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侵權
事先通知過白瑾和顧念宸,因此白長歸将薛靜柔送到他們家時,這對夫婦剛從小兒子幼兒園返回,正在家裏翹首等待。
白長歸見到白瑾,有些奇怪,“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白瑾不滿,“我是大老板,想去就去,不想去便不去。”
白長歸挑眉,知道白瑾是責任越大規矩越多的人,無端端不去公司,必有陰謀,但他和唐業雄約在近午,沒時間耽擱,臨走前只囑咐薛靜柔,說這倆夫妻定有詭計,別胡亂上當。
薛靜柔笑而不語,只讓他小心。
白長歸摸摸她頭發,又摸摸她肚皮,走了。
家裏只剩白瑾夫婦和薛靜柔,想起上回來這兒還被逼牆角面壁,薛靜柔忍不住裝傻賣乖,低眉順眼,規規矩矩喚了聲,“姑姑好,姑丈好。”
白瑾雙臂環胸,明晃晃地壞笑,“我在二樓書房辦公,你自便,沒事不要打擾我。”
一旁顧念宸也笑,“我在一樓書房趕稿,你自便,沒事不要打擾我。”
說完,這二人一上一下,各自進入書房,留薛靜柔獨杵客廳,摸摸脖子揉揉鼻,百無聊賴。
到底是別人家,薛靜柔不敢放肆,打開電視後将音量調小,坐在沙發上看電影,電影還沒播完二十分鐘,門鈴響起,薛靜柔起身,一時不知該喊白瑾還是顧念宸。
上下書房都是房門緊鎖,門鈴響過三聲依舊無人應答,薛靜柔猶猶豫豫去開門,見到門外訪客後,怔愣當場。
來的是白長歸的媽媽。
白母穿着簡雅連衣裙,外頭披件針織衫,見到薛靜柔,也挺驚訝,但她性情溫和,未等薛靜柔犯難,便輕聲笑道:“白瑾說有東西給我,讓我親自來取。”
薛靜柔經她提醒,慌忙将人請進屋,又蹬蹬跑去二樓找白瑾,誰知白瑾只露一面,和白母說自己在開視頻會議,讓她等十分鐘,又吩咐薛靜柔招待,便再次鎖緊書房大門。
薛靜柔這下明白,白瑾是故意安排她們婆媳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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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母也會意,有些扭捏地讓薛靜柔到她身邊坐下。
她們倆全然陌生,中間唯有白長歸這點聯系,自然便從白長歸的日常生活聊起,聊過三五分鐘勉強不那麽尴尬了,白母開始詢問薛靜柔的情況。
沒有疾言厲色的白奶奶,白母又是和藹溫柔的,尤其看人的眼神,悲憫中帶着憐愛,十分有耐心。
薛靜柔一顆心幾乎要被白母看哭過去,便慢慢将她和白長歸的故事和盤托出。
“原來如此。”白母感慨,“我說他為何和別人家男孩不一樣,原來他不是不一樣,他只不過一直在等你,可他偏偏什麽也不解釋,叫人擔心。”
十年苦熬,颠沛流離,薛靜柔活得不像樣,看起來像樣的白長歸其實未必多像樣,做母親的又哪裏不清楚,因此才抓着金芸當成救命稻草,指望這唯一的女人能把兒子拉進紅塵。
可到最後,解鈴還須系鈴人,薛靜柔長在白長歸心裏,要讓他接受別人,不得先拔了這棵占地兒的樹?可這樹又豈是輕易撼動得了?她根深蒂固,遮天蔽日,誰也挪不走。
白母深深凝視薛靜柔的眉眼,心中慨然。
薛靜柔心中又何嘗不是種了棵叫做白長歸的參天巨樹?
莫怪金芸要輸,還輸得那般難看。
“其他事都好說。”白母擔憂道:“唯獨這小時候……唉,确實是你做錯了。別說老太太有病,就是我,想到你曾經那樣對長歸,心裏也有芥蒂。”
薛靜柔立即道:“錯了就是錯了,為自己過去犯下的錯受點懲罰是理所當然。我不求你們馬上接納我,我只希望你們給我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當事人白長歸都不記恨,還對這小女匪牽腸挂肚十年,白母心裏清楚,她們原諒不原諒,其實都不重要。
白母心裏正思量如何勸解白奶奶,忽見顧念宸端着一疊酸棗從書房裏走出來,沖薛靜柔笑道:“這棗太酸了,你最近不是愛吃酸嗎?給你吃。我兒子的零食現階段就別吃了,多吃新鮮水果。”
薛靜柔接過碟子,莫名其妙地想她沒偷吃故意的零食啊。
白母卻傻眼,直勾勾看向顧念宸。
顧念宸看天看地,愉悅地折返書房。
白母還有什麽不理解,雙目炯炯盯緊薛靜柔肚子,片刻之後幾乎喜極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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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長歸下午兩點才來接薛靜柔,進門便被她拖住,仔仔細細将白瑾的“算計”說了一通。
末了,薛靜柔總結,“你姑姑太調皮了,小時候一定沒少闖禍!”
白瑾和顧念宸猜拳輸了,被迫整理餐桌,見到白長歸,立即頤指氣使,“你!過來給長輩刷碗!”
