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要賺錢
夜幕垂垂,天空灑滿星子。
林了了剛取下足衣,準備泡熱水腳,就聽外面鬧哄哄的,紙糊的格子窗陸續有人影跑過。
“外面怎麽了?”
子柔一直在屋裏,方才也沒聽見有什麽事情啊“姑娘等等,我出去看看。”
将才出去,嘩的一聲又沖回來。
“姑娘,是二老爺跟齊大娘子鬧起來了。”
林了了是個愛湊熱鬧的,眨了眨眼——
“鬧起來?吵架是吧?”
不等子柔回她,林了了趿着鞋,比誰都急的跨出房門,朝着人最多、聲音最大的地方去,雙手叉腰,兩只耳朵跟兔子一樣高高豎起。
“我房裏的人,都被你睡了個遍!如今你連小厮的婆娘都不放過,你要我的臉往哪裏放!你還不如給我一刀來的痛快!”
“姓齊的你別給臉不要臉啊!我睡是為什麽?你以為我想啊!我還不是被你給逼得!”
男人的聲音粗犷,吼起來比女人尖細的嗓音更叫人不适——
“你個臭娘們!你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說出去我的臉都被你丢盡了,我沒一紙休書休了你,你就該燒高香!現在...現在居然有臉質問我!我可告訴你,再惹我不痛快,給你一刀也不是沒可能!”
兩人越吵越兇,期間好像還摔碎了什麽,連着咚咚哐哐好幾聲,原本是看熱鬧的衆人,難免都有幾分心驚,尤其是那幾個還沒及笄的小丫鬟,擡手捂住耳朵不敢再聽。
後來林偲文就沒了聲音,應該是走了,隐約有齊大娘子壓抑的哭聲,衆人又聽了一陣兒,見哭聲都沒了,才陸續散開。
臨睡前,瞧了一場鬧劇,林了了此時睡意全無,扯着子柔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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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總這麽鬧嗎?”
“嗯。”子柔見怪不怪“這回還算輕呢,以往二老爺還打人呢,前幾年二老爺沒跑生意的時候,齊大娘子臉上隔三差五不是青的就是紫的,有時二老爺心情不好,三姑娘跟四姑娘也會跟着挨揍。”
“我就說嘛,年三十晚上,怎麽他一回來,大家都垮着臉,敢情他是個家暴男吶。”
“家暴?”子柔眨了眨眼。
“就是打人,而且專打最親近的人。”林了了摸着下巴,又問:“那齊大娘子也沒跟老太太告狀?抹個淚兒什麽的?”
“告過,頭幾年在夙臨的時候,齊大娘動不動就去跟老太太說,說幾句就抹眼淚,老太太罵二老爺罵的也不少,不過慢慢齊大娘子就去的少了,搬來京都後,她別說告狀,提都不再提這事兒。”
“為什麽啊?”
子柔抿着嘴,将門窗掩好,欲言又止道:“還能為什麽...”手在肚子上貼了貼“她、她生不出兒子,犯了七出。”
林了了被這個不可思議且荒唐至極的理由打敗——
“狗屁!生不出兒子那是女人的事兒?再說了,你先前不是說過嗎,二老爺有好些姨娘呢,齊大娘子生不出,那叫她們去生啊。”
子柔圓溜溜的眼珠從又轉到左,再從左轉到右,林了了一下抓住重點——
“莫非有隐情?”
“....”
“說來聽聽。”
子柔這回絞着衣擺,卻怎麽都不願意開口了,林了了是個急性子,最見不得有話說一半,忽然從床榻上直起腰身——
“你不說我也猜的到,是不是都被齊大娘子弄死——唔唔”
子柔猛地撲上來捂住自家姑娘的嘴,圓溜溜的眼睛瞪大好幾倍,跟田地裏的老黃牛有一拼——
“姑娘不敢說...可不敢說...”
“呼——”費勁扯下嘴上的手,林了了差點兒被她捂死,邊喘氣邊還不忘問“真弄死了?”
“姑娘您小點聲兒...”子柔覆在自家這個八卦主子的耳邊“您還記得我先前跟您說過的話嗎?院子裏的姨娘總生病,每回還都查不出原因,郎中來瞧只說氣血不足...”
