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了,為什麽本帥還沒正式出場? (12)
直接死去,也沒多大的區別,反正都是要死的人!
跟了水傾顏好幾個月,風淺就像白劍飛一樣,總是看不透這個妖嬈妩媚的女人,罷了,他也懶得去研究深如寒潭的女人,還是他的小師妹簡單一點,就像清澈的溪水,讓人一眼就能看透一切。
風淺穿過右邊的竹林回到住處,一推開門,便扣住趁機向外沖的少女:“鳶兒,這裏是南疆,屋子外四處布滿毒物,你跑不掉的。”在這裏,随便被一只蠍子、一條蛇咬到,都會身中劇毒。妖屍不怕毒,因此,這一帶人煙稀少,漸漸成為妖屍的聚集之地。
感覺他身體散發的冰冷,雲鳶猛然推開他,急步後退,直到無意間撞翻了一張小竹凳。看她驚慌失措,他步步緊逼,臉色一沉:“你怕我?為什麽怕我?因為我是妖屍?”
雲鳶咬了咬牙,決定再次祈求他:“師兄,你放了我吧,你能困住我的人,卻困不住我的心,這有什麽用呢?”既不殺她,又不放她,把她束縛在一群妖屍和毒物當中,他的用意到底是什麽?
屋內布置很精致,花瓶、屏風、紗帳……都是風淺親手為她準備的,她卻看不見,她卻一心想離開,這樣的她,令他感到心酸無力:“誰說沒用?每天能見到你,我覺得很開心,就算永生永世都是令人痛恨的妖屍,只要有你陪在我身邊……就足夠了!”
他說的是真心話,盡管,他的心不再跳動、不再溫熱。
“呵呵……永生?”雲鳶垂在身側的雙手不禁揪緊了藍紗襦裙,“你大概忘了,我只是個普通人,不可能陪你永生,我會老、會死……”
換做從前,山盟海誓或許會是十分美好的事,事到如今,美好的事卻只傾瀉出諷刺之味。她是人,他是妖屍,人屍有別啊……
聞言,風淺沉默了一下,忽而嗤笑,轉而冷笑,最後變成狂笑——
他總以為他的鳶兒是世上最善良貼心的人兒,沒想到,她跟世俗之人一樣,終究是厭惡妖屍,厭惡他變成了妖屍!
明明妖屍的心應該是失去了感覺的,他卻覺得心口好痛,一陣一陣地刺痛着。他突然将她抵在竹牆上,擡手,咬破食指,便見黑色的血珠湧出:“既然如此,就讓和我一起永墜地獄好了,來!只要喝了我的血,你就會變成我的同類,永遠和我在一起!”
讓她也變成妖屍,等到她那些所謂的朋友抛棄她、遠離她之時,她就別無選擇,只能永遠依賴着他了!
這麽瘋狂的舉動,雲鳶當然不樂意接受,她奮力掙紮,卻不敵他的力氣:“不要!我不要!你放開我!風淺,別讓我恨你!”
“恨吧!有多愛就有多恨!”他說着,自己吸吮了黑血,以強勢的吻渡到她口中。
她挫敗般無奈閉眼,晶瑩剔透的淚珠劃過白皙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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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舞、劍飛……
拜托!誰來救救她吧!
☆、七十七、長安納蘭府
長安,如斯繁華,像是完全沒被妖屍影響一切,只是,各城門的戒備森嚴了近十倍,逃難到此的人也越來越多,走在長安大街上,都覺得有點擠。
因為人太多,所以龍舞一行人的馬車行駛得十分緩慢,幾乎是走幾步停一步了。
上官堯,即先前在戊城救的那個男孩兒,他撩起簾子往外瞧了瞧,道:“我……在這兒下就好。”他的家在長安,說是不久前和家人鬧矛盾,才負氣出走的。小小年紀就擁有四階變形異能,确實實力驚人,可他入世未深,不然也不會被聖花和尚擒了去。
“小堯堯,真的不用我們送你回家嗎?”這一路上,離歌和他的感情最好,純潔而真摯。
“不用,我家離這兒很近,我自己可以的。”上官堯搖搖頭,下了馬車,“謝謝各位哥哥、姐姐,還有小歌一直以來的照顧,後會有期。”他作了個揖拜別,稚嫩卻俊逸的臉部輪廓令人印象深刻。
龍舞幾人囑咐了幾句,便由着他去了。
“小堯堯,保重,有機會我們再一起打妖屍!”小離歌看着他遠去的小小身影被淹沒在人潮之中,心中有些不舍。驀地,她驚呼一聲,“遭了!我們忘記問小堯堯住哪裏,以後我們怎麽找他啊?”
