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正喝着湯,被她這冷不丁的“賢惠”給嗆到。
最終兩人當然是只點兩碗挂面,付錢的當然也是虎子,楊梅一見他搶着付錢那樣,摸了摸自己帶出來的私房錢,暗暗感慨,不是我不花你們,是沒機會花啊。
以前賣魚的錢大部分是要上交給莫氏,現在虎子娶了媳婦,莫氏便只讓他交一半,畢竟那魚塘都是他在搗鼓的,虎子拿着莫氏退回來的錢轉手就交給楊梅一。
楊梅一接過錢仔細收好,一個月這麽進賬半兩也是不錯的,虎子的意思就是她管錢,連帶着剛成親的時候給的幾兩,楊梅一默嘆,虎砸又多了一優勢,攢錢比她多。
作者有話要說: 當你老了,走不動了,爐火旁取暖,回憶青春......
☆、014炒菜
今日又輪到楊梅一做飯,前幾次輪到她的時候,莫氏都會過來看看,她不會的地方再指點一番,所以幾次之後,只要不是太複雜的飯菜,楊梅一是沒什麽問題的,再說薛家也不是大富大貴,吃食方面跟大多數人家一樣。
薛家有三個竈膛,右邊一個大竈膛,左邊連着兩個小竈膛,大竈膛炒菜,小竈膛則煮飯熬湯之類的。
楊梅一在小竈上煮好粥,接着就把菜洗了,今天的菜是清炒蘿蔔,楊梅一把鍋熱好,準備把白蘿蔔放進去的時候,張桃花進來了。
她抄着手這裏看看,那裏摸摸,見到楊梅一切在案板上的蘿蔔,登下就咋呼起來,“大嫂,你這切的是啥啊?怎麽這麽大塊,而且還那麽難看。”邊說着邊一臉嫌棄樣拎起蘿蔔看。
她切的白蘿蔔确實不太好看,但就比平常人切的大了那麽一丢,楊梅一知道賣相不好,但火正燒着,也只能把蘿蔔丢進去。
“沒事,炒熟就好了,又不是拿來當擺設的,反正一會都吃進肚子了。”沒辦法,新手的她就只能切成這樣了。
“大嫂,你在娘家的時候很少做飯吧?你命可真好,不像我命苦的喲,做姑娘的時候就得起早貪黑的,如今嫁過來了還是忙得團團轉,你不知道啊,你沒進門的時候,我每天累得跟狗一樣……”張桃花也不管楊梅一聽沒聽她說,只顧說自個的。
現在做的是中飯,楊梅一把蘿蔔鏟到盤子後,接着炒豆角,豆角早就剝好了,直接放進去。
沒過多久,楊梅一聞到燒焦香的味道,心裏正深感不妙。
張桃花突然咋呼起來,“大嫂,你火燒太大了,炒豆角怎麽不放些水。”語氣很着急,但人卻抱着手臂悠悠杵在門口看熱鬧般。
楊梅一反應過來,馬上蹲下去把柴給減了些,接着趕快跑出去舀一瓢水進來,倒一些進鍋裏,可是鍋的溫度很高,這猛一用力倒水進去,伴着滋滋的聲音鍋裏冒出火。
楊梅一沒見過這陣仗,吓得後退幾步,愣愣自言自語道,“完了,我怎麽炒個菜都能把鍋給燒了,咋辦?”內心是深深的自責,看來等下還得去打一口鍋。
張桃花聞言捂着咯咯笑,笑完之後,才道,“大嫂,看來你是真不會炒菜啊,我就告訴你吧,鍋沒壞。”一副我大發慈悲告訴你的樣。
楊梅一見鍋裏沒火了才敢靠近,硬着頭皮接着把豆角炒好,不過最後味道如何就不知道了。
