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了,為什麽本帥還沒正式出場? (18)
兩人,他也顧不得恐懼了。此刻溫香軟玉在懷,與夢中佳人唇齒纏綿,哪怕是要他下一刻死去,他也心甘情願。樹上,他漸漸化被動為主動。樹下,黑荊突然遍尋不到獵物,“沙沙沙”地離開了。
這時,茯苓才推開尋月,雙頰一片羞紅,只不過這裏太暗了,尋月看不見。
“茯苓,我、我們……”
茯苓攥了攥拳,打斷了他的話:“剛才只是為躲避黑荊的搜尋才用的權宜之計。”
“權宜之計?”
“對,人的味道太重,若我不渡點妖氣給你掩蓋過去,現在,我們可能都死了。不過,人吸入過多妖氣不好,剛才我只渡了一點點給你,應該不會有事。”她說着,輕盈地飛下了古樹。其實她心裏很亂,千年來心如止水,一心想要修道成仙,如今卻被尋月打亂了。
尋月心想——
假如能天天被她親,就算要他吸入過多妖氣而死也甘願!
地上的紗燈破了,流螢飛了出來,在林中一閃一閃地飛散開去。
尋月拽住一條藤蔓蕩落地面,踩着枯葉跟上她:“茯苓,其實我有一句話一直想對你說,我——”
突如其來的幾聲“唰唰唰”打斷了他的話,待茯苓回頭時,只見他已經被幾根藤蔓高高倒吊起來了。她眸色一冽,驚覺不好——
原來這黑荊樹妖也會匿藏!
“老樹妖!放了他!”茯苓甩袖襲去,狠絕地打斷了那些藤蔓。
可眨眼間,新的藤蔓又纏上了尋月,黑暗中,不見黑荊現身,只聽得他那蒼老邪佞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哼!不過是只千年小妖,竟敢礙我覓食,不自量力!”
緊接着,四處有藤蔓襲向茯苓。眼看着她陷入苦戰之中,被吊得腦袋發暈的尋月不住大喊:“茯苓,快走!別管我!你快走啊!”被藤蔓捆得嚴實,他完全沒法脫身,越是掙紮,那些藤蔓越是嵌入皮肉之中,如千刀萬剮般疼。
茯苓明知道自己打不過黑荊,但獨自逃走留下他被吃掉的念頭,半點兒也沒有。她的每一攻一守,身上都泛着奪目的紫色流光,好不容易才打碎大半的藤蔓,可以喘口氣。她正好站在尋月下方,一邊心思流轉,想着怎麽救人逃離,一邊對他道:“我不走,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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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尋月心裏又是一陣激動——
這是生死相許的意思嗎?
唉!若不是情形不對,他真想緊緊抱住她,再吻一次!
又有新的藤蔓向茯苓圍攻而來,不知何時,地上本已碎成一段段的藤蔓也詭異地拼接起來了,瞬間,危機迫在眉睫。
尋月見狀,心急如焚,從沒像此刻這般痛恨自己沒有潛力學習斬妖除魔之力。對一個男人而言,不僅不能保護心愛的女子,還弱得無法自保,這無疑是一種無形的傷痛。
“老樹妖!別動我的女人!”他看見茯苓受傷了,憤怒得滿眼火紅,氣急大吼,“不然我咬死你!”話落,他就拼命掙紮,低頭死死地咬住了肩上的藤蔓。老樹妖不愧是老樹妖,藤蔓又粗又韌的,他咬都咬不動。倒是身上的藤蔓越纏越緊,有幾片矩形的葉子割破了他的手,害他流了滿手的鮮血。
當藤蔓被血染上之時,如同被灼燒般猛地縮了回去,如此一來,尋月忽然被“松綁”了,“啊——”的一聲,他如願落回了地面,身上的血跡還吓跑了不少藤蔓,使得茯苓一下子輕松不少。
一開始,茯苓不太明白怎麽回事,不過在看見尋月受了傷,且聞到他的血液散發着淡淡的香氣時,終于明了原因:“你有麒麟血!”