龍舞笑了笑,一襲粉衫襯得她燦若桃花:“沒關系,在長安,沒有你肆哥哥和玖哥哥找不到的人!”相處久了,她也多少了解到納蘭家在京城的地位。
“嗯嗯!”驅車的納蘭玖忙點頭,“嫂子說得對,百姓們常常這麽形容我們家呢,說若是我爹打個噴嚏,整座長安城都要震動一下!”
“誰是你嫂子啊?”龍思樂和他偶爾像是一對歡喜冤家,她探出身子揪着他的左耳朵問,“這麽着急亂叫?想占我家小舞便宜?”
“不敢!不敢!最最最美麗的思樂姐姐,饒了小的吧!”納蘭玖甚是配合地佯作痛苦狀求饒。
見此情景,納蘭肆、龍舞、風十娘和小離歌都不禁被逗笑,僧一行也輕揚唇角念叨了一句“阿彌陀佛”!
“哼!聽着,要是沒有八人大轎、明媒正娶,我是不會輕易讓小舞出嫁的!別以為我們龍家沒什麽人了,就能随意欺負!”龍思樂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說,轉頭問風十娘,“對吧?娘?”
風十娘笑得和藹可親,點頭道:“當然,舞兒也是我的女兒,又是龍家的嫡女,自然不能受半點委屈!”
“是是是!四哥,你聽到沒啊?不能讓龍姑娘受委屈!否則,我第一個不饒你啊!”馬車又前進了一段路,納蘭玖附和地嚷嚷着,街上的吵雜聲沒能蓋過他的聲音。
車內的納蘭肆溫柔地攬過龍舞的香肩,沉聲道:“龍兒就是我的命,我自然會珍而視之!”
約莫半個時辰,一行人才輾轉抵達納蘭府,門衛認出納蘭兄弟,急忙跑進屋裏通報去了。他們才走到楓葉漸紅的前院,便見身着紫衣的納蘭柳帶着人迎了出來。
“四哥,九弟,你們可算回來了!”納蘭柳是納蘭兄弟的堂姐妹,傳說中的高門千金,果真氣質不凡,溫婉而美麗,一舉一動一言一語都顯得落落大方。
衆人入屋一一落座,下人奉茶,才慢慢相互作了介紹,拉開了話題。
光看納蘭府的朱紅大門、府院座落、府中擺設及排場、留守家中的女眷,也知道這是名副其實的大戶人家,其實,按照龍家如今的凋零,是配不上納蘭家的,但是,當納蘭兄弟介紹到龍舞時,納蘭家的人并沒有露出鄙夷之色,而是對龍舞各種噓寒問暖,直把她當已入門的媳婦。
納蘭家的當家家主是納蘭宇,即納蘭肆和納蘭玖的父親,納蘭肆的母親早年病逝,繼母是納蘭玖的生母楊氏。家中管帳的是納蘭柳,納蘭肆的叔父納蘭舟的女兒,她的母親是柳氏。另外,還有個堂弟納蘭十一,三個月前跟随納蘭宇、納蘭舟上戰場,到江都城清理妖屍去了。
其實,納蘭肆這一輩的只有四個孩子,三男一女,分別命名為肆、柳、玖、十一,有部分原因是為了秉承祖宗的願望,希望納蘭家開枝散葉,人丁興旺。
翌日,納蘭玖便将僧一行送入宮中,皇帝早就聽聞了“龍武小隊”的各種事跡,待看見聖僧完好無損後,更是龍顏大怒,一下子就賞賜了好幾塊紫玉令。有了紫玉令,龍舞等人在異士界的地位可謂是更上一層樓。
雖然,納蘭肆失憶了,但是,他對納蘭府,甚至是對長安的一磚一瓦仍然感到熟悉。午後,他便悄悄地帶了龍舞從納蘭府後門溜了出去。
熱鬧的人潮中,牽着少女的手,看着她吃冰糖葫蘆的可愛模樣,他的心瞬間就柔軟了:“好吃嗎?”
