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救援隊的小組長上前查看過學生的情況,立即安排四個救援隊員把他擡回營地進行緊急救治。
樹下還躺着一個學生,看情況已經是兇多吉少。他們害怕樹上的東西,不敢靠近,只好請張汐顏去。
周圍到處都是人臉蛛,它們似乎畏懼張汐顏身上的味道,遇到她便紛紛四散逃蹿。
張汐顏提着劍走到樹下,頭上的戶外燈照向樹上的那些白影,才發現那是一個個被蜘蛛絲裹成蛹狀的猴子、鳥類、兔子、貓科動物的空殼或骨頭,其中以猴子的骸骨居多。
照常理說,猴子的體型遠勝人臉蛛許多,理應不在人臉蛛的菜譜上才是。
張汐顏帶着好奇心爬上樹去一探究竟。
她湊近後見到那裏變成空殼的動物體內布滿蛛已經變成空殼的蜘蛛卵,頓時認出,這些都是“蠱蛛”。毒蟲放在器皿裏使其想互吞食,最後活下來的那只就叫做蠱。這些人臉蛛把捕獲的獵物裹成繭懸挂在樹上,将卵産在獵物體內,這裹着獵物的蛛繭便成了培育蛛蠱的器皿,獵物為出生的幼蛛提供食物,等到食物吃光了,剩下的幼蛛便會相互撕殺,只有極少數的人臉蛛能夠活下來,順着懸挂蛛繭的蛛絲離開。
她回到樹下,拖住地上那具屍體的雙腿,把他帶回到救援隊身邊。
死去的這名學生,胸口被紮得千瘡百孔,臉上和頭頂都趴着一只被紮爛的人臉蛛,他的臉上布滿傷口,血混着人臉蛛的蟲漿,顯得恐怖且凄慘。
張汐顏用劍去挑他頭頂上的人臉蛛,費了極大的力氣才把它挑開。
死去的人臉蛛随着他的頭皮和頭發一起脫落在地上,露出布滿蛛絲的頭骨。她用符火燒掉蛛絲,露出一顆千瘡百孔宛若蜂窩狀的頭骨。張汐顏對救援隊員說:“他是被人臉蛛殺死的。”
活下來的那學生要是再背上一條人命,這輩子真是連點希望都沒了。
死掉的這名學生,胸前是致命傷,頭部同樣也是。她用劍割開他後頸的皮肉,露出脊椎,在貼着脊椎的地方,同樣發現了蛛絲。
張汐顏說道:“以人臉蛛的體型拖不動大型獵物,它們的捕獵方式是侵占獵物的神經控制獵物爬到樹上,再用蛛網将其裹成繭,挂在樹上成為它們的育兒巢。即使這名學生的身體還活着,能夠行動,但實際上他已經腦死亡了。”
救援隊看着這死狀極慘的學生,一個個頭皮發麻,都不太敢去搬屍體。
張汐顏一把驅蠱粉灑下去,屍體的皮膚下頓時有東西在鑽動,吓得救援隊和兩個森林公安紛紛後退。她又取出殺蠱粉灑在屍體身上,直到屍體皮膚下再沒有蟲子鑽動,這才說:“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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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允許,他們真想把屍體就地火化,可還得帶出去。一群人只能小心翼翼地用為防萬一結果派上用場的裹屍袋把那學生裝進去封嚴實,這才把他擡回去。
七名學生進山,找到五個,兩死三傷,還有兩個失蹤。
營地的氣氛極其沉重。
程教授連晚飯都咽不下去,看過學生的屍體後,找到張汐顏,“我們得盡快找到他倆。”兩個學生在這地方受到驚吓亂跑,随時會有生命生命危險。
張汐顏收了錢,自然得盡力把人救回來,但在這深山老林子裏,夜深霧重,戶外燈的光都照不出幾米,能見度極差,連前面是路還是懸崖都看不清楚,她真沒那本事連夜把人找回來。
她略作思索,決定去找柳雨試試。
柳雨正在火堆旁烤紅薯,對幾名學生的慘狀仿佛沒有看見。
大長老和大祭司分立柳雨左右兩側,宛若兩尊護法神,他倆見張汐顏過來,眼神都充滿警惕和忌憚。
張汐顏低頭對柳雨說:“到你的地盤,該你發揮作用了。”
柳雨裝傻,“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張汐顏沒興趣和柳雨掰扯,轉身就走。她能保證的就是自己能力範圍內的,至于能力範圍外的,不勉強。柳雨願意去救人,固然是好,不願意,亦不勉強。那些學生無論造成什麽樣的後果,也得自己受着,旁人能不能救願不願救又是另一回事。
程教授見柳雨不肯幫忙,想讓張汐顏和他一起帶着救援隊出去搜尋。
張汐顏拒絕的态度很堅決,說:“在這地方,晚上出去搜尋他們,我連自己的安全都無法保障。”她說完打開背包,取出充氣睡墊開始打氣,完全不為所動。
柳雨見狀,笑眯眯地來到張汐顏的身邊,說:“我還以為張道長法力無邊。”居然認慫了。
