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章節
,冷笑着對袁菊辰道:“朋友!你報一個萬兒吧!”
袁菊辰哼了一聲:“我叫袁菊辰,你記住好了!快回去,用金創散敷上,晚了可就不行了!”
白雀翁發出夜貓子似的一聲慘笑,顫抖着聲音道:“放心吧!死不了!姓袁的,今夜你放過我,來日我可不會放你。小子,你可提着點兒心!”
他口中這麽說着,身形踉跄地縱到了牆外。
依梨華氣得直跺腳道:“他跑了呀!哥!你放開我!”
譚嘯緊緊地拉着她一只膀子,苦笑道:“任他去吧!”
這時,袁菊辰慢慢走了上來,淡然一笑:“二位深夜不睡,卻是如何與這白雀翁結下的梁子?”
譚嘯長嘆了一聲:“袁兄,這話提起來,一言難盡,小弟有心把這段宿仇的來龍去脈,對你說個明白,只是……唉……”他搖了搖頭:“你老兄刻下是悲傷之人,我實在不忍再令你為小弟分憂……”
袁菊辰怔了一下,直直地看着譚嘯:“啊!是了!方才在窗外偷看的,原來是你啊!”
譚嘯不禁俊臉一紅,讪讪一笑道:“老兄好厲害的一雙眸子!”
依梨華這時尚還蒙在鼓中,她張大了眼睛看着譚嘯:“哥!什麽事?你偷看什麽呀?”
譚嘯看了袁菊辰一眼,苦笑道:“這個……”
袁菊辰神色黯然地嘆息一聲,徑自轉身而去。
依梨華更奇怪了。她拉着譚嘯的手,磨着問道:“到底是什麽事呀?哥!他怎麽了?”
譚嘯苦笑道:“這是人家的傷心事,何必提它?”
可是依梨華非問不可,譚嘯被纏得沒法子,又想到袁菊辰并未有可隐瞞之處,遂邊走邊把病女與袁菊辰的血戀故事,細細地敘述了一遍。說到傷心時,二人都不禁泫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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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段事情說完,天已亮了,可是多情的依梨華仍流着淚追長問短。譚嘯只是搖頭,回憶起昨夜病女與袁菊辰的那段生死之情,也禁不住嗟嘆不已。這是上天注定的命運,渺小的人除了領受之外,又能如何呢?
而白雀翁朱蠶的突然到來,更給他們帶來了極度的惶恐,二人細細商談之下,為了不拖累袁菊辰,二人決定整裝待行。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春容問道:“譚相公、依姑娘在麽?”
二人忙站起來,依梨華過去開了門,卻見來時所見的那個春容,穿着一身素白的衣服,一雙眸子哭得跟核桃似的。
她彎腰鞠了一躬:“袁少爺有請二位。”
八
譚嘯笑道:“袁兄在哪裏?我們正要找他。”
春容回身道:“請随我來!”
只見她慢慢地在前行着,一直把二人帶到了那座白石砌成的房子前。
行到了門口,只見門前一張白紙上寫着“忌中”兩個大字。
譚嘯微微嘆息了一聲,和依梨華随着春容,進到另一間房中。
只見袁菊辰一身白衣,呆呆坐在椅子上,看見二人進來,起身長揖道:“有勞二位了,請坐。”
譚嘯傷感地道:“袁兄,人死不能複生,你要多多保重才好!”
袁菊辰聞言,竟自落下兩行淚來,那一邊的春容更是直擦眼淚。譚嘯長嘆了一聲,依梨華也直想哭,倒是袁菊辰振作了一下,苦笑道:“昨夜之事,譚兄既已目睹,小弟也不便再相瞞了,只是白姍棄我而去,茫茫人海,生也乏趣。為遵姍妹遺言,小弟決定一二日之內即遠行而去,從此浪跡天涯,不複稱雄武林矣!”
他苦笑了笑,在譚嘯肩上拍了一拍:“所遺憾者,與兄相識未久,即作分袂,從此天各一方,過往無從,真乃恨事也!”
言下不勝唏噓之意!
窗外風沙正起。黃沙彌漫之中,似有人正在高歌那首“相別緊握手,山水為淚流”
的古詩,知情如譚嘯者,不禁為之泫然淚下!
“友情”實在是很奇怪的一種東西,相見的時候,并不十分體會出它的可貴;可是別離時,常常會覺得它的真摯和動人。一份真純的友情,有時候是不需要“言”或“笑”
去表達的,這其間常常是“心有靈犀一點通”,那真是比醇厚的美酒還要誘人得多。
也不要太小看“偶然”這兩個字,一些真誠的情誼,常常是駕着“偶然”這兩個字來作媒介的。
狂傲的袁菊辰,就是這麽和譚嘯建立了奇妙的友誼。尤其當他侃侃而談時,眸子裏閃爍着真情的光芒,使人很容易看出他內在的真誠,那是不容否認的。
譚嘯緊緊地握住他的手,道:“菊辰兄,我們很留戀你,我們也正是來向你告辭的;并且……”
他看了旁邊的依梨華一眼,讷讷道:“我們想在令友靈前吊祭一番,請接受我們真情的致哀!”