“好吃!”龍舞将冰糖葫蘆遞到他嘴邊,見他咬了一顆,被酸得皺眉,才幸災樂禍般笑道,“很好吃吧?”
“好酸,牙都快掉了!”換做以前,他肯定不屑吃這東西,就算吃了,嘗到這麽難吃,也會立即吐掉,然而,現在,一切都變了。
“可是,我覺得很好吃啊!”她說,“因為啊,這是納蘭哥哥你買給我的!”她手中轉着冰糖葫蘆的竹簽,“現在還能吃上冰糖葫蘆,應該算是一種奢侈的幸福吧?”畢竟,冰糖葫蘆的價格比亂世前翻了好幾倍。長安城看似繁華,實則上還是有很多人吃不飽穿不暖,能夠吃上零嘴的她,确實很幸福了!
随後,他們買了西鳳酒去城東看牽絲戲,戲很感人,講述的是一對有情人在亂世後的悲歡離合。牽絲者唱腔婉轉,那哀怨傷感的曲調,一直在龍舞腦海中揮之不去。
皇榜張貼處十分熱鬧,原來是每月一次的異能比試大會又要開展了,這幾天是報名海選階段,若是最終贏得第一,可被皇上親封為“龍武者”,得到豐厚的賞賜,好比秀才們寒窗苦讀考得功名,從此光宗耀祖。
☆、七十八、全力以赴
只不過,為了保證比試的公開、公平和公正,但凡有官職或者封號在身的人是不允許報名參賽的,如納蘭兄弟、淩飛揚等。
一番商量過後,“龍武小隊”之中報名參賽的人有龍舞和小離歌。海選和初賽以及後面的幾場複賽,兩人都沒碰上特別厲害的對手,于是,晉級得很輕松。
事實上,異能覺醒的幾率是很低的,盡管後來太醫院研制出輔助異能覺醒的藥物,異士的幾率也頂多是萬中抽一而已,高階異士更是少之又少,據記載統計,現今長安城中達到四階的異士不足千人,達到五階的異士不足百人,達到六階的更是屈指可數,達到七階的尚未有聞。
龍思樂按照這些資料推算下來,得出的結論是——
身為六階水系異士且身手不凡的龍舞贏得第一的可能性很大,只要戰勝了……龍逸軒。
是的!
龍逸軒和龍嫣兒顯然也在長安,他們和龍舞、小離歌一樣已經打入了十強,說不定,下一輪就會對決上。另外,十強名單之中還有一個令大家感到熟悉的名字——上官堯。
看着紅榜上的名單,最開心的人莫過于小離歌了:“沒想到小堯堯進了十強,姐姐,如果我的對手是小堯堯,那我該怎麽辦?我不想跟好朋友打架呢!”
“這不是打架,是切磋!”龍舞的視線從長安街紅榜上轉移到小女孩身上,耐心教育道,“全力以赴,點到即止,是你對對手,也是對朋友的尊重!”
張貼紅榜之處擠滿了人,但是,有納蘭兄弟為三個女的撐開一片小天地,外圍的雜亂絲毫沒有影響她們分享喜悅的結果。
小離歌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忍不住提問:“那……要是姐姐你的對手是龍哥哥,你也會給他尊重嗎?”
聞言,龍舞沉默了一下——
一想到龍逸軒,她的心裏只剩下恨意!恨之入骨!
