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張汐顏打開門才發現外面不止柳雨一個,在距離柳雨大概有兩三米的地方還站着兩堆人。一堆是兩個穿着比她還要奇裝異服的老人家,八十多歲的年齡,皮膚上紋滿刺青,脖子、手腕和腳踝都挂着骨飾,衣服的顏色鮮豔多色,乍然看起來像跳大神的,但實際上就是跳大神的。這兩人的衣服款式和身上的骨飾都略有不同,不是同一個職位,但從那“華麗隆重”的着裝可以确認他們在部族的身份地位應該很高。旁邊那一堆則是五個人,其中一個是她認識的,柳雨的專用司機,另外四個則是保镖穿戴。
她掃了眼手上的拂塵,毫不懷疑自己打不過,于是拂塵一甩,搭在手臂上,擺出一副仙風道骨之姿,問:“半夜三更,有事?”
柳雨的視線落在拂塵上足足好幾秒才移開眼,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她微笑着說:“真!香!哈!”
張汐顏握緊手裏的拂塵,回以假笑!如果柳雨帶來的人少一半,她手裏的拂塵都能呼到柳雨的臉上。
柳雨得意地微挑起下巴,往道觀裏去,問:“行李都收拾好了嗎?”她從張汐顏身邊路過時,伸手去勾向張汐顏的下巴,被張汐顏揮起拂塵格開。她笑意盈盈意味不明地說:“小美人,別怪我沒提醒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往搭回在張汐顏胳膊上的拂塵一瞥,總算弄明白哪裏不對了。呵呵,張汐顏給她開門還帶武器。不是她瞧不起人,她就是想問問張汐顏細胳膊細腿的打得過誰?
張汐顏沒攔住柳雨,但眼疾手快地把其他人全部關在外面。她擔心柳雨給他們開門,還用鑰匙把門鎖上了。
柳雨:“……”她揪住自己的衣領,故作驚惶地問:“你……你關門要做什麽?”
“戲精!”張汐顏扔下兩個字給柳雨,進屋。
柳雨想戲精總比精神病好聽,就不跟張汐顏計較了。
花祭神·柳,眼看就要衣錦還鄉,臉上寫滿了春風得意,并且很厚顏無恥地跟在張汐顏的身後進入張汐顏的卧室,在收到張汐顏警告的眼神後,又揪住自己的衣領,滿臉羞澀地說:“其實,你要對我做點什麽也不是不可以。”
張汐顏:“……”想吐了,好麽!她懶得搭理柳雨,再次清點自己的行李以确保無遺漏,她是進山救人,不是去旅游,除了日用必須品就是生存必須品。
她在清點法器的時候,忽然發現指針微顫,正指着柳雨。她拿起羅盤,轉身換了個方向,那指針也跟着動,并且仍舊指向柳雨,準準的,半點不帶歪的。
張汐顏吓得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在心裏連續對自己說了三遍,“不是鬼,不是鬼,不是鬼。”萬分鎮重地強調,這是磁場有問題!
确切地說是柳雨的磁場有問題,如果是在古代肯定會把柳雨當成鬼或妖附身,但現在用科學的解釋就是柳雨的身上有某種能夠影響到周圍磁場的東西。當然,肯定不會是大磁鐵。
是惑音蠱還是別的什麽?
她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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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雨見張汐顏盯着羅盤臉上的神情很不好看,似乎被吓到了。她放輕腳步,悄悄地靠近過去,擡眼一瞅,發現那指針正随着她的動作指向她。柳雨問:“你的羅盤壞了?”
張汐顏收起羅盤,冷聲說:“羅盤沒壞,人壞了。”她擡眼看向柳雨,又補充句,“需要修。”開鋒的七星劍先背到身後——防身!
柳雨的心念微動,問:“怎麽修?”她很想知道張汐顏有沒有法子整治她。
張汐顏沒接柳雨的話,把防蟲驅蠱的香囊挂在腰帶上,所有露在外的皮膚都抹上藥膏。
三姑奶奶出品的藥膏,雖然出産方長得磕碜了點,但東西是真的好用,不僅防蟲還帶熏香護膚效果。
柳雨微微皺眉,聞不習慣張汐顏身上那藥膏的味,站到門口用手扇風驅散味道,嫌棄地問:“你身上擦屎了嗎?”
張汐顏:“……”她默默地又多塗了些在再上,并且把藥櫃裏剩下的都帶上了。
柳雨想打人!她惡狠狠地想,“你行!來日方長!”她去扯了張抽紙搓成小團堵住鼻孔。
雖然柳雨有人有車,小張道長仍舊很有骨氣地選擇乘坐網約車去機場。
柳雨上車後,讓司機跟緊張汐顏的車。
到了機場,柳雨見到張汐顏在自動值機櫃臺前打印登機牌,又讓保镖過去看張汐顏坐哪,把他的位置選到張汐顏的邊上,等上飛機後,她把自己的票和保镖的票對換,坐到了張汐顏的邊上,“張臭,真巧啊。”
張汐顏扭頭仔仔細細地把柳雨從頭打量到腳,她橫看豎看無論從哪裏看柳雨都不像是能坐經濟艙的人。
柳雨一本正經地指向旁邊的保镖,“我的保镖在這裏,有安全感。”
張汐顏緊了緊脖子上的頸枕,暗恨。柳雨有安全感,她沒有了。她倆的座位是緊挨着的,經濟艙又擠又窄,歪個頭都能把腦袋搭鄰座身上,擡胳膊或轉身都能人碰人。她怕睡着後柳雨給她下蠱。
張汐顏見到空姐從旁邊走過,趕緊叫住她,問:“旅客可以随便換座的嗎?”
