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毅然給它起名“跳樓”
撲在我身上的家夥張大了嘴,我已經猜到他是某一種妖獸,因為他變了人的形态,看得到牙齒、舌頭甚至扁桃體,但感覺跟人有點說不上來的不一樣,好像那後邊藏着一個至今宇宙中最神秘的天體黑洞一樣。
小斬在我手上,但我手被緊緊壓住了——于是我只能繼續大喊救命。
突然間,那妖獸露出厭惡的表情,往後退縮了一小下。
我不知道為什麽,但意識到這是保命的唯一機會,所以趁它爪子一松,我刷地抽出手腕,雙手抓起小斬,用盡全力劈在他頭上,綻放出一朵白亮的光華。
只聽嗷喔一聲尖叫,他就地一滾,現了原形,滿口利齒,頭上長角,渾身披毛,身體不大,非獅非虎,一時間我認不得是什麽東西,但心裏很是驚慌——受了我全力一擊,它雖然也有反應,可身上連塊傷口都沒留下,倒震得我虎口生疼的。
說時遲那時快,它又騰空飛撲過來,也許想要一口咬斷我的脖子。
說時遲那時更快,我掏出契約符,啪地迎着來勢,按在它面門上。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再怎樣強大的妖獸,也會被這符封住一個結契之刻,用時間來算大約九九八十一秒。
至于這符能把我的命延長一分多鐘還是半個世紀,就看我在這時刻裏的表現了。
“和我結契怎麽樣?”我提議道。
猛獸的臉上顯出不屑一顧的表情,我猜,它在想:就算被拼命猛砍也傷不着,所以一分多鐘後無疑又是它的天下了。
“為什麽想吃我?”我在營銷學中看過,碰釘子時可以改從客戶感興趣的話題聊起。
“對妖怪來說,你的血喝了能長生不老。”他發出人聲,道。
“可你已經幾千歲了吧,看起來還很年輕,還要怎麽長生不老?”即使時間寶貴,我還是在中間加了一句馬屁。
“那就是為了強身健體,舒筋活絡,滋陰壯陽……總之我從第一世就想吃了你了!”他答道。
我擦汗先,它根本不是想吃了我,而是想實現一直以來的夢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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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吃了我,不過就這麽一次,以後就再也吃不到了。再說,吃掉我之後你的人生,不,妖生還有什麽目标呢?自己一定要考慮清楚哦。”
“笨,我會有下一個目标的嘛。”
我無語……
軟的不行,我決定來硬的。
“你跟不跟我結契?小心我放馬景濤的瓊瑤奶奶戲給你看!”
妖獸從鼻子裏哼出一聲。
我默默對自己說,不行,瓊瑤奶奶的東西雖然比較驚天地泣鬼神,但經過這麽多年的磨砺,人的神經都強韌了,何況妖獸的。于是我又說:“你跟不跟我結契?小心我放央視版笑傲江湖給你看!”
妖獸又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我的腦門沁出汗來,難道這是一只與時俱進的妖獸,知道lyp已經從良回家抱孩子去了?
好在,我還有殺手锏……
“你跟不跟我結契?小心我放紅樓夢選秀(必須聲明的是,這時我還不知道後來的銅錢頭啊)給你看!!!”
妖獸的眼神終于動了一下,慢慢地說,“這屋裏有電視麽?”
啊啊啊啊——不愧是幾千年的老妖怪,真是一針見血啊……
我又被打回了原點,怎麽辦,怎麽辦?雖然活着沒什麽好,可我還不想死呢。
不知道人着急時智商是不是會提高,突然,我想到一個不記得來自何處的知識:有的妖獸對某些氣味非常敏感。
剛才我大喊的時候,它往後縮了一下,可我保證我沒有口臭,何況還正在嚼綠箭……
等等!綠箭的氣味,也是氣味啊!
我抱着死馬當成活馬醫的心态,憋足了氣對他猛噴一口,沒想到,它雖然暫時不能動,整張臉竟然真的顯出極力想往後退的厭惡表情。
我一瞬間恍然大悟……
後來為了證實這猜想,我又試過了勁浪、益達等多種品牌,實踐證明,只要是薄荷口味的,都行。
閑話休提,有命門,這就好辦了嘛!
于是我從口袋裏掏出一小盒清涼油,就是居家旅行,防蚊止癢,小紅圓蓋上畫個老虎,很老土但是很管用那種,打開了來。
擦哪裏好呢?我看了下它的臉,發現有點像狗狗,其他地方都是毛,只有黑黑的鼻頭是裸露的,據說狗狗的鼻頭常年都是濕濕的,因為非常敏感也非常重要,于是我鄭重其事地挖了一大塊,在它驚恐的眼神中,把魔爪伸向了它的鼻頭。
它果然開始大叫起來,拼命想用前爪去把鼻子上的東西弄掉,可是又動不了,急得喉嚨裏發出嗚嗚的聲音,用仇視的眼光看着我。
我想,聽說煉鐵布衫的人全身都刀槍不入,卻會有一個叫做“罩門”的地方,比平常人更加脆弱,大概就是這個道理吧。
而我的格言是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屈服。
所以我決定加大劑量……
終于,它用人聲大喊起來,“我跟你定契!在你今生時不吃你了!還不行嗎?!”
阿彌陀佛!上帝保佑!真神阿拉!我靠!我等的就是這句話啊!
于是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抽出契約符來,硬抓起它的一只前爪,塗上它自己的口水,按到那符的背面,喊道,“在我今生時不能吃我!說同意!”
它眼睛裏似乎掠過了一絲狡猾的神色,但也許是我的錯覺,總之它努力吐出兩個字:同意。然後那符紙便靈蛇般向上一蹿,在半空中劃出一道綠色的火焰,繼而紛紛揚揚地化成極細的灰粉落下。
我長長出了一口氣,雙腿一軟,跪了下去,終于保住小命了。
但一瞬間另一種憤怒又在我心裏爆炸開來。這年頭,離婚可以再結,可伏魔使的契約一輩子只有一次啊!我寶貴的第一次也是唯一次就給這種家夥了麽?在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一分鐘時間就這麽定下來,再沒有反悔的機會了麽!
雖然……或者,這家夥還不是太差吧?能接下小斬毫發無傷的,我估摸着至少一千年了。
我看着這東西的背影——因為它把臉完全埋在一個水盆裏去洗鼻子了,看不到的說——也不知道是個什麽,青龍、鳳凰、麒麟這些肯定不是,夔獸是一只腳的,看來也不是,難道是貪狼麽?不确定,要去查證一下才好。
不管怎樣,它現在是我的契約獸了,總的有個名字才好。鑒于我養父同學的小姨子表大爺他二侄女家的薩摩耶雪橇犬因為出生在世界杯期間所以叫FIFA,而這天是2007年5月30號,我毅然決然地給它起名“跳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