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下又跟前任撕上了
第八章
電話的震動聲在安靜的夜裏顯得極為突兀,宋潺潺放下手中的劇本,拿起來瞄了一眼,就立刻不痛快地哼了一聲。她就知道,白天徐雪寧吃了虧,晚上就要讓易以骁給她把場子找回來。
出了事只會找男人,算什麽本事?
宋潺潺接通電話,那邊傳來易以骁聽不出喜怒的聲音,“你在哪兒?”
“我在片場這邊的酒店裏。”她要拍戲,為了節約時間,雖然是在一個市裏面,但還是将東西搬了些過來,在酒店裏住下了。易以骁的語氣雖然聽不出在生氣,但宋潺潺知道他現在一定不痛快。要她說,跟徐雪寧那樣一個女人在一起,正常人都不會覺得痛快。越這麽想,她越覺得不甘心,硬是要去将話題往徐雪寧身上扯,“這麽快就來給你老婆找場子了?你這護妻之心也太重了吧,不過是讓她請了頓飯而已——”
她還沒有說完,就被易以骁打斷了,“暫時不會離開吧?我過來找你。”
“別!”宋潺潺立刻制止他,“這大晚上的,你不怕人亂說,我還怕人亂說呢。有什麽事情在電話裏說。”
易以骁理也沒有理她,直接丢下一句,“等我過來。”便挂了電話。
宋潺潺看着已經挂掉的電話,郁郁地吐出一口氣來。來吧來吧,反正她在易以骁面前已經沒有任何尊嚴了。
沒過多久,就聽見外面傳來敲門聲。宋潺潺開門一看,易以骁一身筆挺西裝正站在外面。那張俊朗的臉上不知道是不是宋潺潺的錯覺,看上去有些發青,眼睛也黑沉沉的,一看就知道他現在心情不好。
易以骁幾乎是撞開宋潺潺走進去的。她也不計較,輕輕關上門,邊從冰箱裏拿了聽啤酒給他,邊譏諷地笑道,“易少這大晚上過來,要是讓家裏那位知道了,恐怕就要後院起火了。”
易以骁将啤酒接過來,卻不喝,“她知道我過來找你了。”
“哦——”宋潺潺故意調高了音調拖得長長的,“我倒忘了,原本易少就是過來給你太太找場子來了。”
易以骁眼睛沉了幾分,幾乎是咬牙切齒般地說道,“宋潺潺,你這副陰陽怪氣的樣子,真令人讨厭。”
宋潺潺滿不在乎地一嗤,轉過身給自己倒了杯水,她其實也覺得她這副模樣挺讓人讨厭的。但易以骁怎麽就不想想,她為什麽不對別人這樣呢?和徐雪寧在一起久了,易以骁也失去了作為人最起碼的反省能力了吧?
她的聲音也冷了下來,“有事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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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以骁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你們簽了新人?”宋潺潺微微阖目,算是答案,易以骁頓時勃然大怒,“為什麽我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如果不是我主動來問你,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我?”
宋潺潺“騰”地一聲從沙發上站起來,“易以骁你有病啊!星耀的事情你自己說說你有多久沒有管過了?以前不照樣是我跟葉大哥拿主意麽?怎麽這次就不行了?”
“這次能一樣嗎?連知會我一聲都不曾,你這是在防我?”
“有什麽不一樣?不過以往都是我,現在簽了新人,我不認為這是個多大的動作。況且,易以骁你不要忘了,星耀的股份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憑什麽我說話不能算數?”
“可到現在為止,星耀的頭把交椅還是我在坐,你,沒、有、份!”最後一句話,他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出來的,宋潺潺立刻擡高了聲音沖他大喊道,“你這根本就是在借題發揮!”
“你要給你老婆出頭,大可明着來,何必拿公事來說?”她幾乎是想也沒想,就開口道,“是,我是在防你,那是因為我跟你不一樣!你易大公子財大氣粗,一個小小的娛樂公司就算折了于你也不過九牛一毛。可我宋潺潺不一樣,我只有星耀這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我身後還站着星耀的員工,無論葉林峰還是林彎彎,都跟我是一路走過來的,我要對他們負責!”
“況且,我和徐雪寧不合早就不是什麽秘密了,易少你愛妻情切,萬一哪天聽了她的撺掇要撤資,那我不是任你宰割?呵!”宋潺潺冷笑一聲,眼角的利光像刀刃一般朝着易以骁飛過去,此刻的她,恨不得将易以骁碎屍萬段五馬分屍,“上過一次當,我絕不會再上第二次。”
“你以為我離了你就走不下去了?你以為我就是要一輩子任你兩口子揉搓?”宋潺潺冷笑一聲,“真是癡心妄想。”
易以骁此刻也冷靜了下來,他看向宋潺潺,一雙烏黑的瞳仁好像要把她吸進去一樣。他的聲音沉沉的,好像有更大的風暴被他強壓下來了一樣,“那我就看着,希望你将來能夠步、步、高、升,名、滿、天、下。”
宋潺潺仰起頭,硬是不讓眼睛裏的淚珠掉下來,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地,她開口道,“那我也看着,希望你和徐雪寧百、年、好、合,白、頭、到、老。”
易以骁嗤笑一聲,擡了擡那對修長好看的眉毛,“這就不勞你費心了。還是做好的你自己的事要緊。”
像是對壘般,宋潺潺也不甘落後地嗤笑了一聲,“會的,我一定,會的!”