☆、八、茯苓調
“麒麟血?”尋月一臉愕然,似乎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可是看茯苓和黑荊老樹妖的反應,他再懵懂也知道自己的血能克妖了,“老樹妖怕我的血?嘿嘿!那好!茯苓,看我幫你報仇!”說着,他就取出在短靴中藏着的匕首,毫不由于地劃破了自己的左手掌,把周圍本就畏懼着他的藤蔓一一灼了個透。
“啊……”伴随着老樹妖的慘叫聲,沒被灼死的藤蔓迅速退回了黑暗之中,随後,又聽見“沙沙沙”的聲音,應該是黑荊逃走了。
不一會兒,天色已經大亮,看來兩人今天是看不到日出美景了。林子裏的霧氣還濃,茯苓傷上加傷,不得不稍作休息再回去。
尋月脫了外衣撲在一株古樹的巨根上,然後才扶着她坐下。他一臉擔憂,忍不住碰了碰她右臂上狹長的傷口,一時間忘記了自己手上全是麒麟血,不經意間弄疼了她。
“嘶……”茯苓頓時皺眉,躲開了他一下。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你也怕這血。”他急忙撕下一塊較為幹淨的衣擺,慌亂地擦幹淨血跡,又把左手掌上的傷口包紮起來,可是,他自己沒法打結,右手拉着一端布條,剛想低頭去咬另一端,卻見茯苓從容地接了手幫他打個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謝謝。”
“不必客氣,應該是我謝謝你救了我。”茯苓想起來了,他剛才說自己是他的女人,不知道為什麽,她不反感,反而有點竊喜。
尋月可不想跟她謝來謝去,太見外就顯得兩人生疏了。他想幫茯苓包紮傷口,可是茯苓說,她是妖,體質比人的好,那些小傷口很快就會自動愈合的。他不信,硬是要扯下她的外衣仔細瞧了瞧,看見那道傷口已經不知不覺轉化成傷痕慢慢淡去,才稍稍放心下來。
這時,注意力又轉移到了茯苓那白皙如凝脂的藕臂上,他看得微微失神,直到被推開,才發覺自己失态了。于是,再次老老實實地道歉:“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陽光透過山林中大片大片的古木繁枝,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光束中,有塵埃飛舞。淡淡的金光在兩人的發間跳躍着,也似是起舞。
茯苓整理好衣襟,才問他:“擁有麒麟血的人應該是千年難得一見的靈力強者才對,你怎麽反而成了玄宗派中所謂的‘最沒用的弟子’?”
轉移了話題,尋月很輕易就忘記了上一刻的尴尬,一臉茫然道:“我不知道啊……”
跟他相處了這麽些日子,茯苓大概也了解他了,看樣子,他真是不懂這些事。她起身,緩聲道:“回去吧,晚點我幫你去問問長生樹爺爺。”
“好!”尋月想到自己在封魔之境裏,換洗的衣物不多,只好把地上破了好幾個洞的外衣撿回,“我餓了,要不我們順便采些蘑菇回去吧?”
“嗯。”
回了山洞,尋月就立刻煮蘑菇湯。茯苓見他樂于忙碌,便抽身去找長生樹把麒麟血的事問個明白。雖說黑荊被麒麟血打傷吓跑了,但她仍心有餘悸,不放心他獨自留在山洞裏,于是把藿香叫了來。
沒多久,茯苓回來了。尋月笑臉迎去:“蘑菇湯煮好了,你若再不回來,恐怕要被藿香吃光啦!”卻見面前的女子冷面如冰,“茯苓?怎麽了?”
“你走吧!此地不是你該留之處,回去屬于你的地方!”她不僅臉色冷然,連聲音也像是初見那會兒般清冷無情。
尋月不明所以:“怎麽了?為什麽突然要趕我走?”
