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2)
候說句話來比副局長還管用,甚至連局長對她也是高看一眼、厚愛一分。因此憑她的能力與關系辦這件事完全是張飛拌豆芽—小菜一碟。她有着深厚的家庭背景姑且毋論,更讓人豔羨的是她還是一個舉止優雅、風姿秀逸的麗質女人:一米七高的身材,颀長飄逸,柳眉杏眼,顧盼生情,養尊處優的生活把她的肌膚滋潤得粉嫩潔白,吹彈可破,因此她在單位也贏得“雪美人”的雅號。她更似魔幻公主,着警服時是英姿飒爽,豪氣逼人,巾帼不讓須眉;着便服時是時尚高雅,雍容華貴,嬌媚豔麗正當年;動若弱風扶柳,婀娜多姿,靜似芙蓉出水,冰清玉潔,渾身散發着成熟少婦的別樣韻味。她時常喜歡戴着墨鏡,開着一輛紅色寶時捷,招搖過市,在這個小小的天昌市還是比較惹人眼球的;更難能可貴的是她辦事果敢、為人大氣、貴而不驕、媚而不俗,更顯得出類拔萃、卓爾不群。這些一般女人難以擁有的“優質基因”她似乎樣樣俱全,傲人的容貌、內在的氣質、顯赫的背景……也讓局內外不少多情男士為之魂牽夢萦、想入非非,挖空心思、想打她的主意,卻都被她高傲地拒之門外,故而“雪美人”的雅號又延伸了一種冷豔孤傲的涵義。就這樣的一個八面玲珑看似風光無限的女人,卻是紅顏薄命,時運不濟。三年前,她那個做鋼材生意的丈夫在一次意外的車禍中失去了生命,撇下她孤身一人住在一套二百平米的大房子裏寂寞度日。三十剛出頭的年齡對于一個女人來說正是風姿秀逸、如花似玉的年齡,意味着成熟、性感、浪漫……孰知她竟是人前風光,人後凄涼,個中滋味,恐怕只有她自己心裏最清楚。
說不清楚從什麽時候開始,廖麗娟竟對肖華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副科長”情有獨鐘,以至于在單位去年春節的團拜會上,引發了一場不大不小“情感鬧劇”。
一九九七年的天昌市公安局春節團拜會,是在市最豪華的三江大飯店進行,整整安排了十六大桌,多功能大廳裏歡聲笑語,觥籌交錯,熱鬧非凡。
團拜會臨近尾聲,來賓陸續離席,坐在中層領導席上的廖麗娟喝得滿臉通紅,嬌豔如花,舉着酒杯晃晃悠悠走到肖華的跟前,挨着他一屁股坐下來,一雙杏眼直愣愣地觑着他,含糊地說:“肖主任,春節快樂,來……咱們碰一杯!”
“娟姐,新年快樂!”肖華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下意識地連忙舉起了杯。
兩只杯子在空中重重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頓時酒水飛濺,散落了倆人一身。也許廖麗娟用力過猛,她的身子失重般向前傾斜,差一點摔倒。
肖華眼急手快,一把拽住她的手關切地說:“娟姐,你喝多了,別喝了……”
“呵……我沒有喝多。我……”廖麗娟就勢一頭撲進肖華的懷裏,緊緊地箍着他的腰際喃喃地說。
“娟姐,你喝多了,要不我送你回家休息?”肖華極力想掰開廖麗娟的手,哪知他越是用力去掰,她反而箍得愈緊,倆人的臉幾乎貼到一塊,肖華聞到了她嘴裏的濃郁酒氣。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頓時讓滿席皆驚,有人開始抿嘴哂笑,也有人鼓掌起哄,更有人眼饞嫉妒……而此刻的肖華既惱怒又感到手足無措,只是無奈地說道:“廖科長,你喝多了,回去休息吧。”
廖麗娟好像沒有聽到肖華的勸說,仍舊死死地抱着他不放,半晌,她擡起頭,搖晃着身子,深情地說:“肖華,你知道嗎……我是多麽的喜歡你,愛你……可你為什麽對我如此冷漠?……”她的話語雖然含糊不清,但字字句句讓周圍的人聽得真切,頓時又引起一陣哄笑……衆目睽睽之下,肖華臊得滿臉通紅,耷拉個臉怔在那兒,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心裏亂糟糟的。平日裏他倆走得很近,那主要是因為工作原因。肖華也一直把她當作大姐看待,可今天這層薄薄的略帶暧昧味道的窗戶紙突然被她捅開,不僅讓她的心跡在衆人面前暴露無遺,也将肖華陷入無地自容的尴尬境地,他心裏多少有些無端受辱的感覺。
那一刻,他恨死了這個自作多情的女人。
後來還是多虧出納劉小娜及時出現,生拉活拽把她拉回家,一場鬧劇才在衆人的唏噓聲中落下帷幕。
翌日上班的時候,肖華在單位碰到了劉小娜,她龇着那張與臉形極不相稱的大嘴沖他說:“我的大帥哥,你是真裝迷糊還是假裝迷糊,廖迷科長暗戀你好久了,你就沒有一點兒感覺嗎?”