子柔咬着腮幫子,神色忽然不安起來——
“我...我見過一次...”說到這兒,小丫頭的聲音不自覺的發抖“是二老爺房裏的吳姨娘,她死的時候,臉上慘白慘白的,渾身上下就剩一層皮包着骨頭,活像話本子裏被吸幹血的僵屍,我...我被吓的回去就病了一場,還是衛媽媽煎湯藥給我喝我才好,後來...府裏頭就有些風言風語,說齊大娘子善妒,院裏只要有姨娘,最後的下場都是個死。”
林了了倒抽一口涼氣,原本以為林偲文是家暴男,沒想到齊燕竟也如此惡毒,眉頭擰成麻花——
“都不是好東西,他倆鎖死吧。”
翌日——
清早,林了了是被外頭的聲音吵醒的。
她看了眼火塘,燒了一晚上,裏頭兒的碳只零星剩些小火苗,林了了搓了搓手,探出床帏将搭在矮幾的衣裳拽了過來。
正想問問子柔出了什麽事,就聽外頭小丫鬟牙尖嘴利——
“我是看見了,好心跟你說一聲,怎麽反倒成了我的錯?!”
“你看見了你不說,讓她全拿走吃光,現在跑來告訴我,你是讓我從她的肚子裏掏出來,還是讓姑娘別用了!”
“好好...你全都賴我,有本事你現在去找她,哪怕是從她肚子裏掏不出來,也讓姑娘罵她一頓!”
“我呸!她是個什麽身份,值當姑娘自降身價罵她!”
吱呀一聲,門板被推開,林了了靠着門框,目不轉睛直看着她們——
“一大早,吵什麽?衛媽媽的傷還沒好,你們成心讓她不舒坦?”
林了了一出來,兩人這才都噤了聲,垂下頭去,誰也不睬誰。
“你說...”林了了指着那個小丫鬟“方才就屬你的聲音最大。”
牙尖嘴利的人,這會兒倒安靜的像只啞了喉嚨的八哥,絞着手指,一個字都不說。
“讓你說你不說,等會兒若是罰了你,那你也別冤。”
“姑娘!”
聞言,小丫鬟急忙張口——
“張婆子吃了廚房給您蒸的燕窩粥,我方才在廚房瞧見了,就過來告訴子柔,誰知道...子柔竟罵我,問我為什麽不攔着,誰不知道張婆子是荃娘引進府的,得罪她不就得罪荃娘,我...”
“你怕得罪荃娘,難道就不怕得罪我?”
林了了臉上笑着,說這話的時候并無怒意,可不知為何,她的笑卻叫人發冷。
“你是覺得,荃娘有大夫人撐腰,所以不能得罪,我呢...沒人管,所以無所謂,燕窩粥嘛,吃不吃的倒也無妨。”
“姑娘...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你當然不敢有這個意思。”
林了了擺了擺手“行了,下去吧,往後說話聲音輕些,尤其是在主子房門口,我是好說話的,不會責罰,但難免也有心情不好的時候,記住了嗎?”
小丫鬟點頭“記住了。”
等人走後,子柔随自家姑娘進屋——
“姑娘,那巧雲不是好的,您該好好治她才是!您聽她說,她是瞧見張婆子偷吃才來說的,您沒瞧見她方才的樣子,趾高氣昂的眼珠子恨不得往頭頂上竄,分明是來瞧笑話的!”
比起子柔的憤慨,林了了卻平靜的多“我怎麽治?罰她跪還是打她手心,再不然扣她月銀?可是月銀也不歸我管啊,而且你信不信,我這邊罰完她,那邊就得去通風報信,依我對荃娘的了解,她肯定又得說些風涼話,笑我連碗燕窩粥都得計算,千金般的捧在心尖兒,到時...全府上下,肯定都得說我林瑾禾連碗燕窩粥也沒見過,跑去大夫人那裏,告一個老婆子的狀,而且衛媽媽還養着傷,這幾日我實在沒什麽心思跟柳惠鬧。”
聞言,子柔忙拍自己的腦袋“是呀!我怎麽把這個給忘了,您什麽身份,她們什麽身份,啐她口唾沫都不值當!”說着又扁起嘴“她們就是趁着衛媽媽養傷,才敢這樣的,以前的時候,這些小丫鬟哪敢鬧,衛媽媽一個個全給他們收拾的服服帖帖。”
見她又要難過,林了了忙話題岔開——
“先不說衛媽媽,什麽時候又來了個張婆子,既是荃娘的人,該在大房裏才是啊,跑我槿瀾苑做什麽?”