龍逸軒也是六階異士,而且是比水系更具攻擊性的風系,武功也比她的好。這場比試,到了最後,必定是他和她在角逐“龍武者”之封號,到時候,她真的能放下私怨,理智地和他進行一場君子對決嗎?
這個問題,連她自己也無法說出确切答案來……
見龍舞不做聲,納蘭肆體貼地牽着她和小女孩走出了人群:“該餓了吧?回府用晚膳吧!”
納蘭玖也帶着龍思樂跟了上來,他也附和着轉移話題:“對啊對啊!好餓呢!話說回來,今晚六姐是不是命人準備了美酒佳肴啊?”
“出門前是聽納蘭小姐吩咐下去了。”龍思樂說,“正逢喜事,我們今晚好好慶賀一番!”
十強對決是在七天之後,期間,聖上下了旨意,讓納蘭兄弟去皇陵消滅枯骨将軍,龍舞和龍思樂也跟了去。
至于小離歌,則要為了十強做準備,勤加修行,便留在了納蘭府,陪她用功的還有小沙兔坑貨,哦不!現在不該叫小沙兔了,因為它已經長大了,圓潤得像顆灰色的球,撒起嬌來可愛得不得了。
皇陵位于長安城以北五十裏之外,枯骨将軍本是朝廷武将,曾跟随納蘭宇在沙場上出生入死,紅雪降世,妖屍橫行後,他被派去肅清皇陵,沒想到,會被妖屍抓傷,後來,沒及時受到治療……
朝廷正值用人之際,還好,還好納蘭兄弟回來了!
四人快馬加鞭抵達皇陵時,秋季的濃霧正好散去,顯得整座古老的皇陵愈發宏偉神聖。
“進去吧!都小心點!盡量不要走散了!”納蘭肆率先下馬,溫柔地把龍舞也抱了落地,随後,四人一起萬分警惕地步入了有些昏暗的皇陵。
☆、七十九、枯骨将軍
皇陵裏的枯骨将軍很快便察覺到幾人的侵入,他是六階屍将,在這一帶統領的妖屍有好幾千只,區區幾個異士,他并不放在眼裏。于是,他命令妖屍喽啰們将龍舞等人困入石室,再慢慢吃掉。
萬萬沒想到,等他去石室查看之時,只見滿地都是妖屍的屍體,唯有那幾個異士完好無損地站着,似乎等待着他的到來。
本來,他不來的話,龍舞等人被困在石室中,确實無計可施,而今,他“好心”來開門了,他們自然要好好“感謝”一番。
瞬間,龍思樂就用絲線捆住了枯骨将軍,納蘭玖配合着放火,枯骨将軍自知有危險,便奮力掙脫了絲線。這天蠶絲居然被他動兩下就崩斷了,可見他是一只有實力的妖屍。
唉!有實力又怎樣?遇到“龍武小隊“,便是他命中注定的劫數!
納蘭肆丢了團雷電過去,他忙着躲避,就漏出了空隙讓幾人迅速離開了石室。而後,他緊緊追尾,納蘭玖時不時地布下一道火牆讓他蹦一蹦。
“省點異能,他不怕火!”根據觀察,龍舞看穿了枯骨将軍的特點。
終于,幾人将枯骨将軍引到了一個較大的石室,為了找出枯骨将軍的弱點,龍舞施展“冰鳳吐息”不停地“下雨”,同時,納蘭肆又借水渡電。枯骨将軍追上來時,正好被雷電擊中,整具屍一陣哆嗦,不過,過了片刻,他就恢複正常,似乎沒事了。
龍思樂頓時目瞪口呆:“他好像……連電也不怕!”
“他可能是體質和力量異能。”納蘭肆皺了皺眉,總結了一句,又提醒道,“大家小心點!”
“既然異能不受用,那就別怪小爺硬來了!”納蘭玖說着,拔劍破空而去,豈料,枯骨将軍不躲不避,用頭顱硬生生接下了這一劍。
出乎幾人意料的是——
劍斷了!
