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
“你等什麽!”
周靖猶豫了片刻,用手撕開易斌的衣角,一個寸大的紙卷露了出來。
難道這一個小紙卷會是風靡江湖的“黑箱”奇書?
周靖用手指撚住這紙卷,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逆旅怪客”冷冷道:“打開它!”
空氣在平靜之中透着無比地緊張。
“黑箱奇書”之迷,即将在剎那間揭開。
易秀雲也暫忘了悲痛,在自睜得大大的,看着這小小的紙卷,委實令人難以相信,這卷起來僅一寸大小的紙片,會是轟動武林的奇書。
“打開它!”
“逆旅怪客”也似乎相當激動,再一次出言催促。
周靖顫抖的手指,終于極謹慎地打開了紙卷。
“呀!”
三人異口同聲,發出了一聲驚呼。
所謂奇書,竟然是一張半尺見方的白紙。
紙色己略呈黃色,任什麽也沒有,一張空白的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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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靖駭異地望着“逆旅怪客”,道:“前輩,是一張白紙!”
“逆旅怪客”沉緩地道:“易斌臨死的話,決不會假,這其中必有蹊跷,從紙色來看,這張紙己年深月久,他把它縫在衣角之中,可見這張紙的重要,他寧願受盡酷刑而至于死,不肯吐秘,這代表着易斌的氣節與忠信……”
周靖瘦聲道:“晚輩對易叔叔,終生負疚!”
“往者已矣,這種變故是無法逆料的,不必自責太深,目前有幾件事必須要做,以慰死者之靈!”
“前輩指教!”
“第一、為易斌報仇!”
“這是必然的!”
“第二、從這張白紙,尋出‘黑箱’奇書……”
“這個……”
“這張白紙的本身,必含有極大的秘密,可惜他不能再多一言來點破秘密,這就是奇書本身,也許是一張藏書圖……”
“可是它是一張白紙?”
“這謎遲早要揭開的,你暫妥為珍藏!”
“是的!”
“第三、你的身世必須查明,他曾遺言說你不姓周……”
周靖心裏升起一縷莫名的悲哀,事實己證明自己确實不是“霸王鞭”周公铎的親生兒子,但,是誰的兒子呢?
“逆旅怪客”轉向易秀雲道:“易姑娘,你以前曾聽令尊提到過他的身世沒有?”
“沒有!”
“這就費解了,令尊一死,他的身世豈非永久成謎?”
周靖一張口,正想說出“地靈夫人”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世,但他想到那可能是一種巧合誤認,因為自己長得極像義兄甘江,而甘江的“血心’在自己身上,正如“妙手書生”誤認自己是他少主一樣,心念及此,把到了口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逆旅怪客”頓了一頓之後,接着道:“最後一點,你倆必須結合,這是令尊最大的未了的心事!”
易秀雲憤然道:“不!”
“你不顧令尊的遺命?”
“他不知道我被侮辱!”
“這豈能稱為侮辱,誤會而已。”
易秀雲俯首不答,雖然他恨周靖,但卻撇不下這一段愛,此刻,她希望周靖向她低頭認錯。
周靖方才被“一統會”總護法奚昆一掌震飛,又遭易秀雲淩空一擊,若非神功護體,他早已橫死當場了,他認定易秀雲有意要他的性命,是以原來一絲絲的回心之意,已徹底幻滅,但易斌臨死的話,使他進退兩難,現在易秀雲首先反對,他正求之不得,當下冷冷地道:
“人各有志,豈能相強……”
“逆旅怪客”目光的的逼人,沉聲道:“周靖,你與她的婚事,乃雙方家長生前作主所訂,你豈能憑一時的意氣而撕毀婚約,你将何以對兩位老人在天之靈?”
義正詞嚴,聽得周靖悚然而震。
但,怨抑在胸,加上本性強傲,使他不肯低頭,淡淡地道:“前輩所說極是,但晚輩無意強人所難!”
易秀雲冷哼了一聲,撇開話題道:“前輩援手之德,小女子永記不忘,現在拟将先父遺骨負回家園故址,備棺安葬,以安先靈,前輩有事就請便吧!”
說着,抱起她父親的屍體,電閃落坡而去。
周靖怔怔地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心裏說不出是一種什麽滋味。
“逆旅怪客”以長輩的口吻道:“周靖,你大錯而特錯了!”
“晚輩錯在何處?”
