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姬”道:“很抱歉,只能由這位小哥登峰!”
“為什麽?”
“敝院沒有女同門!”
“恨世魔姬”默然無語,她知道這是事實,“殘人院”全是男人沒有女人,規矩所限,她無法堅持。
周靖回身向“恨世魔姬”一揖道:“請前輩代為照顧她!”
“恨世魔姬”一聲長嘆,無言地點了點頭。
獨腳老者向周靖一揮手道:“小哥,登峰之後,自有人接引!”
說完向“恨世魔姬”一拱手,飄然而逝。
周靖猛一彈身,撲弄峰頭。
他的心情是沉重的,一個人在不得己的情況下,面對死亡,倒無所懼,但好端端一個人,要弄成殘廢,這可是相當殘忍的事,但,他能不去嗎?他忍見李春桃一個女孩家為自己而玉殒香消嗎,
半刻時光,已登臨峰頂,一座巨大的宅院呈現眼前。
大門之上,一塊巨匾,三個刺目的金色字:“殘人院”。
周靖身形一停,兩個瞽目老者,從門內現身出來,其中之一道:“來者何人?”
周靖按捺住激蕩的心後 一抱拳道:“武林末學周靖,求見院主!”
“有何貴幹?”
“求賜一粒‘起死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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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敝院規矩?”
周靖一咬牙道:“知道!”
“請稍待。”
那發話的瞽目老者,轉身入內,另一個仍站立原地不動,工夫不大,那老者再度現身,向周靖道:“院主有請!”
周靖硬着頭皮,跟在那瞽目老者之後,進入院門。
院內重門疊戶,曲檻回欄,建築得美侖美奂,但一路所見,俱是癡聾盲啞,四肢不全的人,看得周靖肝膽皆寒。股栗不已。
顧盼之間,來到一間廳堂之前。
瞽目老者退了下去,另有兩個獨臂人引導周靖入廳。
廳中,虎皮鋪地,一張精制的小木榻之上,斜躺着一個須發如銀的老者,仔細一看,這老者雙腿齊股而沒,右臂斷齊肩,左眼只剩下了一個黑洞。
缺腿、斷臂、獨眼!
周靖想起“殘人院”院主的名號“三殘尊者”,當下己明白老者的身份。
兩個獨臂人帶周靖到廳中央面對木榻,然後朝兩旁一站。
周靖深施一禮道:“武林末學後進周靖,參見院主!”
“三殘尊者”獨自一閃,又重行合上。
只這一閃,已使周靖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冷顫。
“三殘尊者”聲如洪鐘般地道:“小友請述來意。”
“晚輩有友受傷将死,特來求取一粒‘起死丹’!”
“求丹須付出代價。”
周靖內心一陣跳蕩,慨然道:“晚輩己經聽人提及!”
“你準備付出這代價?”
“是的!”
“你再考慮片刻!”
“毋庸考慮了!”
“你不反悔?”
“不!”
“你可知道代價是什麽?”
“胸前刺字,自殘身體任何一部!”
“還有?”
“歸入殘人院門下!”
“嗯,你知道得很清楚,現在報師承?”
“晚輩別無師承,由先父教誨!”
“令尊是誰?”
“霸王鞭周公铎!”
“三殘尊者”獨眼一閃,伸手敲了一聲身畔的金鐘。
“當!”
餘音蕩漾之中,一個儒者打扮,缺一腿一臂的中年人,急趨而入,雖只一足,但身形飄忽如風,到了榻的,恭敬地打了一躬,道:“屬下芮思文參見院主,不知有問喻示?”
“商總管,請你一查‘霸王鞭’周公铎其人!”
“遵令谕!”
總管芮思文獨腳一點,孤身到了廳角的一個巨櫥之前,取出一本厚冊,翻檢了片刻之後,道:“禀院主,有記載!”
