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鷗

第5章 ☆、章

常澤下樓後，張岑正把最後一道菜放到了桌上，指着最前面放着鲫魚的位子，招呼他過來吃飯。“常澤啊，快來坐這。阿岚說你喜歡吃鲫魚。我第一次做，清蒸的，你嘗嘗。”

“姐，我沒說……”

“你是沒說，我猜你心裏是這麽說的。我們家從來沒買過鲫魚，剛剛我問陳楠，他說他不太吃，那你這鲫魚是為誰買的不就很清楚了嘛。”

常澤聽了哈哈大笑，“我最愛吃鲫魚，阿岚果然還是關心我的。”常澤坐下嘗了一口，“恩！好吃！”

“阿岚下午火急火燎地跑回來，我還以為怎麽了，就是怕這魚死了。你可得多吃點啊，不然我弟弟可是白跑一趟了。”張岑開玩笑道。

張岚：“姐，你別亂說，我就是嫌外面太冷，想早點回來……”

常澤看着張岚發窘的神态和閃躲的眼光，嘴咧得更開了，“為了阿岚的心意，我也得全部吃完它。”

陳楠一臉無語，大口地塞了團米飯，就着狗糧一起咽了下去。還沒吃幾口，就感覺有人在桌下踢他的小腿，他看了眼常澤，他眼睛輕眨，一臉“猥瑣”地笑着，啞語道：“配合我。”

陳楠還沒懂，常澤已經演上了。他減慢了夾菜的速度，神情變得憂郁，還嘆了口“我就偷偷地，但你們一定要發現”的氣。

“怎麽了？是飯菜不合胃口嗎？”張岑果然上鈎了。

常澤立刻搶白：“當然不是！怎麽會！”然後猶豫道：“我就是覺得岑姐你的飯太好吃了，還有你和阿岚陪我們吃飯聊天，很熱鬧，我感覺太幸福了，就有點怕晚上回去了。一想到晚上回去後，房間裏就我和陳楠兩個人，我和他天天處都沒話說了，整天大眼瞪小眼，還只能吃樓下地溝油做的外賣，心裏就失落。”又重重地嘆了口氣，“由儉入奢易，有奢易儉難啊！”

“那就別回去了啊。你們是阿岚的朋友，理應要好好招待。你們要不住這吧？當自己家裏過就行。就是客房就只有一間，如果你們不介意擠擠的話。”

陳楠感到踢他小腿的力道變重了，頻率也變快了，只好說話了：“岑姐能邀請我們住家裏當然好。可是……我這人睡覺睡相不好，睡得實，還老是要踢人搶被子，這大冬天的，我怕常澤一夜下來沒睡好還感冒了。常澤，我們還是回去睡吧。”

“要不，阿岚，我能和你一床嗎？”常澤終于說出了心裏的願望。

張岚：“不行！”

“阿岚？”張岑不知道為什麽弟弟這麽激動地拒絕，這和在她面前乖巧的樣子很不一樣。

張岚：“……”

常澤看了他一眼，“阿岚，我睡相可好了，我保證不打擾你睡覺，你能讓我和你一起睡嗎？不行的話也沒事，讓陳楠留這，我自己回去睡。”又轉向張岑：“岑姐，你別為難阿岚了，他肯定不習慣旁邊多個人睡，是我唐突了……”

陳楠一聽就知道常澤是在用苦肉計，以退為進，這話一說，不就是在威脅張岚趕緊答應嘛。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聽見張岚不情不願，冷着臉點頭了。

張岑給張岚夾了塊牛腩，像是在安撫他，又指了指門外：“那就這麽定了，吃完飯讓阿岚開車載你們回去取行李吧。”

商定完住宿問題後，張岑突然提起了他們尋人的話題，“事情辦得還順利嗎？你們要找誰，需要我看看嗎？怎麽說我也在這村裏生活30年了，說不定知道點什麽。”

“不是很順利，都沒問出什麽。”說着，陳楠拿出了口袋裏的照片遞向張岑，“我們找的是我的姐姐，她叫陳迦，失蹤的時候還在讀大學，我們找了這麽多年都沒有找到。張岑姐，你見過她嗎？”