張汐顏埋頭整理着睡袋,說:“你我都知道那兩個學生的下落,哪怕找不到活人,找到屍體,我也算完成任務。”她回頭看一眼柳雨,說:“只是找到屍體,你的一些秘密就藏不住了吧,花祭神。”她微微一笑,顯得意味悠長莫測高深。
柳雨輕哧一聲,迅速撇清,“關我什麽事。”
張汐顏在鋪好的睡墊上坐下,對柳雨說:“你跟我來。”
她把柳雨領到角落,輕聲說:“在漢朝時,巴蜀地區有信奉原始巫教的巴人作亂,祖師爺将其平定兼定創立了我們這一支道派。當年傳下來的典籍有關于花祭神的記載,花祭神是護法神……”後面的話,她不說柳雨能明白。
柳雨像突然變了一個人,目光驟然變得鋒利,氣質強勢淩厲,聲音冰冷沒有絲毫感情,“你威脅我。”
張汐顏很是平靜地說:“我的任務是來找學生,找到後就該回了。”
柳雨盯着張汐顏看了好一會兒,才警告說,“你最好說話算話。”她說完又恢複成之前的模樣,漫不經心地輕輕啃着烤紅薯,回到帳篷前的火堆處坐着。
夜裏,營地裏除了低聲交談聲和呼吸聲就只有蟲鳴聲和山林間的野生動物發出的聲音,顯得幽靜詭異。
張汐顏在熟睡中聽到有沉重的腳步聲緩慢靠近,頓時驚醒。她朝着腳步聲傳來的方向看去,遠處太黑,什麽都看不見。
又過了一會兒,一前一後兩道人影以極其詭異的姿勢緩緩地朝着營地爬來。
那是兩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衣服又髒又破,像猴子般四肢着地爬行,走得很慢。他們的眼睛發直,動作機械僵硬,,一直爬到營地中間,才栽倒在地上,閉上了眼睛。
守夜的救援隊員滿臉驚怵地看着他倆進到營地,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不是擔心自己的安危,而是怕這兩人出事。
從小生活在大山裏的人都聽過不少傳說,他們這種情況被稱作“被迷了”或“夢游”,這種情況下不能驚擾或叫醒他們,不然很容易把人吓瘋或吓死。
他們見到那兩個學生睡下了,呼吸平穩,這才去把其他人,等到人都起來後,才把那兩個學生叫醒。
兩個學生醒來後變得呆呆傻傻的,問什麽都沒反應。
他們想請張汐顏救治學生,張汐顏表示她不是醫生,幫不上忙。
救援隊替兩個學生處理了身上的傷口,又讓守夜的隊員看好他倆,便各自回到帳篷裏休息。
七個學生,總算都找到了,明天天亮就能往回走,大家多少松了口氣。
科研隊開了個小組會議,決定明天聘請張汐顏當他們的顧問,跟着柳雨繼續往花祭部落去。他們想着柳雨想申請扶貧政策,應該會好好配合他們的工作。小張道長雖然性子冷淡,但她拿了錢肯辦事,也是能商量的。
張汐顏睡得正香,忽覺有異,驚醒過來。
周圍靜了下來,原本竊竊私語說話聲不斷的營地突然安靜得連蟲叫聲都沒有了。
忽然,柳雨說了句張汐顏聽不懂的話,她下意識地認為柳雨說的是“都倒了嗎?”又聽到有腳步聲朝她走來,似乎是想對她不利。她着躺在地上,不利于應對突發情況,一個翻身躍起,拔劍出鞘,擺出防禦姿勢。她盯着柳雨的同時,眼角餘光也鎖定了大長老和大祭司,又飛快地瞟了眼營地的情況——帳篷裏安安靜靜的,睡袋裏的人和守夜的人都是人事不醒的模樣。
柳雨在距離張汐顏約有幾米處停下,冷冷的聲音響起:“這都沒把你放倒。”
大長老和大祭司拿着開山的長刀,一左一右攻向張汐顏。他們把刀舞得虎虎生風,攻勢又快又猛,完全看不出是七老八十歲的老人家,動作矯健得如同豹子
柳雨悠閑地環抱雙臂,說:“我勸你還是早點投降乖乖地跟我們走,少受點罪……”話沒說完,張汐顏手裏的劍貼着大祭司的脖子擦過,拉出一條細細的血痕,不深,但足夠吓人的。
張汐顏的劍握得極穩,劍刃擋在落下的刀刃上,接得穩穩當當的,力氣竟不比兩位老人家弱半分。她那把劍的材質也易好,劍刃與刀刃對擊,劍刃沒事,刀刃都卷了。
比兵器,張汐顏勝!比人數,二打一,張汐顏不落下風。
她的動作輕盈如流水,如同穿花的蝴蝶在刀光劍影中悠然地穿梭,每次截、削、刺都能擦着大長老和大祭司的要害帶出小小的傷口。
柳雨看出如果不是張汐顏不敢傷人性命,只怕這會兒大長老和大祭司都已經跪了。
張汐顏見這二人都一副不怕死的樣子,不再試探,決定先挑他們的手筋腳筋讓他們失去攻擊力。
忽然,柳雨喊出一句她聽不懂的說,張汐顏頓時警惕,眼角餘光瞟見柳雨竟然跑向了馬教授的帳篷,顯然是打算拿馬教授當人質來威脅她。
那可是債主!
