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回國,(3)
瀝收拾廚房,喬幸在屋子裏閑晃。她總忍不住想這人今天真的不去公司嗎,從來沒有過的事,等沈瀝出了廚房便道:“你還是去公司吧,我可以去小飒那兒看兔子。”
沈瀝聞言神色不對:“你要趕我走?你怎麽這麽三心二意呢。”
這指責不像指責,喬幸笑:“我怕你們公司的人說你妻管嚴啊。”
沈瀝接得挺快:“那也要你先當我的妻子。”
喬幸愣了愣,依舊笑着,轉身往陽臺走:“輸了輸了,這話接不住。那我不是妻子,但也不能是妖妃啊,顏值嚴重不達标,那我是個什麽呢。”
沈瀝半道上截住她,強勢地将她自身後圈住,兩個人一同跌坐進旁邊的沙發裏。沈瀝的目光沉沉的:“你說你是什麽呢。”
不知道為什麽,這人在這方面就是不能開半點玩笑,倘若哪天來一句“想要人生過得去,頭上就得有點綠”,喬幸估計自己會死無全屍。
她順勢在沈瀝的懷裏求饒:“我是你的人,你說是什麽人就是什麽人的那種人。”
這話太無賴了,沈瀝低頭,用唇堵住。
喬幸在他的懷裏,原本背靠着胸,被他吻着,整個人漸漸轉過來,腿夾着腿,面對面吻着。半晌沈瀝的聲音沙啞:“好久沒做了。”
額頭抵着額頭,喬幸“嗯”了一聲,腿根處有硬挺的火熱。她道:“我去拿套。”
沈瀝卻不松手,笑出聲:“在這裏?”
他扶着喬幸的腰,将人整個兒抱起來往卧室裏走。
晚上喬幸和沈瀝一同去沈裕知家。
幾百平的海景別墅,面向海的一側是觀景玻璃牆,頂樓平層是露天酒吧。平時并不常住人,只偶爾在這裏宴客。喬幸過去的時候,臺商一家已經在了。
醫院有規定,醫生不允許接受來自病人的任何形式的饋贈。臺商不便請客道謝,以沈裕知的名義卻是非常合理。倘若不是沈裕知的竭力贊譽,臺商也不會輕巧就答應了手術,因此喬幸在問好之後說道:“應該由我來感謝二舅的,多謝二舅的信任,給了我這次展示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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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叫我二舅呢。”沈裕知在手術康複之後一直住拐杖,這會兒拿拐杖點了點沈瀝,“這可是我弟弟,你是我弟弟的女朋友,該叫我什麽呢。”
喬幸從小順着裴喻琛喊的,而且見面次數不多,沈裕知又不像沈裕和那樣不在意身份,現下不由臉紅,卻也沒有立刻改口,說道:“您可不能這樣算,我媽媽可是一直喊您沈二哥的。沈瀝是您弟弟不假,您是我二舅也不假。”
喬媽媽沒再嫁之前,因為和裴家是鄰居的關系,跟沈家那撥人也算認識。當下不适合計較輩分,太過狗血,喬幸也不想沈瀝誤會,直接搬出了媽媽來化解,把這話給圓周正了。
沈裕知都快忘了喬媽媽是誰,愣了一下才道:“二舅就二舅吧,白撿個這麽聰明伶俐的外甥女。”
沈裕知邀喬幸、臺商一群人往頂樓的晚宴現場去。臺商的夫人甚是熱情,一直拉着喬幸說話。喬幸抽空瞥了沈瀝一眼,那人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嘴角有一點笑。像是忽然收斂的夜,只看着月亮發光。
☆、038尹小飒,李硯之
038尹小飒,李硯之
喬幸挑現在休假,還有一個原因,沈瀝的生日到了。
去年這個時候還在舊金山,她一心鑽研向西蒙雷特請教,直到聖誕之前沈瀝給她過生日,她才想起來。當時她心裏面有些忐忑,沈瀝卻說沒關系,反正從小到大都沒慶祝過生日。
之後喬幸就記在了心裏。
沈瀝平時沒什麽特別的愛好,生活剝成幾塊也不過是學校、公司和喬幸。喬幸知道這人喜歡建築,就琢磨着買個模型,埃菲爾鐵塔最著名,模型也最多,但好像放在家裏就是個擺件,不知道可以自己搭建的那種又如何。
無法确定下來,喬幸想了想,給尹小飒打電話,希望能得到一點建議。
電話那頭的尹小飒卻有些心不在焉,喬幸“喂”了好幾聲,問她怎麽了。尹小飒這才回過神,說:“我車子壞了,正在等4S店的人過來呢。”
她的聲音忽高忽低,喬幸覺得奇怪:“那你現在在哪兒?”
