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之後,改為平進,甬道全是大理石鋪砌,每隔一丈,嵌了一顆明珠,照得用絲毫畢現。
走完甬道,又是一番天地,但見重門疊戶,珠簾翠扉,曲檻回欄,雕龍附鳳,極盡豪華,俨然王侯宮院。
周靖內心激蕩如潮。
如非目睹,誰能相信地底之下會有這等富麗堂皇的偉構。
被邀入宮,己屬意外,而“地靈夫人”竟然親身出迎,更是匪夷所思。
每一重門戶,都有宮妝少女侍立。
顧盼之間,來在一間大廳之前,人群朝兩旁一分,排班而立。
周靖像進人一場緋色的绮夢中,又像是入了女兒之國,釵光鬓影,目不暇接。
“地靈夫人”住廳門前一偏身,道:“相公請進!”
周靖确實有些受寵若驚,惶然道:“晚輩武林末學後進,敢當前輩如此大禮,前輩請!”
“地靈夫人”略略一頓之後,舉步入廳,在居中下首的錦墩上坐了,周靖則被安坐在上首。
雲板三響,所有侍女紛紛行禮而退,只剩下若梅若蘭兩女随侍在側。
“地靈夫人”盈盈站起身來,面上一片慘淡之色,皮聲道:“少主,請受妾身一拜!”
周靖如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忙不疊地把身形閃過一旁,栗聲道:“前輩,這是什麽回事?”
“你是妾身少主,十多年來無時不在尋覓之中,天幸得見主人有後……”
說着,竟流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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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靖登時心跳頻頻,血行加速,語不成聲地道:“晚輩……哦……不姓周?”
“是的!”
“我到底是誰?”
“目前恕不能相告!”
“前輩……請……請坐!”
“禮不可廢,少主受妾身一禮,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晚輩萬不敢當!”
“地靈夫人”一側身,拜了下去,若梅蘭兩婢也跟着拜了下去。
周靖手足無措,只好也跪了下去,大禮相答。
禮畢落座,婢女棒上茶點。
周靖一心默念着自己的身世,顯得急躁不安。
現在,終于證實了他确實不是“霸王鞭”周公铎之子……
“地靈夫人”沉緩地開口道:“少主,主人父母的姓氏來歷,目前還不能相告,但住事卻可約略一提……”
周睛激動無比地道:“請賜告!”
“妾身吳绮雲,是主母自幼帶大的侍婢……”
周靖驚“哦!”了一聲,下意識地望了這顯赫武林的“地靈宮”主人一眼。
“地靈夫人”又道:“主母的侍婢有兩人,一個是我,另一個叫黃尚香,可能己葬身魚腸,十多年來沒有她的影蹤……”
周靖茫然地點了點頭。
“地靈夫人”略略一頓之後繼續道:“那接你來此的丐者裝束的,叫聶飛,是主人随身侍童,以後少主可直呼其名!”
“這……斷乎不可,理應尊為前輩!”
“主人音年名震寰宇,武功天下無敵手,不幸……”
周靖霍然而起,道:“怎麽樣?”
“遭了奸人暗算而死,主母也以身殉!”
周靖恍若被焦雷擊頂,身影晃了兩晃,他慶幸身世将明,想不到又是兇耗,沒有見過面的父母,業己含恨九泉。
兩串淚珠,驟然挂下了他的面頰。
“先父是誰?”
“目前尚不能相告!”
“為什麽?”
“為了少主的安危和避免打草驚蛇!”
“誰是暗算先父母的兇手?”
“尚未查明,但可知的是此人功力高不可測,主人昔年己練就了‘金剛不壞身法’,仍遭毒手,就可想而知了!”
周靖目眦欲裂地道:“請賜告先父名諱!”
“地靈夫人”黯然道:“少主,目前辦不到,這一點請你見諒!”
周靖向空一揮拳,慘厲地道:“父死母亡,此仇不報不為人子!”
“少主,這一天會到來的!”
“先父母葬在什麽地方?”
“這個,也請恕不便先告!”
周靖咬了咬牙,落回座位。
“少主暫且在本宮住下,待探明昔年仇家之後……”
“不,我還有要事待理!”
“什麽要事?”
“現在我該稱他為義父……”
“霸王鞭周公铎?”
