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鷗

第23章 ☆、章

張岚帶着電腦去醫院已經是幾天後了。

那天他一回去就去開電腦，可惜它已經徹底黑屏了。張岚嘴上和方辰擔保自己會修，但這明顯是硬件而不是軟件的問題，不是張岚靠修改安裝和重啓就能解決的。他花了一兩百塊錢修好了它，但是結果在自己預料之內。裏面很幹淨，除了馬爾那50部片子外，沒什麽值得張岚查找的隐私，只有一張王盈、方辰和馬爾在房間裏的合照，名字為重逢。這也是唯一一個與他們相關的東西了。

但這也不是毫無頭緒，之前張岚一直以為只有王盈和方辰是舊識，但這張三人照片寫着重逢，張岚開始懷疑王盈、方辰和馬爾之前就是認識的，而且分開許久這幾年才相聚。那麽，他們三人是不是都和張崎或者他母親有什麽害人與被害的關系呢？

張岚挑了沒課的時間，決定再去醫院看看。他帶着電腦走到了熟悉的地方，透過中間一小塊透明窗，看到了馬爾正在和方辰争論着什麽。

張岚偷偷把門開了條縫，微微湊近了頭，聽着了裏面兩人的談話。

方辰：“馬爾，你不要亂來！”

馬爾：“辰哥，你怕我可不怕。綁了他，一能為盈盈進去報仇，二能為我們當年報仇，三能搞到錢，一箭三雕的事，為什麽不幹？”

方辰：“小二，你得想想後果啊！盈盈就是前車之鑒，我們是鬥不過他們母子的。”

馬爾：“我不信。只要被我抓着張崎，主動權就在我手上，我叫他們幹什麽他們就得幹什麽！到時候人、仇，錢不都是我說了算。”

方辰：“你不要想當然。你都不知道他人在哪，就算知道了，張崎身邊那麽多人，你根本抓不着。就算你抓住了，人家報了警，你還是什麽都拿不到，反倒自己折進去了……”

馬爾打斷了對方的話：“大不了同歸于盡！你就是慫！你能心甘情願讓他們踩在你身上過好日子，我不能！我一定會想辦法……”

張岚還想再聽，被身後熟悉的聲音打斷了。他趕忙站直了身，關上了房門。

“阿岚？你怎麽在這？”常澤邊走邊說，直到站在了張岚面前才停下腳步。

張岚拿起手中的電腦，又指了指房門：“我來還電腦。”

常澤有些失望：“你不是來看我的啊。怎麽不進去？”

張岚：“……他們在說話。你怎麽在這？”

“裏面那位是我的病人，我來看看他的恢複狀況。”常澤對着門敲了幾下：“你和我一起進去？”

常澤開了門，率先進去了：“方辰，我在門口遇到個小朋友，說是來還電腦的。”

馬爾接過了電腦，看向張岚，眼睛轉個不停，一看就知道在打什麽鬼主意。他很禮貌地對張岚道了聲“謝謝”，還很客氣地讓他坐，給他洗了個蘋果，又問他渴不渴，餓不餓。

常澤一面檢查方辰的腿一面好奇地問道：“你和我們阿岚怎麽認識的？”

張岚聽這話覺得有些不對，無奈被這邊熱情過頭的馬爾弄亂了頭緒。

“常醫生，你們認識？”方辰也沒想到他們竟然認識，他見常澤點了點頭，停了手上的動作看向他，明白常澤還在追問方才的問題，“他是我朋友的粉絲，上次和別人一起來看過我，還轉達了我那個朋友的話。剛好我電腦壞了讓他幫個忙。”

“王盈？”常澤覺得這世界真小，認識的人都能碰到一塊。他想到那天林飛說的話，再看看方辰的傷勢，明白了他是誰了。他檢查着腿傷，覺得張崎下手真狠，心忒毒。

方辰點了點頭，心裏一點也不奇怪他會知道，有這麽熱心的粉絲在身邊，不想知道也難。

常澤給石膏開窗檢查一番後，笑着對他說：“恢複地不錯。你可以叫大姐熬點湯補補，她們應該都懂。不過現在還不能下地負重活動。”

方辰：“謝謝醫生了，我這得躺多長時間？”

常澤：“一般來說一個月吧，之後再慢慢下地恢複，每月定期來醫院複查就行。”

方辰聽了這話不太高興，臉肉眼可見地沉了下去。

常澤只當是病人想早點出院的急迫心情，還勸慰道：“你別太擔心，你這恢複勢頭很不錯了。說不定能早點出去。”

方辰只是咧了個微笑，但誰都能覺出裏頭的敷衍。常澤不欲多說，看着手裏被強行塞了蘋果的張岚，旁邊還圍着叽叽喳喳吵個不停的馬爾，一股救他脫離苦海的責任感油然而生。

“阿岚，電腦也還了，我們一起走吧。”

張岚早就想走了，只是馬爾一直拉着和他套近乎，想看看馬爾到底想幹什麽。可他聽馬爾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後語地說了半天，也沒明白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下次再說吧。張岚聽見常澤的提議，覺得再呆下去是浪費時間。

“诶……”馬爾還想挽留，只是張岚早已經走出了病房。

常澤看了眼表，不管張岚的想法自己做了決定：“時間差不多了，我去放個東西，我不方便走遠，我們就去醫院食堂吃個中飯吧，味道還不錯。”

毫無疑問，張岚拒絕了。

“這麽多天不見了，總算見着了哪有放過的道理？你不想我嗎？”常澤拉住他的手腕。

張岚：“……”

