士才搶着接這一場的。”
苗仲遠道:“山海四奇十年來只在暗中擴展勢力,本人很少出面,即使與人對手,也都是趕盡殺絕,不留活口,大概就是為了要隐藏他們的武功路子,不為人知。周大俠看看是否能去替他下來,這樣子是不行的。”
周無塵嘆道:“那有機會呢?老道士被纏得脫不開身,我想插進去也不行,現在只希望他能振作一下,回攻個兩三手,只要透一口氣,我就立刻接替上去。”
陶姍姍雖然站在對面,對他們的談話卻一字不遺的聽了進去,立刻冷笑道:“你別做夢了,我們早就有了計劃,兩個頂一個,只要你一動,立刻有人接上來……”
苗秀秀不服氣道:“我不信。現在我們這邊有五個人,此你們多出一個,我們一起出手,你又怎麽辦!”
陶姍姍笑道:“你為什麽不試一下呢?”
苗秀秀回頭對鶴鳴道:“朱大哥,你看怎麽樣?”
鹳鳴沉着地道:“不行,這不是辦法!”
空靈子道:“對了!小姑娘,比人多,你們差得遠呢。除非你們剛才把三十六名追魂弩手全解決了,才可以占到優勢;現在他們還有三十三個人等着,你們一動,三十三支弩箭集中發射,你們吃虧更大!”
此人不愧老謀深算,一言中的。陶姍姍笑道:“倒底空靈先生見的世面多了,這一手你們還得多學學。因為是武林盟主之争,我們才恪守江湖規矩,一個個地來;假如你們想倚仗人多,我們還怕人少了不成?”
苗秀秀噘着嘴,一副無奈之狀向鶴鳴道:“你不想個辦法,今天大家是在幫你的忙。”
鶴鳴雙手一攤道:“我有什麽辦法呢,除非是大家都退出,交給我一個人來對付;師父與周老伯又不肯這樣幹。”
周無塵莊然道:“鶴鳴,你要弄清楚,我們不是要跟你搶着動手,更不是活得不耐煩要找死;今天的大局要靠你一個人挑,假如你死了,我們誰也活不成,山海四奇絕不會留下一個活口的。所以我們搶在頭裏,想增加一點你成功的可能性,各人的生死都無關緊要,你能衛冕成功,使武林盟主不落于別人之手,才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鶴鳴肅容道:“小侄知道。”
周無塵道:“知道就好,你在旁邊仔細看着,一點一滴都不能放過,這是我們用性命換來的。”
鶴鳴不再開口,臉上一片堅毅之色。這時動手的兩個人已進入緊張的狀态,一清拼命苦守,居然擋住了耿四娘很多精妙的攻擊。耿四娘邊戰邊笑道:“真有你的,老家夥,想不到你能支持這麽久,看來你這十年也沒閑着!”
一清忽然神威振發,朗聲道:“耿四娘,你以為練就這套軟兵刃,就可以制住我了,柔能克剛,剛何嘗不能克柔。現在我就給你見識見識一下,什麽是真正的劍法!”
劍勢突變,猛然一劍蕩出,将鋼叉反擊向耿四娘而去,耿四娘連忙抖動絲帶旋回鋼叉,一清劍勢已洶湧而至,直掃前胸,耿四娘只得抛揮絲帶纏了上去。
誰知一清已凝聚功力,劍發如潮,将絲帶一揮數截,餘勢未已,仍然攻了過去。
耿四娘眼看要傷身在劍刃之下,手腕忽地一翻,掌中那兩尺多長的絲帶為勁力所注,抖得筆直,以極快的手法,搠進了一清的胸肋,跟着又是一腳,将一清踢了兩個滾翻。
一清右手一松,寶劍也随之掉落地上。
耿四娘取起寶劍,哈哈大笑道:“方易清,我就是等你這一着,你想以剛克柔,別忘了老娘也是練硬功出身的!”
說完一振手腕,抖抖絲帶搖落一團亂絲,手中竟是一柄軟劍。她又笑道:“你再也沒想到我的絲帶裏還藏着軟劍吧?不過這柄劍還比不上你的那支,所以老娘才看中你的劍,凡是老娘看中的東西,沒有弄不到手的,現在你服氣了吧!”