“是的,他老人家撫育我成人,恩德如山,不殊于生身父母,他因為‘黑箱’而慘遭橫死,這仇豈能不報?同時‘黑箱’的下落,我誓要追查尋回!”
“黑箱?”
“地靈夫人”面色一變,聲音竟有些戰栗的成份。
周靖不由心中一動,道:“前輩可知‘黑箱’到底是什麽東西?”
“妾身也在派人積極追尋,而且志在必得!”
周靖一愕:“前輩也希望得到‘黑箱’?”
“不是希望,而是非到手不可!”
“為了傳言中的黑箱秘笈?”
“也許是,但不是主要原因!”
“晚輩不明白前輩這句話的意思。”
“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周靖心念一動,道:“難道‘黑箱’與晚輩身世有關?”
“地靈夫人”面色又是一變,但瞬即恢複原狀,幽幽地道:“此事目前暫且不談!”
周靖一連數問,都不得要領,心中難過已極,他本是一個孤傲的人,暗忖,你不說難道我就不能自己探個水落石出,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焉能假手于人,我周靖堂堂七尺之軀,何事不可為,當下冷冷地道:“前輩如果沒有別的事,晚輩告辭!”
“什麽,你要走?”
“是的!”
“可是妾身卻不能放心少主在外獨闖!”
“前輩厚意,晚輩心感!”
“少主一定要離開?”
“晚輩許多事待了,不得不離開!”
“地靈夫人”面現十分為難之色,久久才道:“既是少主定要離開,妾身不敢相強,但至少請屈留一月!”
“為什麽?”
“妾身昔年得之于主母的功力,想擇其要者,轉傳給少主!”
“這個……”
“難道少主不肯接受?”
“不是不肯,而是不能!”
“為什麽?”
“我與人有約,不能失信!”
“什麽樣的約會?”
“五天之內,去赴人頭大會!”
“地靈夫人”一震道:“少主要去赴人頭大會?”
“是的!”
“一統會掀起這場武林血劫,是別具用心的,他藉此挑起人與人之間或門派之間的仇恨,而使那些逞一時之快者流,加盟該會,不惜循環報複,從中收漁人之利,所謂人頭大會,是‘一統會’妄想君臨天下的先聲,少主……”
“晚輩只是為了好奇!”
“為好奇而甘冒生命之險?”
“這倒是未必!”
“少主己決定這樣了?”
“是的!”
“讓若梅若蘭跟你随行,一方面侍候你,一方面有個照應?”
若梅和若蘭兩雙水汪汪的大眼,期待地望着周靖……
周靖毫不考慮地道:“不用!”
兩婢失望地垂下頭去。
“地靈夫人”無可奈何地道:“少主太固執了!”
周靖歉然地笑了一笑,不說什麽。
“地靈夫人”回顧兩婢道:“若梅,傳令下去,在地靈軒備酒,為少主洗塵接風!”
“遵令谕!”
“若蘭!”
“婢子在!”
“侍候少主沐浴更衣!”
“遵谕!”
周靖窘迫地道:“不用了,晚輩想立即……”
“地靈夫人”一擺手止住周靖的話頭,道:“禮不可廢,這是委身一點敬意,望少主勿卻,人頭大會之期,還剩下四天,由此去‘一統會’總壇,最多三日可達。”
“一統會總壇座落何處?”
“武功山風火谷!”
若蘭姍姍移步,粉面含春,向周靖道:“少主請!”
周靖眉鋒緊蹩,随着蘭這往後院而去。
第二天,周靖仍是那身土裏土氣的裝束,辭別“地靈夫人”,出了“地靈宮”,取道并向“武功山風火谷”。
他心裏又加上了一副重擔--身世之謎。
堂堂“地靈夫人”,會是自己母親的侍婢,這真是不可思議的事。
父親是誰?
母親是誰?
仇人是誰?
想來父母生前,必是武林中不可一世的人物……
路上,不時發現帶着革囊的武林人,奔赴同一方向,他知道這些都是去赴“人頭大會”
的,革囊中裝的當然是人頭。
“一統會”發起的“人頭大會”的确震顫了整座武林,也掀起了一場恐怖的仇殺,使武林蒙上了一層慘霧愁雲。
這一天,辰正時分,武功山風火谷前,來了一個村俗打扮的美少年。
他正是周靖。
周靖來到谷口,擡頭一望,迎面一個大牌樓,高懸四個鬥大的金字:“萬流歸宗”。
不由從心底發出一聲冷笑,忖道:“好大的口氣。”略一思索之後,舉步便朝牌樓走去,将及牌樓兩丈之處,突地閃出四個白灰老者。
年事稍高而着白衣的,在武林中可說極為少見。
四白衣老者之一,上前數步,朝周靖上下一陣打量,冷冷地道:“朋友莫非走錯了路?”