斷劍落地發出了清脆的聲音,似乎響徹整座皇陵。
納蘭玖猛地抽氣:“我的劍……”這可是當初在龍宮掏來的紅玉劍啊!是他迄今為止用得最順手的一把寶劍!“你這怪物!賠我寶劍!”話音沒落下,他就擡腿狠狠地踢了枯骨将軍一腳,“嗷!”下一瞬,皇陵中回蕩的是他凄慘痛苦的叫聲,因為枯骨将軍太硬太重了,疼的反倒是他的腳。
其餘三人不禁扶額汗顏……
“阿玖小心!”龍思樂急聲提醒,卻沒能阻止枯骨将軍突然把納蘭玖高高舉起,随即,後者被狠狠地扔向了冰冷的石壁。
“啊——”
“砰——”
“阿玖……”龍思樂快步跑過去,扶起納蘭玖。
“啊!嘶!嗚!我的腰啊!快斷了!”
……
與此同時,納蘭肆和龍舞已經大顯身手,把枯骨将軍直逼牆角了。就在龍舞想直接用“腐水”把他溶掉之時,他倏然朝着納蘭肆跪下,僵硬地叩頭,嘴裏還含糊不清地嗚嗚着,不知是想說什麽。
“妖屍也會求饒?”龍舞疑惑道,右手持着軟件,左手掌心翻騰着一泓紅色的水,實際上,這是她成為六階異士之後擁有的新招式,腐水,顧名思義,可以腐蝕溶化別的物質。
“聞所未聞。”納蘭肆說着,便見枯骨将軍擡頭指了指他腰間佩戴着的金牌,那是皇帝禦賜的金牌。
龍思樂扶着納蘭玖走過來,納蘭玖回想了一下,沉聲道:“我知道了,枯骨将軍曾為朝廷立下不少汗馬功勞,其愛國之心日月可鑒,雖然他現在變成了妖屍,但是他認出了四哥的金牌,也許是想起了往事……”
聽着這說法,其餘三人忽覺挺有道理。六階妖屍擁有人的智慧,會恢複做人時的記憶,并不奇怪,風淺不就是先例嗎?
“是這樣嗎?”納蘭肆盯着枯骨将軍,目光如炬,心事繁雜——
連一只妖屍都能恢複記憶,而他卻一直空白着過往。盡管如今有愛人,有親人,有朋友,卻感覺一點兒也不安心,總覺得幸福來得太突然太猛烈,有些不真實。他害怕!他很害怕,終有一日,夢醒後發現一切只是夢!
枯骨将軍聽懂了他的話,愣愣地點頭,又繼續跪拜。
最終,幾人并沒有消滅枯骨将軍,只是告誡他要安分守己,守住皇陵,不得害人等等,至于皇上那邊,納蘭兄弟自會有所交代。雖說君心難測,但皇上一向愛臣愛民如子,念在枯骨将軍過往的戰功,想來,也不會趕盡殺絕。
幾人剛走出皇陵,被納蘭肆牽着的龍舞再一次感覺到他的體溫在驟降,她心中“咯噔”一下,忙擡手探上了他的俊臉:“納蘭哥哥,你寒症又發作了!”
“我沒事……回去再說……”轉眼間,納蘭肆就全身冷如寒冰,無力軟下,緊接着,那健碩颀長的身體壓在了龍舞身上。
“納蘭哥哥?納蘭哥哥!”
“四哥!”
“納蘭……”
☆、八十、靈蛇王
納蘭府,納蘭肆房中。
龍舞坐在床沿,又從床邊一盆熱水中擰了帕子,一臉擔憂地為昏迷不醒的男人擦拭俊臉和手:“納蘭哥哥一定很難受,他的身體好冰……”
在房裏的還有納蘭玖、龍思樂、小離歌等人。
納蘭玖嘆息着:“唉,先前在丁郡,雲姑娘就束手無策了,如今雲太醫也心裏沒底,我們還能怎麽辦?”