林了了從熱水盆裏撈出帕子,往臉上糊了把。
“說是荃娘家的親戚,之前是在莊子上做事的,才來府裏沒多久,柳大娘子說衛媽媽養傷要緊,這幾日讓張婆子先伺候。”
林了了哼了聲——
“她當我三歲小孩啊,先伺候?我看是盯着我吧。”
子柔接過帕子“姑娘,現在怎麽辦啊?”
“不急,先讓她盯,反正咱們也沒什麽見不得人。”
“那...就讓她一直盯啊?”
林了了看了子柔一眼,半晌後唇瓣緩緩勾起——
有點神秘,有點壞。
...
張婆子是荃娘的遠房親戚,差一點就出五服,平日總跟在荃娘屁股後面,做事嘛笨了些,不過人還算忠心,尤其是那張嘴,誇得荃娘天上有地下無,如今荃娘得勢,手底下要發展自己的人,張婆子就跟着沾光。
荃娘端着茶,翹起二郎腿,俨然一副主子範兒,張婆子弓着腰仔細在旁賠笑——
“這可是夫人交代你做的第一件事,千萬不能疏忽。”
“是是是,您放心吧,我絕不會疏忽,那丫頭在房裏乖得很,屁都不敢大聲放。”
荃娘蹙了蹙眉“往後說話注意些,什麽屁不屁的,粗魯!還有...夫人是叫你去照顧大姑娘的,你可別會錯意了。”
“哎哎,知道了知道了。”
又說了幾句話荃娘才走,張婆子站在門前,點頭哈腰直到人走遠了,躬着的腰瞬間挺直,沒好氣的送去個大白眼——
“切!跑我這裏下馬威,論輩分你還得叫我聲姨奶奶呢!”
張婆子沒見過什麽好東西,在莊子裏素來又有潑婦的名號,以往荃娘光那她當炮灰,等事情了了,給她些銀錢,若是惹了麻煩,自然也全推她身上,這回叫她來府裏也是一樣,張婆子雖然潑但人不傻,荃娘何等心思她能不知,所以便有了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做法——
這邊跟她彙報說是一切都好,另一邊她都快把槿瀾苑的小廚房吃了個遍。
但凡是好東西,她都必定在送給林瑾禾前,先嘗一口,連吃帶拿的,等送到了林瑾禾手裏,能剩碗雞蛋羹就不錯了。
子柔氣的恨不得把雞蛋羹扣她頭上,可每回都被自家姑娘攔着。
張婆子欺軟怕硬,見林瑾禾對自己的這般舉動從不反抗,連說都不說,心裏愈加得意,看來荃娘是多慮了,不過就是個小姑娘,能有多少手段?還不是被吓一吓,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那張老皮幹皺的跟樹皮沒兩樣——
“姑娘,那老奴這就告退了。”
“嗯。”
林了了話不多,點點頭就讓她離開。
張婆子前腳剛一出門,後腳就往琴瑟軒去,子柔看的清清楚楚——
“姑娘,我就說吧,她肯定沒安好心!”
林了了捏起調羹,碗裏的雞蛋羹蒸的黃澄澄“不用管她,咱們先吃東西。”
張婆子在槿瀾苑作妖,林大姑娘什麽辦法都沒有,槿瀾苑的下人瞧的清清楚楚,難免有幾個就動了心思,朝張婆子獻起殷勤。
漸漸地...