“下回再刷。”白長歸讓薛靜柔穿上外套随他出門,薛靜柔看出他有話要說,忙向顧念宸和白瑾道別。
白瑾追出來還沒碰着白長歸衣袖,那倆人便一溜煙跑了。
白長歸牽薛靜柔下樓上車,車後座還坐了個人,是雅娴。
雅娴一看到薛靜柔立即将她摟抱入懷,除夕夜驚心動魄地分別,此後再沒相見機會,雅娴甚至連小忙都沒法看上一眼,急得眼角周圍多出數條細紋。她緊緊拉住薛靜柔的手,怎樣也看不夠似的,又歡喜又委屈,像極苦情戲裏久別重逢的母女。
薛靜柔指指自己肚皮,狡黠又得意,“雅娴,我有寶寶了!”
雅娴驚喜道:“哎呀!天啦!”但她随即想起別的,表情微變,“難怪他……”
她想說難怪唐業雄這段時間失魂落魄,但薛靜柔假裝沒聽清,雅娴也識趣不談,只歡天喜地聊薛靜柔懷孕的感受。
雅娴懷過孕,卻不能要孩子,母性本能讓她對薛靜柔的孩子也萬分期待,甚至有種自己要做姥姥的錯覺。
她們倆不能相處太久,車子開到江濱大橋時,遠遠便能瞧見路邊等着接雅娴的車。
薛靜柔下車,最後一段路與雅娴散步同行。
“唐業雄已經答應要和白先生合作了,也答應讓我搭白先生的順風車來看你。”雅娴挽住薛靜柔的手,路邊一片粉白落花墜到薛靜柔肩頭,雅娴替她撫去,又理理她鬓角,笑道:“我總覺得,等再過幾年,唐業雄真正放開你了,咱們的好日子便來了,到時候你的小孩應該也大了。”
提到小孩,她開心道:“丫頭,我送你一副銀手镯吧!我們那麽的規矩,小孩都帶銀手镯。”
薛靜柔哈哈笑,“不,銀的不值錢,我要金的,金鑲玉!”
雅娴罵她窮酸,薛靜柔笑嘻嘻說自己如今窮得狠,連吃飯的錢都沒有,雅娴二話不說從錢包裏抽出□□,報了密碼讓薛靜柔使勁花。
薛靜柔不收,讓雅娴自己存着養老,被聽不得“老”字的雅娴一頓好捶。
時候不早,雅娴走向唐家的車,車門關上,她還鑽出車窗和薛靜柔揮手。薛靜柔微微笑,心裏針刺地疼。
她終究是要送唐業雄進監獄的,到時候,雅娴會不會怪她呢?
送走雅娴後,薛靜柔回到車上,“看樣子今天談得不錯。”
白長歸一臉淡漠,“能讓兩個情敵坐在一起商談對策,同仇敵忾而已。”
這醋吃得薛靜柔大呼冤枉,她雙手捧腮做可愛狀,“長歸哥哥,那你們最後到底商量出個什麽結論?有沒有卵用?我今天可是碩果累累大豐收,你媽媽說了,明天來家裏看我,給我煲鴿子湯。”
白長歸瞟她一眼,“你叫她什麽?”
薛靜柔醒悟,抵着手指小聲道:“婆婆。”
“那是對外介紹。”白長歸又問:“當面稱呼呢?”
薛靜柔嘿嘿笑,拖長音喚了聲,“媽!”
白長歸打了個響指,笑道:“明天就這樣喊!拼命喊!使勁喊!拿出生孩子的力氣用力喊!”
薛靜柔啼笑皆非,感覺白長歸的形象漸有崩壞跡象,從前的清高傲慢冷面嬌嗔小王子呢?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賴皮賴臉沒正經?難不成真是近墨者黑?雖說她也是給點陽光就燦爛,但也沒燦爛成他這樣啊……
她一面想一面往白長歸身上摸索,口裏搭配喃喃自語。
“你幹什麽?”白長歸問。
“看看你身上是不是有什麽封印被我解除了……”薛靜柔一臉認真。
白長歸哭笑不得,用指頭抵開她毛茸茸的腦袋,專心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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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業雄知道邵智綱的真相後也是怒不可遏,他與白長歸達成協議,從黑白兩面包圍夾擊許三勢力。白長歸這邊還好,許多事情都得暗中鋪陳,唐業雄便直接許多,上手就是面對面的力量角逐,許三立即感到壓力,卻也卯足勁和他比拼。
哪知許三蓄積力量正要和唐業雄硬碰硬,另一邊,邵智綱悄無聲息就被抓了,他明面上的老東家施家這次不聞不問,甚至還有打落水狗嫌疑,許三這才知道邵智綱的身份暴露,而他被唐業雄牽制,壓根沒顧得上這位藏匿在黑暗處的得意門徒。
邵智綱被抓,為自保供出了許三,許三卻早早望風而逃,他老奸巨猾,此前已經轉移財産,這會兒大概已經聯系上自己人,不知躲哪個窟窿裏靜待風聲過去。
警察沒抓到許三,薛靜柔卻一點不擔心,她知道黑吃黑的世界裏,許三躲不過唐業雄。
就這麽圍追堵截一個月後,五月悄然而至,天氣炎熱,薛靜柔懷胎三月,白母天天帶湯過來慰問,婆媳關系融洽,連帶着某日白奶奶也終于松口,說想見見孫媳婦。
全家大喜,忙安排薛靜柔和白奶奶的第二次會面。白瑾歡欣雀躍,時常擠兌白長歸,說自己當初決策英明神武,值得膜拜,白長歸笑她為老不尊,氣得白瑾滿屋子攆他,非讓他去門外大太陽底下站着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