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夢見你了
慶和殿
陸羨正與天家對弈。
趙興在位已有十七年之久,他是先帝最不受寵的皇子,卻在最後時刻殺出重圍榮登大寶,莫看他現下一臉慈笑,當初對待手足兄弟,卻是狠辣至極,就連尚不滿弱冠的小弟弟都被他送去沙場,落得個死無全屍。
自古帝王無情,趙興一個連親生手足都能痛下殺手的人,卻唯獨對陸羨百般寵愛,前一刻再大的怒氣,下一刻只要見到陸羨,便能偃旗息鼓。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十七年前的一場天象——
據史官記載天寶元年,天災不斷瘟疫肆虐,朝廷大批撥款派出官員赈災,都于事無補,便有好事者出言陛下不仁惹怒天神,此風波越鬧越大,越傳越詭異,直到某日司天監傳出,近日将有福星降生,天災人禍皆可化解。
不多久陸羨出生,正如司天監預料的那般,一切災禍自她出生後便全部終止,趙興認定她是天降福星,對她也就越發寵愛,宣平侯府本就地位頗高,如今又得了個福星,在京都可謂風頭無兩。
陸羨深得天家寵愛與信任,自小在皇宮進出自由,旁人遙不可及,只能望而卻步的地方,于她來說不過一日三餐的家常便飯,但你要問她信不信自己的‘福星’身份,陸羨定然搖頭,活到現在,她擁有的全是別人給她的,而自己還從未給過別人什麽,未予過,何談福?
明黃的衣袖繡着金龍,趙興微微擡手,落下一子“以前每次都是你贏,今日是怎麽了?才第一盤就不行了?”
陸羨颔首“陛下棋藝超群,羨兒退步了。”
趙興又落下一子“我看不是你退步了,是你長大了,思慮的也多了。”
...
另一邊,皇後馮宛正與沈宜說話,下人便來通報,說太子殿下到。
方才通傳,太子就已經大步流星的走進內殿。
趙康的目光在沈宜身上略有停頓。
“見過太子殿下。”沈宜微微行禮,不卑不亢道:“既然皇後娘娘與太子有事相商,臣女便先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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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禮後,沈宜離去。
“她不适合你。”
方才馮宛還是一副笑顏,轉瞬就斂起眉,平平的語調中透着不可抗拒的威嚴。
趙康的意圖被戳穿,連忙收回目光,下意識的為自己辯解“母後多慮了。”
“你是本宮唯一的兒子,更是太子,以後是要繼承大寶的,沈宜姿容的确不錯,但家世太弱,沈國公腿腳不好,常年纏綿病榻,她母親雲氏也沒什麽依靠,這樣的家世幫不了你,只會拖你後腿。”
馮宛之所以這般說,是因為自己就是過來人,趙興的本事再大,若沒有她馮家三十萬的鐵騎在後支撐,這個萬人敬仰的天位,又怎可能輪到他。
“兒子知道,母後放心吧,兒子不是那等好色之徒。”
無論趙康的話是不是真心,馮宛都不在意,就算他真起了意,自己也有辦法讓他平息,不為別的,誰讓她是馮宛唯一的兒子呢。
“這麽急的來,什麽事說吧。”
“母後,陸羨進宮了,在慶和殿與父皇下棋呢。”
“你怎麽知道?”
趙康沒想到馮宛會這樣問,目光一怔,竟不知如何回話。
“兒子...兒子...”
“你在你父皇身邊安插眼線了。”馮宛深吸口氣“混賬!誰讓你這麽做的!”
“母後,兒子只是想....”
“不管你想什麽,立刻把人撤回來!倘若将你父皇發現,你可知你會招惹多大的禍!”
“是,兒子錯了,兒子這就讓人撤出來。”
馮宛倚在軟塌上輕輕的揉着頭,此刻放輕聲音——
“不就是下棋嘛,你慌什麽。”
趙康沏了盞茶,奉上去“母後兒子是想,既然父皇如此寵愛陸羨,要不咱們也示示好,宣平侯府有功勳在身,京都名望甚廣,假若兒子能與陸家結親,豈不如虎添翼。”
茶未喝一口,馮宛的手便落下——
“說吧,這又是誰給你出的主意?”