小吃小喝已經不能滿足張婆子了,她的手往開始想往更過分的地方伸,她瞄上了林瑾禾的紅匣子,這裏頭裝的全是她的首飾,有些是老太太送的,有些是她自己攢銀子買的,還有些是孫氏留給她的。
張婆子沒見什麽好東西,自然也沒見過什麽錢,可也知道那裏頭都是好東西...心裏的小九九便盤算起來,自己在這兒賣力氣,可大夫人賞的卻是荃娘,荃娘那個摳搜鬼,見十次面才給自己幾角碎銀,倒是她...頭上的釵子越來越閃,腕上的珠子也越來越亮。
若是等她,只怕自己早餓死了,自己還有兒子兒媳,好不容易進府做事,豈能放過這麽好的機會?
張婆子摩挲着手指,心頭的損招就全顯在臉上了。
...
“姑娘!姑娘!”
子柔抱着紅匣子急忙大喊。
林了了不慌不忙,連眼皮都沒擡,盯着手裏的字帖,筆尖優哉游哉的描。
“姑娘!您先別練字了!咱們院裏出賊了!”
任憑子柔急的頭頂冒煙,林了了就是不擡頭,直到寫完最後一個字為止。
“你說什麽?”
“我說咱們院裏出賊了!”子柔把懷裏的紅匣子捧到自家姑娘眼前“您看...翡翠的那支和白玉的那支都不見了!”
林了了的眼睛在匣子裏掃了眼,并未停留——
“哦,知道了。”
“???”
子柔瞪圓了眼睛,就這樣?
“姑娘...您都不問問誰幹的嗎?”
“張婆子吧。”
“您知道您還——”
“又沒人贓并獲,我怎麽說?況且...你覺得她能認?”
“可是她的膽子也太大了,再這樣下去...哪天屋子都給她搬空了!”
林了了将筆置在筆架上,似乎現在才回過神來,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你說的對,的确不能任由她這樣,不然哪天把我的床也搬走,到時候我豈不是要打地鋪。”
“.....”
“這樣吧——”
林了了取下頭上的釵子,遞給子柔“這是母親留給我的釵子,趕明兒你放在匣子裏...”
“姑娘,您還放?您不怕她全偷——”
“你聽我說...”
林了了拉過子柔的胳膊,另只手掩在嘴邊,片刻後,晶亮的眸子閃了閃——
“記住了嗎?”
子柔先是愣住,繃着的嘴角突然咧到耳根子“我記住了!”
...
張婆子幾次三番得手,頭一回的時候她也怕,揣着釵子不安的在院子裏四處踱步,故意拎出幾個下人,雞蛋裏面挑骨頭,就是想瞧瞧林瑾禾的反應,她那次在院子待了許久,直到瞧見林瑾禾含着一雙像是哭過的紅眼出來,但就算如此,卻也什麽都沒說,連個丫鬟都沒叫去詢問,張婆子這才放下心來,料定這林大姑娘鐵是個任人掐捏的軟柿子。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張婆子越偷越上瘾,只是她沒想到,自己的這種做法,底下的人竟然有樣兒學樣,也跟着她一塊偷。
沒多久,屋裏的紅匣子就被偷得沒剩幾個東西了。
這日,林了了出府門,說是練字的紙用完了,正好她也在家呆的閑,想上街溜溜。
才一出去,院子裏的某些人,心思便藏不住了。
窗邊閃過一個人影,快速溜進門裏,躬着腰身小心翼翼的翻開梳妝臺前的紅匣子,瞧着裏頭金鑲玉镯,眼睛都冒光,若是拿了這個,往後就算不在府裏頭做事,怕都夠了——
正所謂富貴險中求,不搏一把,如何能富貴。
那人的手伸向匣子裏,将金鑲玉镯偷了出來,正想原路返回時,原本阖着的房門,突然被人重重一推——
本該在街上買紙的林瑾禾,定定的立在門前——
哐的一聲,人贓并獲。
“姑...姑娘...”
子柔猛地跑過去,從她袖子裏将那串煙翠金鑲玉镯掏了出來“好啊!原來姑娘的東西都是你偷的!走!跟我去老太太那兒!”
巧雲哭喊“姑娘饒了我吧,我就這一次,饒了我吧!”