空姐微笑着問,“您的意思是指……”
張汐顏指向柳雨,“她的座位不在這裏。”
柳雨微笑着揚了揚手裏的票,“我和我的同伴對換了座位,他的身體不舒服,需要坐寬敞的商務艙。”
空姐客氣地告訴張汐顏,旅客自行協商好,是可以換座的。
柳雨笑得極其和顏悅色,說:“放心,我就坐你旁邊,什麽都不幹。”
張汐顏心說:“我信了你的邪!”她扭頭看向身後的程教授,想換座。
程教授收到張汐顏的眼神,飛快地把眼罩戴上,秒睡!
張汐顏暗暗咬牙,化身林二狗:我恨!
她等到空乘發飲料的時候,要了兩杯咖啡提神。
柳雨收到張汐顏那憤恨的目光,樂不可吱,笑得肩膀直抽,還滿臉關切地說:“一夜沒睡,黑眼圈都出來了,別喝咖啡了,趕緊抓緊時間補覺。”她很是關懷地說:“這才哪到哪,後面還有好多沒有路的山要爬,得在山裏鑽不少天呢。”
張汐顏忍無可忍,問柳雨,“我有驅蟲藥,你要不要吃?”
柳雨微微一笑,見好就收,等着下一回合,她心說:“小樣兒的,看我折磨不死你。”哼哼,張長壽強闖寨子逼她出山,還威脅她敢回寨子就把她送精神病院關起來!啧啧,她現在衣錦還鄉,他倒是來關呀。柳雨想到張長壽沒拿住她,倒是他的寶貝女兒落在了她跟前就美得不行,沒忍住伸手挑了下張汐顏的下巴,就只差沒把“喲喲喲,心肝小寶貝”喊出來。
張汐顏惡寒!柳雨現在這模樣去演壞女巫都不需要畫妝,直接本色出演。她的行李都托運了,不然,她能幹出免費下血本給柳雨驅蠱的事。她一口氣把兩杯咖啡喝個底朝天,閉上眼睛,睡覺!她在心裏給自己加油鼓氣:“渾身塗滿驅蠱藥的我無所畏懼。”
柳雨摸出帶的糖,問張汐顏,“我有糖,你吃不吃?”
張汐顏瞬間睡意全無。萬一她睡着了,柳雨往她的嘴裏塞蠱怎麽辦?
柳雨把大白兔軟糖遞給張汐顏,說:“放心,沒毒。”
張汐顏淡淡地瞥了眼柳雨,“怕長蛀牙。”
柳雨把大白兔軟糖塞進嘴裏,幽幽說了句,“我在郊區開了個蠍子蜈蚣養殖場。”
張汐顏打個激靈,警惕地看着柳雨,那眼神活脫脫地寫着:你要幹什麽?
柳雨慢吞吞地說:“虧了個血本無歸。”她發洩似地惡狠狠咬着糖,說:“蠍子哎,蜈蚣哎,野地裏随便長,搬開石頭就能抓到的東西,養在大城市裏,給它吃給它喝,它還能病死!” 一死死一片,不到半個月死個精光。
張汐顏問:“你這是在安慰我嗎?”
柳雨說:“确認了,我的痛苦即你的快樂,你的痛苦即我的快樂。”
張汐顏想到柳雨人格分裂,忽然,莫名的,覺得柳雨有些可憐。下一秒,她立即把這可怕的想法驅出腦海。
她同情柳雨,對柳雨心軟,回頭被坑死都還得再幫柳雨再數一回錢。回首往事,全是血淚。柳雨把她賣了,她還給柳雨數錢做業績報表!
張汐顏拒絕再和柳雨說話,她叫來空姐,問有口罩嗎?
空姐想了下,請她稍等,還真去給她找了個口罩過來。
張汐顏從腰上的香囊中摳出些驅蟲膏抹在口罩外面,把口罩戴上,将口鼻都遮起來,睡覺。
柳雨:“……”張汐顏又糊屎了,還是糊到臉上,可怕!
飛機上,密閉空間,新抹上的味兒,濃烈無比,柳雨敗逃,換回到她的商務艙。
張汐顏暗松口氣,終于能好好地睡一會兒了。
他們在昆明機場落地。
學校派來的商務車早早等候在機場,接到他們便直接駛向怒江州。
經過飛機上的荼毒,柳雨沒再自找罪受跑去和張汐顏坐一輛車,張汐顏抓緊時間趕緊補覺。
作者有話要說:********************
柳雨:來呀,互相折磨互相傷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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