周靖不由怦然心涼,難道所有的武林人,“賤人院”都列入記載不成,“三殘尊者”一擡手道:“摘要讀了來!”
“遵令谕……霸王鞭周公铎,身手等級第五流……”
周靖這一驚更是非同小可,以父親的身手,竟然只被列入第五流,不知這等級是如何分法,當下忍不住脫口道:“院主,先父是第五流?”
“不錯,這是本院為武林高手所分的等級,第五流也就是最末一流,五流以下,不列入記載……”
“不知貴院據何而分?”
“派人實地調查考驗!”
“一共分為幾流?”
“七流,一至五流,超一流,特流!”
“桃花宮主人可列幾流?”
“一流!”
“恨世魔姬呢?”
“堪堪晉入一流!”
“普天之下,有幾人可以特流?”
“以本院調查所得,不會超過三人!”
“血谷主人呢?”
‘什麽,你說血谷主人?”
“是的!”
“不列流!”
“為什麽?”
“功力無法估計!”
“院主本人呢?”
“你問得太多了,芮總管,住下念!”
總管芮思文接着念道:“三十年前,因搏鬥,而下體成殘……未娶……其後,忽傳有子,來歷不明……”
周靖面色大變,難道自己真的不是周公铎親生之子?
“近因‘黑箱’賈禍而喪生……禀院主,記載至此為止!”
“好!你在此稍候!”
“周靖,你今年幾歲?”
“十八!”
“嗯,你雖身份不明,但這無關宏旨,你将成為本院最年青的獨一門人,現在本院主賜你最後考慮的機會!”
周靖心念疾轉,道:“歸入貴門之後,是否可以自由行動?”
“須受門規的約束!”
“但晚輩血仇未了,恩怨未償……”
“那另當別論,既入本院門下,本院有助其了結恩仇的義務!”
“如此晚輩別無考慮了!”
“三殘尊者”倏自榻上坐起身形,獨目又是一閃,道:“芮總管,準備法典。”
“是!”
總管芮思文躬身而退。
周靖一顆心不由狂蕩起來,轉眼之間,他将成為一個殘廢者,這是多麽殘酷的事,然而,為了救李春桃一命,他義無反顧地付出這犧牲。
人影穿梭來往,工夫不大,廳中已擺上了一副香案,十個白發老者,分列香案之旁,芮總管則在下首側立。
一幕恐怖而殘忍的儀式,即将展開。
原先侍立廳中的兩個獨臂人,擡進了一個十字形的木架,高與人等。
總管芮思文高叫一聲:“法典齊備,請院主升座!”
立即有四個獨臂黑衣人,把“三殘尊者”連榻移近香案。
十個白發老人齊齊躬下身去,道:“參見院主!”
“各位長老免禮!”
周靖被帶到那十字形木架之前站定,兩只手便扣上橫木的銅環。
“刺字!”
又是兩個黑衣獨臂人入廳,其中一人手托小盤,內放應用之物,兩人走到周靖面前,并肩站定。
總管芮思文手一舉,道:“褫衣!”
獨臂黑衣人迅快地解開了周靖的上衣。
就在周靖上衣被解開的剎那之間,廳中起了一陣驚呼。
“三殘尊者”大喝一聲:“典禮停止,各位請退下,芮總管單獨留此!”
衆人一個個面露驚愣之色,行禮而退,剎那之間,走得幹幹淨淨,廳中只剩下院主“三殘尊者”,總管芮思文和周靖。
周靖大惑不解地望着“三殘尊者”,何以典禮會忽然中止,是該院發生了意外之事,還是他變了主意不肯賜給“起死丹”。
“商總管,把這位小友放下!”
“是!”
周靖被銅環扣住的手,松了開來。
當即理了理衣服,趨前數步,道:“院主莫非改變了主意?”
“三殘尊者”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宏笑,道:“小友,你因何不出示‘血心’,幾使本院主鑄成大錯!”