周靖一怔道:“走錯路,這話是什麽意思?”
“朋友可知道這是什麽所在?”
“區區一統會總壇,不錯吧?”
四白衣老者齊齊面色一變,這不起眼的少年,口氣倒是相當托大,仍由那原先發話的老者道:“朋友來意如何?”
“赴會!”
白衣老者一愕道:“朋友是來赴人頭大會的?”
“不錯!”
“如此請轉吧!”
“為什麽?”
“赴人頭大會,必須随帶人頭!”
“如果沒有人頭呢?”
“沒有赴會的資格!”
周靖冷冷一笑道:“在下人頭沒有,可是此會是赴定了!”
“朋友上姓?”
“在下周靖!”
“周朋友找錯了地方!”
“這裏不是風火谷?”
“是!半點不假。”
“那為什麽說在下找錯了地方?”
老者嘿嘿一笑道:“這裏不是撒野的地方,難怪你娃兒有眼無珠!”
周靖聞言之下,不由心火直冒。
這時,又有十餘個手提革囊的武林人來到,匆匆瞥了周靖和四白衣老者一眼,徑自入牌樓而去。
那白衣老者再次不屑地道:“朋友,離開吧,別在這兒阻路!”
周靖更加怒不可遏,冷冷地道:“閣下再說一遍,參加人頭大會要具備什麽資格?”
“必須有入場證!”
“何謂人場證?”
“人頭!”
“非人頭不可?”
“當然,人頭大會的主旨在永遠消彌武林中私人與幫派之間的仇殺,作一次了斷,以後,一切将申之于法……”
“誰是執法者?”
“武林之君一統會會長!”
周靖心中不由劇震,武林之君四個字使他驀地想起他未來的岳丈,“聖劍飛虹”易斌失蹤之前,在壁上以劍尖所留刻的字二黑箱、周物、武君”,武君,武林之君,莫非易斌之失蹤與黑箱之謎是……
心念之中,不由脫口道:“貴會長是武林之君?”
白衣老者不耐煩地道:“朋友,你真是孤陋寡聞,本會長既将君臨天下,連三尺童子都知道,你……”
周靖又喃喃地念了一句:“武君,武林之君!”
另一個白衣老者,似早已不耐,蹙眉道:“王兄,打發他走吧,與他窮泡些什麽!”
那被稱為王兄的老者一揮手道:“小子,你走吧!”
周靖冷聲一哼道:“我為什麽要走?”
姓王的老者面色一沉,道:“你準備怎樣辦?”
“赴會。”
“你沒有資格!”
“所欠者人頭,對嗎?”
“不錯!”
“如果在下現在有一顆人頭或數顆的話……”
“那就請進!”
周靖俊面倏籠恐怖殺機,緩緩踏前兩步,道:“在下不得己只好借閣下人頭一用!”
那聲音使人聽來不寒而栗。
白衣老者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像是不相信似地道:“你說什麽?”
“借閣下項上人頭一用!”
四白衣老者,齊齊怒哼出聲,那姓王的老者獰笑一聲道:“小子,只要你有這等能耐,這可是你自己找死……”
周靖大喝一聲“看掌”,聲落拿出,劈向了那老者當胸,這一掌挾怒而發,己用上了全部功力,其勢非同小可。
白衣老者冷笑一聲,右掌一圈,左掌同時拍出一道排山勁氣。
周靖一掌劈出,如濤勁氣在對方一圈之下,被消卸得一幹二淨,心裏不由微感一窒,就這一窒之間,排山軍力己罩身擊至。
“砰!”然巨響聲中,周靖一連退了三個大步。
白衣老者面色大變,這一拳擊力,鐵打的人也難禁受,而這不起眼的少年,竟然若沒事人般,确屬駭人聽聞。
周靖面上殺機更濃,跨前兩大步,雙掌疾劃而出……
他己然施出了得自“血谷”的三招之一“一招殘身”。
掌勢剛出,白衣老者面色大變,他看出這一招玄奧詭谲均臻極致,不但無法破解,連閃避都難,似乎所有門戶,都在剎那之間被對方封死。
另三個白衣老者,己看出情形不好,但卻搶救無及。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
一股陰鳳,斜卷而至,周靖身形一個踉跄。
白衣老者乘勢彈退八尺。
周靖舉目一看,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身旁一丈之外,站着一個全身缟素,鬓角簪一朵白花,面無人色的女子,令人看了有一種鬼氣森森的感覺。
看裝束,這鬼氣森森的女子,分明挂着重孝。
四個白衣老者,齊齊向穿喪服的女子掃了一眼,其中之一道:“姑娘是赴會的?”