“我不知道啊,你是不是閑得慌沒事幹,想找點事?!”肖華厭煩地瞥了她一眼,冷冷地說道,說完不等她回話徑自走了。
“真是個大傻瓜!”噫,真是狗咬呂洞賓—不知好人心。肖華一頓搶白的話,頓時把劉小娜噎得半死,不由得噘着嘴朝肖華離開的背影狠狠地白了一眼。
一連幾天,肖華沒有看到廖麗娟上班,是生病了,還是心生羞愧無顏露面?不知怎麽了,肖華的心裏竟七上八下的,沒有個着落。其實,廖麗娟對他的好感,由來已久,是傻子也能看得出來。他記不清楚,從什麽時候開始,廖麗娟有事沒事的時候,喜歡來他的辦公室找他聊天,順手還捎帶些小禮品,今天送盒上好的茶葉,明天送聽咖啡,後天送條領帶……就她的話說,他是外地人,出門在外打拚不容易,她盡點地主之誼,照顧一下他這個小弟弟,是人之常情。她似乎更關心他的感情進展狀況,時不時有意無意間問起他的“終身大事”……剛開始,肖華對于她這種“小恩小惠”的做法,并沒有往深處想,深知她不是那種雞腸鼠肚,小恩小善的人,她這樣做只不過是一個大姐出自對小弟的關愛而已,是同事之間那種最單純最直白最平常的友誼,無關愛情。畢竟她比他整整大了七歲。時間一長,肖華也從她的一些暧昧的言行中看出些門道,她那點滴的“心意”明明是一種愛意的真情流露,真是無事獻殷勤,不是情就是愛。不由得喜憂參半,喜的是在有的男人眼裏,這種可遇不可求、高不可攀的“豔遇”竟讓他無心遇上,是天大的造化,倘若利用她的關系,不愁沒有一個好的發展前景;憂的是廖麗娟并不是他中意的女人。雖說他欣賞她的成熟俏麗,仰慕她的能力水平,但談上不上是愛戀,更多的尊重,說得務實一點,這種尊重發自他內心的攀附心理。誠然,年齡的差異不是根本原因,區區幾歲,無傷大雅,要命的是她結過婚,還是個寡居的女人,別說他心理上難以逾越那道坎,就是母親那邊也無法過關呀。可惜啊,在錯誤的時間遇到錯誤的緣分,注定的是剃頭挑子—一頭熱,無法産生情感共鳴。
猜透了廖麗娟的心思後,肖華內心着實糾結了很長時間,他既不願意捅破那層薄紙得罪她,也不願意任其發展惹火燒身,怎麽辦?思來想去,沒有想到更好的解決辦法,也就只能故作迷糊,消極應對,刻意與她保持着一種不冷不熱、若即若離的适當距離。
越是想忘記你,
卻越是想得心痛;
越是想逃離你,
卻越是想靠近你。
假如沒有這段距離,
假如沒有真愛,
也就不會有思戀,
更不會有痛苦。
(後記:摘自肖華當日日記《戀着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