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侵權
第五十一章婚禮
金芸開始時常出入白宅做客,她是活人,言笑晏晏,她又是死人,旁若無人。薛靜柔始終冷眼旁觀,等待這位行屍走肉露出真正面貌。
金芸在白家怒刷存在感,就在白瑾爆發前一天,她忽然拿出兩份喜帖,誠懇邀請白長歸和薛靜柔參加她的婚禮。
滿座皆驚,薛靜柔快快翻開喜帖,更是震悚得半晌說不出話。
新娘是金芸,新郎卻是馬允生。
薛靜柔簡直哭笑不得,“你邀請我參加你們的婚禮,你新郎答應嗎?他和我可是勢不兩立。”
金芸笑道:“他當然同意的,并且十分歡迎。”
她笑得明媚可親,眼神卻像在說,正因為他和你勢不兩立,我和他才可以結婚,才必須邀請你呀。
薛靜柔放下喜帖,笑呵呵剛想推脫身體不适就不到場了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雲雲,金芸卻搶先道:“說起來,若不是因為薛小姐,我和允生也不會相識相交,最終走在一起,你是我們的恩人,誰都可以不來,你卻務必要到,如果你不到,我們這婚恐怕是結不成的。”
薛靜柔默然挑眉,心說新娘是你我已經不敢進場了,如今加上新郎馬允生,別說婚禮宴廳,恐怕就連酒店停車場她都要退避三舍。
薛靜柔對金芸何時與馬允生勾搭成奸毫無興趣,她既好氣又好笑,平生見過許多大陣仗,唯獨沒見過為害自己大費周章搞出一場真正婚禮的,她薛靜柔是什麽高級官員嗎?非得折騰這樣的特務計劃?
金芸雖然道德綁架逼薛靜柔參加婚禮,薛靜柔無動于衷,金芸也不進一步“邀約”,只淡淡一笑,告辭。
“鴻門宴。”金芸一走,白長歸立即道:“她到底想幹什麽?”
薛靜柔哈哈笑,“還能幹什麽?對我除之而後快,且已經不擇手段了啊。”
白長歸挑眉看她,“不許去。”
薛靜柔也挑眉,“金芸還真有些本事,過去敢只身一人找唐業雄,現在又敢和馬允生合作,馬允生背後的大人物,咱不都認識嗎?在涉黑這件事上,她可真是前途無量。”
Advertisement
“還有心情說風涼話?”白長歸皺眉,“如果真是許三,他如今自身難保,還要冒險來害你,你對他有這麽重要嗎?非要和你魚死網破?”
“所以我才覺得奇怪啊。”薛靜柔擠眉弄眼地笑,“我向來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重要,但也絕沒那麽重要,許三犯不着為報複我暴露自己行蹤。”
她問白長歸,“你覺得這場局和許三究竟能有幾分關聯?”
白長歸答道:“不管有幾分,都要告訴齊骁年,許三這條線到底冒出頭了。”
齊骁年聽到消息,第一念頭便是讓白長歸把薛靜柔藏起來,可待他再去打探消息,又有幾分沮喪,說馬允生婚禮是真,且已大肆宣揚,薛靜柔不去便不舉辦婚禮,俨然将她供為上上賓。
緊接着,馬家家長親到白宅相邀,馬母誠懇到幾乎要給薛靜柔跪下,口口聲聲求薛靜柔給她孽子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
白奶奶對此十分氣憤,差點要将馬母攆出去,白母倒是急中生智,推說薛靜柔有孕,孕婦是不能出席婚禮的,怕沖喜,馬母至此無話可說,哭哭啼啼地走了。
薛靜柔百思不得其解,“我怎麽就成馬允生和金芸的紅娘了?他們的愛建立在對我的共同仇恨上我信,但他們家人信?”