周靖這才恍悟,是挂在胸前的“血心’作祟,想不到這“血心”竟然有這大的威力,使殘人院主敬凜若此,當下含糊其詞地道:“這個……倒是晚輩……”
“三殘尊者”正色道:“憑這顆‘血心’信物,別說一粒‘起死丹’就是十粒,本院主照奉不誤!”
這意外的轉變,是周靖做夢也估不到的事,強捺激動之後 沉聲道:“蒙賜一粒足夠!”
“三殘尊者”轉頭向芮思文道:“商總管,取五粒‘起死丹’奉贈小友!”
“遵谕!”
周靖忙起身施禮道:“足感院主盛情!”
“小友不必多禮,請代問候谷主!”
周靖立即意會到所謂谷主必是“血心”主人“血谷之主”無疑,對方顯然己把自己當成了“血谷”中人,反正自己受義兄甘江臨死重托,有“血谷”之行,這話當然可以帶到,随即唯唯應是。
這使他又想起吓走“蓋世太保”洪一民,挾走甘江屍體的那怪老者,不知他是什麽來路,劫走甘江屍體的目的何在?追擊“蓋世太保”的原因又何在?
甘江屍體被挾走,使他一直耿然于心。
他再一次在心裏自誓,要把這事查個水落石出,使甘江屍骨得以歸土。
心念未已,總管芮思文藥已取到,盛在一只綠玉小瓶之內,雙手遞與周靖道:“請小友收下!”
周靖伸出顫抖的手,接了過來,誠懇地道:“院主贈丹之德,晚輩不敢有忘!”
“三殘尊者”爽朗地一笑道:“這無足挂齒!”
周靖忽地眉鋒一皺道:“晚輩有句話,不知說出來當與不當?”
“請講!”
“靈丹濟世,善莫大焉,貴院所訂注藥的規矩似嫌……”
“三殘尊者”面色微變,道:“似嫌殘忍,對嗎?”
周靖臉一紅道:“是有些過分!”
“這是祖師爺立下的規矩,後代不敢變易,除了對本院有恩者外,求藥必近規矩,同時這完全出乎注藥者的自願,并沒有相強的事!”
“是晚輩失言了,告辭!”
“總管送客!”
“出!”
周靖施禮別了“三殘尊者”,随總管芮思文一路出院,告別下峰。
意外地轉變,使他不付任何代價,得到了五粒稀世之珍的“起死丹”,這确是始料所不及的。
下峰的心情,與登峰之時,截然兩樣。
落到峰腳,舉眼一望,不由呆了,“恨世魔姬”和李春桃蹤影俱無。
李春桃瀕死待救,怎的會蹤跡不見?
莫非自己上峰之後,此地發生了意外?
突地--
數聲喝斥,隐隐飄傳入耳。
周靖心中一動,循聲撲去,穿過一片密林,喝聲清晰可聞,身形一緊,如脫彎之箭般射去。
一道法谷之內,人影縱橫,發出陣陣喝斥之聲。
周靖電瀉入場,一看,登時火高千丈,十幾個老少不等的女子,圍住“恨世魔姬”猛攻,“恨世魔姬”一手抱持着李春桃,單手應敵,被迫得險象環生。
不問可知,這些女子是“桃花宮”追蹤而至的高手。
周靖暴喝一聲,揮動霸王鞭,撲入人群。
驚“噫!”聲中,人影不期然地朝兩邊一分,周靖已撲身到了“恨世魔姬”身邊,鞭影如山,向對方猛劈猛掃。
“恨世魔姬”喘了一口大氣,單掌圈出一道弧線,迫得對方紛紛後退,大聲道:“周靖接住她!”
周靖一收鞭,接過了李春桃。
“藥到手沒有?”
“到手了!”
“趕快給她服下,遲恐不及了,這些妖女由我對付!”