“當初解除婚約,是你主動,這對一個無辜少女的自尊心打擊太大、你應該向她請求原諒!”
“晚輩先後兩次,幾乎一命不保,問心亦無愧了!”
“你如何對你父親和易斌在天之靈交代?”
“晚輩相信兩位老人家會寬宥晚輩事非得已!”
“你己決定與她訣絕了?”
“事逼至此,這是不得已的事!”
“逆旅怪客”搖了搖頭,道:“你傷勢相當不輕。”
“是的,晚輩就此別過。”
“什麽,你要走?”
“是的!”
“如果你在前道再碰上‘一統會’的人……”
“這個……”
“讓我助你一臂之力,先療傷複功!……”
“晚輩欠前輩的豈非太多了?”
“少廢話,現在原地跌坐!”
僅僅盞茶工夫,周靖容光煥發,功力盡複。
“逆旅怪客”沉思了片刻,道:“把那張白紙取出來,我再觀察一下!”
周靖如言取出交與“逆旅怪客”。
白紙,依然是白紙,毫無蛛絲馬跡。
周靖只困惑地看着,不發一言。
身世,依然是謎!
“黑箱奇書”,也一樣是謎!
“逆旅怪客”把那張神秘的白紙遞還周靖道:“你暫收好,我們去找一個人,也許他能解開這個謎!”
周靖接過納入懷中,道:“去找什麽樣的人?”
“無難先生!”
“無難先生?”
“不錯,此人胸羅萬有,腹蘊玄機,任何事到他手中,十九可迎刃而解,所以被稱為‘無難先生’,不過此人性情怪僻絕倫,不容易打交道!”
“此人現在在何處?”
“聽說隐居在昔日諸葛孔明躬耕之處的‘隆中山’中!”
“他能解開這個謎?”
“極有可能!”
“我們現在就走?”
“嗯!”
“晚輩有句話請問?”
“你說說看!”
“前輩何以這樣特別關注晚輩?”
“我說過你像極我一個朋友!”
“請問像誰?”
“這個你不必問!”
“是否姓甘?”
“逆旅怪客”全身一震,退了三個大步,激動地道:“你怎麽知道?”
“推測!”
“根據什麽推測?”
“相同的事實!”
“晚輩認識一位義兄,叫做甘江,是‘血谷’少主……”
“逆旅怪客”栗聲道:“甘江?”
“是的!”
“晚輩形貌與甘江相似,是以曾被多人誤認!”
‘甘江是‘血谷’主人之列?”
“是的!”
“你己進過‘血谷’了?”
“進過了!”
“憑什麽?”
“義兄甘江贈晚輩‘血心’信物,所以能順利地進谷!”
“甘江呢?”
“死了!”
“逆旅怪客”身軀陡地一震,晃了兩晃,上前捉住周靖的手臂道:“你說什麽?”
“義兄甘江己經死了!”
“怎樣死的?”
于是周靖把甘江之死,以及“鬼女”石蘭花殺“蓋世太保”洪一民,攜人頭赴會等經過的情形扼要他說了一遍。
“逆旅怪客”似乎激動過甚,身形竟然搖搖欲倒,頹然松開了抓住周靖手臂的手,口裏喃喃地道:“他死了,他竟然死了……”
周靖心中也是無比的激蕩,他記得“一統會”總壇之後的谷中,那救自己脫離地牢的神秘中年美婦,也與甘江有極深淵源。而現在看“逆旅怪客”激動之後,必然也是同一的原因,而“妙手書生”斐莊卻稱甘江為少主,這其中究竟有什麽錯綜的關系存在呢7“血谷”與“一統會”是否有所關聯?
他無法推測其中的蹊跷。
心念之中,脫口道:“前輩是‘血谷’中人?”
“逆旅怪客”不答所問,以一種令人戰栗的聲音道:“你說‘血谷’主人是甘江的母親?”
“是的!”
“你見到了?”
“沒有,聞聲而不見人,但她是谷主不假!”
“逆旅怪客”自語般地道:“難道那老怪物己經歸天,而由她接替谷主之位?”
接着,又問周靖道:“血谷主人對甘江之死反應如何?”
“她不知道!”
“為什麽?”
“晚輩答應過甘江不把真情洩露,因為他說他母親是世間最不幸的女人!”
“逆旅怪客”音調凄怆地道:“是的,她确實是世間最不幸的女人,如果她知道甘江的死訊,她極可能活不下去,她受不了這打擊!”