“就是就是,怎麽突然要攆走月公子啦?”藿香已經捧着一碗蘑菇湯大喝起來了,見有異狀才擡頭插話,“茯苓姐別啊,月公子要是走了,我們以後可就沒口福了!”
見茯苓默然,尋月以為她在考慮,又真誠得幾乎懇求道:“茯苓,不管發生事情,我只想和你在一起,隐世無憂,歲月靜好!你看,我有麒麟血,我以後可以保護你的!”
☆、九、茯苓調
看着尋月眼中的情意、溫柔和純真,說不動容是騙人的,可現實容不得茯苓來選擇。她回想着長生樹爺爺說過的話,斂眸間,仿佛決絕得不為任何人動搖:“不必說了,你必須離開這裏!你身體裏流着的血液,會引來無數妖魔的争奪,會給我帶來無盡的危險,會阻礙我的成仙之路。”
這幾句話很殘忍,就連藿香也這麽覺得。雖然妖天生不懂情愛,但是尋月一直以來對待茯苓的好,她是看在眼裏的。換了她被這麽絕情地對待,肯定要心碎一地。她覺得尋月好可憐,便想要勸說茯苓:“茯苓姐……”
“藿香,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茯苓一句話,堵住了藿香的嘴。後者嘆息,無奈地對尋月搖搖頭,給了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尋月捂住了心口,想要減緩那種如被刀割的心痛。他的視線未曾離開過茯苓半分,聲音似有哽咽低問:“不!別想用這些膚淺的理由來打發我,我一個字都不相信!我不走!我是不會走的!”不相信,也不接受,卻無法當作沒聽到過,也不能當作是她說錯。
而事實上,茯苓也沒說錯,只不過……反正是希望他離開,無論是什麽理由或者借口,只要能讓他走就算達到目的吧!
“一千多年來,對我而言,最重要的事情是修道成仙。”她背過身,不忍再看他受傷的神情,“你,只不過是我一時興起的消遣罷了,如今,我膩了,不需要你了!”
“我不信!我不信!你問問你自己的心,就算你騙得了所有人,也騙不了我,更騙不了你自己!”尋月既心痛又氣憤,跨了兩步來到茯苓面前,沒想到她直接輕揚長袖,紫光輕拂,迷暈了他。
她扶住那即将倒下的身軀,擡手撫過他的俊臉,略帶不舍,無聲道:“對不起,尋月!”接着,她才對藿香說,“藿香,幫我把他送回去!小心點,別被人捉到你!”
“哦……好……”藿香不太明白也不太同意,可還是尊重茯苓的選擇,因為她知道,茯苓做事自有分寸。
于是,任由藿香送走尋月,山洞裏一下子靜寂下來了,連洞外的蟲鳴鳥叫聲都聽得無比清晰。蘑菇湯還在石桌上冒着騰騰熱氣,茯苓緩緩走過去,木然地坐下,那鮮香湧入鼻息,她隐忍了好久的淚水終于落下,啪嗒啪嗒地沾濕了衣衫。
勺起鮮湯淺嘗,一如當初第一次喝到那樣鮮美、溫暖,是一種令她畢生難忘的味道。她想,她以後大概再也嘗不到這種味道了。
她跟尋月相處的時間不長,卻勝過她修行千年的快樂,也如他當初所說的那般,真的學會了如何做人——
看,她學會了感動,學會了進食,學會了玩樂,學會了享受,學會了不舍,學會了傷心流淚,學會了心痛,學會了情和愛,以後,還要慢慢學會何謂思念……
☆、十、茯苓調
飛流直下三千尺。
瀑布之下就是冰冷的水潭,飛濺的水珠在陽光的透射下呈現出七色彩虹。
尋真握緊了法杖,還沒想明白自己怎麽會突然跑到這裏來了,便見一女子破水而出,濕發如海藻背對着他。看着她那濕透的白衣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軀,他忽覺體內湧起一股燥熱。
正想轉身離開,卻聽見那女子的聲音:“你不是一直想見我嗎?舍得就這樣走了?”他一愣,錯愕地回身,果然見她也轉身對着他。
她是……茯苓。
“尋真……”她輕聲喚着他的名字,帶着幾分溫柔、幾分誘惑、幾分愉悅。
她是妖女!她果真是妖女!他想,他一定是被這個妖女迷惑了,他竟然迫不及待地淌着水走近了她,狠狠地抱住了她,狂狷地吻向了她……
糾纏間,兩抹身影墜入水中,過了好一會兒,尋真只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掙紮着要出水面。結果,茯苓卻消失了!眼前只剩下熟悉的房間擺設。
呵!