張岑看着照片仔細打量了一會兒，照片上的小姑娘穿着一條白色的長裙，手裏捧着一本書，正笑着看向鏡頭，真真是眉眼如畫，淺笑倩兮。她搖了搖頭：“對不起，我沒有見過，怕是幫不上忙了。”說着，卻是将照片傳給了鄰座的張岚，張岚接過照片，認真地看了起來，好像又不滿足，拿手小心翼翼地在上面撫摸着，像是要把照片上的人印到腦子裏。

常澤一聽張岑的話，盡管有心理準備，還是不免有些失望，他不知道是對自己還是對張岑寬慰道：“沒事兒，我們都習慣了。來這兒找人也就是想碰碰運氣。”

“原來住在我們村的很多村民都搬到鎮上去住了，你們可以去鎮上問問，說不定有什麽線索。”又感嘆道：“一個20歲的小姑娘被迫離開了自己的親人和自己熟悉的家鄉，她心裏肯定又害怕又無助。你們一定要快點找到她啊！” 她仿佛是親身經歷過般，眼裏含着悲痛，又帶着希翼。她喉嚨裏好像有什麽好噴薄而出，可是一番掙紮後，又無奈地吞了回去。

常澤和陳楠沒有注意這姐弟倆的變化。陳楠感激地笑了：“謝謝，我們會的。明天我們就去鎮上看看。”他接過張岚回遞給他的照片，放回了兜裏。

只是這一出過後，餐桌上的四人都起了各自的想法，沒了心思說話，只好全身心投入了吃飯的大事業。

晚飯過後，常澤主動包攬了洗碗的任務，等他回到前屋時，沉重的氣氛已經一掃而光，他們三人坐在沙發上喝着茶，張岚正懇求着他姐姐：“姐，我明天能不去嗎？都不熟，見面多尴尬啊。”

常澤：“去哪？你要去見誰？”

陳楠壞笑地看向常澤：“阿岚明天要去相親呢。”

張岑改正道：“不算相親，就是讓他去和那女孩見見面。那女孩也在H市上大學，學的文學，長得高，相貌也不錯，她媽媽還是我的同事，我們那的老教師了，知根知底。”

“岑姐，阿岚才大三吧，還是跳了兩級上的，還小，不着急……”常澤勸說道。

“現在是還小，單着單着就大了。就阿岚這性格，到現在就沒一個交好的女同學，身邊來來回回就是那個高燃。我這不是未雨綢缪，讓他多接觸接觸女孩子，以後找對象容易些，笨鳥先飛啊。”張岑喝了口茶，接着說：“我也不是非得要阿岚去，實在是我那同事心心念念，覺得阿岚好，都說提了好幾回讓他出來見見了，我實在不好拒絕。”

常澤欲抑先揚地來了一翻，贊同道：“那姐姐可真是好眼光。岑姐你也不要太擔心，你看她這着急樣，肯定是怕阿岚被別人搶了，這不說明阿岚還是很俏手的，多得是人喜歡，到時候還得是你和阿岚來挑媳婦兒呢。”

“我也沒什麽要求，只要阿岚喜歡，對阿岚好就行了。”

常澤：“姐，那你覺得我怎麽樣……”

“常澤，別胡說八道，你不怎麽樣！”張岚驚得也顧不得姐姐在場了，恨不得上去用手堵住他的嘴。想想又不解恨，最後一沖動：“姐，我明天去見見那女孩，你把號碼告訴我。”

常澤覺得自己玩兒脫了，連忙補救道：“我是說當朋友，不是說阿岚只有高燃一個朋友嗎，我就想問問姐我當阿岚朋友還行不行……”

陳楠心想這理由可真是夠牽強的，本着是兄弟幫一把的原則，救場道：“……也不早了，再過會兒就更黑了，開車更不安全了，阿岚快送我們去拿行李吧。大家都忙活了一天，今天就早點休息吧。”

“是是是,有道理，說得對！”常澤推着張岚走出了家門，陳楠想張岑點頭示意，跟着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