一清胸前冒出鮮血,卻仍然掙紮着爬起來,嘶聲道:“鶴鳴!你看清楚了,這就是閃電劍法……”
耿四娘笑道:“不錯!可惜朱南明死得太早了,否則不必靠雷火梭,憑我的劍法也能制服他!”
一清飛撲向前,不知用的什麽手法,竟然又從耿四娘手中奪回了寶劍,往後一抛,大聲道:“鶴鳴,我終于把劍交給你了!”
但他的話聲未完,早被耿四娘飛起一腳,踢向側腰。
一清本已身受重傷,無力閃躲,被一腳踢中之後,身軀有如天外飛石,直向絕崖下摔去。
鶴鳴和周無塵驚呼聲中,想出手接住已來不及,眼睜睜地看着這位對故主忠心耿耿的老人摔下崖去。
鶴鳴望着一墜崖的方向,倒身拜了四拜,淚凝雙眸,卻不發一語。但手中卻緊緊捏着一清抛來的寶劍。
周無塵目中閃着淚光道:“老道士,你先走了,可得等我一下,我馬上就來!”
回頭又對陶姍姍道:“海女!耿四娘練了閃電劍,你一定練了霹靂劍,希望你用這門劍法打發我吧。”
陶姍姍笑道:“好呀!嫂子,把劍借給我一下。”
耿四娘道:“姍姍,方老鬼倒是厲害,臨死還能把劍搶了回去,我這把軟劍恐怕不易發揮霹靂之威。”
陶姍姍笑道:“不要緊,周老兒也不是什麽厲害腳色,有十分之一的威力,也足夠解決他了。”
耿四娘将軟劍丢給她道:“周老兒的輕功很了得,你發劍時可得看準一點,別叫他溜開了白費氣力。”
陶姍姍笑道:“溜得了嗎,雷霆一擊,神鬼難逃,這就是霹靂之威;雷要打人的時候,幾時聽說能溜得掉的!”
周無塵手搖折扇上前道:“我還是這把老家夥。”
陶姍姍一笑道:“我開的是仁義當鋪,不管新貨舊貨,都一律照單全收,而且估價豐厚,有求必應。”
周無塵臉色沉重地一收折扇,凝勢待發。
他這柄折扇,随身多年,鋼骨金葉,可抗利刃,手法特異,展開為刃,合攏為扇,可砍可點;扇尾有兩枝鋼骨,倒翻過來,還可以刺,是一件奇特的兵刃。
因為份量輕,扇身短,配合他那身小巧功夫,相得益彰,掙下武林中的赫赫盛名,與方易清二人,成為武林盟主朱南明手下最得力的助手。
方易清死了,他也決心一死以酬故主,所以此刻臨場,大有蕭蕭易水之概。其餘的人都沒什麽,只有鶴鳴道:“周老伯,您肯把這一場讓給小侄嗎?”
周無塵沉聲道:“不肯,你的責任在我死後才開始,直到你成功才結束;而且你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所以你必須等着,等待着一個最有利的時機出場。”
苗仲遠輕嘆一聲道:“賢侄!你別争了,周方二位大俠感你父親知己之情,誓将以身相報,如果不是為了你,他們早就追随你父親于地下了,現在你不如成全他吧!”
周無塵慨然道:“對了,這才是武林中全始全終的道義與交情,朱南明門下的人不能全是貪生怕死之徒,否則不但是你父親的恥辱,也是武林的恥辱。”
陶姍姍哼哼冷笑:“周老兒!你倒是很會為自己臉上貼金,看來武林道義,只有你們這些人夠資格代表了!”
周無塵朗聲道:“不錯,這一褒詞,周某敢當之無愧。這不是我們夠義氣,而是故主為人成功之處。你們身後只怕還找不到一個肯為你們拼命的人,這是你們永遠也及不上朱盟主的地方。一個武林豪傑的成功,并不僅限于武功;你們雖能殺死故主,卻取代不了他在武林中受尊敬的地位。”
陶姍姍冷笑道:“這一點我們自承不如,正因為我們沒有一個肯忠心耿耿、舍命相随的手下,所以我們必須靠自己,不倚仗別人來替我們報仇料理後事。”
周無塵懶得多說,搶先搖扇攻上,陶姍姍信手揮劍,後發先至,一劍搠進。周無塵刷的一聲,展開扇面擋任,嗤的一聲輕響,劍尖居然刺透了扇面,足見她勁力之強。周無塵微感駭然,連忙搖手甩開了,然後合扇進攻。
他用白金絲纏裏細麻織成的扇面,原是為阻擋利器所用,可是第一招就被陶姍姍刺穿了,使他戒心頓重,不敢再展扇面,只用扇骨作點穴或戳刺的攻擊。因為扇身較短,他必須欺近攻擊,所以招多險式。
陶姍姍好像對劍式的運用不如耿四娘熟練,所以交手後,也沒有耿四娘那樣占盡上風,兩個人有攻有守,打得十分熱鬧,扇劍交接時,叮叮铮掙之聲不絕。耿四娘在旁道:“姍妹,別跟他磨時間,采取殺手算了!”