喪服女子一揮手中的革囊,并不答言。
白衣老者一揮手道:“請進!”
喪服女子卻不移動腳步,把手中革囊向周靖一抛,道:“這給你,去赴會吧,時辰将到。”
周靖滿頭玄霧,但仍下意識地伸手接住了那革囊,正待開口……
那女子己搶先道:“去吧,別多說!”
周靖茫然駭異地看了對方一眼,舉步進入牌樓,四白衣老者見他手持革囊,當然不能再行阻止,默然讓開去路。
喪服女子道了聲:“前途再見!”嬌軀一掠而逝,這種身法,簡直近地鬼魅。
周靖手提革囊,大踏步往裏行,穿過牌樓,眼前是寬闊的谷道,邊行邊思--
這身帶重孝的女子是什麽來路,
她為什麽要把革囊借給自己赴會,
革囊中是誰的人頭,
他愈想愈覺得事有跌跷,索性停住身形,先看看囊裏中裝的到底是什麽樣人物的腦袋,就當地啓開革囊……
“不許看!”
眼一花,那喪服女子己站在身前。
周靖大是駭然……
喪服女子冷冷地道:‘此去還有三道關卡,才能到達會場,沒有革囊你進不去,不過記住,不許偷看!”
說完,不待周靖答話,彈身閃掠而去。
周靖望着這神秘女子的背影直發愣,彼此素昧生平,她這舉動是為了什麽?她既帶着革囊,既然也是赴“人頭大會”者之一,她沒有革囊如何能沒進會場而無阻!
驀然--
一條人影,飛洩而至,到了周靖身前,噴了一聲,身形猛剎。
周靖一看來人,不由心頭巨震。
來的,赫然是那挾走甘江屍體的高大獰猛的怪老者。
怪老者瞪了周靖一眼,道:“娃兒,你手中的革囊何來?”
“前輩認識這革囊?”
“當然,快說,如何到你手中?”
“一位姑娘臨時借給在下用的!”
“哦!”
怪老者“哦!”了一聲,舉步……
周靖一欺身,攔在怪老者身前,道:“前輩慢走!”
怪老者目光如炬,開合之間,灼灼逼人,聲沉如雷地道:“什麽事?”
“晚輩向前輩請教一件事!”
“說吧!”
“前輩上姓如何稱呼?”
“就是這麽回事?”
“不,先請教大名,再談問題本身!”
“你連老夫都不認識?”
“恕晚輩眼拙!”
“冥宮護衛‘喪門神呂子英’!”
周靖不由怦然心驚,下意識地退了一步,想不到這怪老者竟然是武林中一谷二院三宮之中“冥宮”的護衛長,難怪不久前“蓋世太保”洪一民望影而逃。
當下施了一禮道:“晚輩周靖……”
“你就是最近掀起‘黑箱’風波的周靖?”
“不錯!”
“找老夫有什麽事?”
“前輩是否記得三個月前,曾追趕‘蓋世太保’洪一民?”
“喪門神呂子英”老臉一變,道:“不錯,有這回事!”
“前輩曾帶走一個人的屍體?”
“喪門神呂子英”老臉再變,倏有所悟道:“你就是與那畜生交往的娃兒?”
“不錯!”
“你問那屍體作甚?”
“那是晚輩的朋友,請問屍身現在何處?前輩把他葬了?”
“嗯!”
“葬在何處?”
“冥宮墳場!”
周靖惑然不解道:“為何要葬在‘冥宮’墳場?”
“你問得太多了!”
“晚輩是他義弟,非要明白不可!”
“如此,聽着,甘江是‘冥宮’東床快婿!”