已經請雲太醫把過脈了,可是,太醫院的人對此寒症鮮有治案,一時間,也湊不出根治之法來。無奈之下,雲太醫只能叮囑着,先用熱水幫納蘭肆升溫,必要時,讓他整個人泡在溫泉之中,否則,當冰蠶游遍全身,凍及心脈,他必死無疑。
龍思樂看此情形,心裏很是過意不去:“對不起……都怪我,當初把冰蠶附到他身上,不然、不然他也不至于落下寒症。”
“四姐,你別自責,若不是你仗義相救,納蘭哥哥早就不在人世了……”龍舞柔聲道,又重新擰了溫熱的帕子,敷在納蘭肆的額頭。他冰冷得唇色發白,看起來好脆弱,時不時地念着她的閨名,還緊緊捉住了她的素手不肯放開。
接着,是納蘭柳帶着幾個婢女、家丁走了進來,急聲道:“溫泉小院那邊已經準備好了,快帶四哥過去吧!”
納蘭玖上前幫忙:“來!我背他!”
幾人小心翼翼地把納蘭肆送到了溫泉小院的房間,龍舞不顧旁人的眼光,直接把他們都打發出去:“這裏交給我就好了,你們去休息吧!”
“額?龍姑娘?”納蘭玖不解。
“小舞……”龍思樂憂心的是自家妹妹的清白啊!雖說是未婚夫妻,但終究只是未婚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很容易招來流言蜚語的,對女子名譽不好啊!
反倒是納蘭柳深明大義,不拒俗節,勸說着兩人:“好了好了,小舞說交給她,就交給她了!你們就別添亂了!”她轉而牽住龍思樂的手,帶她出了院子,還怕那傻九弟不跟來麽?“思樂,看來我們應該挑個好日子,把兩家的喜事辦一辦才對!”
後面緩步走着的納蘭玖翻了個白眼——
拜托!六姐你才是添亂的主兒好嗎?這節骨眼上,誰有心情辦喜事啊?
等納蘭肆恢複體溫醒來,已經是兩天後的事了。龍舞為了照顧他,兩天兩夜沒合眼,整個人都憔悴了,瘦了一圈,他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擁着她狠狠地親了一口,心疼得不得了。
不知道納蘭玖是打哪兒探聽來的傳言,說是南屏山上住着一位號稱“邪藥仙”的世外高人,其醫術精湛,能跟閻王爺搶人起死回生……
龍思樂和納蘭柳對此半信半疑,龍舞卻堅決要去一趟南屏山尋找邪藥仙。
然而,納蘭肆不贊同,甚至是沉着臉反對的:“龍兒,幾天後就是十強決賽了,我不想你為這種真假未辨的小事耽誤了比試。”
“我要去!我一定要去!”龍舞眼眸中寫滿了認真之色,言語中有些令人不可抗拒的霸氣,卻帶了一絲絲柔情,“納蘭肆,你聽着,你是我龍舞的男人,你的身體對我而言就是大事!無論如何,我一定會找到方法治好你的寒症!”
沉默蔓延了一會兒,在和龍舞這個倔強的小女人的對視之中,納蘭肆終究是敗下陣來,只好輕聲答應:“好,去!要去,一起去!同樣的,龍舞,你是我納蘭肆的女人,我怎麽可能讓你一個人去冒險?”
龍舞微笑着,還沒點頭,就聽到一旁的納蘭玖說:“咳咳!那個……我也去好嗎?多個人,多個照應嘛!”
“這等大事,自然不能少了姐姐我的參與……”龍思樂說。
有了決定之後,翌日,四人就日夜兼程趕往南屏山。以前,南屏山山腳有個小村落,可是在亂世後就荒無人煙了。面對偌大的、綿延的山峰,邪藥仙住在山中何處,根本連個詢問的活人都找不到。
盲目地尋找了一天一夜,遇見的除了花草樹木就是飛禽走獸、蛇蟲鼠蟻,四人累了,便就地為席,稍作休息。
“納蘭哥哥,你的身體還行吧?若感覺不适,一定要告訴我們!”龍舞擔心納蘭肆那剛剛恢複的身體會吃不消,寒症暫時褪去,他的臉色卻一直不太好。
納蘭肆把水囊遞給她,沖她勾唇一笑:“傻丫頭,別擔心,我沒那麽嬌弱。”
龍思樂看了看溫馨相處的的小兩口,又看了看身邊不懂體貼為何物的愣頭小子,不禁有些氣惱,便用手肘撞了撞他的手臂,道:“你們真是兄弟麽?怎麽感覺不太像啊?人家那麽溫柔細心,你卻……啧啧……老實話,你是不是你爹娘抱錯的孩子?”