陶姍姍一笑道:“別急,難得有這種好手喂招,我得把功力慢慢運足,好達到最高的巅峰,再來鬥那小子!”
耿四娘笑道:“誰叫你要挑選最難練的神雷劍式,霹靂之威,一定要漸次加強,多厭氣呢!”
陶姍姍道:“有什麽法子呢?你們三人都是急性子,把容易的挑定了,我只好找最難的一部練了。”
說着手下漸次加強,一柄軟劍劈空有聲,隐隐如遠雷初震。又過了幾合,耿四娘叫道:“是時候了!”
陶姍姍用勁劈出一劍,果如霹靂乍驚,周無塵早有了防備,連忙飄身退後,避開那一擊,同時用一縱之力,拔起空中,淩空下擊道:“這下你可不行了吧,雷霆之擊,必須由上而下,你有本事改成由下往上擊嗎?”
陶姍姍一劍擊空,反手撩劍上揮道:“我沒辦法向上施勁,但是有辦法叫你下來受我一擊。”
周無塵身在空中,展開他最拿手的七禽身法,就是不下來,一手揮動袍袖,翩翩如同鶴舞,另一手的折扇卻釘着陶姍姍的頭頂,奇招疊出,使得陶姍姍險象百出,耿四娘道:“姍妹,這老兒比方易清難鬥多了,要不要幫忙?”
陶姍姍笑道:“不用,我瞧他能在空中停多久!”
可是周無塵連攻了十幾招,還是沒有下落之象,因為他每次下擊,利用陶姍姍揮架之勢,得到借力,又彈了上去。陶姍姍怒道:“你再這樣,我要你死無全屍!”
周無塵摸對了方法,得意地笑道:“鶴鳴,你瞧好,對付她的霹靂劍法,用這個方法最有效。”
陶姍姍冷笑道:“是嗎,你太自信了。”
周無塵又是一式淩空急擊,陶姍姍擊劍撩架時,忽而不施勁道,軟劍頓時彎了下來;周無塵驟失依憑,跌落下來,陶姍姍振劍再削,周無塵一挺折扇,橫敲在劍身上,震散了陶姍姍的勁力,跟着一卷,将劍身纏住,然後笑道:“海女,我早就提防着你這一手,現在你可神氣不起來了!”
陶姍姍冷笑道:“你趁早放開我的劍。”
周無塵道:“不放又待如何呢?”
陶姍姍眉頭一聚,手腕使勁一振,劍身忽又挺直,周無塵卻趁此機會縱身拔起,折扇一收一夾,鎖住劍刃,硬将軟劍由陶姍姍手中奪出。陶姍姍哈哈一笑道:“周老兒!你上當了,我練的是四部神功中的旋風掌,就是為了要造成這個機會好收拾你,滾過來吧!”
但見她雙手一正一反,同時拍出,一股巨大無匹的暗勁挾動氣流,将周無塵的身子抛了起來。
周無塵身在半空,失去了借力之勢,身子剛要落下,陶姍姍雙掌又是一正一反,同時劈出那巨大無匹的暗勁夾着氣流,再湧向正在下墜的周無塵。
周無塵一聲慘叫,再也無法控制下落之勢,竟也向絕崖震摔而下。
頃刻之間,兩位不忘故主忠肝義膽的老人,全墜身在絕崖之下,看來兇多吉少。鶴鳴悲憤填膺中剛要挺劍攻上,卻被空靈子橫身擋住。
空靈子仰天大笑道:“陶姍姍!你的霹靂劍法能練到這種程度,的确令老夫開了一次眼界!”
陶姍姍道:“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