人已經起身,找車鑰匙。
尹小飒這回聲音正常了,只是有些低,似乎避免被人聽到。她說了個地址,又道:“有兩個人說要幫忙拖車,但我看他們覺得不舒服,不答應他們還不走。”
她說的地址很偏僻,喬幸卻覺得有點耳熟,讓尹小飒把正确的名字發過來。喬幸看着那個地址,想了想,轉發給了李硯之。
李硯之倒是回得很快,直接打過來電話:“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的啊。”
“我就說這地方有點眼熟。”喬幸把尹小飒抛錨的事說了一遍,又把尹小飒的電話發給李硯之。李硯之笑了一下:“行倒是行,不過你那朋友別聽說是我,吓得直接跟流氓跑了。”
喬幸:“……”
只得又給尹小飒打電話。
尹小飒聽說李硯之要過去,沉默了一會兒乖巧地說道:“那我等他。”
喬幸還是不太放心,換了衣服也過去了。沈瀝成了董事之後,集團配了司機和專用車,他的車便長期停在小區車庫裏,喬幸偶爾出門會開。
喬幸在路上給尹小飒打電話,一直占線,換成李硯之的,也占線。她只好在等紅燈的空檔裏拉了個群,把這兩人都拉進去,然後問:“你們倆在聊天?”
老半天尹小飒回複了一個“嗯”,李硯之則一直很安靜。
喬幸去過最偏僻的地方也就是茶園,這地方和茶園不是一個方向,卻更遠更偏僻,好長一段路竟然沒有高架,塵土飛揚,全是工程地。她很想問尹小飒怎麽來這種地方,奈何騰不出空檔吐槽。
到了地方,4S店的人還沒來,尹小飒卻沒有任何暴躁跡象,極為乖巧地撐傘站在樹蔭底下。旁邊停着一輛小黃車,李硯之撐腿坐在上面,正在埋頭玩游戲。先前讓尹小飒為難的兩個流氓已經不知所蹤。
喬幸按了按喇叭,兩個人同時擡頭看過來。
“怎麽回事,沒人來把車拖走?”喬幸下車,走到兩個人面前。尹小飒想撲過去,忍住了,從遮陽傘下面露出一張委屈的小臉,說道:“還在路上,電話催了好幾次。”
喬幸扭頭看李硯之:“你在這邊的醫院?不能找到人幫一下?”
李硯之暫停了游戲,一臉無辜:“人呢,倒是有,十七八個小孩吧,把車卸了完全可以。”
喬幸把出門前搬上車的西瓜抱出來,又拿了把水果刀,在樹蔭底下找了塊平整的地方鋪上一次性塑料軟墊,然後沖李硯之道:“切。”
李硯之擡着下巴看她,身體巍然不動:“你這是過來度假呢。”
聽說喬幸放假,張儀軍送過來五個大西瓜,可惜家裏只有兩口人。喬幸把水果刀按進李硯之的手裏,站起來彎腰縮進尹小飒的傘底下,問道:“怎麽回事啊,哪兒壞了?”
“好像是天太熱,裏頭什麽零件燒壞了。”尹小飒一個車齡6年的老司機,對車一竅不通,說不出什麽所以然。她只慶幸今天只做了防曬沒化妝,不然現在一定滿臉調色盤。
西瓜切了一半,剩下一半被李硯之捧在了手裏,直接用水果刀叉着吃。喬幸拿着尹小飒的手機,撥通了4S店的電話,然後遞給李硯之,說道:“你催他們快點,要兇兇的。”
李硯之将眉毛倒立:“這樣兇?”