白奶奶不置可否,她說金芸在長輩眼裏向來都是最佳媳婦,馬允生能娶到金芸,馬家高興還來不及,又何必求真。
“我倒是知道馬允生那蠢貨是如何生養出來的了。”白長歸冷笑,“一窩蠢蛋助纣為虐。”
沒過多久,許三專案組的隊長也來了,請薛靜柔假意出席,只要引得馬允生和許三接頭,他們就有把握抓人。這位隊長再三承諾,一定保護薛靜柔安全。
薛靜柔開始犯難,“馬允生不說,金芸無論如何也不會善罷甘休,她之前做的那些事沒有一件是我們能将她真正問罪的,倘若這回能逮住她,她就是主犯,監獄那麽大,讓她去看看也好。”
白長歸不同意,“你想收拾她,也不用搭上自己。”
薛靜柔摸摸肚子,“我是想在孩子出世前,把所有問題一并解決,而且我有預感,這是最後一次抓住許三的機會。”
她對許三有恨,你死我活的恨。
白長歸沉吟不語,他氣自己回回都覺薛靜柔說得有道理,這次幹脆捂緊耳朵,撥浪鼓似的搖頭,“我不聽不聽不聽不聽!”
薛靜柔瞠目結舌,随即笑滾。
===
金芸婚禮當天,最後決定由白長歸代替薛靜柔出席,配合警方的釣餌計劃。
馬允生深感不滿,死皮賴臉鬧了一場,逼得父母請來白瑾夫婦,給足面子,這才緩解尴尬。
婚禮宴會廳外遍布警方眼梢,幾乎水洩不通,除此之外,這場奢華婚禮看上去毫無異常。
敬酒時,一身酒紅曳地魚尾裙的金芸單獨與白長歸碰杯,笑得嘴角微勾,眼角森寒,“長歸,我已經嫁作他人婦,你再也不用為我擔心了。”
白長歸淡然,“馬家三代權貴,白家是比不得的,你如願以償,祝你幸福。”
金芸被擠兌得眼皮顫顫,杯中紅酒幾乎傾灑,她再不等白長歸,仰頭将整杯紅酒一飲而盡,驚得旁人紛紛側目,笑新娘子豪氣。
馬允生冷笑,明明就在新娘身邊,眼神卻始終勾搭不遠處花枝招展的小模特。
白長歸不願成為焦點,想離席,手臂卻被金芸拉住,她再不能遮掩,整個眼眶都紅了,好像剛才那杯酒不是喝進胃裏,而是灌進眼裏,“長歸!別走!至少今晚別走!”
“你是新娘,我是賓客。”白長歸在別人面前永遠高高在上,冷傲孤高,清淡如泉,“尤其我是有婦之夫。”
“哪個賓客像你這樣,身上藏着追蹤器,耳朵裏塞着對講機?”金芸嘲弄他,“有婦之夫不能聊感情,那你能聊什麽?”
“你在和許三合作嗎?許三在哪裏?”白長歸公事公辦,神情毫無波瀾,且不太有耐心,“你們的人埋伏在哪兒?如果真是薛靜柔來,你們打算怎麽對付她?我觀察很久了,這裏都是人,外頭也有警察,你們根本沒有機會下手。”
金芸自嘲,“這是我的婚禮,主角是我,關她薛靜柔什麽事?憑什麽我處處都要被她壓制?我真正想要的新郎已經被她搶占,難不成我連唯一的婚禮都要送給她唱主角嗎?”
白長歸皺眉。
金芸呵呵地笑,那笑聲從喉嚨裏擠出來,伴随唾沫下咽的咕哝聲,有點陰謀得逞的味道。
白長歸仔細察看金芸神情,忽然背脊發涼,他退後一步,給薛靜柔打電話。
手機響了許久都無人接聽,深秋涼夜,白長歸四肢百骸滲出薄薄細汗,他又給白宅打電話,三聲後,白母接通,輕輕喂了一聲,“長歸?”
白長歸冷靜道:“媽,靜柔在嗎?”