常澤無理取鬧：“你是不是還在想那個盈盈。你們不可能的。”

張岚試圖收回自己的手：“沒有的事。”

常澤不放手，拉着他往前面走去：“那你怎麽還給人男朋友又是送溫暖又是修電腦的。你必須陪我吃頓飯才能安慰我吃醋的心靈。”

張岚不解：“你吃什麽醋？”

常澤：“你心裏還想着盈盈；你還去關懷和你八杆子打不着的方辰卻不關心我；你接了那個男人的蘋果還不和我去吃飯，我都吃醋……”

常澤毫不講道理，一番“吃醋論”表述完，他們已經點好菜，坐在餐桌上吃飯了。

常澤夾了塊肉放進張岚的碗裏，想套話：“阿岚，你是不是有什麽東西忘記給我了？”

張岚不解，想了片刻，肯定了答案：“沒有。”

常澤：“肯定有！我都聽你姐姐說了，你給我帶了好幾大袋鱿魚絲。”

張岚拿筷子的手一抖，但很快鎮靜了下來：“你……還和我姐經常聯系？”

常澤一臉笑意：“那肯定啊！她以後就是我親姐，我不得多套套近乎，聯絡聯絡感情啊。她還和我說了你好多小時候的事。”

張岚還是不放心：“沒有聊其它的？”

“有啊。”常澤停頓了一會兒，看見張岚面色凝重，接了後句，壞笑道，“還有聊旺仔啊，主要是聊你。岑姐說你小時候看動畫片，裏面主角被壞人抓走了，你還打110找警察叔叔。這是真的嗎？”

“……”張岚松了口氣，但被這事囧得臉發紅。

常澤像是回味不夠，接着說：“警察問你地址是哪，你說不清楚，急得直哭。我的小阿岚怎麽那麽可愛啊！”

張岚生硬地轉變話題：“鱿魚絲是我姐姐讓我帶的。”

常澤由着他說：“你別騙我，我知道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姐說你不作聲地買了好多鱿魚絲，說是要帶回來，她還納悶呢。”

張岚辯解道：“那也不是帶給你的，我是分給室友和同學的。”

常澤一把篤定，美滋滋地：“肯定是給我帶的。我之前還和你說這東西好吃，被別人搶完了，自己就吃了一把。你不帶別的就帶這個，肯定是心疼我吃得少，一直記在心裏，想給我單獨來幾包吃個爽，是吧。”

張岚扒了幾口飯，堅持說不：“不是，就是分給同學的。”

常澤退一步：“行行行，我送給同學一點。我和你的同學們對分，這總好了。”

“你就一個人還要拿他們的總和？”張岚擡起頭，不明白他哪來的臉說出這話。無形之中也默認了這是送給常澤的。

常澤：“必須啊。送東西的分量代表人在你心裏的地位。我一個人難道超不過他們？在你心裏，我起碼得超出他們8袋超大包鱿魚絲，現在平分，已經是我看在他們是你同學的份上客氣了。不能再降了啊。”

張岚：“……”

張岚一副“你說你的，我做我的”的模樣，專心吃碗裏的飯。

“你別不理。你不給我我就天天提醒你，也別想着糊弄我，我可是知道你帶了幾包的。”常澤把桌上的湯往張岚面前推了推，“別光吃飯，噎着了怎麽辦？心疼的還得是我。”

張岚：“……”還是順從地喝了幾口湯。

才過兩天，張岚就把東西送醫院去了。不是他想，是常澤的提醒法實在承受不住。每隔兩小時發一次，內容還都不一樣，還是圖文并茂的。比如拍了張他站在藍天白雲下，配你看那一細條白雲像不像你要送我的鱿魚絲？再比如發張自己穿着白大褂對着鏡子比愛心的黑白照，配我的心裏想你，還想着鱿魚絲。你送我後，我心裏只想你【愛心】。這消息來得不是時候，正是張岚上課的時候，他點開圖片的時候剛好被一個室友看到，那人眼神都變了，下課後委婉地勸張岚：“阿岚，我有很多朋友，穿警服，穿空服的，各種制服的都有。你別往交友軟件裏找，不靠譜的……”

張岚：“……”

室友的效率極高，當晚就推了十幾個號過來，讓他加一加，聊一聊。張岚沒法，只好拎着袋子去找常澤了。

常澤拿過袋子看了一眼，臉上笑開了花：“都給我了，不分給你同學了？阿岚，沒想到我在你心裏地位這麽高。”

張岚：“……心裏沒點數嗎。”這麽多同學，剩下的怎麽分，倒出來再撥一撥嗎？

常澤打趣地說出了真相：“當然有數了。你本來就想都給我的。”

“我等會還有課，走了。“張岚被拆穿了有些別扭，送玩東西就要走。

常澤沒挽留，只是等他走了快10分鐘，給他發了個紅包，讓他請同學們吃飯，以張岚男朋友的名義最好。還威脅道，如果不收，下次就親自請客。

常澤将東西收進了櫃子，不放心還加了個鎖，拿着病歷本一身喜氣去巡視了。他從護士中心走過，向着一邊走廊方向走去。白天過來看望病人的家屬特別多，他剛避開一群提着大包小包跟搬家似的家屬打算往裏走，看見了一個背影像極了張岚的人。只是一秒，人影便消失了，快得讓常澤覺得是自己的幻覺。他往那個方向走了幾步，卻只見上次在方辰病房裏出現的男子走了出來。那男子見着他有些意外，然後笑着和他點頭示意，錯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