尹小飒先噗嗤一聲笑出來,趕忙扭頭裝沒看見。喬幸想想這人也沒發過什麽脾氣,估計還真兇不起來,只好道:“那就催催他們吧,再不來要投訴了。”
李硯之接過手機,喬幸撿起西瓜遞給尹小飒。尹小飒猶豫了一下:“我還是……不吃了吧。”
她心裏煩躁,身上又都是汗,奈何旁邊站着李硯之讓她不敢放肆,幹脆把整個人都收了起來。喬幸就想不明白尹小飒怎麽能這麽怕李硯之,于是指着懷抱半個西瓜打電話的李硯之,對尹小飒說道:“你看師兄把你放在眼裏了嗎,明顯沒有,你幹嘛要怕在他面前沒形象啊。”
尹小飒被忽悠進去了,乖乖接過西瓜。
李硯之連打了五遍電話,終于将4S店的人在半個小時內催了過來。三個人也沒見面就發火,把剩下的西瓜給來的兩個人吃了,搞得那兩個人有些不好意思。
等人就浪費了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尹小飒等不及他們再檢查修理,直接要求把車拖回4S店,她則上了喬幸的車。
喬幸上車之前看向李硯之,她還沒開口呢,李硯之已經擺了擺手,把小黃車又給掃開了,說道:“不順路,我先走了。”
留給喬幸一個慢慢悠悠的老大爺蹬車背影。
喬幸上車,問尹小飒要去哪兒,然後拿手機定位導航。尹小飒在剛才拉的組裏對李硯之說了句謝謝,李硯之沒回。
尹小飒這會兒脾氣完全爆發了,在後座把鞋蹬掉,一張被高溫蒸熟的臉氣呼呼的,一腳踩到副駕上坐下來,張牙舞爪地開始抱怨起之前搭讪的兩個流氓,人模狗樣開着車,要不是李硯之她差點就被劫色了。
她個子矮,嗖地一下就到副駕駛位,這要不是怕遇到監控,能直接在座位上蹦起來。
喬幸道:“那你記得請李硯之吃飯啊。他在這邊的醫院兼職,兩個小時損失好幾百呢。”
尹小飒胸悶,不想扣安全帶,又騰地返回了後座,抱着駕駛座的靠背說道:“最近真是特別不順,我要去燒香轉運。”
尹小飒的目的地是一家兒童福利機構,因為地處偏僻,機構的設施顯得有些寒酸。兩個人到的時候,門口站着好幾個小孩,看着她們不敢走近。喬幸覺得奇怪:“你來這種地方做什麽?”
尹小飒正在穿鞋,說道:“記得我之前找你要的那些福利機構的資料嘛,公司的一個目标客戶說之前給我們這兒的福利機構捐款買藥,但收款的基金組織後來沒消息了。他說不想追問錢的去處,只想知道福利機構現在的情況。”
“那關你什麽事?”
“哎。”尹小飒嘆氣,“他有合作意向的是北京一家公司,我唯一的優勢就是和他說的福利機構在一個城市,就過來試試咯。”
尹小飒擦了一遍臉,把頭發也理了理,這才下車去找福利院的院長。喬幸将車停好,也跟過去了。
兩個人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院長聽到喬幸是同協醫院的,立刻喜笑顏開地說道:“我們這也有一個同協的醫生,剛有事出去了,說不定是你同事呢。”
喬幸問名字,院長還沒開口呢,院子裏盯着這邊的小孩們已經七嘴八舌地喊道:“李硯之!”