依梨華苦笑着點頭:“是的!我們深深贊佩和同情她的偉大!”
袁菊辰微微怔了一下,點了點頭:“好吧!請随我來!”
他說着走出了這間房子,把隔壁的房門推開,回身苦笑道:“二位朋友,請進!”
他的聲音裏,充滿着悲哀。二人斂容而入,立刻為眼前的情景而驚嘆了。
整個房子裏,幾乎是一色的白:白簾、白單、白燭、白绫球。
昨夜濺血的床,整個為白绫鋪蓋,那個殉情的姑娘,身着白綢殓衣,直直地躺在床上,臉上似還帶着一層薄薄的微笑。
停屍的靈堂,皆按照一般禮制,禪一、覆衾各一,繪絞皆素帛。那張停屍的靈床,也放置于堂之東,門內立有引幡,以降帛為銘旌,上邊題字為:“袁室白氏之靈柩。”
譚嘯心中暗暗感嘆不已,原來袁菊辰已把此女視為自己的結發妻子,故稱其為“袁室”,此人之用情由此可見。
依梨華雖不懂漢人這些喪制禮節,可是看着也很是傷心,她不時偷偷地去看死人的臉,洗得白白的,頭發也像是重新梳洗過,沒有一根跳絲。從輪廓上猜測,她生前該是多麽一個動人的姑娘啊!
靈床前有一白石矮幾,幾上陳着死者生前所用的幾件東西:翠镯兩副,玉簪、銅鏡、玉梳等,最顯眼的是一口精光四射的匕首,匕首之上,血跡斑然。依梨華已聽譚嘯說過昨夜的詳細經過,故此一看這口匕首,就知道這是死者用以自刎之物,不禁一陣黯然神傷!
床前素帳高懸,在帏帳兩邊,用細竹挑起一副白絹素聯,是袁菊辰親書的挽聯,其上詞句異常凄楚,寫的是:
“栅妹女俠我妻 靈右
彤管芬揚久欽懿範
繡帏香冷空淚黃沙
杖期夫袁菊辰泣挽”
譚嘯不禁低低嘆息了一聲,行至靈前,恭敬地打了一躬。袁菊辰侍靈前,陪着一躬。
依梨華也行了禮,袁菊辰陪禮如前。
二人行過禮後,見菊辰雙目淚垂如珠,心知觸動了他的傷懷,俱不敢在靈前多留,忙即出來,仍到隔室。卻見春容正用白紙糊紙燈、紙人之類。全室一夜之間,竟變得如此凄涼形态,俱各傷懷不已。
譚嘯頓了頓道:“嫂夫人大殓之日是否已定?”
菊辰長嘆了一聲:“她本是宦門之女,如今雖客死大漠黃沙,卻也不可草率行事,所以……”
他雙目之中,猶自閃着淚光,頓了頓接道:“所以我想在此守三日之靈,大殓之後,再運靈至她故鄉湖南洞庭,使其能正丘首,也算盡了我一點情誼!”
譚嘯微微颔首道:“小弟識荊未久,但情誼深摯,如有差遣,願為效勞!”
菊辰搖頭苦笑道:“多謝譚兄好意,份內之事,不敢勞動他人,你的盛情我心領了。”
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道:“你方才怎說要告辭?為何不再多住幾天呢?”
譚嘯長嘆了一聲:“老兄,仇人已經逼上門了,非是小弟怯敵,實在敵衆我寡,實力太懸殊,如不先行躲避,只怕……”
他微微搖了搖頭。袁菊辰怔了一下,讷讷道:“你是指的白雀翁?”
譚嘯搖了搖頭,苦笑道:“他只是其中之一,還有三個比他更厲害的敵人。辰兄你目前心情不爽,小弟這些傷心往事,也不必再跟你多談了,夜長夢多,我想午後就向你告擾起程!”
袁菊辰想了想,點了點頭,讷讷道:“今夜我為二位餞行,你們明晨再行如何?”
譚嘯微笑道:“不必了,辰兄你太客氣了!”
袁菊辰正色道:“請不必推辭,會短離長,此一別,我們再見面時,不知是何年何月,再者……”
他兩只手緊緊地搓着,似乎臨時下了一個決定,慢吞吞地說:“你我一見,總算有緣,小弟有事相托,尚請不要見拒!”
譚嘯笑了笑:“既是辰兄有事相囑,我們就遲行幾日也無妨!”
袁菊辰微微笑了笑:“多謝譚兄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