暴斥聲中,衆女子又紛攻而上。
“恨世魔姬”此刻己無顧忌,雙手圈劃之間,道道弧線,從不同角度湧蕩而出,慘號倏起,眨眼之間有三個女子喪生在掌弧之下。
對方攻勢頓挫。
周靖想盡方法,卻不能使李春桃口中的丹丸下咽,不得己口對口用舌尖把丹丸度入她的咽喉。
檀口香腮,周靖心裏起了一陣異樣的感覺。
靈丹妙藥,果然不同凡響,顧盼間,李春桃粉腮生暈,香喘籲籲……
“恨世魔姬”大施殺手,十幾個照面下來,“桃花宮”的高手,有半數橫屍。
驀然--
一陣驚心動魄的怪笑,破空傳至。
衆女子一個個花容失色,收手後退,“恨世魔姬”眼中閃射駭然之色,急聲道:“周靖,抱着她火速離開,越快越好!”
第 三 章 怪客指迷
怪笑之聲傳處,“恨世魔姬”目露駭光,急向周靖道:“帶她離開此地,愈快愈好!”
周靖不由一怔,不知這發怪笑之聲的是哪路人物,竟然使不可一世的一代女魔為之驚惶失措。
“恨世魔姬”再次催促道:“快!遲就不及了!”
怪笑之聲,愈來愈近。
空氣之中,泛起了恐怖和緊張……
周靖駭然道:“來的是什麽樣的人物?”
“現在無暇告訴你!”
“前輩呢?”
“我替你斷後,否則你走不了!”
周靖看了看臂彎中的李春桃,身形一彈……
“哪裏走!”
嬌喝聲中,幾個“桃花宮”的高手,截住去路,出手便攻。
“恨世魔姬”大喝一聲:“找死!”出手連劈五掌。
就在五掌拍出之後,兩條人影飛瀉而出,其餘的攻勢一窒,周靖己彈身八丈之外。
“站住!”
一聲怪裏怪氣的尖聲傳處,随着現出一個長發披肩嬌氣十足的紅衣少年,正好攔在周靖身前,周靖一驚之下,左手挾着李春桃,右手掣出霸王鞭……
怪笑之聲嘎然而止,其餘三方同時現出一個紅衣長發少年。
面對周靖的長發紅衣少年,邪氣十足地瞟了周靖幾眼,陰陽怪氣地道:“你就是周靖?”
“不錯,閣下何方高人?”
“天邪院主座下四侍童之一!”
一聽對方說出來歷,周靖不禁寒氣直冒,怪不得“恨世魔姬”驚惶失措,對方竟然是一谷二院三官之中的“天邪院”屬下四侍童,但不知适才發怪笑聲是四侍童之一,還是另有其人?
這四個紅衣少年,竟然是畫眉塗脂,令人乍看之下,雌雄難辨。
周靖冷冷地道:“閣下阻路,意在何為?”
那天邪侍童,突然陰陰一笑道:“請你和‘恨世魔姬’到敝院走走!”
周靖不由心中一震,“天邪院”竟然也出現參與“黑箱”之争。
另三個紅衣少年,己把“恨世魔姬”和幾個“桃花宮”屬下,圍在核心之中。
“恨世魔姬”對四侍童似乎根本不放在心上.連正眼都不一瞧,擡頭望着靠山腳的林深處,似乎出了神。
李春桃突在此時,動了一動,看樣子“起死丹”生效,即将醒轉。
周靖一揚鞭道:“讓路!”
“讓路?格格格格……”
那天邪侍童的笑聲,竟然是女人腔調。
難道這四侍童是女的?