院長笑呵呵地說道:“小硯打小就住這附近,他爸爸是醫生,經常過來給孩子們看病。小硯也一起過來,也算我看着長大的了。”
喬幸對李硯之的情況了解一點,但也僅僅是一點而已。她不像別人提自己家的事,也不好奇別人家的事。但她一直以來,都以為李硯之是在民營醫院挂專家的名,卻沒想到是在福利院免費給孩子們看病。
李硯之騎着小黃車搖搖晃晃進了福利院,院子裏的小孩呼啦一下全部圍了過去。擡頭看到走廊下站着的三個人,李硯之将胳膊肘撐在車龍頭上,說道:“原來是順路的啊。”
☆、039生日禮物,煙花
039生日禮物,煙花
他倒是無所謂,下車上鎖,直接拎起一個四五歲蹿得特別厲害的小孩,扛在肩膀上往醫務室走,後面呼啦啦一群小孩跟着,小鴨子似的。
尹小飒看着他的背影,片刻後扭頭繼續跟院長交談。喬幸想了想,走進醫務室,看着李硯之從小孩手裏搶回打針記錄,說道:“師兄,你今天之後在我心裏光芒萬丈。”
李硯之的動作沒停,嘴角倒是扯出細微的笑:“我這是被挂太陽上了啊。”
喬幸靠着有些發燙的老舊紅木門,擡頭看向遠處的天空。她此刻才恍然發現,今天的天空藍得有些不真實。
三甲醫院的醫生在外面很吃香,随便挂個專家的名號就有一堆病患上門。尤其皮膚科、骨科這種,很多病都屬于死不了人但難以根治,所以聽說有“專家”都不會放過嘗試的機會。
李硯之倒不至于昧着良心去跟莆田系混,但反正在民營醫院裏的待遇比同協要好很多。李硯之除了睡覺,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在看病,在各個地方看病。以前喬幸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拼,跟大家一樣以為他要麽是被多金的富二代前女友傷到了,要麽就是想在市區拼套房子。她根本沒想過,李硯之的錢都貼進了福利機構。
尹小飒想要了解的情況,李硯之這邊很清楚。再者尹小飒那邊的客戶有意向繼續做慈善捐贈,李硯之不想錯失這個機會,于是找了個時間跟尹小飒一起去見客戶。
尹小飒還是有一點猶豫的。
客戶在北京,和北京那邊的公司有合作意向。她不過就是想試一試,才從客戶無意間提及的福利機構的事下手,本身并沒有什麽把握。如果李硯之也一起去北京,客戶當着他的面拒絕自己,尹小飒想死的心都有了。
為什麽老天爺要讓她在李硯之面前花式丢臉啊!
喬幸倒是說道:“師兄對這種事一向積極,又接觸過當年那筆捐贈,你不如讓他去交涉,即便這次合作不了,以後也能有別的機會。”
這邊李硯之和尹小飒去北京,請假事由上沒寫具體原因,讓張林一陣不安,生怕李硯之也被人挖走——李硯之沒結婚不需要養娃,去北京發展非常有可能。
張林希望喬幸回骨外科,示好或者威脅,喬幸不為所動。她依舊在休假,只偶爾參加一些交流,都是繞過張林直接由同協醫院的院長安排的。她慣會學乖,話不多說,只做事,是不是要離開同協讓別人猜去。
給沈瀝的禮物最終定下來,是樂高的一款建築模型,自己拼搭。把模型圖片發給尹小飒,尹小飒在微信上說道:“喬妹,你這禮物超出了我的評價範圍。”
喬幸第一次買這麽不“實用”的東西,心裏面也有點糾結。這不是普通的日子啊,是沈瀝的三十歲。按照沈瀝之前的說法,他根本沒有一次正式的生日慶祝,所以不向往也不期待。
這讓喬幸忍不住向往和期待。
她在兩個人曾給出一致好評的餐廳訂了一桌,擡頭就可以看到本地最漂亮的夜景。似乎覺得不夠,又問餐廳能不能安排鋼琴或者小提琴的演奏。
做好這一切之後約沈瀝。沈瀝看着對自己的生日不上心,倒是一下子就想到了:“你要給我過生日?”
他的眼睛裏是不掩飾的笑意,直直地看着喬幸。喬幸不由臉紅,聲音也軟了:“知道你還說出來。”
那時已吃過晚飯,兩個人在家裏——他們大部分時間都在家裏,喬幸休假之後,沈瀝每天都盡快早點回來。在家裏并不刻意做什麽安排,兩個人只不過是窩在沙發裏聊天。都不愛刷劇或者玩游戲,有時候都不想說話,于是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沈瀝的事情多一些,時不時就是電話會議,需要獨自處理的都等到喬幸睡着之後的半夜在書房處理完畢。
他這會兒讓喬幸縮在他的懷裏,客廳裏只亮着那盞圓圓的落地燈,兩個人的身上有淡淡的影,他有一搭沒一搭地揉着喬幸的肩膀。沈瀝喜歡喬幸的肩膀,和鎖骨連成一條線,漂亮極了。他說道:“藏不住呢,說出來你就不給我過生日了嗎。”
喬幸想這人怎麽這麽會說話呀,四個字就讓她開心死了。她在沈瀝的懷裏翻了個身,臉對着臉說道:“三十而立,還挺重要的,鐘叔公真沒提生日的事嗎?”