周靖一震道:“如此說來‘鬼女’石蘭花……”
“本宮主人的獨生女!”
“哦!”
周靖俊面大變,駭然退了一個大步,想不到夥同奸夫“蓋世太保”洪一民害死義兄甘江的淫婦,竟然是“冥宮”主人之女,看來要替義兄報這個仇并非易事。
突地,他想到借自己革囊的那個身穿重孝,鬼氣森森的女子,不由下意識地打了一個寒噤,脫口道:“方才那位女子敢清就是……”
“正是本宮公主!”
周靖登時熱血沸騰,道了聲:“承指教!”彈身便朝谷內奔去。一路連過三關,因有革囊在手,居然毫無阻擋。
顧盼之間,來在一個廣場之前,但見人頭攢動,熙熙攘攘,場的正中,搭了一座高臺,四邊是一排排的涼棚。
與廣場毗連的,是一片連雲巨廈,想來那便是“一統會”總會場所在之地。
場子人口處,又是一座臨時搭蓋的牌樓,高懸一幅血紅布幡,六個白色大字:“人頭大會會場”
周靖浏覽一周之後,舉步向會場走去……
“朋友,請登記!”
周靖不由一怔。
牌樓人口的右邊,擺着一方長案桌,一個白衣老者端坐案後,另四個白衣勁裝壯漢,左右分立,出聲招呼的,是四個白衣勁裝壯漢之一。
周靖走近案前。
白衣老者目光一掃周靖,冷冷地道:“赴會的?”
“不錯!”
“名號?”
“周靖!”
“與會憑證的來路?”
“憑證?”
“人頭的來路!”
“這也要登記?”
“不錯!”
周靖不由一窒,革囊中到底是什麽人的腦袋,他根本不知道,這革囊是那穿喪服的女子借給他過關的,心頭電似一轉,暗忖,“鬼女”石蘭花既然與會、“蓋世太保”洪一民可能也少不了,反正這一雙奸夫淫婦,今天非死不可,何不……
心念之中,脫口道:“蓋世太保洪一民!”
白衣老者猛然吃了一驚,雙睛一瞪道:“你說囊中人頭是誰?”
“蓋世太保洪一民!”
白衣老者面上呈現殺機,目中精芒暴射,直照在周靖的面上,一不稍瞬,久久之後,才沉聲道:“請進!”
周靖冷眼一掃白衣老者,進入牌樓,心裏暗想,莫非“蓋世太保洪一民”與“一統會”
有什麽淵源,不然這老者怎會面起殺機,看來自己這麽一胡說,勢非惹出嚴重的麻煩不可,但話已出口,無法收回,索性不去想他……
穿過會場,揀了一個靠近中央高臺,人影疏落的看棚坐了。
其方坐定,一個人影,緊挨着身邊坐了下來。
“你居然真的來了!”
周靖聞聲,這挨着自己坐的,竟然是“恨世魔姬”,當即點了點頭道:“晚輩說過要來的!”
“恨世魔姬”一掃周靖所帶的革囊,駭異地道:“你也帶有人頭?”
“是的,無人頭不能過關。”
“誰的人頭?”
“不知道!”
“什麽,你自己帶的人頭你不知道?”
“是旁人借與晚輩的!”
“誰?”
“鬼女石蘭花!”
“噫!冥宮公主,她怎會借人頭給你?”
“不知道,在谷中晚輩與守谷人發生沖突,她自動相借的!”
“你原來認識她?”
“不認識,不過晚輩今天不放過她!”
“恨世魔姬”栗聲道:“你要殺‘鬼女’石蘭花?”
周靖恨恨地道:“不錯!”
“為了什麽?”
“為友報仇!”
“你的身手恐怕……”
“反正我非殺她不可,還有‘蓋世太保’洪一民!”
“恨世魔姬”錯愕至極道:“天邪院少院主?”
周靖二震道:“蓋世太保洪一民是‘天邪院’少院主?”
“是呀,你不知道?”
“不知道!”
“你定殺不了他!”
“不見得!”
“你別太自信,‘蓋世太保’洪一民是年青一輩中的第一高手,而且‘天邪院’早已加盟‘一統會’,你想,你辦得到嗎?”
周靖這才恍悟在會場入口,登記與會人的白衣老者,在自己胡亂報出“蓋世太保”洪一民的名號時,對方面現殺機的原因。
“恨世魔姬”接着又道:“你要在此地動手?”