“...”
“是那幾個老太傅,還是你的那個好舅舅?”
“母後,這是兒臣的主意,與旁人無關。”
“如此,那就是你舅舅的意思。”馮宛眉間蹙起“你替他遮擋什麽?本宮是他的親姐姐,還能不了解他?異想天開,馮陸兩家素來不合,其中恩怨能往上數三代,想與陸羨結親,虧你們想得出!”
“母後,舅舅也是為了兒臣好。”
“康兒,母後不是責怪你,只是你現下也大了,有些事不要光聽別人說,先不說與陸家恩怨,你父皇也沒這個意思,否則早該開口,怎麽會等着你去求呢。”
“那...依母後意思是——”
“這幾日,你好好在東宮待着,你舅舅那裏別去了,你父皇最忌諱皇子與大臣從密過甚。”
....
慶和殿內,陸羨下了第三盤,輸了三盤。
如此反常,趙興卻也沒有多說,取下腰間一枚福祿壽三星白玉,笑道:“不能讓你白陪朕下了三盤棋,你不是喜歡白玉嗎,這個給你了。”
陸羨雙手接過“多謝陛下。”
又飲了小半盞茶後,陸羨才離開。
待人一走,趙興的臉色便陰沉下來,一旁的于公公趕忙上前——
“你去查查,外頭兒是不是有什麽風言風語了?”
“喏。”
陸羨乘着轎攆,青色的磚瓦延長,仿佛沒有盡頭,明明寬大的走道被襯的狹長無期。
一片白色的紙錢垂落手邊,陸羨的目光随着飄遠——
“那是流雲宮。”
耳旁響起輕柔的女聲。
“阿姊知道?”
沈宜不知何時來的,陸羨在發呆,竟都沒有發現。
紫青色的留仙裙,帶着幾分飄逸,沈宜複又出聲道:“陛下的第一個皇子,誰能不知。”
陸羨眸色深深“那你知道他是怎麽死的嗎?”
沈宜:“你知道?”
陸羨“天寶三年,西域朝貢汗血寶馬,大皇子不慎誤入馬場,被馬蹄活生生踩踏而死。”
“你怎麽會知道?”
“父親與母親說話,我在門口偷聽到的。”
出了宮門,陸羨由轎換馬,扯着缰繩揚長而去。
沈宜目光凝視,說不出是羨慕還是不甘,放下車簾後——
“去茗雅軒。”
...
羨園
一盞尚且溫熱的茶杯還未來的及收下。
陸羨扔了手裏的馬鞭,蹙眉道:“誰來過?”
“林大姑娘。”青钰道:“您與她沒碰上嗎?她方才走沒多久,給您送了好大——”
話未說完,只聽嘭的一聲,門板被撞得搖晃,自家主子的身影早不見了,青钰愣了愣“一面鏡子....”
林了了裹着大氅,兩只手縮在袖子裏,怔怔的望着從身後沖上前來的人,陸羨一手握着缰繩,一手拎着馬鞭,也直直的望着她。
“你....”
“上馬。”
陸羨話不多,眉目間冷峻清秀,鼻息呼出的熱氣化作陣陣白煙,林了了沒伸手,眨了眨眼——
“你要不要下來走一走,你好像很喘~”
沖回羨園,林了了跟在陸羨身後,時不時追着她的影子踩一踩,等陸羨回過頭,她立馬又是一副老實模樣,一來一回轉換自如娴熟。
青钰跟青時見到林瑾禾,不由的互視一眼——這是追回來了?
“你看我給你送的禮物了嗎?”林了了問道。
陸羨瞥了眼她“你還記着呢,我以為你都忘了。”
“幹嘛?天天等我啊?”
林了了饒有興致的回望去,陸羨又是一副繃緊嘴角的模樣,憋了片刻後,袖子一甩——
“我看你大白天盡做夢了!”
快步往屋子去。
果然小孩子真不經逗...