在張桃花絮絮叨叨的聲音中,“你上回蒸甘薯就沒蒸熟”“你以前不學着做飯,你娘也不說說你?”“大嫂啊,我看過幾年,小葉都比你會做菜” ……
楊梅一總算把飯菜做好,期間懶得跟那人說話,要不是因着自己心虛,早把手裏的鍋鏟朝她揮過去讓她閉嘴了。
沒過多久,下地的幾人陸續回來了,薛家開始吃飯。
那盤造型獨特顏色怪異的豆角擺在桌沿,但在沒幾盤菜的桌上,它還是很顯眼,許是習慣了楊梅一做菜的一慣“風格”,大夥默默看了一眼,面色各異,好在沒說什麽。
張桃花的眼神在衆人之間游走,最後低頭肩膀一抖抖的,以為人家不知道她在偷笑。
“這個黑黑的是啥呀?”小葉指着離她最近的那盤豆角說,小孩子純屬好奇這個黑乎乎顏色的是什麽東西。
“那個不好吃,小葉,娘給你夾蘿蔔吃。”張桃花趕快把盤子端離小葉。
楊梅一無法昧着良心說那是豆角,只好默默夾起一筷子嘗了一口,這個味道,怎麽說呢?真是有些醉了,焦苦的味道,半生不熟,她閉了閉眼,還是吞下了。
雖然菜不多,但看起來正常的蘿蔔味道都有點鹹,是以寧願不配菜吃,也沒人有勇氣去夾一口嘗嘗。
夫妻有難同當,薛謙書看他媳婦做的菜沒人賞臉,為了安慰她受傷的心靈,他咽了咽口水,把手伸向豆角。
楊梅一還未來得及阻止,他就吃進了口裏,默默朝他投去一個羞愧的眼神,意思是,虎砸,辛苦你了。
席間無語……
“你說我炒別的菜沒事,怎麽炒豆角就這樣?”回到自己屋後,楊梅一一臉郁悶地問虎子。
“咱炒菜放的油本就不多,為免糊了就得添些水,有些菜本身帶着水,你炒着炒着就出水了,就像白菜青菜這類,但是有些菜咱得添些水,像是豆角茄子這類的,沒事,反正你以後炒什麽菜就都添些水,然後把火燒小些。”薛謙書輕拍她的背安撫,細細跟她說。
“那會不會更難吃啊?”她現在都炒成那樣了,再按他說的做……
薛謙書淡定說着言不由心的謊話,“不會,我覺得好吃。”
雖然知道他是在安慰她,但心裏還是很高興,抱着他的手臂,“虎砸,你懂得好多,你對我真好。”
薛謙書已經背着她默汗了好幾次,他到現在還忘不了那盤豆角的味道,看來下次媳婦做飯的時候,他得偷偷回來教教她。
響午的時候,楊梅一跟着薛謙書一起下地,現在離收獲的季節越來越近,大夥下地都是去澆澆水、鋤鋤草。
楊梅一知道她幹活拿不出手,所以去到地裏,她都跟着大夥後面撿人家鋤出來的草。
今年雨水豐沛,地裏的莊稼長勢正好,這不是每年都能遇到的,是以越到收割的時候,大夥越得小心看護着。
莫氏喊薛爹他們去擔水澆玉米,楊梅一自告奮勇跟着去,以她的力氣擔水完全沒有問題。
“這活比較累,還是讓他們男人去。”莫氏不同意,家裏又不是沒男人,這去河裏擔水來來往往的,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虐待新兒媳。
“娘,沒事,我力氣大着呢,我跟虎子一塊去。”楊梅一怕拍胸脯保證道。