他自嘲地勾了勾唇——
原來是夢……
衣襟內還藏着之前撿到的屬于那個妖女的一片染血雪紗,不記得是第幾次了,他不由自主地掏了出來,細細摩挲,細細看着,上面的味道已經很淡了,他卻鬼使神差地舍不得丢棄。沒錯,看來他真是被迷惑了!
又失神了半晌,尋真才步出房門走向藍幽所居院落。藍幽,是玄宗派現任掌門,也就是他的師父,雖四十出頭,但風韻猶存,且實力不容小觑,其最大的成就是二十年前曾獨自戰勝南屏山上的靈蛇王。
因為隋炀帝昏庸無道,為保江山聽信了讒言與妖魔合作,所以許多正道弟子包括五大門派的人都自願自發或者被安排了去幫助反隋義軍斬妖除魔。
近期,各門派內都安靜了不少。藍幽所住之處更是幽靜得有幾分恐怖,不知道是不是尋真的錯覺,他每次來都覺得這裏愈發死氣沉沉,完全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
他真疑惑着,房子的門就被打開了,藍幽從裏面走出來,看着他,微笑道:“尋真,你來得正好,為師正有事找你!”
“師父……似乎……越來越年輕了?”尋真朝她走近了幾步,認真地看了看她的面容,肌膚賽雪,一點兒皺紋也沒有,那媚眼間的風情就連門派裏許多師妹都比不上。他雖然心有疑惑,但是也沒作多想,“師父有何吩咐?”
“尋月說要外出游歷半個月,可如今已逾期七天,為師擔心他有危險,你可否替為師去尋他,将他帶回來?”
尋真皺眉,不太情願:“他可有提及要去哪裏?”
便是這時,有女童弟子來報:“掌門,尋真師伯,尋月師叔回來了,我們發現他受了傷昏倒在門口!”玄宗派中弟子衆多,直拜藍幽座下的卻只有幾個,其餘的都是跟藍幽一輩或者跟尋真一輩所收的弟子。其中,只有尋真和尋月沒有收徒,尋真是因為讨厭麻煩,尋月則是因為“沒有能力”。
☆、十一、茯苓調
尋月回來後,一直郁郁寡歡,心中對茯苓又是愛又是怨,矛盾不已。藍幽見他這般模樣,又察覺他身上的麒麟血受妖氣影響開始蘇醒,便密令尋真再入封魔之境把茯苓帶來。
尋真在封魔之境搜尋了好幾天,沒找到茯苓,倒是意外碰到藿香。
藿香正在林子裏采着蘑菇,要不是她反應快,差點兒就會被他的紅蓮業火給燒死。見她驚慌亂逃,他只勾唇淡定地在後一步步逼近。
“啊!”藿香尖叫着跌倒,蘑菇撒了一地,“別殺我!我還要給茯苓姐煮蘑菇湯的!我不能死!”
“茯苓?”尋真收了收法杖,沉聲輕喃着。
“對啊對啊!你認識茯苓姐?你們是朋友嗎?那你更不能殺我了!大不了我分你一碗蘑菇湯好了!”