周靖心中氣傲,本來不願逃避,但為了李春桃,他不能不這樣做,心念數轉之後,一抖手中鞭,一招“遮天蔽日”,挾以十成功力,罩身擊向了對方。
那侍童冷笑一聲,視那如山鞭影如無睹,伸手一抓……
周靖但覺手頭一緊,鞭捎己被對方捏在乎中,用力一拉,竟然絲紋不動,登時寒氣大冒,對方的功力,想不到高得如此出奇。
侍童怪笑一聲,一股暗勁,由鞭梢傳了過去,震得周靖心跳氣浮,步步後退,但他可不願兵器脫手,是以被迫得連連後移,而那侍童卻亦步亦趨地跟進,顧盼之間,周靖己被迫退到“恨世魔姬”身旁。
那侍童松手放了鞭梢,詭異地一笑,可能他的目的正是要迫周靖回到原地。
就在此刻……
“恨世魔姬”冷冷地對着林木深處發話道:“那位高手何妨出來一見?”
活聲才落,剛才的怪笑又起,一條人影如幽靈似地飄閃而來,眨眼到了場中,身法之快捷奇玄,駭人聽聞。
來的,赫然是一個四十上下的赤面老者。
赤面老者精芒進射的雙目,一掃現場,然後迫視那幾個女子身上道:“你們是‘桃花宮’屬下?”
其中之一道:“不錯!”
“這裏沒有各位的事了,請離開吧!”
“在下等高姥姥令谕,要帶……”
“老夫再申前言,請你們速離!”
“桃花宮與貴院向來井河不相犯,閣下……”
赤面老者竟頗不耐煩地道:“正因為是這樣,所以老夫請你們離開!”
“桃花宮”幾個死剩的女子,一陣面面相觑之後,各負起一具屍體,悻然離去,其中一個年老的陰恻恻地向“恨世魔姬”道:“這筆帳并不算完!”
“恨世魔姬”不屑地冷嗤一聲道:“本人随時恭候!”
赤面老者這才面向“恨世魔姬”道:“本人率院主之命,奉四侍童有請尊駕到敝院一行,還有令友周靖也一并奉請!”
“恨世魔姬”嘿嘿一聲冷笑道:“唐裴辰,閣下身為‘天邪院’總管身份不低,有話何妨明說?”
“實情如此!”
“本人倒有些受寵若驚,貴院主折節下請,總該有個理由?”
“當然!”
“什麽理由?”
“到敝院之後,由敝主面告!”
“嘿嘿嘿,唐裴辰,你這句話豈非說了等于沒說,看樣子你這奉命跑腿的,根本上就不知道什麽回事.對嗎?”
這幾句話極夠分量,唐裴辰為之老臉變色,輕聲一哼道:
“黃紫芳,老夫……”
“住口,唐裴辰,你對誰自稱老夫?”
唐裴辰面孔又是一變,改口道:“尊意如何?”
周靖在一旁早己不耐,脫口道:“回複貴院主,承他看得起,我周靖總有一天親自拜訪,現在,沒空!”
唐裴辰不屑地瞟了他一眼道:“沒有你說話的餘地!”
周靖不由七竅冒煙,怒哼了一聲道:“你算得了什麽東西?”
唐辰恍若未聞,轉回頭去向“恨世魔姬”道:“黃紫芳,答應與不答應,一句話?”
“不答應又待如何?”
“本人奉谕非請回客人不可!”
“難道你想用強?”
“這個,本人希望不至于,但在下不得已之時,為了完成任務,也許……”
“恨世魔姬”從鼻孔裏冷哼出聲道:“唐裴辰,只怕你辦不到!”
“你無妨等着瞧!”
周靖心念暗轉,在“殘人院”,曾聽“三殘尊者”論應當代部分巨孽的身手,“恨世魔姬”的身手,己差境與“桃花姥姥”平手,難道:“天邪院”一個總管,功力竟能超過:
“恨世魔姬”不成?
此時,李春桃倏地睜開眼來,一看目前情勢,粉靥為之一變,急道:“放下我!”
周靖喜之不勝道:“你……沒事了?”
“己無什麽不适,我已暗中運動數周天了,因為……”粉頰一紅,沒有說下去。
“哦!”周靖漫應着,但己被春桃欲語還休的神後,弄得心裏一蕩。
周靖放下了春桃,登時如釋重負。
“恨世魔姬”向周靖和李春桃一擺手道:“你們走!”