白母奇怪道:“吃完晚飯就去卧室休息了。”
白長歸算算時間,知道這會兒奶奶已經睡了,而且小故意被留在白宅,父母為哄他睡覺,必然也是早早熄燈進屋。
一屋子老弱病孕,他的心越來越冷,勉強沉住氣道:“媽,你冷靜點聽我說。你和爸爸先帶故意去奶奶屋,她那房間是銅牆鐵壁,上鎖後最安全。等你們确保安全後,大聲喊薛靜柔,看她在不在家。別貿貿然上樓找她,也別害怕,呆在奶奶卧室,我們馬上回去。”
白母盡管被吓着,還算冷靜,表示可以做到。
挂斷電話後,白長歸走到正在應酬的白瑾夫妻身邊,低聲詢問,“馬允生點名要求你們倆一起出席嗎?”
白瑾點頭,奇怪道:“不是說這兒有危險嗎?我們就一起過來幫忙。”
白長歸握緊拳頭,“我懷疑這是調虎離山,我們最好馬上回家。”
他的手機響起,白母的聲音疑惑中透着不安,“長歸,我們都在奶奶屋裏了,我們喊了好幾聲靜柔,她都沒有回應,她不會不說一聲離開,而且家裏的安保系統被解除了,我們已經報警,你們快回來吧。”
白長歸立即明白,最可怕的猜測都已成真,他握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肉裏,“別急,我和姑姑馬上回家。”
顧念宸的手機擁有白宅安保系統的遠程監控權,他查看後,确認家中安保确實被關了。
白長歸并沒有立即退場,而是轉身走向宴會廳中央,在人群中找到被簇擁的金芸,他一把攥住金芸手腕,毫不客氣将她往外拖。
金芸穿着長禮服,被拽得踉跄,但她不掙紮也不呼救,哪怕手腕幾乎要被白長歸握斷,她卻縱聲大笑,更加得意。
馬家人出面阻擋,白長歸一腳踹翻一個後,白瑾不管三七二十一過來幫忙,周圍埋伏的警察也出動,場面登時混亂,白長歸趁亂将金芸拉出酒店,将她塞進自己車中。
“在我找回薛靜柔之前,你哪也別想去!”白長歸冷峻喝令。
可惜白長歸的話對金芸毫無威懾力,她全程配合,臉上始終帶着勝利者的笑,“長歸,你知不知道剛才那一幕,你和我就像逃婚的男女,你搶親,我跟随。”她頓了頓,如癡如醉,“那些心靈雞湯說的沒錯,人只要努力,一定能實現夢想。”
白長歸根本不理會她。
沒兩分鐘,白瑾和顧念宸一起坐進車,白長歸邊開車邊憤憤解釋,“咱們都被騙了,從一開始這場婚禮就是反誘餌,他們抛出許三,故意把危險性說得明明白白,就是引誘咱們舍不得放棄機會,又不敢讓薛靜柔來,等我們把所有關注和部署全都轉移到婚禮,白宅自動成為最毫無防範的地方,調虎離山!咱們居然上當了!”
“可是就算沒有人,咱們家也有最頂級的報警和安保系統。”白瑾從後排探出腦袋,緊皺眉頭,“他們怎麽進的咱們家?怎麽悄無聲息帶走一個大活人?”
顧念宸提醒道:“想想誰對咱們家了如指掌,最近又頻繁出入咱們家。”
白瑾醍醐灌頂,對金芸勃然大怒,“你最近總去我家,就是為了研究我們家的構造和安保?”
金芸歪歪靠在座位上,似笑非笑,“奶奶有被害妄想症,因此你們家安保嚴密,但也因為她的病,為了防止她病情發作胡亂啓動安保,你們家的安保程序設置了後門,可以在判定是奶奶生病誤判時自動關閉系統,避免造成不必要的誤會和損失。”
“我不過是找到這道程序後門的啓動口令,轉告給今晚潛進你家的殺手而已。”她這話說得輕風拂面,無關痛癢,車裏其餘諸人卻全都毛了。
“金芸!”白瑾揪住金芸頭發,扯着她腦袋往後仰,“你這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