他要是出事,她的錢就全打水漂了。
張汐顏迅速從大祭司和大長老身邊抽身,一招“蜻蜓點水”施展出來,幾乎轉瞬間趕到柳雨的身後,然後一腳踩到了什麽東西上,痛得她的膝蓋一軟,如果不是及時用劍撐住身子,只怕已經摔倒在地。
柳雨見張汐顏踩中陷阱,冷笑,“你蹦呀,繼續蹦呀。”
張汐顏痛得冷汗都冒出來了。
她踩中的是一個直徑約有十幾厘米的小捕獸夾,在她的旁邊,還有好幾個鋪開的同款捕獸夾,以及一個裝農具的背簍:柳雨他們不是去買農具嗎?怎麽還買有捕獸夾?這不禁的嗎?
大祭司和大長老又攻了過來,張汐顏趕緊揮劍抵擋,但她行動不便,應付起來左支右绌,險象環生。
柳雨用登山繩做了個套繩,趁張汐顏不注意,從後背将張汐顏套住,再用力一拽,拉得張汐顏摔倒在地上。
張汐顏的右手胳膊正好被一個捕獸夾夾住,痛得發出聲慘叫,手裏的劍無力地掉落在地。
柳雨一腳踩在張汐顏的身上壓得她爬不起來,冷笑:“你掙紮呀,你再掙紮呀。”
旁邊大祭司和大長老上前,趕緊挪開剩下的夾子,用登山繩把張汐顏捆成棕子,确定她掙紮不開後,這才在柳雨的示意下替張汐顏拆下捕獸夾,又搜走了張汐顏所有随身物品。
柳雨把張汐顏捆在樹上,捏住張汐顏的下巴,說:“等回到花祭部落再慢慢收拾你。”說話間,視線落在張汐顏右腕被捕獸夾夾出來的傷口上,“啧啧”有聲,說:“我還特意給你挑的小號夾子,竟然還能傷到見骨。”
張汐顏痛得冷汗涔涔,連氣都喘不勻,聽到柳雨的話,冷汗更多,她說道:“你的目的根本不是扶貧政策,是我。”
柳雨打了個響指,說:“聰明。”拍拍張汐顏的臉,說:“誰叫你有個神憎鬼厭的爸爸,委屈你了,小張道長。”
這邊惡魔·花祭神·柳正在賣力欺負落難·小可憐·張,那邊,大長老和大祭司像勤勞的小螞蟻正在賣力地搜羅救援隊背進山的物資。他們不僅搜光了救援隊的物資,連柳雨的司機和保镖帶的東西都沒有放過,來來回回地搬了一趟又一趟,一直搬到天空隐約泛亮,大祭司這才過來扛起張汐顏,邁開大步朝着山林裏走去。
張汐顏被捆得只剩下脖子能動,她擡起頭看看連裹屍袋都被搜走只剩下人和屍體的營地,又無力地低下頭,盯着從自己身上滴落在地的鮮血,深深的沉默。
她希望她爸沒有玩什麽“我不能跟太近以免被女兒發現”的戲碼,不然多拖幾天,她身上的傷可能就不是留疤,而是會落下殘疾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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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靈咒前傳 GL文章《朽靈第三曲,莫忘初心,方得始終》_(:з」∠)_
作者:衡攸玥
沐子卿:這一切或許在你眼裏不值得,但在我心裏,這是唯一支撐我活下去的目的,為此,我不惜一切代價。
梵殷:我要怎麽做才能阻止你,将自己推向萬劫不複之淵。
安輕:我曾用自由換你一命,若再相遇,你可會記得我?
赤緋:永遠被困在這樣的軀殼之中,我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