“走?恐怕走不了!”“天邪院”總管唐裴辰不屑地冷哼出聲。
周靖知道憑對方五人,根本圍不住“恨世魔姬”,而“恨世魔姬”之所以不走,完全是因為自己和春桃的關系,至于“恨世魔姬”以恨世為號,竟然大反其行,拼力護衛自己,就非他所能想象的了,不過,對這奇醜的女魔,他本能地生出一絲好感,當下冷冷地道:“我不會走!”
這句話明是答複“恨世魔姬”,實際上是對“天邪院”請人而發。
李春桃默默地站在周靖身旁,粉頰上談談地抹了一層滿足愉悅的光彩,她根本無感于眼前的惡劣态勢,她芳心深處,在想着另外一些問題……
哪個少女不懷春,她己把初戀偷偷地奉獻給了他--周靖。
愛情,是微妙的,它在不知不覺中發生。
這一點,周靖并無所覺。
“恨世魔姬”目光驟然迫視周靖臉上,厲聲道:“周靖,我要你和她立即離開--”
這活似充滿了無窮的威力,使周靖為之一震,當然,他了解她是出于一片善意,當下無可奈何地向李春桃道:“我們走吧!”
我們兩個字,似乎拉近了雙方的距離,他是無心說出,而春桃芳心卻泛起一陣甜蜜之感,嫣然一笑道:“好吧!”
這一笑,雖不說是如春花怒放,但也相當動人,第一次,周靖發覺春桃也是很美的,一種含蓄的美,奇怪的是她處在“桃花宮”那種環境之中,居然出污泥而不染,絲毫沒有類似楊慧珠等長女的蕩态。
就在兩人一彈身之際,“天邪四侍童”各一閃身,一字式橫截身前,各一揚掌,勁氣呼嘯聲中,兩人被迫回原地……
“恨世魔姬”厲喝一聲:“找死!”
一道排山勁氣,以雷霆萬鈞之勢卷向四侍童!
四侍童各發一掌相迎,四童聯手,威力豈同小可。
沙塵怒卷,狂飓激蕩,“恨世魔姬”退了三步,四詩童四散退開……
周靖與李春桃雙雙再度彈身……
“天邪院”總管唐裴辰冷哼一聲,出手攻向“恨世魔姬”。
四侍童之二身形電似一劃,分別截住了周靖和李春桃。
“恨世魔姬”與唐裴辰頓時打得難分難解,雙方功力似在伯仲之間。
周靖與李春桃一上手就被兩侍童迫得毫無還手之力,險象環生。
暴喝之聲起處--
李春桃首先被對方制住。
接着,周靖也被扣住脈門。
“恨世魔姬”被唐裴辰纏住,空自目眦欲裂,但卻無法援手。
唐裴辰突地暴退五尺,冷喝一聲道:“住手!”
“恨世魔姬”不期然地剎住攻勢,道“怎麽樣?”
“我們再來談談!”
“談什麽?”
“如果你不願意這一雙娃兒喪命的話,最好是随本人見咱院主!”
“如果不呢?”
“先毀了他兩人,再挖你回去!”
“唐裴辰,你好狂的口氣?”
“不信你就試試看!”
就在此刻--
一聲刺耳的冷笑,傳人衆人耳鼓
場中,己多了一個蒙面灰衣人,以“恨世魔姬”等人的功力,竟然不曾發覺這灰衣蒙面人是何時欺入場中,一個個為之大冒寒氣。
周靖一見來人,不由一喜,暗叫了一聲:“逆旅怪客!”
唐裴辰目光一掃蒙面人,沉聲道:“閣下何方高人?”
“逆旅怪客!”