“……”身着玄衣的男人頓時語塞,見她一臉呆傻的樣子,又道,“帶我去找她!”
“哦哦……”
藿香卻不知道,她這是把劫難提早引給了茯苓。
雨後,四處彌散着一股泥土和木葉的芬芳。這時,茯苓已經被迫跟着尋真抵達昆侖陵了,再有一天,兩人就能到玄宗派山莊。
“說着,你的目的是什麽?”稍作休息時,茯苓問道。
尋真搖搖頭:“我只是奉了師命要帶你回去,至于師父有何目的,我也不知道!”雖然用焚心劫火将藿香定身了來威脅茯苓的做法是有點卑鄙,但是有用就行了。
茯苓百思不得其解——
藍幽找她做什麽?若要她死,光是尋真出手就夠了,不需要這麽麻煩特意讓她去玄宗派。難道是跟尋月有關?
想起尋月,她情不自禁地又問了一句:“尋月他……還好嗎?”
聞言,尋真轉過頭看着她,正好與她四目相對,他眼眸裏承載了她難以置信且難以接受的炙熱,因此,她下意識地回避了他的目光。
“可能是我擔心太多了。”她苦澀一笑,“玄宗派那麽厲害,一定能保護好他!”扮作絕情趕走尋月的真正原因,大概只有她自己懂得。她只是害怕,害怕自己無法保護好擁有麒麟血的尋月。
尋真的視線不曾移開,心裏有種說不出的苦悶——
明明是自己先遇到她的,為什麽她惦挂的人卻是尋月?
情愛,果真是不公平的東西!
“你錯了!”他邁開腳步,越過她身旁,留下冰冷的話語,“他并不好,等你見到他便知!”
翌日,陽光明媚,茯苓和尋月終于得以相見。
在玄宗派山莊的客房裏,幾乎是茯苓一進門的剎那,就突如其來被抱個滿懷。随之而來的還有那熟悉的聲音:“真的是你!茯苓,我不是在做夢吧?”
“這不是夢,尋月。”她身高只到尋月的肩膀,微微擡頭笑靥如花,還擡手撫了撫他的臉龐,“你瘦了……”
當然瘦了,他想她,牽腸挂肚,茶飯不思,度日如年,簡直快要瘋掉了!
也許是經歷了情愛煎熬、思念之苦,他整個人看起來成熟了不少,不再是當初那個單純無邪無憂無慮的大男孩了。
☆、十二、茯苓調
尋月回以淺笑,牽住茯苓的手,将她拉進屋裏:“起初師父說你會來,我還不信呢,不過我還是特意為你準備了蘑菇湯,你看!”
桌上擺放着熱氣騰騰的鮮湯,香氣撲鼻而來,驀然間,茯苓心中一陣感動。尋月就是尋月,就算她傷害了他,他卻只一心一意對她好,當初的傷痛半點不提及。
“怎麽了?你不是最喜歡吃這個麽?快嘗嘗!涼了就不好吃了!”尋月催促着,動手幫她盛出一碗來。
不得不說,還是尋月做的蘑菇湯味道最好,前段時間委屈自己吃藿香的劣質産品,茯苓真心覺得自己快要患上蘑菇厭惡症了。
見茯苓一點不剩地吃完了,尋月不由得愉悅地勾起了唇角。然而,下一瞬,卻因她的皺眉而皺眉。
“湯裏……有麒麟血?”茯苓忽覺全身上下似有火焚般疼痛,“為什麽?”她猛地推開尋月的碰觸,呼吸開始急促。
尋月眼中有不忍,心裏更是不忍,可他有固執下去的理由。看見茯苓痛苦不堪的模樣,他恨不得代替她疼。不顧她的排斥和掙紮,他緊緊擁住她,感受到她的體溫越來越熱,他的心越是顫得七上八下的。
“茯苓,對不起!對不起!”他說,“師父說,你的妖氣可以徹底激活我體內的麒麟血,妖力越強,麒麟血越厲害,而麒麟血雖可傷妖,卻也可以增強妖力。只要你喝下我的血,便可增強妖力助我的麒麟血徹底蘇醒,到時候,我會比任何人都強大,我可以好好保護你!”