話是這麽說,可是她的小身板實在沒有說服力,莫氏擺擺手道,“随你,你去問虎子,他要帶你你就跟她去。”他媳婦還是讓他去勸。
想當然,虎子是拒絕的,臨走的時候還摸摸她的額頭安撫道,“你就乖乖在這把這片草鋤了,一會我回來查看。”說着給她指了大概的區域。
虎子走了,楊梅一扛着鋤頭,有些憂郁,別人一鋤下去,草根就脫離土地了,把根上帶着的土甩甩就完事,她一鋤下去,草根也脫離土地,不過代價是多了一個坑。
“哈哈,大嫂,你這是鋤草還是挖坑呢?”張桃花沒事的時候最愛觀察楊梅一幹活,像是初學者那樣,她能從中找到很多的笑料,這不一看就有了。
張桃花的聲音不小,全地裏的人都知道楊梅一在挖坑鋤草。
“當然是鋤草。”楊梅一把草根頭的土甩掉,把土給填進坑裏。
楊梅一現在鋤的花生地裏的草,還是盡量遠離找花生間縫隙大的地鋤草,不若以她的力度,不是挖個坑那麽簡單,都能把花生給鋤了。
實在是不想聽到看到張桃花那偷笑的神色,楊梅一幹脆把鋤頭扔了,直接用手拔草,這樣雖然手有些累,但為了不讓張桃花繼續得瑟都值得。
“連農活都不會幹你還會幹啥。”張桃花輕飄飄的聲音傳來。
“我是不會,但你能不能不要老是重複這些話。”楊梅一站起身來,直視她,她要是長輩說說她就算了,她也不是仗着大嫂這個名號,但聽多了實在是心煩。
“不會你還這麽嚣張。”張桃花就是見不得她一副明明該是羞愧躲着的樣,卻這麽敢承認自己就是不會。
“到底是誰嚣張,張桃花,你不想別人看笑話就閉嘴,我回去再繼續跟你吵,現在要想丢臉自己丢去。”楊梅一察覺大夥都往這邊看,而且莫氏還給她使了個眼色。
張桃花早知道楊梅一也不是肯吃虧的主,繼續吵下去她也讨不着好。
“你才想丢臉。”張桃花哼哼留下一句話走到另一片地去。
“你說這轉眼就到農忙了,你家這個媳婦咋幫上忙?”跟莫氏交好的林嬸子悄悄過來對她說。
“還能咋辦,慢慢教呗,到時候讓她綁糧食好了。”
楊梅一繼續用手把這片地的花生草拔了,手已微紅,有些疼疼、癢癢的,她雙手摩擦了一下,繼續拔。
薛謙書他們澆完玉米地回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楊梅一用手直接拔草的場面,這樣幹活在村裏并不少見,常年幹活手上長滿老繭的人這樣拔草不礙,但楊梅一畢竟是個年輕姑娘,不戴手套的雙手可耐不住這麽……
薛謙書看了看她鋤過的痕跡就明白了,先是把她拉起來,自己拿着鋤頭把邊鋤邊跟她說,“你看,要這樣,不要用太多力氣,要用巧勁,不要傷害到禾苗,鋤頭對準對着草根,看準了就鋤下去,這樣它就出來了。”他用兩手攥住鋤柄,一手在前,另一手在後,中間的距離一尺左右。
“嗯。”楊梅一試了幾次,慢慢地也悟出些門道。
作者有話要說: 虎砸,不要教她,她早就沒救了~~( ﹁ ﹁ ) ~~~
愛上一個天使的缺點,用一種魔鬼的語言,上帝在雲端,只眨了一眨眼,最後眉一皺,頭一點......