林了了提起自己裙擺,忙加緊步子“別走那麽快,等等我啊~”
房內,那面鏡子斜立在牆邊,後面有木架撐着,就算站在鏡子跟前,也能看到全身。
“喜歡嗎?全京都只此一份,鋪子裏沒賣的,是我專門去作坊裏找匠人做的,人家一聽只做一面,還不願意呢,差點兒将我轟出來,我求了半天,好話說的嘴皮子都幹了,還額外加...”
“加什麽?”陸羨挑了挑眉“銀子啊?”
給人送禮還提錢不大禮貌,林了了把話吞進肚裏,不接陸羨這茬兒——
“沒有。”
陸羨聞言,兩手環在胸前,瞧着她似笑非笑——
“不叫你白送,我請你吃飯。”
“吃什麽?”
“好東西!”
兩人四目相對,一種說不上熟卻也說不上不熟的氣氛在周圍流淌,陸羨覺得自己太好說話,清了清嗓剛想冷清些,卻見林了了趴到窗前,盯着外面“下雪了?”
陸羨手心一熱,手被林了了拉住,不等她說松開,就被拉着往門外跑——
“你幹嘛?”
“出去玩啊,屋子裏悶死了。”
“我不去。”
話罷,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林了了的小眼珠骨碌打轉“不去就不去,兇巴巴的...我自己去!”
陸羨嘴上說不去,可心裏卻不由自主的被外面那人吸引,站在窗前的目光怎麽都收不回來。
暖黃色的窗紙并不透亮,林瑾禾的笑聲卻止不住的往耳朵裏鑽,爽朗、可愛,還有漂亮...陸羨捏着手指,壓下再松開的地方印出一個月牙形狀,等回過神兒來的時候,才發現那面碩大鏡子裏自己的笑容,一時間陸羨的心頭煩亂,她不僅看不清林瑾禾的臉,也看不懂自己的笑。
此時的林了了早跟青時青钰在外面玩的不亦樂乎,視線忽然撇過窗邊的人影,林了了的手在雪人臉上拍了拍——
“你家主子一直這麽無趣嗎?”
青時撅了兩根樹杈子給雪人當手,一邊插一個“我家姑娘怕冷,冬日非必要極少出門。”
怕冷...
林了了get到了什麽,提起裙擺蹲下身,守在另外一堆雪裏來回擺弄。
“好了~”
十分神秘的捧在懷裏,急急的跑進屋子。
陸羨的輪廓在窗子的遮擋下,只能模糊的顯出大概輪廓,但也不難看出她的筆挺的身姿,見外面的人往屋裏跑,方才還收不回目光的人,嗖的一聲落在椅子上,正襟危坐的像是從沒在窗邊偷看過。
“怎麽進來了?”陸羨佯裝自然,手龍成拳放在嘴邊咳了咳。
不等她擡頭去看,一個插着胡蘿蔔的滑稽雪人在眼前出現,順着向上看去,林了了兩手凍的通紅捧着雪人,笑的極開心——
“怎麽樣,像不像你?”
“不像。”
“不像嗎?可是我覺得很像啊~”
林了了冷的不行,把雪人放在桌案上,不停搓着手斯哈斯哈。
她的袖口也被雪水打濕,陸羨突然起身,扯着這人的胳膊,将她拎去火塘邊,林了了還沒反應過來,懷裏又被陸羨塞進來個手爐。
暖暖的溫度,從指尖回升,一直升到心口,林了了仰起頭,先是看她,然後又笑“你...幹嘛?關心我啊?”
陸羨的餘光瞥到不遠處桌案上的雪人“我怕你凍死,訛上我。”
林了了笑的格外燦爛“哦~~”
屋子裏地龍燒的熱,桌上的雪人沒多會兒,屁股底下就化了一灘水,陸羨時不時就會往那裏掃兩眼。
她想要過去,但又抹不開面,幸好,适才叫青钰吩咐小廚房置備的吃食好了。
“什麽味道?”
林了了天生狗鼻子,順着香味就走了過去。
陸羨見狀,忙将桌上快要化的雪人挪到窗戶外面的臺子上,誰知一轉身,恰好碰見門前的青钰....
青钰“姑娘您...”