林了了兩手環在胸前,她本來是想抓張婆子的,沒想到竟然抓到了巧雲,稍微有點麻煩,不過...也不是不行——
目光冷冷的望過去,再沒有平日的和善,但也沒有盛氣淩人,只是是盯着她,林瑾禾頭一回在這些下人面前,端起了主子的範兒——
此刻門外都是人,林瑾禾早謀劃好的,就是要她百口莫辯。
“就一次,那我匣子裏的東西,是被老鼠叼走了嗎?”
“姑娘...您信我,那裏面的東西,真的不是我偷的,我真的就這一次。”
“去母親那說吧,不然去老太太那兒也行,畢竟我的東西差不多都是老太太給的。”
林了了側過身“子柔,動手吧。”
“是!”
巧雲眼見子柔要過來,立馬撲到在姑娘腳下,連連叫冤“姑娘!我發誓,若全是我偷的,叫我不得好死!”
林了了朝子柔使了個眼色,低頭瞧着跪在地上的人“你說不是你,那...是誰啊?”
巧雲壞歸壞,可年紀小,一聽到要被送去老太太那裏發落,慌的不行,林了了都沒怎麽費工夫,她便将張婆子供了出來——
“是張婆子!”
“你确定?這話可不能胡說。”
“姑娘,我絕沒有胡說,我是親眼瞧見的,您要是不信...您去搜她的屋子,她偷的東西全藏在枕頭裏!”
林了了笑意不達眼底“子柔,去請——請陶嬷嬷來吧,到底是母親給我派的人,我一個晚輩不好去搜,去請陶嬷嬷來,搜仔細點,如此也好不冤枉張婆子。”
子柔腿腳利索,跑的極快,應得那聲還沒落下,人就跑出院子去。
張婆子這事兒老太太毫不知情,沒等子柔把話說完,光是聽到一個偷字,眼睛都要冒火,當即點了陶嬷嬷就去綁人。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綁她的麻繩都拎到床頭了,張婆子的呼嚕聲也不見絲毫收斂,可憐她一覺醒來,美夢變噩夢。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老太太的拐杖頓頓頓的杵地,可見其的憤怒之大。
院子裏掌家的是齊燕,出了賊,她自然不能不管,可張婆子又是柳惠安排的人,柳惠自然也得露面。
“她怎麽敢偷東西!偷就偷了,怎麽還藏在枕頭底下?”
柳惠照着荃娘一通劈頭蓋臉的訓斥——
“你當初怎麽跟我說的?她又忠心又能幹,現在好了...人沒看幾天,惹得我還要去寧安堂挨罵!”
荃娘哪還敢再說話,心裏恨不得把這個張婆子活剮了!
說來也巧,才到寧安堂就與齊燕撞個正着,兩人不對付——
齊燕端着架子瞥她一眼,她也端着架子回過一眼。
誰都不搭理誰。
寧安堂裏,林了了來的最早,伏在老太太腿前哭的梨花帶雨,在林府待的時間越長,她越是摸索出來一套手段,那就是當哭則哭,尤其在老太太面前的時候,只要你受了委屈,那就是一個字哭!
道理很簡單,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林了了摸準林老太太吃軟不吃硬的心理,滿臉淚痕的與她告狀,總比理直氣壯來的輕松——
“可是因為我沒了娘親,所以她們就都來欺負我,娘親留給我的釵環,都被偷賣了出去...嗚嗚嗚...”
林老太太被林瑾禾哭的心頭發顫,又疼又自責——
“誰讓這個老婆子來的?!平白無故給大姑娘房裏安插人,這是誰的主意!!!”
柳惠正不知該如何說,林了了忽然撲到在林老太太的腿上——
“祖母,祖母千萬不要怪母親,母親是瞧着衛媽媽養傷,怕沒人照料我,才将張婆子安排來的,說起來張婆子還是荃娘的親戚,畢竟荃娘是能幹的...母親是為我好。”
柳惠跟荃娘的臉都綠了。
“你...又是你!!”林老太太氣不打一處來“你就不能安分點嗎?非得跟瑾禾過不去?她從小沒了娘已經夠苦的,你何必這般咄咄逼人!”
林老太太忍無可忍,終于将藏在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母親...母親我沒有啊...”
“我不想聽你說話,你也別跟我說話!我只問你一句,這老刁婆子,你處不處置!”
柳惠瞪向身邊的荃娘——你看看你找的人!
