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章節
承當帳房的那位譚嘯,就是老夫的得意弟子,姑娘你認識他吧?”
小真不由倏地一驚,當時又驚又喜,忙要往下拜,卻為這老儒一把扶住了,他笑了笑:“你不要多禮,我那可憐的徒弟,如非姑娘相救,焉能會有命在?老夫卻應向你致謝才是呢!”
小真不由含淚道:“弟子技藝淺薄,以致令譚兄險喪生命,老前輩不要見罪!”
南海一鷗長嘆了一聲:“姑娘何出此言?老夫太慚愧了,小徒投府之時,老夫曾多次往探,更得悉姑娘對他一片見愛之心,滿以為短時不致有所差池……”
說着又嘆了一聲:“卻想不到,令尊及其老友,意欲斬草除根……如非姑娘,小徒不堪設想了!”
小真為桂春明這幾句話,不由觸動了傷懷,想到了譚嘯的無情,一時忍不住熱淚籁籁而下。
桂春明看在眼中,早已心中了然,不由微微一笑道:“姑娘你不要傷心,你們之間的事我都知道。你放心,徒弟雖糊塗,師父卻心裏有數!”
小真不由玉面一紅,忙收斂了眼淚苦笑道:“弟子只是感嘆自己身世,倒不是為別的!”
桂春明笑了笑并不說破,他看了一下天道:“你先随我到鐘樓休息休息吧,一切事情明天再說。你放心,現在有我在你身旁,你爹爹或是他那幾個朋友,都不敢把你怎麽樣!”
晏小真點了點頭,偷偷地看了他一眼:“老前輩……你老的大名是……”
桂春明笑了一聲,爽然地道:“我姓桂,名春明,人稱南海一鷗。”
晏小真不知武林中有這麽一個人物,點點頭恭敬地記在心中,改口道:“桂伯伯,你頭裏走,我跟着你,不要緊的!”
南海一鷗連連點頭道:“好!好!你功夫挺不錯,我知道!”
他說着身形縱起,似有意試探一下她輕功如何,一路倏起倏落,向前飛馳而去。晏小真也施展開輕功提縱之術,在後緊緊追随着,起先倒還能跟上,誰知馳出兩三裏以後,她可就顯然落後許多了。這時心中不由暗暗羞急,忽念到,連父親那麽好的輕功,尚還跟不上他,我怎麽行呢?
可是卻又不好意思出口請他等一等,只得咬着牙拚命地趕着。
她這一運全功飛縱前馳,确實也十分驚人,身形倏起倏落,宛如脫弦之箭。無奈何前面的桂春明,遠遠地不十分用勁地行着,一任自己運出全功,仍是差着一段距離;并且這距離尚在繼續增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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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繞過了亂石山坡,竟然失去了桂春明的蹤影。晏小真不由怔怔地站住了腳,急得直想哭。
忽然,頭頂上一聲長笑:“不錯!不錯!一個姑娘家有這種功夫,已是極為難得了!”
小真轉身看時,卻見南海一鷗不知何時竟坐在自己頭頂丈許高下的一片石坡上,兩只手抱着膝蓋,正自點頭微微笑着。
晏小真不由玉臉緋紅,羞澀地叫道:“桂伯伯,你老人家別取笑我了!”
桂春明飄身而下,哈哈笑了兩聲,他似乎對這姑娘印象特別好,點着頭道:“是真的!有工夫時,我教給你兩手,你再勤練練,以後就不得了啦!”
小真不禁大喜道:“謝謝桂伯伯!”
這時南海一鷗眯着一雙小眼,用手向側處指了指:“你看見沒有?那是個鐘樓,我們上去吧!”
他說着吸了一口長氣,用“蜻蜒點水”的功夫,一連三個起落,已到了那鐘樓下面;然後再以“一鶴沖天”的輕功絕技,驀地拔身上了鐘樓,黑夜裏真像是一只淩霄大雁。
晏小真看在眼中,心中不禁大為折服,當時也跟着以“一鶴沖天”的輕功拔上了鐘樓,可是總覺得險得很,腳下所踩的瓦面,都生了青苔,再被雨水一淋,十分滑溜,踩在上面,可真有些提心吊膽!
這時“南海一鷗”桂春明已由窗口翻了進去,小真也跟着進入裏面,只覺樓內地勢甚大,四面開着洞窟,風吹進來“嗖嗖”直響,連燈也沒法子點。
所幸小真內功甚佳,夜中視物功夫也頗不弱,只見裏面有一張木床,一張破木桌子,床上空空的沒有被褥。桂春明嘆了一聲道:“這地方不比中原,我這異鄉客來到這裏,只有在這地方将就了!”