陸羨從沒做過這樣尴尬的事,擡手指了指雪人“屋子太熱,我讓它涼快涼快。”
青钰“涼快涼快?”
等陸羨再進屋時,林了了眼巴巴的正等她,一桌子的大閘蟹,主人不來,她這個客人又怎麽好意思先動手。
陸羨掃了眼——
饞死你算了。
心裏這樣想,臉上的嘴角卻逐漸揚起——
“吃吧。”
林了了搓了搓手“那不客氣啦!”
陸羨剛想問一句,你會吃嗎?
就見林了了撸起袖管,熟練的抓過一個,先拿剪子咔咔咔剪短了八個蟹腿,然後捏開蟹殼,肥美的蟹膏,讓林了了口水直流,去了腮去了胃,一口下去,什麽都滿足了。
陸羨以為林了了該沒見過才對,畢竟這東西尋常人家不常見,就是宮裏頭兒也不常吃,可她竟然熟練地就像是吃過幾百次
“你...”
“嗯?”
林了了吃的香,美食當前美色自然要往後讓一讓,等她反應過來的是,自己手邊的蟹殼壘的都有小山高,再看陸羨...向來冷清的眼珠露出詫異,她的手旁邊零星散着幾個蟹腿,到現在連一個螃蟹都沒吃完呢。
“呃....”
林了了害羞了,耳根子紅彤彤的,終于慢條斯理的秀氣起來。
她的手指靈巧,剝蟹肉有自己的一套順序,這是以前奶奶在的時候教她的,又簡單剝的又幹淨。
不一會兒蟹殼裏就裝滿了蟹肉和蟹膏,林了了朝陸羨伸手遞去。
“我知道你們這些有錢人,要文雅,可是吃螃蟹哪能文雅?這是沒人跟你搶,這要是外面,大家一起吃,就你這個速度,第一個還沒吃完,盤子都被撤了。”
平日都是青時青钰伺候她,旁人還是第一次,陸羨不知道要不要接,但她的手比腦子快,嘴又比手快,想都沒想請,林了了剝的蟹肉就全進了肚子裏。
“好吃吧?”
小姑娘眼睛大,長長的眼睫濃黑,像有星星在閃爍。
陸羨滾了滾喉嚨“嗯。”
“我就知道!蟹肉就要這樣吃,這樣吃才爽~”
林了了抿着嘴,試探的問:“那...我再給你剝...”
“好。”
餘下的幾只都是林了了剝給陸羨吃的,陸羨看着她,腦子裏竟冒出賢惠二字,可一想到這雙手往後要也會給另外一個男人剝蟹殼,陸羨的的胸口就像被堵了塊石頭,吃的也沒有剛才香了。
“你父母呢?我來兩次怎麽從沒見過?”
“他們在侯府,這裏我一個人住。”
林了了納罕“那你不回家,你爹娘也不管?”
“嗯。”
林了了手上一頓,她注意到陸羨落寞的神情“你爹娘是不是對你不好?”
陸羨搖頭“沒有,他們對我很好。”
林了了不懂了“既然很好,那你不回家?”
陸羨擡眸,與她的視線相對
“就是太好了。”
說完又收回目光。
林了了感覺到她并不想談論這件事,于是話題一轉——
“哎,我聽青钰說,你之前是去宮裏了?”林了了湊近了些,悄咪咪的問道:“皇帝長得帥嗎?妃子是不是特別多?哎~~好不好看啊?”
陸羨真服了她,三句不到就開始胡扯——
“吃還堵不上你的嘴。”
“呃...問問嘛~”
飯過一般,青钰拿來葡萄酒,此物天家禦賜,尋常百姓是喝不到的,入口甘甜醇香。
陸羨握着酒壺,狐疑的看着眼前這家夥——
“你确定你能喝?”
“我真能喝!我是我們院裏最能喝的!”
林了了奪下酒壺,兩只眼睛跟黃鼠狼似的直冒精光。
“好喝好喝!真好喝!”
幾杯下肚,林了了臉頰滾燙發紅,猛地站起身湊到陸羨身旁,水汪汪的眼睛忽閃不停,陸羨有種不好的預感,她剛剛在旁邊數着,三杯,這人就喝了三杯——
“你....”