“前輩與‘血谷’是什麽關系?”
“這個你不必問,我不會告訴你!”
驀在此刻--
一條人影,從坡頂瀉落。
來的,赫然是“一統會”師爺“妙手書生”斐莊。
周靖與“逆旅怪客”同感一震。
“妙手書生”斐莊瞥了周靖一眼之後,把目光停在“逆旅怪客”的身上,略不稍瞬,久久之後,才沉重地道:“請閣下随本人上坡頂一行!”
“逆旅怪客”冷冷地道:“請我?”
“不錯!”
“只我一個人?”
“不錯!”
“斐莊,這不是對本人陰謀吧?”
“沒有這回事!”
“那為了什麽?”
“本人必須和你一談!”
“在此地不是一樣?”
“不!”
“何故?”
“閣下不願意真面目當着別人之面揭開吧?”
“憑你斐莊要揭本人的面目?”
“一切稍待再談,現在請随本人登坡!”
“好!”
兩人彈起身形,向坡頂掠去,快如兩道疾鳳中的輕煙,只眨眼工夫,便消失在坡頂林木之中,看得周靖咋舌不己。
“妙手書生”斐莊突然現身,約走“逆旅怪客”,的确出人意料之外。
周靖在平臺之上,等候了盞茶時光,仍未見“逆旅怪客”回轉,心想,我何必因人成事呢,他既然指出“無難先生”能解開白紙之謎,自己盡可遷去拜訪,如果此謎得解,獲得“黑箱奇書”練成上乘武功,了恩斷仇,豈非天從人願!
心念之中,他毫不猶豫地彈身朝坡下疾奔而去。
目的地指向南陽隆中山。
這一天,周靖在南陽城廂打了尖,問明隆中山路徑,繼續上路。
走了不到十來裏,忽地濃雲密布,電光閃閃,雷聲隆隆,眼看大雨将傾盆而至,周靖不由地暗自皺眉,急于找一個避雨的地方
目光環掃之下,只見靠山腳處,蒼林之中露出一角紅牆,心想,看樣子必是庵觀寺廟之屬,且先去避過這一陣雨再作打算。
一長身,便朝那片蒼林射去。
豆大的雨粒,己當頭灑落,發出一片震耳的沙沙之聲。
周靖身形一緊,疾撲入林,一座宏偉的建築,呈現眼簾。
一塊直匾,豎立門邊,上書五個金色大字:“諸葛氏宗詞”。
此際,大雨己成了滂沱之勢,黑地昏天。
周靖略一瞻顧之後,疾奔入詞,順着回廊,到了享殿之中,只見大大小小的本主神牌林立,殿側,供着諸葛武侯的塑像,羽扇綸巾,栩栩如生,令人發思古之幽情。
偌大一間宗詞,竟然杳無人跡。
周靖在長椅之上坐了起來,閉自養神。
突地--
一陣陰陽怪氣的語聲,飄傳人耳:“老大,這白玉也似的人兒,弄得人心癢難搔……”
“老四,你別轉歪念頭,壞了事誰也擔待不起!”
“喲,老大今天怎的饞貓兒不嗅魚腥………”
“老六,難道你不怕會令如山?”
“這與會令何關,咱們弟兄樂上一樂,也未見得就會出漏子!”
周靖不由心火直冒,聽口氣這些人是在打一個女子的歪主意。
談話聲并未中止,聲音反而愈大子。
“老六,一個黃花閨女,能經得起我們八弟兄的雨露?”
“噫!二哥怎的也變得憐香惜玉起來了,放心,要不了她的命!”
“如果‘無難先生’那怪物知道真相,壞了大事……”
周靖一聽提及“無難先生”,不由怦然心震,這自稱兄弟的八人是什麽人物,他們口中的女子又是誰?與“無難先生”又有什麽關系?
只聽那被稱為“老大”的聲音道:“這妞兒是‘無難先生’的獨生女兒,也等于是這怪物的命根子,有了她不怕他不就範……”
周靖心中又是一震,原來“無難先生”的女兒已落入人手,對方将以之要挾“無難先生”,但不知目的何在?
那聲音一頓之後,又道:‘加有‘無難先生’加盟,‘一統會’君臨天下,己成定局!”