“是的!”
“周靖,我忠告你,最好暫忍一時之氣,離開‘風火谷’之後再說,否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周靖強頑地道:“到時再說吧,也許晚輩能忍得住!”
“周靖,希望你不要莽撞,否則我……”
“怎麽樣?”
“恨世魔姬”幽幽地道:“沒有什麽,我希望你不要把生命當兒戲!”
那聲音,充滿了關切之,周靖不由心中一動……
驀然--
中央高合之上,響起了三聲鑼聲,當!當!當!會場頓時肅然,所有的,目光,全集中在高臺上。
鑼聲過處,一個白發銀髯的白袍老者,出現臺上。
周靖悄聲道:“怎麽這多穿白衣的?”
“恨世魔姬”道:“這是‘一統會’的服色,象征着武林一統,各色返原的意思!”
自上的銀髯老者,開口發話,聲音不大但卻字字清晰,入耳驚心:“各位同道,老夫袁化,忝掌‘一統會’總管,奉敝會長谕令,大會準午時正開始,在此之前,請各位同道注意的一點,就是凡與會的,俱是朋友,希望不會發生挾仇報複事件,如果有那位朋友發現有深仇大怨的對方在場,請于會後交由敝會長秉公處斷!”說完退入後臺。臺下微微起了一陣騷動。
倏地--
周靖發現身着孝服白花的“鬼女”石蘭花,正向自己身前移來,一股殺機,沖胸而起。
第 五 章 頭顱風波
周靖見“鬼女”石蘭花向自己身前走來,殺機陡熾,剛才“一統會”總管所宣布不許尋仇的警告,他已抛之腦後,當下霍地站起身來,雙目如火,迫視着對方。
“鬼女”石蘭花在距周靖一丈之處,停下身形,冷冷地道:“周靖,你是在找死!”
周靖咬牙一哼道:“什麽意思?”
“革囊是借你過關的,你卻拿去登記!”
“登記了又怎樣?”
“你将死無葬身之地!”
“在下不在乎,你是‘鬼女’石蘭花不錯吧?”
“不錯!”
“你認識‘蓋世太保’洪一民?”
“不錯,認識!”
“你認識甘江其人否?”
“鬼女”石蘭花駭然退了一步,栗聲道:“你問這話是什麽意思?”
周靖殺機上臉,目射厲芒,沉聲道:“回答我,你認識甘江嗎?”
“當然,他是我丈夫!”
“人呢?”
“死了!”
周靖咬了咬牙,又道:“如何死的?”
“這你管得着嗎?”
“在下管定了!”
“憑什麽?”
“憑在下與甘江之間的關系!”
“你與他是何關系?”
“義兄弟!”
“鬼女石蘭花”慘白如屍的面孔一無表情,目中卻露出一絲惑異之色,一不稍瞬地緊盯着周靖,半晌,才寒森森地道:“我從未聽說過!”
“聽說過沒有聽說過都是一樣!”
“你真正意圖是什麽?”
周靖一字一頓地道:“殺你!”
這聲音使人聽來不寒而栗。
“鬼女”石蘭花再退了兩步……
“恨世魔姬”站起身來,用手一扯周靖的衣角道:“周靖,你知道任性而為的後果?”
周靖充耳不聞,倏地前欺兩步,再次道:“石蘭花,今天我非活劈了你這淫婦不可!”
“鬼女”石蘭花雙目陡射殺芒,冰寒至極地道:“周靖,你活得不耐煩了!”
就在此刻--
人影一晃,“冥宮”護衛長呂子英欺近前來,目光如電芒,後掃周靖之後,向“鬼女”
石蘭花道:“小姐,犯不着和這種小子生氣,讓老夫打發他……”
“鬼女”石蘭花一揮手道:“你退下,他竟敢出言無狀,我非親手殺他!”
“冥宮”護衛長呂子英悻悻地退開數步。
周靖狂傲地一笑道:“貴會長是要號令天下武林?”
“一點不錯!”
就在此刻--
另一個白衣人現身人場,是一個書生打扮的中年人。
四個白衣人一見這中年書生現身,齊齊面露凜容,忙不疊地躬身施禮道:“屬下參見師爺!”
中年書生大咧咧地一擡手道:“免,什麽回事?”