諸人又是一怔,除了周靖之外,誰也不曾聽說過武林中有這麽一號人物,但單憑對方現身而不被發覺這一點看來,蒙面人的來路決不簡單。
唐裴辰一愕之後,道:“閣下可知道本人是誰?”
“區區‘天邪院’總管,狗腿子而已!”
唐斐後赤面頓呈豬肝這色,重重一哼道:“閣下口氣不小?”
“和你說話是看得起你!”
唐裴辰生平未曾被人如此輕視過,“天邪院”三個字,黑白兩道聞名喪膽,何況對方名不見經傳,當下身形一欺,道:“閣下未免太目中無人了?”
“嗯,怎樣?”
“天邪院并非好惹的!”
“嘿嘿嘿,一群鮮廉寡恥的衣冠禽獸而已!”
這句極盡侮辱的話,使得四侍童和唐裴辰面色大變。
震耳暴喝之中,唐裴辰呼的一掌,劈向了“逆旅怪客”當胸,另一手五指箕張,抓向面門,但卻後發而先至,一招兩式,快逾電光石火,奇詭厲竦之處,世無其匹。
砰然巨響聲中,唐裴辰掌指全落在“逆旅怪客”當胸。
他呆住了,所有在場的人,連“恨世魔姬”在內,全為之驚魂出竅。
唐裴辰這一掌一指,恐怕鐵鑄銅澆難禁受,但“逆旅怪客”竟夷然無損,尤其那一指分明己點中“中堂死穴”,而對方似一無所覺。
這真是匪夷所思的怪事。
就在唐裴辰一呆之際,“逆旅怪客”手一擡……
悶哼聲中,唐裴辰踉跄跌撞到兩丈之外,兀自穩不住身形。
“逆旅怪客”徐徐轉身,面對四侍童,沉聲道:“放了他兩個!”
這話,像是一道無法抗拒的命令,扣住周靖和李春桃的兩侍童,忙不疊地松開了手退開三步。
周靖和李春桃雙雙施了一禮,道:“謝謝前輩!”
然後,走到“恨世魔姬”身旁。
“逆旅怪客”再度轉回,向“天邪院”總管唐裴辰道:“不必要猜測本人的身份,現在帶人快滾!”
唐裴辰自知功力差人太遠,鬥下去只是自讨罪受,說不定性命不保,當即硬起頭皮向“逆旅怪客”道:“閣下,後會有期!”
率領四侍童,如風般飄逝。
“逆旅怪客”目光透過蒙面中上的小孔,驟然落在“恨世魔姬”的身上,好半晌,才悠悠然地道:“你是黃紫芳?”
“恨世魔姬”不由自主地退了一個大步,道:“難道閣下認為我不是?”
“你真的是?”
“恨世魔姬”頓了一頓,道:“不錯!”
“逆旅怪客”目光一黯,轉身便走……
周靖突地一期身,道:“前輩請留步!”
“逆旅怪客”回身道:“什麽事?”
“晚輩有件事請教!”
“你說說看!”
“請問‘血谷’在什麽地方?”
“逆旅怪客”身形似乎一震,聲音微帶激顫地道:“你問‘血谷’?”
“是的。”
“你問這幹嗎?”
“晚輩受朋友重托,必須赴‘血谷’一趟!”
“什麽樣的朋友?”
周靖不由一窒,他考慮是否該說出甘江的名字,甘江臨死,叮囑他的噩耗連母親都不讓知道,如果自己随便洩露,傳揚開去豈非愧對友靈,說不定會引起其他嚴重後果,心念之中,歉然道:“這一點請前輩原諒,無法相告!”
“逆旅怪客”雙目青芒暴射,直罩在周靖臉上,似要看透他的內心,看得周靖心裏發毛,背脊骨直冒寒氣。
久久,“逆旅怪客”才以懾人的音調道:“周靖,你此去無異送死!”
周靖駭然道:“送死,為什麽?”
“血谷是天生絕地,任何功力通玄之人,入谷至多十丈,将被化為紅骷髅……”
“紅骷髅?”