她倒不是質問,只是好奇。
沈家那邊知道他們倆的事之後,也沒人跳出來反對,鐘叔甚至還登門拜訪過,隔個不久就往這邊送東西,和普通長輩沒什麽兩樣。她對鐘叔的印象最好,知道鐘叔不是只慣做面子的那種,關懷都是很實在的。
果然沈瀝道:“我有兩個生日,一個是身份證上的,當初上戶口時随便報的日期,還有一個是真正出生的日子。沈善堂以前想給我辦的是出生的那個,我沒同意,他之後就再也沒提。這次鐘叔說,按我的意思來。”
“按你的意思就是不過。”喬幸用額頭抵他的下巴,“你就這點比較無趣,總是不把自己的事挂心上。”
“你替我挂心上了呀,真好。”他任由喬幸像小鹿撞樹似的用額頭在他的下巴上一下又一下蹭着,忽然想起第一次見面的那天,喝醉酒的喬幸虎裏虎氣說“手斷了別賴我頭上”。
于是他繼續無趣地問:“那你要送什麽生日禮物給我呢。”
喬幸低頭趴在他胸口上笑,笑到變聲:“你不能這樣啊,過兩天才是生日呢!”
“真的準備了啊,”沈瀝湊到她的耳邊,“是什麽,現在給我。”
他要禮物的口氣分外讓人不容拒絕,隐隐帶着點迫不及待。喬幸想了想,別看兩個人認識兩年了,還真沒送什麽正經禮物。
便又覺得樂高有點太過孩子氣。
喬幸趴着不動,沈瀝忽然起身在屋子裏找。喬幸忍不住朝他扔過去一個抱枕,大聲道:“你太犯規了,不帶這樣強迫的。”
沈瀝轉身看了她一眼,然後走回來。喬幸以為他放棄了,誰知這人彎腰一把将喬幸抱起來,面對面抱在懷裏,然後繼續去找禮物了。
喬幸:“……”
喬幸環着他的腰,忍不住咬他的耳朵,說道:“你怎麽能這樣呢,生日禮物是這樣給的嗎。”
沈瀝任她咬,抿着嘴角笑,伸手去開櫃門,一個一個地翻,客廳找不到就去卧室,卧室沒有進書房,最後連廚房都翻了一遍,實在找不到,疑惑地看着懷裏的人:“難不成……你是禮物?”
喬幸:“……”
“你聰明過頭啦。”喬幸笑得快要掉下去,被沈瀝重新穩穩托住。
因為被托抱着,她的目光略微往下垂,可以看到沈瀝濃黑的睫毛,睫毛下面有細碎的一排影子,随着光線偶爾落在鼻梁間。這人五官格外耐看,一雙獵豹似的眼,不動聲色卻可以瞬間有種壓迫人的氣勢。
她在那筆挺的鼻子上捏了捏,小聲道:“你不要找了,我有點後悔了,想明天重新買。”
“在隔壁嗎。”沈瀝堅持不懈,托着人往外走。喬幸連忙伸手扒住門框,“你別去啊!”瞬間就洩露了地點。
沈瀝微微擡着一條腿,将她的後背抵在門框上,另一只手騰出來握着門把手,聲音裏帶着笑:“為什麽要後悔,打算給我就是我的了。”
“無賴。”喬幸拿眼角瞥他,知道任何反抗都是無效的,于是也伸手搭住門把手,一把推開門。
隔壁被打造成了健身房以及存放閑置物品的地方。沈瀝直接進衣帽間,打開櫃子便看到了樂高。他覺得新奇,拿起來仔細看了一眼。
喬幸忍不住為自己辯解:“我沒有想拯救你的童年啦,我就是想送點有意義或者實用的東西……這個好像一點都不實用,還浪費時間……”
她拍着沈瀝的肩膀要下來,沈瀝卻無動于衷,只是笑。笑夠了看她,雙臂箍得緊緊的,眸光閃了閃,染上一層迷人的色澤,說道:“你不需要給我實用的東西,你只需要‘給我’就好了。”
喬幸的臉還紅着,整個人卻松弛了下來。沈瀝吻她嘴角未散去的赧色,很輕的吻,嘆息似的:“我越來越貪心了。”
哪怕生活不過是一日三餐的簡單平凡,也貪心着想要得到更多确定的,來自對方的愛。
生日那天的訂位是八點,喬幸七點四十五分抵達,想着還能有點時間跟餐廳确認一下小提琴的曲目,哪裏知道沈瀝竟然比她去得還早一些。
“你真的很犯規哎。”喬幸等服務生離開之後控訴,“先前還說不過生日,卻比誰都迫不及待的樣子。”
沈瀝沒穿工作時的西裝,換了一些休閑款,往窗邊一坐倒是有着不顯山露水的氣質。這裏的包間都是半封閉式的,彼此之間看得到,卻聽不見談話的內容。他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目光定定落在喬幸身上:“我以前不知道過生日是這樣的心情。”
轉頭看向身側玻璃窗外的夜景,極具标志性的建築有着璀璨的色彩。他仿佛是在喃喃:“我以後要期待每一次生日了。”
小提琴悠揚的聲音響起,沈瀝看了一眼時間,八點整。他忽然喊了一聲喬幸的名字:“阿幸。”
喬幸擡頭,窗外劃過一片流光,零零碎碎的色彩,片刻之後便是萬千朵煙花。餐廳裏的所有人都看過去,沈瀝只看着喬幸。小提琴的聲音夾雜在讨論聲裏,喬幸忍不住道:“是你安排的嗎?”
