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調情
冬日裏的景兒都像渡了一層霜似的,白淨透亮,頭上的青天卻是灰蒙,烏雲像碎了的布一般東南西北四處彙聚,寒風吹不散那黑壓壓的一團,倒像是頃刻要從天上落下來,砸得人喘息不得。
沈清歌說郊外的景致不錯,實乃是随口一說,這處的景委實算不得漂亮,甚至有些許的壓抑,再加上河塘裏剛死了個人,冷風裏都添了些陰森。
照理來說這樣的地方任誰也提不起風花雪月的興致,可錦邺偏就将沈清歌的心境弄得亂了一些。
他沒束發,一張臉頗有些妖冶,卻沒有分毫娘氣,仔細打量眉眼,能發現裏頭的深沉和寒涼,那是長年身處高位的矜貴。他的頭發絲從肩頭滑落進沈清歌的手心,像棉絮一般的,似有似無刮過掌心,癢癢的,不是身體上的,是心,這感覺不太妙,沈清歌皺着眉,腳下步子微挪。
錦邺眯着眼睛看她後退一步,修長的手指微微揚起,她的發絲便飄在風中,輕輕落在腰間,上頭沾了幾片純白的雪,鮮亮的很,卻也漂亮。
他淡笑:“你不喜歡與我親近?”
這話問得奇怪,陌生的男女,凡是知曉禮節的人都知道男女授受不親,他倒怪,反倒對她的冷淡不大喜歡,沈清歌也沒做深想,冷靜的答:“不大習慣。”
錦邺唇邊的笑意微微舒展,微擰的眉放松一些,他的手從寬大的手袖中伸出來,朝向她。
沈清歌盯着那手看,修長的,骨節分明,不是很白,如玉色那般溫潤,耳邊有呼嘯的風吹過,也有他微低的聲音,帶着幾分笑意:“手給我,我教你怎麽習慣。”
她沒動,錦邺瞧了一眼她捂在袖子裏的手,伸手就拉過來捂在手裏,那小手凍得通紅,像塊冰,她倒也不矯情,愣是不坑一聲,沒有一般世家小姐的金貴,倒頗有幾分男子的韌性,他原來比較喜歡這般的女子,但放在沈清歌身上,他又覺得自己不喜歡,倒指望她柔弱點兒,可現在看來不可能了。
錦邺以為自己遇上的是紅眼睛的小白兔,現在曉得了,她是渾身是刺的小刺猬。
捂了一會兒,她的手還是沒溫度,再看眉眼,隐約都有些泛紫,他索性解開外衣,将她的手熨帖在胸膛上。
沈清歌冰涼的小手貼着他的皮膚,那裏的溫度灼熱,燙得她渾身不自在,想将手拿回來,卻又使不出力氣,錦邺正按得緊緊的,她哪裏脫得了身。
“王爺,這不好。”
錦邺挑眉,走近一步:“有何不好?”
沈清歌立即後退:“你我萍水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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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上前一步:“萍水相逢?抱都抱了,如今肌膚之親也有了,你跟我說萍水相逢?”
她接着後退,錦邺看一眼她後頭的河塘,再退便要掉進去了:“過來一些,莫摔了。”
沈清歌雖摸不準面前的人是個什麽心思,卻也不會拿自己性命開玩笑,畢竟死過一次,如今的她,惜命得很。
也不扭捏做态,錦邺伸手抱她,她沒拒絕,只是沒想到他一把将自己舉高,健碩的手環住她的雙腿,沈清歌一低頭便瞧見他敞開在外面的胸膛,同他的手一般溫潤顏色,卻是健碩得很,不像個養尊處優的人,倒像個武将的體格。
錦邺笑她:“還說不習慣,你盯着我看了這麽久,倒是不眼紅心跳。”
沈清歌的确沒有尋常女子該有的反應,譬如紅紅臉,害個羞什麽的,她淡淡撇開眼:“王爺,我還有正事要做呢。”
他曉得她口中的正事是什麽,今日殺了個人,她同堂叔伯的戰争也就開始了。
侍衛已将王婆子的屍體綁在馬車上,瞧見這方兩人在雪地裏的打情罵俏,垂着頭,臉上面無表情,恍若木頭一般的。
沈清歌心裏清楚,這群人明裏是侍衛,實則是武功高強的暗衛,皇城裏頭的達官顯貴多愛養這種人,替自己處理一些不好出面處理的事兒,夜裏殺個人也方便,這身處帝都的人,沒有幾個是幹幹淨淨的。
錦邺仿佛是心情不錯,一路抱她過來,沈清歌說要下來走路,他道:“雪厚,就不放你下來了,我懷裏不舒服嗎?你怎的就不喜歡和我親近?”
沈清歌入了馬車,語氣帶了幾分無奈:“王爺是金貴的人,我自然願意多親近。”
錦邺坐在她對面,衣裳半露,倒是不怕冷,沈清歌瞧他的時候總能瞥見他胸前的大片風景,白玉無瑕的晃得她頭疼,心髒處凸凸的跳,險些蹦出了嗓子眼。
他撐着手看過來,另一手摸摸她的額頭:“方才雪地裏站的久,不舒服了?”
她說沒有,輕輕咳嗽一聲,一擡眼,面前便遞過來一杯溫茶,沈清歌看錦邺,他正看窗外,模樣懶散,她接過來喝了一口,聽他道:“回去之後好好的,我會再找你的。”
她點頭道了一個好字,且不論他要做什麽,但看他言行舉止,似是有什麽東西與她有關系,不然這麽一個藏匿如此深不可測的人,怎會平白無故找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