“這位姓周的朋友故違禁令,挾怨尋仇!”
中年書生冰冷的目光,遍掃諸人一眼,然後落在周靖的面上。
那目光似寒芒利剪,周靖不由下意識地打了一個寒噤。
“鬼女”石蘭花突地開口問那中年書生道:“閣下是‘一統會’師爺‘妙手書生’斐莊?”
“不錯,姑娘是‘冥宮’公主?”
“不敢當公主之稱!”
“妙手書生”斐莊冰冷的面孔,露出了一絲笑容道:“這位朋友是向公主尋仇?”
“鬼女石蘭花”瞟了面孔鐵青的周靖一眼,淡淡地道:“談不上尋仇,只是言語之間發生了沖突!”
“哦!”
周靖和“恨世魔姬”對“鬼女”石蘭花的話均大感意外,不知她為什麽要掩蓋事實真相,但周靖拗性發作,即無法遏止,一怔之後,大聲道:“石蘭花,我要殺你,何必隐瞞真相!”
“妙手書生”斐莊面色一變道:“小友,這可是真的?”
“當然!”
“鬼女”石蘭花恨恨地跺了一下腳,忍不住脫口吐出了兩個字:“找死!”聲音雖微,但三丈範圍以內的人,都聽見了。
周靖下意識地心裏一動。
突地--
一個白衣勁裝漢子,匆匆而至,向“妙手書生”斐莊低低耳語了幾句,随即離去,“妙手書生”臉色一連數變,一掃周靖身後的革囊,道:“小友,革囊是你的?”
周靖不由一窒,他本想說不是,但說不出口,他是憑這混進來的,如果說是,當着“鬼女”石蘭花之面,也無法啓齒,登時被罩住了……
“妙手書生”一頓之後,接着道:“到底是與不是?”
周靖一橫心道:“不錯,是在下的!”
“囊內人頭與小友登記的是否相符?”
“這個……”
周靖大感窘迫,這革囊是“鬼女石蘭花”借與他過關的,他根本不知道裝的是什麽人的人頭,在進人會場之際,他切念着要替義兄報仇,所以胡亂登記了“蓋世太保”洪一民的名字,現在,面對現實,他傻了眼了,讪讪答不上話來。
“妙手書生”見狀,冷冷一笑道:“難道小友登記不實?”
衆目睽睽之下,周靖塌不了這個臺,昂起頭答道:“誰說登記不實?”
“那是真的了?”
“當然!”
“如此請小友帶同革囊,随本人到後面一驗。”
周靖急中生智,道:“難道每一個與會者所帶的人頭都要事先驗明?”
“這不一定,大會開始時,每一個人頭都将經過會衆過自……”
“在下何以要特殊一些?”
“小友違犯禁令,在會場之中尋仇,所以必得一驗!”
周靖己是橫定了心,冷冷一哼,轉身提革囊,道:“走吧!”
“恨世魔姬”向前跨了一個大步,向“妙手書生”道:“本人是否可以随行?”
“這個……”
“人頭大會是為武林所有同道而開,貴會對任何事件,都應當以公的立場處理,所以本人要求随行,等于是一個旁觀見證!”
“鬼女”石蘭花緊接着道:“本人也有同樣要求!”
“冥宮”護衛長呂子英,向“鬼女”身後更靠近一些,顯然他是必然不離開他的女少主的。
“妙手書生”不由面現難色,沉吟不語……
驀地--
人群之中走出兩個俊美潇灑的勁裝少年,齊聲道:“在下兄弟,也有此請!”
周靖目光源處,不由一怔,這兩個美少年面孔好生厮熟,可是一時之間卻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兩少年沖着周靖點頭一笑。
“妙手書生”斐莊尴尬地道:“各位來者是客,但請勿幹預敝會內務!”
“鬼女”石蘭花冷冷地道:“這并非內務,閣下這話未免……”
“在下奉會主之谕,帶這位小友至百後一談,同時查驗人頭……”
“帶頭赴會,每一個與會者都是一樣,如果先查驗周靖所帶人頭,顯然違反大會原有程序,我等有權要求在旁作證!”
“妙手書生”斐莊沉思了片刻,道:“那在下只好從權作主,在此地當衆查驗,以便回令!”
周靖下意識地瞥了“鬼女”石蘭花一眼,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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