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章節
!嗖!嗖!三個起落,已追到了小真背後。
他左足向前一跨,一招“單掌伏虎”,“哧”地劈出一掌。晏小真倏地一個轉身,哭叫道:“爹!饒我一條命吧!”
她哭着,猛伸雙手,用拿穴手直向晏星寒雙腕上抓去!
這一手名叫“游龍探爪”,本是晏星寒拿手的功夫,想不到這姑娘為了自保生命,竟使出這一絕招來。
晏星寒冷笑道:“你還敢動手?”
他倏地向回一挫雙腕,身形一矮,十指箕張,竟施出多年不用的“大力金剛手”,欲斃親生女兒于雙掌之下。他這雙掌一推出,晏小真已吓得尖叫一聲,轉身就跑。
可是晏星寒掌勢已出,小真被那種淩厲的勁風逼得一跤跌倒在地。
這時晏星寒只需十指向上一挑,內力就可完全發出,晏小真再想活命,可就難如登天了。
晏星寒狂吼了一聲:“丫頭!你認命吧!”
他說着十指猛地向上一挑。就在這時,忽聽當空一聲長笑:“晏老兒,你太狠心了!”
随着這聲長笑,一條瘦長的人影,如同一支竹杆由雲端落下。
這人向下一落,一襲肥大的灰衣,帶出呼嚕嚕一陣風聲,身形向下一彎,已把小真夾在腋下。
随着,他右手大袖向後一揮,與晏星寒所發掌力迎在了一起。晏星寒身形不禁後退了三四步,這才拿樁站穩,那人又是一聲長笑道:“有父如此!可悲!可恥!”
聲音至為蒼老,但內力十分充沛,他口中這麽說着,轉身直向牆外飛縱而去。
天馬行空晏星寒如何甘心受此淩辱?驚怒之下,厲叱一聲:“匹夫,你是什麽人?
晏某身前,豈是爾稱雄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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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口中這麽厲叱着,卻是動了肝火真怒,足尖一點,用“草上飛”的輕功絕技,猛地幾個起落,已夠上了步眼,離着這人身後有五六步之遙。
晏星寒白眉一挑,心說:“老兒!我看你往哪兒跑?”
他心中這麽想着,力貫雙臂,把十數年來浸淫的“兩相神功”運在了掌心,哼了一聲道:“朋友!你躺下吧!”
他口中這麽說着,猛地揚指,把內力發出,這種功夫的厲害是,發出時沒有一點跡象,待對方有了感覺,一切也就都晚了。
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晏星寒做夢也沒有想到,眼前這人,竟會有如此一身絕技。就在晏星寒的掌力方自發出的一剎那,這人竟好似背後有眼似的,一只手仍夾着晏小真,可是身子卻如同一縷黑煙似的,驀地騰身,落在了一棵古松樹梢上。那粗如拇指的樹梢,在這人身形乍一落上時,往下一彎,前後左右地搖晃着,看來真有些觸目驚心!
可是這人一雙高筒雪履,點在那尖梢上,卻像是粘在了上面一般。
一任那樹梢前後左右地搖顫着,他卻絲毫不動,左腋下仍夾着晏小真。這種輕身功夫,就是天馬行空晏星寒看起來,也有些自嘆弗如。
他不由怔了一下,退後一步,冷笑道:“朋友,你是誰?”
這人狂笑了一聲,“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當面認不得。老兄,你作孽過甚,天将不容你;不過老夫今夜并無意取你性命。晏星寒,寄語你那三個老朋友,勸他們及早束手,老夫尚可袖手旁觀,否則……”
這人發出了一聲低沉的笑聲:“老夫如有意與爾等為敵,諒你們壽期無多!”
星月之下,晏星寒借着淡淡的月光,看清來人是一個十分衰老的老儒模樣的人物。
白面長須,穿着一身寬大的灰布長裰,腰系絲縧,身材枯瘦,一時确實想不出武林中有這麽一個人物。
晏星寒在武林中,垂享盛名已有數十年之久,一身軟硬輕功夫,确實亦非“沽名釣譽”之流所可比拟,在這種情形之下,他如何能心服?一股無名怒火直沖腦門,他仰空一聲長笑:“好!我晏某不知自量,朋友,今夜我要鬥一鬥你,你先把小女放下來!”
說着他單手一提長衣,正要縱身而上,那樹梢上的怪人,卻已如同一只大鳥似的“呼”一聲直落下來。
晏星寒聞聲向外一縱,只覺頭頂冷風一掃,那怪人發出一聲長笑,等到晏星寒倏地回過身時,對方已遠在十丈開外,倏起倏落,直向牆外翻去。
晏星寒一生幾曾受人如此戲辱過,不禁老臉一紅,怪嘯了聲:“窮酸!你哪裏跑?”