他指了一下床道:“姑娘,你等會兒可上床去睡,隔壁還有一間空房子,我到那邊去!”
小真讷讷道:“這床還是伯伯你睡吧,弟子到隔壁去也是一樣!”
桂春明搖手笑道:“你不要與我客氣,按理說,應該找一家客棧住下,只是怕你父親又去找事。”
晏小真不由低下頭,她緊緊地咬着下唇,想到了這種遭遇,她真想哭。
桂春明嘆道:“你把背上包袱解下來吧!你也用不着傷心,有些事情,是預料不到的。試想今夜我若不把你救出來,你不是要死在你那狠心的爹爹手裏了?”
晏小真點頭輕嘆了一聲,她解下了背上包袱,把它放在床上,見那張破桌上,有一個瓦罐和兩個茶碗,桂春明笑了笑:“喝吧!那水是幹淨的,我白天灌的!”
晏小真倒了兩杯,為桂春明送去一杯,自己呷了一口,坐在床上,秀眉微微皺着。
桂春明見她這個樣子,不由笑了笑道:“天明以後,你打算如何呢?”
晏小真茫然地搖了搖頭:“伯伯!我不知道,我沒有地方去!”
她看着桂春明,嗫嚅道:“伯伯!我跟你去好不好?”
桂春明嘻嘻一笑,連連搖頭道:“那怎麽行呢?你跟着我太不方便了,我一個人也是去無定所,而且……”
他龇牙笑了笑:“以後的日子,我給你爹爹和那幾個朋友還有得好扯呢!你跟着怎麽行?”
晏小真不禁淌下了淚來,她仰着臉問:“我爹爹他們,和譚大哥到底有什麽仇呢?
你老人家知不知道?”
南海一鷗看了一下窗外,冷冷一笑,說道:“再也沒有我知道得清楚了……唉!這真是一段不可化解的宿仇舊恨啊!”
晏小真聽得心頭怦怦直跳,當時催着問,桂春明認為沒有瞞她的必要,就一五一十把昔日一番經過說了一遍。直把晏小真聽得膽戰心驚,冷汗直流,她抖顫顫地道:“伯伯!這麽說,即使是我父親不殺譚大哥,譚大哥也會……”
桂春明冷笑了一聲,點了點頭道:“我想是的!”
晏小真不由吓得猛然站起道:“哦……這太可怕了……桂伯伯,你……你……還是叫譚大哥忍一忍吧!”
桂春明側視了她一眼,嘆息了一聲道:“姑娘,你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了,譚嘯二十年來忍辱偷生,為的是什麽……這是辦不到的!”
晏小真不由神色大變,她讷讷道:“那……那怎麽辦呢?”
桂春明立起身來,來回走了幾步,哼道:“姑娘!血債必需血來償還。且不論羅化當年是否該死,可是譚嘯身為他後人,絕無不報此仇之理!”
晏小真失神地又坐了下來,這一剎那,她才想到為什麽譚嘯對自己,一直保持着一段距離的原因,以如此世代血仇來說,自己和他正是不共戴天的大仇人,那是彼此絕不能相容的。
她這麽想着,宛如晴天響了一個霹靂,一時冷汗涔涔而下。
桂春明似已洞悉了她的心,微微一笑道:“姑娘你大可放心,你對譚嘯只有恩沒有仇,他不是一個糊塗的孩子……”
小真苦笑了笑,低着頭不發一言,她原來想随着桂春明去找譚嘯的心思,不由頓時打消了一個幹淨。倒不是她對譚嘯有了成見,而是她羞于再看到他了。試想一下,自己父親做的都是些什麽事呀,自己怎好再去找他?
她又想到了依梨華,如今生死未定,如未死,此刻定必和譚嘯在一起打得火熱,自己更不必再去自讨無趣了。
想到這裏,她真想撲倒床上大哭一場,心中說不出的酸甜苦辣鹹,像倒了一個五味瓶似的。
桂春明見她只是坐着發怔,自己也不好同她多說什麽,嘆道:“姑娘你休息吧!天不早了。”
小真只管發着呆,似乎沒聽到一般。桂春明搖了搖頭,自己慢慢走了出去,到隔壁一間房中歇息去了。
輾轉在木床上的晏小真,由于過多的心事,怎麽也沒有辦法入睡,一會兒坐起來,一會兒又躺下,眼淚把她那個用來當枕頭的包袱都打濕了。
鐘樓外正刮着狂風,呼呼的風由四面八方灌進來,真有點凄慘的味兒。
這個時候,晏小真輕輕下了床,她把那個當枕頭的包袱重新背在了背上,咬着唇兒發了一會兒呆,心裏一再鼓勵着自己:“走吧!還是走了好,要不怎麽辦呢?我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