“胡扯什麽?怎麽不是兄弟了?”納蘭玖轉而調侃道,“嘿嘿!我們納蘭家的男人向來疼愛媳婦,怎麽?你是考慮好要當我媳婦了嗎?那樣的話,我也會對你溫柔體貼……”
“你做夢吧!哼!”龍思樂推了他一把,站起身往叢林走去。
“哼!女人心,海底針,明明喜歡我又死要臉不肯承認!”
突然,叢林中傳來異樣的聲音,緊接着,是龍思樂的尖叫聲——
“啊——”
才一瞬,那尖叫聲就中斷了,似乎被什麽東西吞沒了!
“思樂!”納蘭玖率先跑去。
“四姐!”龍舞和納蘭肆也緊跟而上。
出現在三人眼前的竟然是一條巨大的異蛇——靈蛇王。
林中沒有過多的雜亂,看來靈蛇王是趁着龍思樂不注意,一口把她吞入腹中了,因為她的鞋子還掉落在草叢上,附近一點兒血跡也沒有。
納蘭玖當即就被氣紅了眼,手中燃起火團,便襲向這條該死的巨蛇:“敢吞我的女人,看小爺不把你撕了做蛇羹!”
☆、八十一、邪藥仙
納蘭玖當即就被氣紅了眼,手中燃起火團,便襲向這條該死的巨蛇:“敢吞我的女人,看小爺不把你撕了做蛇羹!”
對靈蛇王而言——
這群驚擾了它的美夢的小蟲子,都該死!該死!該死!
說起來,靈蛇王也挺厲害的,紅黑相錯的蛇身,巨大而扁的蛇頭上雙鳍展開,擅長甩出勁尾纏住敵人,将敵人束縛致死。除此之外,還不停地噴出毒液,一旦觸及其毒液,十條命也不夠溶。
好在納蘭兄弟和龍舞的身手了得,又利用附近的樹木作掩護,一直相安無事。靈蛇王身體太過巨大,在叢林中占不了多少便宜,相對的,三人的武功派上了大用場。他們不敢用異能,如雷電啊、火球啊之類的,怕會傷及蛇腹內的龍思樂。
時間拖久了,龍思樂可能會窒息而死,因此,三人速戰速決,利落地刺穿靈蛇王的七寸之處,納蘭玖更是直接挖出了它的蛇膽。随後,只見靈蛇王蜷縮在地上垂死掙紮了幾下,便沒再動了。
納蘭肆用唐刀迅速刨開蛇腹,不深不淺,一點兒也沒誤傷到龍思樂。龍舞把自家四姐拉出來,掏了絲絹為她擦拭幹淨臉龐:“四姐?四姐,你沒事吧?”
“我……”龍思樂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許是在蛇腹中待太久了,被悶到了,她睜了一下眼,又昏迷過去了,“沒事……”
“思樂!”納蘭玖不顧她身上的髒污,抱起她,溫柔地将她放置在樹下,讓她安心倚靠着自己的懷抱。
不遠處高高的草叢被忽然被撥開,出現了一個衣衫樸素,額上圈着布帛的消瘦中年男人,他雙眼炯炯有神,掃視了四人一遍,目光落在靈蛇王的屍體上:“咦?你們把這蛇宰了啊!”他瞥見草地上的蛇膽,笑哈哈地走去撿起,“哈哈……得來全不費功夫,這蛇膽可是好東西,你們不要,老夫要了,可別浪費喽!”