随即又朝林老太太躬着腰身“處置!母親我這就處置!”
“都等你來處置,黃花菜都涼透了!”
林老太太話音剛落,一旁的齊燕開口“母親那老婆子挨了十板子暈過去,我方才叫人把她用水潑醒,這會兒已經讓人攆出府門了,至于那些首飾...”頓了頓,又道:“只找回來幾支釵子跟耳墜,其餘的都被她當了,兒媳已經差人去當鋪,不過...她都是死當,估計是找不回來了。”
“混賬!混賬啊!!”
林老太太痛心疾首,目光再度落向柳惠——
“你賠!”
“....”
“禾丫頭——”
林瑾禾被點到名,水盈盈的眼底可以養魚,她被林老太太撫摸着頭“你缺了什麽,丢了什麽,寫給你母親,讓她照舊賠你。”
柳惠的臉綠的像吃了坨大便,林了了淚眼婆娑,眨巴眨巴“母親,可以嗎?”
“....可...以...”能說不嗎?
“那就多謝母親了。”
...
清單是在寧安堂拟的,有老太太親自過目,然後送去柳惠手裏。
柳惠的眼皮狂跳....
累絲朱釵、寶藍點翠朱釵、紅翡翠滴珠耳環、銀鳳镂花長簪、白銀纏絲雙扣镯....碧玉滕花玉佩...
一樣樣兒數下來,少說三十個。
“要不還是算了,丢就丢了吧,母親不必勉強。”
林了了說罷就要将紙抽回去,可林老太太的目光深邃,逼的柳惠只得快一步将紙奪回來——
“怎麽會勉強,不勉強,只是這上面的東西,得差人去尋,估計要等個幾天。”
“三天行嗎?”
“...”
“勉強的話就....”
“行!”
離開寧安堂後,子柔悄咪咪的問自家姑娘——
“柳大娘子不會賴賬吧?我剛剛看她牙齒都快咬碎了。”
“老太太親自過目,齊大娘子還在邊上,她要是不怕人笑話盡管去賴。”
子柔捂嘴偷笑“姑娘,可真有您的,您說的那些東西,我聽都沒聽過。”
林了了摸了摸手腕,勾起嘴角
“早說了,讓她別惹我,等着吧...賠銀子是第一步,以後有的是她吃虧。”
...
柳大娘子說道做到,即便肉疼,卻也還是在第三日掌燈前,将東西送來了。
“瞧瞧,可還滿意?”
柳惠眼中全無笑意,一旁的荃娘也哭喪着臉,她被罰了月銀,往後半年全都白幹。
林了了盯着那匣子裏的首飾瞧了又瞧,最後讨巧的道了句“多謝母親啦。”
“不用,你喜歡就好。”
三言兩語,暗流湧動。
柳惠一肚子氣,與她半句多的都不想說,東西放下就走,林了了望着一只腳邁出門檻的柳惠,突然又補了句——
“母親,我娘親要是泉下有知,看到您送我這麽多首飾,也會感謝您的。”
柳惠的神色一怔,腳下的步子明顯斷開,扭頭朝屋中的少女看去,一股涼意竄上心頭。
待人走後——
子柔問道:“姑娘,您幹嘛最後說那句話?”
林了了搖搖頭“不幹嘛,随便說說。”
随後又看向窗外,時不時有幾個好事的往屋裏瞄。
林了了揀起紅匣子裏的首飾看了看——
“這樣不行...”
“什麽?”
“總這麽窮,不行。”
子柔沒懂自家姑娘的意思,圓溜溜的眼睛眨了眨。
“子柔,咱們太被動了,柳惠有銀子,俗話說的好,有錢能使鬼推磨,現下這麽多人前赴後繼肯替她效力,不就是為她手裏的銀子嘛,要是咱們也有錢,不說叫她們忠心耿耿,但最起碼不會這麽吃裏扒外,平常有個什麽風吹草動,她們就算看在賞錢的份兒,也會跟我說的。”
“姑娘...那您的意思是?”
林了了眉頭蹙起,認真無比——
“我-要-賺-錢!”
作者有話說:
林了了:等我變成富婆驚豔你們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