“一統會”三字入耳,周靖殺機陡燃……
他順着聲音來源,向後進蹑去。
“一統會”為了要迫使“無難先生”加盟該會,不惜使用下流手段,綁架他的女兒作為要挾,這種行為,真是令人發指。
後進,西廂廳屋之內--
八個身材奇矮紅發怪面的中年人,散落地坐着,居中,躺着一個女子。
周靖一晃身,到了廳屋門外。
八個人似乎大感意外,紛紛起立。
其中之一,怪叫一聲道:“哥們,這小子就是周公铎的兒子周靖!”
其他七人聞言、齊齊面上變色。
一個塌鼻掀唇的最矮的中年人,趨近廳門喝道:“你就是周靖?”
周靖冰寒地道:“不錯!”
“那妙極了,你老子在陰司路上可等着你!”
“報上名來!”
“嘿嘿嘿嘿嘿,口氣不小,要我弟兄報上名來不難,只要你有這份能耐,我老實地告訴你,我弟兄就是新近加盟‘一統會’,‘天邪院’主座下‘天邪八妖’!”
周靖登時血脈贲張,殺機直運頂門。
據“妙手書生”斐莊透露,他父親“霸王鞭”周公铎,就是毀于“天邪八妖”之手。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這是一種直覺的反應,八妖在“天邪院”中,算是一流高手,根本不把周靖放在眼中。
八長為首的咕咕一聲怪笑之後,調侃地道:“小子,你樣子倒是滿唬人的!”
周靖怨毒至極地道:“八妖,當日殺害先父周公铎誰是主謀?”
“嘿嘿,小子,你老子在地下會告訴你!”
“今天小爺要把你們這八個妖魔挫骨揚灰!”
“天邪八妖”齊齊面露不屑之色,冷哼出聲。
“小子,你這是自己找死!”
周靖仇火焚心,怨毒沖胸,豈耐口頭之争,栗聲一喝:“你先納命來!”
一欺身,施出了“三招碎屍”,欺身出招,快如電光石火,而且是蓄意報仇的情況下出手,不覺中己用上了全部真力修為。
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在周靖出手之下傳出。
“八妖”的老大,一念輕敵,登時被劈成了肉醬。
其餘七妖,不由亡魂大冒,對方的功力,遠超出他們想象之外。
暴喝聲中,七道排山勁氣,同時卷向了周靖。
“砰!”挾以一聲輕哼,周靖的身形被震得飛瀉而出,滾落院地積水之中。
七妖之二,奪門而出。
周靖一個翻滾,彈身而起,電疾撲上階沿,迎着兩妖,又是一式“三招碎屍”出手,雙妖認為他在七人聯手一擊之下,不死也必重傷,估不到他會在眨眼間反身樸回,任是功力超絕,也不由慌了手腳……
慘叫再傳,一個慘被碎屍,另一個雙臂齊析,在血泊中扭滾慘哼。
兩個照面,“天邪八妖”二死一傷,這種功力,确屬駭人聽聞。
其餘五妖,一個個驚魂出竅,但卻不甘心就此退走。
勁氣雷動之中,五妖聯手合擊一掌,五人似乎都己用上了全力,勢道大得驚人,有如倒海排山。
周靖再度被震退到院地之中。
五長跟着彈身,把周靖圍在核心。
這時,暴雨已止,只飄着靡靡細雨,但院中卻積水盈尺。
雙方交手之際,“無難先生”的女兒,仍一動不動地躺在廳屋之中,看來她定是穴道被制,所以無法動彈。
五妖一個個目射兇芒,瞪視着周靖,恨不能把他生存活剝。
周靖咬牙切齒地道:“血債血還,今天你們一個也別想活着離開!”
聲落,五妖似有默契般地同時抽身暴退數尺,各一揚手。
五股黑煙,同時飄向了周靖。
“毒!”
五長身手并非泛泛,就乘周靖一愕之際,其中三妖,已飛掌出擊,另兩妖雙手箕張,一左一右罩身抓向了周靖。
五妖出手,同時在一瞬之間。
周靖所傳,不過是“玄龜神功”和學自“血谷”的三絕招,若論其他,就要比五妖遜色多了。
是以他掌勢方掄,左右二長各分別抓住他的手臂。
“砰!砰!砰!”三道軍力,結實地擊正了前胸。
這三掌,擊得他眼前金花亂冒,口一張,血沫狂噴而出。
當然,他若沒有“玄龜神功”護體,這三掌足以把他劈成碎片。
五妖臉色再變,其中之一栗聲道:“這小子不怕毒!”