這是市區唯一可以燃放煙花的地方,卻只有重大節日才會被批準。沈瀝輕輕地點了一下頭,目光掃了一眼密集的煙花,說道:“喜歡嗎?”
漆黑的夜,煙花一朵又一朵,鋪滿了視線所及的範圍。“喜歡啊,怎麽會不喜歡呢。”喬幸喃喃着,目光瞬也不瞬,沒有注意到放在面前的手機忽然進了一條來自沈淑梅的短信。
☆、040沈淑梅,照片
040沈淑梅,照片
第二日下午,喬幸和沈淑梅在會所見面了。
說是會所,卻又與別處略顯不同,只招待貴婦名媛,服務生全是俊俏的年輕男性。喬幸過去的時候,正看到一個當紅的年輕女明星從裏頭出來。雖然戴着超大號的墨鏡,但鼻子嘴巴太過好認。
喬幸報了名字,服務生領着她去沈淑梅休息的地方。窗外是個方方正正的小院,流水從牆角引進來,用青竹一路傾斜着架到了半空中,再一瀉而下。青磚濕漉漉的,兩側種滿了花木,光線玲珑,頗顯怡人。
服務生端過來茶水糕點,喬幸點了一下頭,沒有直接坐下,而是站在窗邊看那小院。不多時傳來聲音,沈淑梅挽着一個婦人從裏間出來了。
那婦人是周希顏的母親,懷裏還抱了一只染了色的寵物泰迪。喬幸心想沈淑梅什麽時候跟周家的人關系這麽好了,面上卻盡量不露出異樣,沖婦人喊了一聲“周伯母”。
喬幸以為和沈淑梅談話,必然沒有旁人在的。哪裏知道,這位周伯母不鹹不淡地沖她點了點頭,然後就在沙發上坐下來了。她看了一眼桌上的糕點,讓懷裏的泰迪湊近聞了聞,似乎沒有她和狗都喜歡的,又把服務生叫過來,重新上了幾盤。這才撿了一塊,咬了一口喂泰迪,自己則飲一口錫蘭紅茶。
沈淑梅似乎不覺得這場景并不适合交談,親親熱熱地喊了一聲“喬喬”,邊坐下邊說道:“我看着長大的孩子裏面,最有出息的就屬喬喬了,最近聽說好幾家大醫院想挖喬喬過去呢。”
這話擺了身份而又似乎顯得親密,喬幸卻覺得格外別扭,沒一個字是在對她說,都不知如何搭話。
那邊周伯母只顧着逗泰迪,喬幸只好說道:“您過獎了,我還在休假,醫院那邊的事都不太清楚的。”
沈淑梅便道:“放假了也常來看看我啊,雖然你不跟阿琛在一起了,但好歹還跟沈家有些關系,這樣冷淡着不太好。你別嫌我跟你說這些,我是把你當自己孩子看的。”
喬幸一貫知道,沈淑梅這人最會做面上的功夫,說話做事都是怎麽漂亮怎麽來。過去她甚至覺得沈淑梅太會做人,怪不得能有今天的地位和成就。但自從得知沈淑梅只是利用自己之後,怎麽看這人都透着一種虛僞,并且這虛僞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撕開的。
她此刻這樣說,意思自己的态度不曾因為喬幸和裴喻琛的關系破裂而所有改變,卻也不讓周伯母生出嫌隙,以為自己的女兒不如喬幸。
喬幸的頭皮一陣發麻,只得依舊淡定地說道:“您提點得是。”