茯苓驚心淚落,萬萬想不到藍幽打的竟然是這個主意,更想不到一向疼惜自己的尋月竟然會盲目地聽從其教唆。
麒麟血确實很厲害,像是一團火,一寸寸地燃燒着她的脈絡和骨血,又一寸寸地在融化涅槃,湧生詭異的力量,不受她的控制,只在體內亂竄游走。這種感覺,比較像是走火入魔!
“對妖而言……麒麟血可以是藥……也可以是毒,你就不怕……我會死?”她聲音輕顫,全身發燙,就連抱着她的尋月都有點無法承受那種熱度,更別論她到底在承受着怎樣的痛苦。
尋月聞言,有一瞬間的錯愕,很快,揮去那抹不安:“不會的!師父算準了麒麟血的份量,你不會有事的!”他在她額間印下一吻,“茯苓,再忍一忍,很快就結束了……”
在理智還沒被麒麟血燃燒殆盡之時,茯苓自知在劫難逃,決定如他所願。于是,她用力吻住了他,像那夜一樣渡送妖氣。此時此刻,什麽修道成仙,排除雜念都被抛諸腦後了。
面對忽然而至的纏綿,尋月微微一怔,轉眼也漸漸沉淪其中,難以自拔。
或許這也算是一味止痛的藥劑吧,茯苓覺得自身的痛苦在褪減,所有的感官仿佛都變成圍繞他而生的,如同抵死的溫存,一剎那便化作永恒。
直到……尋月身上閃現紅光,驀然昏迷過去。他的靈力卻在蘇醒,看來麒麟血是徹底被激活了。她,終于功成身退。輕聲苦笑,她的淚水滴落在他的唇角,半是苦澀半是甜蜜的濃情滲入了他的夢中。夢裏,只有他和她……
随即,是藍幽帶着尋真走了進來:“尋真,把尋月送回房中,讓他好好休息。”
“那她呢?”尋真看向茯苓,只一眼,她的痛苦似乎傳染給他了。
“既然是客人,又是尋月所愛,為師自然不會待薄她!”
尋真帶走了尋月,心裏隐約泛着不安,迫于師命,只好想着盡快去而返回照顧茯苓。
藍幽關上了房門,此時已然日落西山,屋中有些昏暗。縱然茯苓被淚水模糊了雙眼,但也不影響她看清了藍幽唇角那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麒麟血的滋味如何?”藍幽問。
“想不到鼎鼎大名的玄宗派掌門居然是個卑鄙小人!”茯苓擡袖拭去眼淚,狼狽卻不卑微,“尋月遲早會知道你騙了他!”
☆、十三、茯苓調(完結)
藍幽笑聲陰狠:“哈哈……無所謂,反正到時候你已經死了,被過量的麒麟血燒死,歸根究底,這都是他害的!”
由于麒麟血的刺激,茯苓的妖力已被驟然提升,她知道,自己最終會抵抗不住這噬骨燃魂般的痛苦而死去,不過,在死之前,她還可以做一件事,那就是——
“就算是死!我也要你這個不人不妖的怪物陪葬!”
從藍幽進門那一刻起,她就覺得她很不妥,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身上的妖氣太盛導致了錯覺,現在,她卻能十分确定了,眼前的藍幽根本就是個怪物!她根本沒有尋月說過的那樣好!
被看穿的藍幽,迎着她那幾招漸漸失控的攻擊,笑意譏諷:“你錯了!我很快就會去接收麒麟血的所有力量,今後,不需要再食用卑微的妖怪之血來修煉長生不老之術!”