一言提醒夢中人,周靖大是失悔,“玄龜神功”不但普通劍掌難傷,即遇功力高絕的對手,也可保住心脈不損,而且能避百毒,他一時沒有想到這點,一見對力施毒,頓時慌了手腳,致被對方所乘。
執住周靖的雙妖,分別制住了他“肩井”“腕脈”二穴。
周靖同時想起,“恨世魔姬”說過他父親是被毀于邪門掌功,這話現在證實了,自己有“玄龜神功”護體,仍被三拳擊得口血狂噴,足見八妖掌勁之霸道。
站在當面的三妖之一,獰聲道:“小子,我弟兄二死一傷。要從你身上點點滴滴地收回!”
語音之殘,令人不寒而栗。
周靖自習成“玄龜神功”之後,經穴與常人大異,他雖穴道被刺,但卻毫不放在心上,冷做地道:“只怕你辦不到!”
“五弟,先斷去他的腳筋!”
“好的!”
“找死!”
周靖厲喝一聲,運動一掙,脫開二妖的控制,雙掌己乘勢疾揮而出。
雙扶做夢也估不到對方己練就了“變穴易位”之術,周靖一掙之間,被拖得一個踉跄,掌影己罩身擊到。
“砰!砰!”
驚呼聲與悶哼聲齊作,雙妖各被劈得跌撞出一丈之外,激得水花四射。
另三妖各發一聲厲喝,各攻出一招,掌勢奇詭莫測,周靖當場被迫退數步。
被震退的雙妖,電閃從側方攻上。
周靖左手劃出一招“二招奪命”,右手迅快地掣下霸王鞭。
慘號又傳,一妖栽倒積水之中,但另一妖的雙掌,已在同一時間,擊中了周靖的側背,震得他橫撞出八步之外。
另三妖又告乘機出手。
周靖一掄霸王鞭,“風雲變色”、“孽龍倒海”、“旋乾轉坤”連演三絕招。
鞭影如山,勁風呼嘯。
就在周靖霸王三絕招攻出之後,響起半聲慘號,又一妖被一鞭打得腦血飛進,慘死當場。
“天邪八妖”四死一殘,剩下的三妖,心膽俱喪,眼看讨不了好,呼嘯一聲,彈身而起……
周靖暴喝一聲:“哪裏走!”
但三妖去勢如電,論輕勸身法,遠在周靖之上,周靖喝聲出口,三妖己越屋而逝。
周靖早已橫心要報父仇,豈甘心被三扶兔脫,緊跟着猛--彈身……
突地--
三條人影,斜飛而至,落回院地之中。
周靖不期地剎勢瀉回原地,一看,不由大感駭然,這斜飛而至的人影,赫然是飛身而遁的三妖。
三長去而複返,大出周靖意料之外。
但他此刻己無暇想及其他,栗聲一喝,霸王鞭挾以雷霆萬鈞之勢,卷向三妖。
三長滿面死灰之色,鞭影卷到,遲鈍地踉跄閃避……
鞭影過處,血光進現,三妖頭顱碎裂,砰然栽倒。
周靖長長地籲了一口氣,仰天祝禱道:“父親,孩兒為你報仇!”
忽地,他覺察到情形似乎不對,三長何以遁而複回?又何以如此輕易地被自己擊斃?這其中透着蹊跷。
心念之中,插回霸王鞭,把三妖之一的屍身,從積水提了起來,仔細一檢視,忍不住驚叫了一聲,只見屍身被一莖茅草,穿肋而過。
檢視其他兩屍,也是被茅草穿肋。
周靖一躍登上屋脊,揚聲道:“是那位高人出手相助在下?”
連問三遍,寂然無聲,他頹然地落下屋面,忖道:“是什麽人有這高的身手,能在轉眼之間,以茅草同時貫穿三個一等高手的腰肋?”
而三妖回頭,顯然是被一種絕強的勁力震回,這确實是駭人聽聞的怪事。
這人在出手之後,又為什麽隐去呢?
以這種功力手法而論,這出手的人,功力己是驚世駭俗之境,他是誰呢?
他為什麽要對自己施以援手呢?