她還站着,沒人招呼不敢坐,好在穿的是平底。周伯母笑着逗了一會兒泰迪,然後任這只狗跳下去撒野,對沈淑梅說道:“說起來阿琛也是個好孩子。我們家希顏從小就是嬌慣脾氣,跟阿琛在一起之後雖然總拌嘴,但至少也懂得順從了。”
沈淑梅道:“你別這樣說,我還總讓阿琛多多順着希顏。希顏啊,性格長相都讨喜,可憐我沒福分有個女兒。”
喬幸站在旁邊,雖然有點尴尬,她倒聽得挺帶勁的。不過是兩個當媽的在互相吹捧,吹捧的方式卻格外不同。
周伯母誇裴喻琛的方式就是貶低自己的女兒,而沈淑梅則半句裴喻琛的缺點不提,只說周希顏的好。脾氣差說成小孩心性,任性胡為則是浪漫天真。喬幸暗自想,怪不得沈淑梅要從周伯母下手了,根本不是一個段位的。
她聽得開心,冷不防周伯母忽然一聲哎喲:“喬喬,你怎麽一直站着呀,多不舒服。”
“沒事的,伯母。”喬幸說着,終于是坐下去了,離兩個人都不太遠。她心裏面覺得今天這場面有些怪異,卻也沒說什麽。
沈淑梅注視着喬幸的動作,充滿感慨地說道:“現在的孩子跟我們不一樣,都沒有過什麽苦日子。連談戀愛這種事都要翻來覆去地折騰,稍微有點不如意就覺得天塌下來。”
周伯母連聲說了好幾個“對”,開始抱怨起周希顏這段時間的鬧脾氣:“當初希顏和你們家阿琛在一起,我是有點不同意的,兩家畢竟關系沒那麽近,我也不了解阿琛那孩子。是明生說,希顏不小了該對自己的事有做主的能力。結果啊,鬧成現在這個樣子,分手不是,複合又不是,見面吵架不見面又心心念念的,怎麽想的啊。”
說着看喬幸,問道:“喬喬你也是小姑娘家,理解他們的做法麽。”
喬幸心道我哪裏是小姑娘了我家可沒什麽人能讓我這麽折騰,面上堆着淺淺的笑,卻不立刻回答。周伯母恍然意識到,喬幸是裴喻琛的前女友。
雖說某種程度上,喬幸屬于被劈腿的那個。但一來她從未在任何人面前以受害者自居,二來周伯母這些人也不覺得這算是一種傷害——他們根本不會考慮這一層。
周伯母便又繼續和沈淑梅聊天,卻只是覺得跟喬幸讨論周希顏的事,仿佛是周希顏不如喬幸。喬幸看着坦然自若聊着兒女家常的兩位母親,明白沈淑梅讓她過來的目的了。
她嘴角勾着淺淺的笑,因為看穿了所以也不覺得憤怒抑或難過。并不是每一個母親都能讓她羨慕,她這些年來真正羨慕過的也只有尹小飒的媽媽,雖然跟女兒有矛盾常吵鬧,但每逢什麽事都會站在女兒的角度去考慮。尹小飒那沒心沒肺的傻缺樣兒,可不是裝不出來的。
喬幸尋思着找個借口走人,沈淑梅卻忽然又對她說道:“喬喬,你跟阿瀝也談了有段時間了吧。”
沈淑梅臉上帶着關切的笑,盈盈的眼神仿佛沒有半絲虛假。喬幸說道:“是的。”沈淑梅便道:“我聽說昨天阿瀝在新雲廣場那邊放煙花了,是跟你求婚了嗎?”
這尴尬的……喬幸道:“昨天是阿瀝的生日,我們在新雲廣場那邊給他慶祝呢。”
沈淑梅又道:“是了,阿瀝也三十了,你們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呢?”