“大叔,這荒山野嶺的,您怎麽一個人在這兒?”龍舞微笑着問。
中年男人把蛇膽直接丢進裝着酒的葫蘆裏,搖晃了一下,才湊近龍舞的方向嗅了嗅:“哈哈……香!真香!小姑娘,你這是擦了什麽胭脂?”說着,他就要碰上龍舞……
眨眼間,納蘭肆眼疾手快把龍舞護到身後,挺身道:“不老實點,我就把你的手砍了!”
“呵呵……老實!老實!”中年男人似乎很識相,察覺到納蘭肆眼中泛着殺人的寒意,便退到一旁繼續搖着他的酒葫蘆。
納蘭玖看向他,問:“大叔,你可知道邪藥仙住在何處?”
“邪藥仙?”中年男人開始喝酒,擺了擺手,“沒有這個人!你們找錯地兒了……咦?這小姑娘氣色不對啊?”他念叨着,走近了龍思樂和納蘭玖,細細打量了一下龍思樂,“你們看,她的唇和指甲開始發黑,她必定是中了蛇毒,若不及時解毒,會有性命之虞呢!”
☆、八十二、卑微乞求
看來,這中年男人不簡單吶!單憑兩眼,就可以判斷出龍思樂中了毒,難道……他是邪藥仙?就算不是邪藥仙,恐怕也脫不了關系了!
如此想着,龍舞便柔聲請教:“大叔看得出我四姐中了毒,想必定有解毒之法,請大叔……”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中年男人打斷了:“呵呵……解毒之法我是有,可我……與你們無親無故,為何要出手救她?”他轉眼又看了看納蘭肆,道,“呵!這位小兄弟臉色發白,唇色發紫,定是被寒症纏身,命不久矣了!”
不管他是不是邪藥仙,龍舞只想請他救人!
“大叔,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剛要跪下,納蘭肆卻攔着她,她不解地看着他,他對她輕輕搖頭,示意她不必如此卑微。
若非醫者父母心,無論你在他面前如何卑微乞求,一切只不過是笑話。
中年男人,确切地說應該是邪藥仙,始終是大口大口地啜酒,事不關己高高挂起般笑着。哼!哼!世間垂死之人那麽多,如果一個個都要他來救,那他豈不是很忙?他學醫只為了愛好,并非為了善心泛濫。
世事有因自有果——
要不是他們來南屏山驚擾了靈蛇王,那女子有怎會中蛇毒?
要不是這黑衣男子身上沾染了太多殺戮和血腥,他又怎會遭報應般落得寒症纏身的下場?
……
喝得似醉未醉的邪藥仙突然感覺到自己脖子上觸及到冰冷銳利的東西,他低頭看去,原來是納蘭肆冷酷無情地把唐刀架在了他脖頸上。
“你不救也得救,否則——”有些話,說一半恰到好處,更有威迫逼人的效果。納蘭肆的每一個字都猶如從寒冰中擠出,龍舞從沒見過他陰鸷的一面,忽覺有些意外。
“哈哈……哈哈哈……”邪藥仙倏然瘋狂大笑,揮舞着酒葫蘆,“老夫獨來獨往慣了,毫無牽挂,死又何懼?有個美人和你這個臭小子陪老夫上路,老夫賺了!哈哈……”
“你——”納蘭肆咬牙,握着唐刀的手背青筋暴現,仿佛下一瞬就要讓面前這個冥頑不靈的瘋子變成一具死屍。
“納蘭哥哥……別!”龍舞雙手覆上他的手,一點一點地将唐刀移開來,“納蘭哥哥,冷靜點!”
她還想好好勸說兩人,那邊,龍思樂的情況就惡化了,開始吐黑血,納蘭玖着急如焚:“思樂!思樂?”
“四姐!”龍舞猛地回過頭,微微一怔,又轉向已經走開去的納蘭肆喊道,“納蘭哥哥……”豈料,她話音未落,便見納蘭肆的身形緩緩倒下,“納蘭哥哥!”她匆匆跑了幾步過去扶住他,一觸及他的身體,即使隔着衣衫,也感覺到如被冰刺般疼,“不好!你寒症又發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