周靖百思不得其解。
怔立了片刻之後,他想起廳屋中“無難先生”的女兒,他此來本是專程拜訪“無難先生”,希望能解開易斌所留白紙之謎,想不到一場暴雨,陰差陽錯地撞上“天邪八妖”,不但大仇得報,而且無意中救了“無難先生”的女兒,看來此行必定不虛。
于是--
他急忙奔向廳屋,階沿上,那雙臂俱廢的八妖之一,此刻己氣絕身亡,腦血流了一邊,看樣子是自觸石階而死的。
屋中,那女子仍然寂然如死。
周靖低喚了兩聲“姑娘”沒有反應。
他皺了皺眉,反轉她的嬌軀,只覺眼前一亮,心裏為之一陣怦怦而跳,這女子在十六七歲之間,真可當得上美如天仙四個字。
只見她雙眸緊閉,香汗微微,随着呼吸,酥胸有規律地起伏着,那露在衣飾之外的肌膚,賽雪欺霜,如果換一個環境,這一幅海棠春睡圖,的确勾人遐思。
周靖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久久之後,仍然計無所出,轉念一想道、江潮兒女不拘小節,只要我胸懷坦蕩,又何必拘于男女之嫌。
心念動處,伸手探查她周身穴道。
手指觸處,滑如凝脂,一種微妙的感覺,由指尖流通全身,使他臉紅氣促,心跳頻頻,他第一次經歷這種尴尬的場面。
好不容易查完了各大要穴,額上己現汗珠。
奇怪的是她百脈暢通,穴道無阻。
既然不是穴道被制,那極可能是中了迷藥。
對迷藥一道,他可半竅不通,登時沒了主意。
倏地--
一個意念,計上心頭,她父親既號“無難先生”,顯見沒有什麽事能難得住他,何不把她送回去,自己也可以乘機拜見,豈非是一舉兩得的事。
但,問題來了,偌大一座隆中山,要想找出“無難先生”的住處,可不是件易事,自己總不能抱着一個女子滿山亂跑。
正當他彷惶無主之際,一個冷漠但不失嬌脆的聲音,倏告傳來:“周靖,她中的毒是‘天邪迷魂散’,除了她父親,別人無法施救!”
聲音飄忽,似遠又近,令人無法捉摸,但這聲音,似乎并不陌生。
周靖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
她是誰?
她怎能一語說出自己心中所思?
當下惶惑地道:“尊駕是誰?”
“鬼!”
周靖毛骨悚然道:“鬼?”
“不錯!”
“哦!”
周靖恍然而悟對方是誰,一個人間絕色的面容,浮上他的腦際,他下意識地心裏一蕩,她不正是“血谷”之中,自稱是鬼的那美得天仙也為之失色的白衣女子嗎!怪不得聲音如此熟悉。
如果她不自稱“鬼”,周靖可能會想不起來。
真想不到她會在此時此地現蹤。
“你……你是甘姑娘?”
“我是鬼!”
“在下與令弟甘江,義為手足,姑娘何必這樣隐諱呢?”
“我自為鬼,你又何必斤斤計較呢?”
“但在下知道姑娘不是!”
“那是你的事!”
周靖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對方動力跡近通玄,這是他知道的,但對方一直堅持是鬼,他也莫奈其何,如果在“血谷”之中,對方不作驚鴻一現,他真還疑惑對方是幽靈呢,當下無奈地道:“姑娘怎知道這位姑娘中的是‘天邪迷魂散’?”
“我是鬼,當然無所不知!”
周靖不由啼笑皆非,又道:“适才以草莖傷三長的,莫非是姑娘所為?”
“不錯,成全你報仇之心!”
“如此在下謝過了!”
“不必,甘江行蹤如何?”
周靖的心頓時向下直沉,在“血谷”之中,他遵守甘江的遺言,不吐實情,現在他姐姐出了江湖,紙包不住火,事情總要拆穿,這倒是個麻煩,但,轉念一想,自己不能不守信,拆穿是她的事……
“怎不回答我的問話?”
“哦,這個……義兄甘江的行蹤,我目前尚未獲悉!”
“真的?”
“嗯!”
“周靖,如果我發現你在說謊的話……”
周靖心頭噗通一跳,強持鎮定道:“姑娘未免太多疑了!”
“好,但願如此!”
“請問‘無難先生’隐居何所?”
“入隆中山,三轉兩環,有一片雙峰夾峙的梅林,那就是了!”
周靖這一喜非同小可,急道:“謝姑娘指點!”