喬幸刻意避開在此時提結婚的事,但沈淑梅明顯不打算輕易繞過去。喬幸想了想,說道:“結婚的事,沈瀝和我談過,不着急的。”
沈淑梅道:“你們年輕人怎麽都這樣啊,可別有了孩子再慌慌張張地結婚,新婚日子都沒個安寧的。”
喬幸不慌不忙:“不會的,我是醫生,心裏有數。”
應付這種莫名其妙的關心,喬幸向來擅長,只是此刻也沒繼續待下去的必要了,于是道:“您好好休息,我還有事先回去了,下次有空再跟您聊。”
沈淑梅臉上的笑容未變,點了點頭,看着喬幸起身,忽然又說道:“對了,喊你過來,是有件東西要拿給你的。”
她讓助理進來,遞給喬幸一個不大的紙袋,說道:“這好像是阿瀝的東西,你們關系好,交給你應該也是沒關系的。”
紙袋裏是幾個普通信封,填了收信地址和收件人,還有清晰的收發郵戳。封口是打開的,有明顯的膠水痕跡。喬幸随意拿起一個,打開來看見裏面有三四張照片,照片裏的人是她自己。
她擡頭看向沈淑梅。
沈淑梅依舊是那副模樣,仿佛什麽都不知道,只是出于好心而已,笑盈盈地看了喬幸一眼,讓助理退下去之後繼續跟周伯母拉家常。
喬幸一路走出會所,坐在車裏半天沒有動彈。所有的信封攤在面前,同一個地址同一個收件人,信封裏的內容也一模一樣,都是她的照片。
那字她也認得,是沈瀝的手跡。
作者有話要說: 下午二更,趕不上就删掉作話_(:з」∠)_
☆、041李月,沈裕和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
041李月,沈裕和
那些照片并沒有什麽出格的地方,都很日常。喬幸圍着圍裙在廚房認真拉花,照片裏只有半張側臉。喬幸坐在燈下看書,臉上有忘記撕掉的面膜。下着雨的街道,喬幸的劉海濕漉漉地貼在額頭上,可憐兮兮地看着鏡頭……
有些照片喬幸記得,有些則毫無印象。
前幾天考慮給沈瀝買生日禮物的時候,喬幸想過要不要買個相機。但她不懂這個,而且一架相機的價格遠遠超過了她可以負擔的範圍,所以幹脆作罷。
客廳角落照片牆上的照片越來越多,如今冰箱上也貼了好些。因為都是沈瀝拍的,內容也便基本只有兩類,喬幸和各種建築。
信封的口是開着的,但喬幸并不懷疑沈淑梅做什麽手腳。這些照片基本只有她和沈瀝知道,沈淑梅沒必要費那個心思偷幾張沒任何噱頭的照片。
重點是信封。
喬幸坐在車裏,将信封上的地址翻來覆去地看着,連背後的郵戳都沒有放過。胳膊肘抵着方向盤,雙手撐着額頭,心裏湧動着一股無法壓制的難過。
來了個電話,是醫院的。喬幸理了一下情緒之後接通,然後趕去醫院。忙完回家九點多,沈瀝還沒有回來。喬幸也沒心情吃晚飯,猶豫着怎麽跟沈瀝開口。
又是一通電話,卻是沈裕和打來的,說跟李月在警察局遇見了。
喬幸:“……”
事情倒是很簡單,李月和男朋友在CLUB玩,李月跟別人發生口角,CLUB沒處理好,跟李月吵架的女生爬上天臺要自殺。事情鬧大了,于是幾個人全被帶去了警察局。
當時沈裕和也在,因為跟老板有一層關系,所以就跟着去了警察局。在那邊聽警察問話才知道,李月是喬幸那個沒任何血緣關系的妹妹。
李月只有喬幸的微信,沒電話號碼,更何況她根本不想讓喬幸過來。沈裕和在旁邊抽煙看熱鬧,閑閑說道:“同協醫院的喬幸喬醫生,我認識的啊,我幫你喊過來。”
李月哪裏是沈裕和這種風流雅痞的對手,都趕不及阻止的。她眼睜睜看着沈裕和挂了電話,然後拿起她被警察收繳放在桌上的手機,聽這人說道:“我來幫你把喬醫生的電話存上,離開局子之後記得請人家喬醫生吃頓飯表達一下謝意。”
被莫名其妙教導了,李月怒道:“關你屁事!”
沈裕和的原則是不跟女人生氣,眼皮子半搭着看李月,笑道:“你那個男朋友,見到我得喊我一聲叔。”
從CLUB這種地方帶人,一向是男女分開來審問的。沈裕和給旁邊一位小警察遞了支煙,讓小警察把隔壁李月的男朋友帶過來。男朋友見到沈裕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