“你做夢!我不會讓你得逞的!我不會讓你傷害尋月!”茯苓咬牙切齒,任由最後一絲理智被麒麟血燃盡,只有這樣,她才可以讓妖力涅槃至極,有一絲希望解決掉藍幽。
轉眼之間,兩抹身影纏鬥不休,整個房間裏的東西皆遭了難。最終,是藍幽敗了,不甘和憤恨也随着她的死統統下地獄去了!
世事難料,誰又能想到,她千算萬算,卻還是算漏了麒麟血的力量呢!多了一滴麒麟血,燒死的不僅僅是茯苓,還有她自己。
夜幕降臨,天雷陣陣,與之相應的當然少不了一場滂沱大雨。
雨,一下就是整夜。
盡管大雨沖去了茯苓逃走的蹤跡,可是尋月醒後還是比任何先率先找到了她。雨中,她渾身濕透,身影單薄,仿佛随時随地都會倒下。
“站住!你逃不掉了!”
茯苓一愣,緩緩轉身,與之相望:“也罷,我沒想要再逃了,只想看你最後一眼,見你安好便好……”她的聲音越來越輕,被雨聲盡數掩去。
他一步步走來,微微擰着劍眉,眼裏載滿了悲痛:“為什麽要殺我師父?”
“若我說……她想要害你,而我則想護你,你可信?”
“不可能!”尋月斬釘截鐵道,看着她煞白的臉色,轉而無奈苦笑,“沒想到,你找的借口總是這麽令人難以信服。我十歲便拜入師父門下,多年來她待我恩重如山,就算世間所有人會害我,她也不會害我!”
麒麟血的炙熱早已褪去,淋了一夜的雨,她的理智早已回籠,可是,身體越來越冰冷,此時,心更冷。她唇角也是蕩漾出一絲苦澀的弧度:“既然如此,我無話可說了。”熱淚溢出眼眶,再度滑過絕美的臉龐,卻瞬間被雨水洗刷掉,甚至,都來不及被他發覺。
她在心裏說——
尋月,這是我最後一次為你落淚。與你相遇,是緣聚;與你分離,是緣散;愛上了你,是緣起;如今,愛夠了,緣也該滅了。
沒等尋月說出下一句話,只見佳人倩影陡然軟下,他動作比思想快一步,伸手去扶住,順勢把她納入了懷中。
“茯苓?茯苓?茯苓……茯苓!茯苓——”從溫柔略到不安的輕喚,到歇斯底裏的瘋狂痛嚷,都沒用了,不管他再怎麽呼喚,她都不會睜開雙眼了。
雨漸歇,新的一天再度降臨,只是少了一個叫茯苓的妖女而已,天地并不會為之失色。
不遠處,尋真捂着微痛的心口,滴落在手背上的,分不清是雨是淚。
☆、一二、長生樹訣
世人皆羨長生不老,卻不知當中孤苦。
若有選擇,我寧可舍去萬年修為,只做凡人,與她厮守。
零、
她很痛苦,她快要死了。
我的腳步停駐在她面前,低聲問她:“想死,還是想活?”
聞言,她的視線緩緩上移,一雙純淨卻承載着倔強的眼眸,就這樣輕而易舉地烙入我心中。雖然她氣若游絲,但是我仍能憑借超乎常人的聽覺聽清楚了她唇中逸出的那個字——
活……
一、
以往在山中,我總感覺時間過得好慢,每一天每一夜,對我而言都只是一種煎熬。可自從隐入了俗世,應該說自從有了她陪伴,我便覺得時光飛逝,快得令我來不及捕捉某些東西。
她是我三年前救下的女子——孫小妹。
我?我給自己取名叫蜀長生,只不過,在這之前,人們都稱呼我為——長生樹。
這日,我如往常一樣在案前作畫,小妹再次慌慌張張跑回來:“公子!公子不好了!出大事了!”