他口中說着,足尖向前一點,用“龍形乙式穿雲步”,向前彈了有丈許遠近。就在他身子略一沾地的剎那,口中冷叱一聲“着!”随着右手向外一翻一揚,“哧”的一股尖風,一枚“五雲石”,直朝着那人腦後打去!
那老儒身子正要騰起,聞聲回頭一笑,一探右手,以袖沿把五雲石兜在了袖中,嘻嘻笑道:“還有四塊,都來吧!”
晏星寒不由吃了一驚,對方竟知道自己手中尚有四塊五雲石,他不及思索,以“反身觀腕”之勢,把四枚五雲石以“一釘一”的打法,振腕打出!
他這種打法,堪稱武林獨步。江湖上以此為暗器者,雖不乏人,可是能像晏星寒這種打法的,卻僅此一人。四枚暗器出手,成為一線,由前面看,只見其一,這種打法,真可稱得上“高明”二字。
那酸儒高叫了聲:“好!”
只見他仍然一手夾着晏小真,只把身軀矮下半尺,直伸右手,像風車似的,旋轉着大袖,只聽得“叭叭叭叭”四聲脆響,全數落入他的袖中。
發暗器者絕,接暗器者更絕,只此一手,已把晏星寒吓了個面無人色。
他自知自己這一身功夫,和這怪人比起來,尚還差着一段距離,所謂“光棍一點就透”,晏星寒在這點上來說,還是一個自量的人。
這一驚吓,酒也全醒了。
他後退了一步,瞠目道:“朋友!你報一個萬兒吧!我晏某人所會的,可全是成名露臉的英雄!”
這人發出一聲怪異的短笑:“晏星寒,老夫如不看在當年你和那老尼姑一念之仁,饒了羅化後人一命,今夜豈能如此開恩!”
他又是一聲低笑,接道:“要是換成朱蠶或是裘海粟二人之一,今夜我定叫他血濺當場!你苦苦問我作甚?”
說着他正要再次縱身,晏星寒忽進一步道:“你是……”
這人倏地回頭,兩彎淡眉一分:“南方有怪鳥,有時也北飛。晏星寒,放過今夜,來日再會,老夫可不會如此便宜你了!”
他說着回身縱起,倏起倏落而去。
晏星寒口中念着:“南方有怪鳥,有時也北飛”,忽然打了一個冷顫,脫口道:
“哦,南海一鷗!”
他猛然縱身而前,口中叱道:“桂春明,你回來,老夫有話問你!”
淡月疏星之下,只見那老儒回身一聲冷笑:“晏星寒!好歹由你,老夫言盡于此,令媛且随我去,老夫保她不死!”
他口中這麽說着,身形再不停留,如星丸跳擲似的,翻出了圍牆之外。
晏星寒躍上了牆頭,茫茫黑夜,早已失卻了此老的蹤影。他站在牆頭上狠狠地跺了一下腳,長嘆了一聲,心知即使是追上他,也是枉然,或許受辱更甚。他發了一會兒呆,才轉身回宅而去。
心存必死的晏小真,做夢也沒想到,竟會突然蒙人所救,雖然她在這人腋下,感到異常羞辱,可是在此生命攸關之際,也只好暫時忍耐了。
她耳中聽到父親與此人的對白,知道這人定是江湖中一個極為厲害的人物,可是她卻沒有機會與這人說話。
直到離開家,飛馳了一陣之後,來到了一片樹林之前,這人才停住腳,松開了手笑道:“姑娘你活動活動身子,現在你可以放心了!”
小真目含痛淚往下一跪,叩頭道:“難女多蒙老前輩搭救,恩重如山,只請老人家賜告大名,以志不忘!”
這人嘻嘻一笑道:“小姑娘,你站起來,我們不是外人!”
小真怔了一下,心存疑惑地站了起來,一雙妙目在這人面上游視了一番,只見這人一張慘白無血的瘦削面孔,一雙深凹的眸子,兩道禿白的眉毛,頭上稀疏疏的一束頭發,繞着一個書生的發髻。看起來,雖是一個文士打扮,卻總覺不順眼。
他那一條瘦如旗杆的軀體,看來真有點“弱不禁風”,如不是自己親身經歷,實難相信此人竟負有一身絕世奇功。
她眨了一下眸子,面色微紅道:“弟子也許太……太健忘……你老人家是……”
這酸儒嘻嘻一笑:“你原本就不認得我啊!可是我說一個人,你總不會不認識!”
小真呆了一呆,嗫嚅道:“前輩清說來!”
老儒點了點頭:“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