“不必,你可以上路了!”
話聲頓普,這種行動,确實跡近鬼魅,令人莫測高深。
周靖抱起那少女,離了“諸葛氏宗飼”向隆中山奔去。
一切如自稱是“鬼”的女子所說,進入山中之後,轉過三座小峰,兩個山環,眼前現出一片梅林,夾峙在峽谷之中。
溪面不寬,僅五丈左右。
周靖略一打量之後,縱身便朝對岸跳去。
以他的心意,五丈寬的距離,根本就不算回事,焉知,事情大出意料之外……
“噗通!”
他竟然掉落溪水之中,登時又氣又急,舉目再看,不由目瞪口呆,此際,那看來不及五丈的小溪,竟變成了無邊無際的滾滾江流,他置身之處,水深及腹,回頭看時,仍然不見邊際。
這真是邪門,一條小溪,忽地變作了滾滾江流。
“逆旅怪客”的話,又響在耳邊:“……‘無難先生’,腹蘊玄機,胸羅萬有……性情怪僻絕倫……”
暗自付道,這小溪必是布置有什麽奇門術數,冒闖也是徒然,不如指名求見。
心念之中,蓄足丹田內力,揚聲高叫道:“武林末學周靖,求見‘無難’前輩!”
連叫三遍,如石沉大海,半點反應都沒有。
周靖念頭一轉,大叫道:“無難前輩,令媛命在旦夕,難道前輩也不顧嗎?”
第 八 章 紅繩難系心
周靖大叫一聲:“無難前輩,令媛命在旦夕,難道你也不顧嗎?”
這一着,果然生效。
眼前幻像立消,一看自己立足之處,距溪邊不及五尺,水深及股,不禁啞然失笑,想不到以自己的功力,一躍之下,竟然只有五尺遠近,這也表明了“無難先生”布設的玄奧。周靖幹脆退回到溪邊原來停身之處。
一條人影,從梅林中疾奔而出,飛身過溪,眨眼到了周靖身前。
來人,赫然是一個身着粗藍布長衫的長者。
周靖未及開口,藍衫老者己出聲暴喝道:“放下她!”
周靖冷冷地道:“前輩就是‘無難先生’?”
藍衫老者目瞪如鈴,一不稍瞬地注定周靖手中抱着的女子,對周靖的問話,恍如未覺,再次暴聲喝道:“小子,放下她,不然老夫活劈了你!”
周靖登時怒火上騰,但轉念一想,自己乃是有求而來,當下強捺怒火,道:“前輩是否她的父親?”
“不錯!”
“那前輩是‘無難先生’了?”
“一點不錯,你小子膽大包天,竟然敢對老夫愛女下手……”
“前輩誤會了……”
“誤會?哼,你先放下她!”
周靖無奈,只好把那女子放落地面。
“退開!”
周靖如言向後退了數步。
“無難先生”趨近他女兒身前,略一探視,老臉大變,厲聲道:“小子,你是‘天邪院’門下?”
“何以見得?”
“哼,‘天邪迷魂散’除了‘天邪院’之外,還有什麽人使用?”
周靖心中暗自佩服,“無難先生”确實名不虛傳,只這探視之間,就能判出他女兒系中了“天邪迷魂散”,不由脫口道:“前輩能解?”
“這豈難得了老夫,小子,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竟然用到我女兒頭上……”
“前輩可否讓晚輩把話說明!”
“不用說了,你等着,老夫治好女兒再找你算帳!”
說着,順手撿拾一些枯枝,在地上一陣亂插……
周靖在“逆旅怪客”口中,知道此老怪僻絕倫,學究天人,現在見他這種詭異的動作,心知不是好路數,急道,“前輩可前聽晚輩一言?”
“無難先生”充耳不聞,插完枯枝之後,一把扶起女兒,如飛而去。
周靖不禁啼笑皆非,一彈身……
身形才動,立覺清形不對,眼前景物陡變,但見巨木成林,一望無際,心中頓悟自己己被困在一個奇陣之中,原來“無難先生”插那些枯株,是在布陣困住自己,想不到小小幾根枯株,會有這等妙用。
自己好意救他女兒,卻不過此老皂白不分,把自己當成了仇人。
從溪水的教訓,他知道瞎闖也是徒然,反正他女兒救醒之後,真相即可分曉,于是,他索性往地上一坐,閉自養神,靜待下文。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消逝。
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