“你這丫頭,說你多少遍了,姑娘家應當柔聲細語,蓮步生花,你看你老是這麽粗魯失态,以後嫁不出去了怎麽辦?”我頭也沒擡,再次揶揄道。
看來小妹這回跑得很急,緩了好一會兒才順過氣來:“不用擔心,反正公子你也嫁不出去,我們正好作伴!”
聽到這句話,我手一抖,畫上立即橫生了刺眼的一撇墨色。我只好十分無奈地皺眉放下了筆,心想:這畫,算是又被毀了嗎?小妹這無形的殺傷力真是一天比一天強啊!
才擡頭看去,就見小妹倒茶來飲,不,确切的描述是,茶被她一杯又一杯地倒進了嘴裏。
我扶額汗顏:“丫頭,龍門貢茶是用來品賞的,不是用來牛飲的,要是被惜茶如命的東方谷主見着了,你以後肯定吃不到他做的五胖鴨。”
面對我這七分寵溺三分指責,小妹早已找到了最好的對策,從無虛發。她放下那杯盞,朝我走來,發尾飄飄,裙袂搖曳,白皙的小臉上笑靥如花,雙眸仿佛灑進了星光:“公子對我最好了,一定不會忍心見我再也吃不到人間美食的,對不對?”說着,她還撒嬌般拽了拽我的衣袖。
我無法否認我的心軟,也拒絕不了她的笑容,一直如此。
“嗯。”
“我就知道公子最好了!公子放心,就算你以後嫁不出去,我也會一直照顧你!”
“……”見鬼的心軟!
我微微嘆息後,問小妹:“說吧,這一次,又輪到哪家姑娘失蹤了?”
二、
據小妹所言,失蹤的是沈英大娘家的外甥女沈桃,跟這幾個月來陸續失蹤的人一樣,是妙齡少女。沈大娘昨夜舊疾發作,頭疼不已,沈桃便在三更時分出門,孤身往煙雨莊外的東方谷主家求藥,沒想到,這一去,便沒回來了。
煙雨莊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在昆侖陵裏乃占地最廣,最為繁華富庶的城鎮。和小妹一起在這兒定居了三年的我,還是第一次遇見這麽嚴重的失蹤事件。
事不關己高高挂起,我想,只要小妹一直在我身邊就夠了,多餘的事情,我不會去理,也不想去理。
然而,小妹并不是這樣想的。
她再次使出千方百計,幾乎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地哄着勸着誘着逼着我去幫忙破案——
“公子,算我求你了,你這麽厲害,一定可以把她們找回來的,為什麽你卻袖手旁觀呢?”
這時,我正妙思萌生,在那天被她言語間接毀壞的墨色山水畫中添入一雙人影。這是第一次,我的畫中出現了人物。
見我沒回話,小妹又道:“公子,那個沈桃你也見過的,上回在我們家門口看見了你,人家還臉紅了大半天呢,我一看就知道人家姑娘喜歡你,她現在失蹤了,兇多吉少,說不定還會被哪個變态先那啥再殺,你說……你怎麽能這麽鐵石心腸不去救人呢?”
原來那個就是沈桃,我想起來了,當時她穿着粉色衣衫,不如小妹一身藍綠色般清麗可人,卻也算是個清秀佳人。她見到我時,的确是羞紅了臉,少女心思昭然可見,可下一瞬,小妹便鼓着小臉生悶氣把她拉走了。
“所謂‘生死有命,富貴由天’,如果她真的遭遇不測,那也只是她的命運而已,誰也無法改變,我又何必多此一舉?”為免小妹再次進入暴怒狀态出手再毀了我的畫,我還是先将畫卷起來放好吧。
我知道,我說出來的話很無情、很殘忍,但句句在真,若能改變命運,我現在就不是孤寂了萬年的長生樹妖,而是簡簡單單的凡人書生蜀長生了。
還以為小妹會再度因為我的淡漠和拒絕而生氣,卻不想她只是目不轉睛地看着我,似乎是想要把我看穿。
“那三年前,公子為何要救我?”
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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