“不錯,毛發皮肉化盡之後,剩下一具血紅色的骷髅”
“為什麽?”
“谷中布滿血罡,人畜觸及,立化紅骨骷髅”
周靖不由倒抽了口涼氣,連“恨世魔姬”和李春桃也為之毛骨悚然,這真是奇絕天下的異聞。
“何謂血罡?”
“谷中木石花草,俱是血紅之色,吹刮的風,謂之血罡!”
“哦!”
“百年來,進入血谷而生還的,不過寥寥三人而已……”
“那三人?”
“這個……老夫無法告訴你,因事關重大!”
“請問血谷主人是男是女?”
“這在武林中是個謎!”
“前輩是否百年來唯一進谷而生還的三人之一?”
“逆旅怪客”似感震驚般地退後一步,道:“你問得太多了!”
周靖一窒,又道:“前輩尚未示知血谷的所在?”
“周靖,你此去必死無疑!”
“但晚輩受人之托,理應忠人之事!”
“你願冒生命之險?”
“是的!”
周靖點了點頭,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前懸挂的血心。義兄甘江贈自己血心,要自己入血谷見他母親來授武功,為他報仇,可惜,他死得太快,很多問題無法問清楚,否則可以免了許多波折。
但想象不到的是血谷竟然是這麽一個神秘而恐怖嶺地方。
甘江的母親在血谷之中是什麽地位?
甘江既屬血谷中人,武功身手當非等閑,怎的如此容易被害。
他說,他母親是天下最不幸的女人,為什麽?
周靖也同時聯想到甘江的妻子“鬼女”石蘭花和奸夫“蓋世太保”洪一民,什麽時候才能手刃奸夫淫婦,慰友在天之靈。
還有,追擊“蓋世太保”,帶上甘江屍體的那怪老者,他帶走屍體的目的何在?自己若不能尋回義兄的屍體,豈不抱憾終生……
倏然--
一個細如蚊蚋,但卻字字清晰的聲音,傳入耳鼓“娃兒,注意聽着!”
他立刻意會到“逆旅怪客”在以傳音人密之法向他說話,其目的當然是不願意被第二者聽到說話的內容,當即凝神傾聽。
“老夫見了你的面,無法拒絕你的請求,由此出官道,順江而下,大約兩百裏,你可看到一座形如雞冠的巨峰屹立江邊,登上峰頂,往前數到第七峰,在第七峰腳,有一塊三丈見方的白石,嵌在峰腹之內,向右猛推巨石,就可以進入血谷,但你的功力是否能推動那巨石,別人就無法聞問了……”
話音至此一頓,接着是一聲嘆息,道:“娃兒,老夫提最後忠告,要入‘血谷’,有百死而無一生!”
周靖抱拳為禮道:“敬謝前輩指教!”
當然,指教了些什麽,“恨世魔姬”和李春桃是無法得知的。
“逆旅怪客”一晃身,如一陣輕煙般消逝。
李春桃走近周靖身旁,幽幽地道:“相公一定要去‘血谷’?”
“是的!”
“可不可以打消此意?”
周靖一愕道:“為什麽?”
“據那怪客所述,此去無異送死……”
“多謝姑娘關懷,但我諾言在先,不能不去!”
“那……那我随相公去!”
“不行……”
李春桃粉面一黯,大有泫然泣下之勢,硬咽着道:“賤妾蒙相公求藥相救,恩同再造……”
周靖一搖手止住對方的話道:“姑娘錯了,在下才真的是蒙姑娘所救!”
“可是賤妾早有脫離魔宮之意,只是因勢随勢而已!”
“還是不行!”
“相公是否以賤妾出身‘桃花宮’而不屑為伍?”
“在下決沒有這種意思!”
“那就請答應賤妾的要求,随侍相公身側,生死與共?”
周靖心裏一陣怦怦然.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