易以骁輕蔑地笑了一聲,低低說了句“瘋子”,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了。
“哐當”一聲,關門的聲音好像最後一根稻草,讓宋潺潺終于支撐不住。她蹲下身子,将臉深深地埋進臂彎裏,起先還是小聲啜泣,到了後來,幾乎就是嚎啕大哭了。仿佛這樣,才能将內心的苦悶和傷痛随着淚水一起宣洩出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她和易以骁會成了現在這樣子。曾經宋潺潺認為,她和易以骁就算成不了戀人,但也是世界上最合拍的工作夥伴,卻從未想到,她認為最穩固的工作夥伴有一天也會分道揚镳。
可以說,宋潺潺這些年能在娛樂圈發展得順風順水,跟易以骁有很大的關系。她剛上大學那會兒,雖然拍了不少作品,但根本就沒有經紀公司,也沒有人帶她,好本子接不到,壞本子又不願意演,再加上她長得不錯,有很多圈內人想趁此機會拉她下水,不過還好她從小就有主意,硬是挺住了。
她不肯屈就,又無權無勢,跟個新人沒什麽兩樣,可以說那是她最低谷的時候,也正是在那個時候,她碰上了和她一樣的易以骁。
彼時易家剛剛破産,易以骁将父母和殘疾的大哥送去美國回來之後,全身上下只剩下三十塊錢。曾經和他稱兄道弟的那些人見他如此落魄,要麽心中不忿,沖上來踩一腳;要麽就是冷嘲熱諷;稍微好點兒的,給他個工作,讓他替自己打工……人情冷暖差不多在那段時間裏被易以骁嘗得差不多了。
他原本就是天之驕子,各方面都出類拔萃,這種情況若是放在平常人身上,那将會是許多公司打着燈籠找的人才。可是他是易以骁,易家的小兒子。沒有人願意給将來的競争對手一個機會,培養易以骁,誰都知道是在養虎為患。對付這樣的一只幼虎,最好的辦法,就是将他扼殺在搖籃中。
他的能力讓他有了驕傲的資本;可也正是他的能力,一度成為他的絆腳石。
易家的房子早就被收了回去,他從美國回來後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曾經有多驕傲,那一刻他就有絕望。偏偏他連死都不能,因為在遙遠的美利堅,他的父母和哥哥還等着他寄錢過去,尤其是哥哥,他的腿每個星期都要去療養院,根本耽誤不起。
再一次找工作失敗之後,易以骁用身上僅剩的十塊錢買了四聽啤酒,坐在曾經的家門口過去不遠的馬路牙子上跟自己灌酒。然後,他碰到了同樣心情郁結的宋潺潺。
她本來只是路過,可猛然間看到一個衣衫光鮮、長相俊美的男人坐在地上喝酒,任誰都會覺得好奇和害怕吧?宋潺潺害怕他想不開,正好她又沒事,于是幹脆大着膽子坐過去,跟他說話。
兩個郁悶的人,雖然話都不多,但卻好像又都在一瞬間找到了傾訴的當口。她說她已經快半年沒開工了,再這樣下去要吃不起飯了;他說他找了一個月的工作,住在朋友家可朋友的臉色已經不那麽好了;她說她是個不出名的演員,雖然不求一炮而紅,但也不想就這樣籍籍無名迫于無奈最終轉行;他說他有能力有抱負,只要能給他一個機會,一定會将自己目前失去的全部重新拿回來……
也不知道是怎麽就說到經紀公司上面來了。宋潺潺說她對自己的事業沒有規劃,但一般的經濟公司又不想簽,她想要個能真正為她打算的經紀人。于是易以骁就說,那我來吧。
宋潺潺當時聽見他這樣說,非常驚訝地看向易以骁,他只是憊懶地笑了笑,“死馬當活馬醫呗,沒有什麽比現在更壞了。起碼我開始一段時間,不用你給工資。”
他神色裏有着濃重的疲憊,然而一雙眼睛卻晶亮晶亮的,在昏黃路燈下,像兩顆星星一樣,照得人眼花。
一輩子的大事,就被他們兩個開玩笑般地解決了。宋潺潺覺得易以骁說得很對,反正沒有什麽比現在更糟糕了,死馬當活馬醫,萬一成功了呢?她不是就白撿了一個事事以她為中心的經紀人嗎?
雖然易以骁說了暫時不用給他錢,但宋潺潺還是幫他租了房子。房子不大,地段也不太好,但該有的一樣不少,加上宋潺潺巧手改造,一件小房子,居然有了“家”的味道。以當時宋潺潺的能力,給易以骁租個房子已經是非常難了,房子租了自然沒有辦法再給他更多的錢。但起碼,他不用再去看朋友的黑臉,也是一件好事。
不過還好,易以骁一上來就幫宋潺潺公關到了一個冰激淩廣告。在一衆生面孔當中,有過幾部作品、處女座甚至是大導演電影中能夠叫得出名字的角色的宋潺潺順利脫穎而出,跟當時的當紅小生聶帆一起拍攝了那個廣告。托他的福,宋潺潺也理所當然地在全國觀衆面前混了個眼熟。順帶的,廣告酬勞被易以骁從兩千塊擡到了一萬二,成為他們搭檔以來的第一桶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