“你別說話,先聽我說!”林了了表情難過“你說...你們這的人,怎麽那麽壞?!怎麽就非得欺負人?不欺負人,渾身長刺難受是嗎?”
“有人欺負你嗎?”
不問還好,一問林了了的話匣子就憋不住了,開始跟陸羨告狀“哼!林家的人都欺負我!,成天欺負,逼我嫁給老太監,逼得我跳河,還故意燙傷庶妹的手,就前幾日...她們又打了我房裏的媽媽,太壞了,我我...”
林了了喘了兩口氣,忽然開始炸毛——
“我真是要氣死了!從小到大還沒人敢這樣欺負我!!”
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氣鼓鼓的,可落在陸羨眼裏,卻讓人不自覺的心疼——
“你告訴我,我幫你報仇。”
林了了笑了,笑出聲的那種——
“你幫我報仇?怎麽報?打她們一頓啊?沒用的,治标不治本,你一離開,還不是我繼續遭殃,不對...不是我遭殃,應該是林瑾禾遭殃。”
“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我就靠我自己...”林了了做了個剌脖子的手勢,含糊不清的道:
“遲早宰了她們!”
“....”
突然——
林了了俯身下去,手指勾住陸羨的下巴,微微挑起,迷離的眼眸裏藏着份貪婪
“你長得真好看,是我見過的女孩子裏長得最好看的...前幾日我還夢見你了。”
陸羨“夢見什麽了?”
“夢見...夢見...你兇我,特別兇。”
林了了越湊越近,進到鼻腔裏的熱氣都能打在陸羨臉上。
“林...林瑾禾,你是不是醉了?”
林了了的眼眸黯淡,偏過頭,唇珠覆在陸羨耳邊
“我告訴你的個秘密,我不是林瑾禾,我是林了了。”
陸羨耳朵發燙,心尖猛地縮了縮,低頭看去,那個‘醉鬼’居然倒在自己的肩上睡着了。
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
“還說自己能喝,三杯就倒。”
陸羨的手剛挨上林了了的胳膊,就換來了這人的不滿,皺着眉,奶聲奶氣的“嗯~~”
陸羨立馬不敢再動,可她的退一步,并沒讓林了了适可而止,仗着醉酒,攀住她的肩,樹袋熊一樣挂在陸羨身上。
最後實在沒了辦法,畢竟她們這樣抱在一起,等會要是有人進來,成什麽樣子,再說...這個天氣,不蓋被子會着涼吧。
陸羨也不管她願不願意,哼不哼唧,索性将人大橫抱起,徑直去了裏屋。
林了了十分乖巧,窩在床榻裏,自動自覺的就把被子裹在了身上,白嫩的臉蛋被被枕頭擠的肉嘟嘟。
陸羨坐在床沿看她——
喃喃道:“林了了...是乳名嗎?”
這一覺,林了了睡了快一個時辰才醒,她眯着眼,頭腦還有些發懵,連蹭了蹭被子,這床怎麽比以前舒服多了。
視線一偏,林了了像傻了似的,頓時回過神來,這不是林府!是羨園。
“醒了?”
立刻坐起身,隔着水紅色的芙蓉帳子,陸羨舉着書腰肢挺拔的坐在椅子上,明媚的陽光鋪在她美好的容顏上,林了了聽見自己的心跳...
怦怦...怦怦...
“我睡着了?”
“你不是睡着,你是醉了。”
陸羨放下水,慢慢走過來,才掀開簾子,還沒等靠近,就見林了了蹭的向後退去,兩手捂住嘴,一副你別過來的樣子。
“你又幹什麽?”
“我喝酒了,我要刷牙!”
陸羨眉間壓了壓,唇瓣不自覺的揚起,慢慢收回手來,任由床帏落下——
“來人,給林大姑娘打盆熱水。”
吃了喝了睡了,也該回家去。
臨走之際,陸羨忽然拉住她的手腕——
正色道:“你要是遇到麻煩了,可以來找我,說不準哪天我心情好,會幫你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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