☆、015農忙
秋陽高照,晴空萬裏,農忙時節紛沓而至,秋收的喜悅籠罩着整個稻香村。
黃燦燦的稻谷顆粒飽滿,沉甸甸的谷穗随風搖蕩,琥珀般往外綻放着光彩。
高粱穗子火紅,綴滿了圓飽飽的顆粒,在陽光的照拂下泛着金光。
麥穗粒粒脹/鼓鼓的像是要爆裂開來。
……
随着微風,各種糧食起伏不定。
農忙無閑人,全村老老少少都要出動,有些漢子更是整日呆在田地裏,要盡快把糧食全都收回去曬好裝倉。
薛家人也開始忙得腳不沾地,每日天不亮就起床,天黑透了才收工回家吃飯。
因怕老天不知何時降下一場雨來不及曬糧,薛家收割主糧分工明确,薛爹薛娘收稻谷,薛謙書夫妻倆收玉米,薛謙文夫妻倆收小麥,剩下的高粱花生甘薯等其他作物全家再一起收。
楊梅一身穿舊淺色衣褲,頭巾把大部分的臉給圍住,手上戴着自制棉布手套,不要懷疑,手套肯定不是她自制,楊梅一本是自己做好一雙手套了,虎子不小心瞅到一眼後,嘆了一口氣默默拿過她膝上剩餘的廢布料。
至于她自己做的,那要稱為手套是侮辱了手套,就是兩塊破布勉強對縫在一起,輕輕一扯裂開的趨勢很明顯,更不要說有五指形狀的小洞。
當楊梅一看着油燈下為她做手套的虎子,她忍不住淚奔過去,“虎砸,你怎麽還會這個?”
薛謙書沒有擡頭,“以前在外頭的時候學會的。”獨自一人在外頭闖蕩,娘又不在身邊,衣服破了只能自己補。
“可是我不會,虎砸,你會不會更嫌棄我了?”先不說這根本就不是男的活,跟他一比起來,她簡直無顏見人。
薛謙書斜看了她一眼,“你不會種田,不會炒菜,我都沒嫌棄你,你說呢?”
楊梅一抱大腿狀,感動道,“虎砸,以後不才的我就靠你教了。”
收玉米的時候,直接把玉米摘下裝入筐裏,收完就直接曬,有了虎子做的手套,她幹活起來速度快不傷手,因為時間趕,大夥連午飯都是在地裏吃了。
因着夫妻兩人幹活速度快,用了一天半的功夫玉米就收完了,接着去薛爹薛娘那邊收稻谷,兩人主要是幫忙打稻谷,就是把谷子從稻杆上脫下來,有一種木制的打谷機,楊梅一不會操作,就負責把分散的稻谷堆集中在一起給虎子打。
楊梅一把稻谷堆得差不多的時候,見只薛爹薛娘割稻谷太慢了,便也拿起鐮刀參與進去。
不過稻杆像是跟她作對一樣,她抓了一大把,使了很多勁就是不斷,看了一眼莫氏割稻的動作,改為抓着一小把,不過割完之後,心裏有些後怕,差點割到自己的腳,楊梅一呼了一口氣,這回小心翼翼慢慢割下一把,嗯,這樣還好點,就照着這速度,割了一會,不忘轉頭看看虎子的進度,眼看虎子那邊剩的稻谷不多,楊梅一又扔下鐮刀跑去給他抱稻谷,她覺得她跑來跑去的很忙,但是心裏很高興,起碼她在田裏也是出力了。
“你只幫着抱稻谷就行了,別去割。”薛謙書還是不放心她拿着鐮刀,這要萬一把自己給割了咋辦。
接近正午的太陽有些烈,楊梅一拿出手帕踮起腳想給虎子擦汗,笑眯眯道,“虎砸,沒事,我會割稻呢。”
薛謙書低着頭由她擦完汗,末了對他笑笑,輕聲囑咐她,“嗯,去吧,小心一點。”
莫氏看到這場面,激動地朝薛爹咳嗽了一聲,示意他看去,薛爹瞅了一眼,給她一個大驚小怪的眼神。
本來今天是輪到莫氏做飯的,因着楊梅一幹活效率最低,莫氏便讓她回去做中飯,張桃花不樂意,誰不知道,現在天氣越來越熱,這時候早回去早輕松,于是開始咧咧楊梅一做飯不好,還是她回去好了。
“老二媳婦,你咋那麽會找好呢?”本來沒什麽事都能讓她整出事來。
“娘,讓桃花回去吧。”相比較起來,楊梅一倒樂意在這抱稻谷。
“娘,小樹和小葉在家呢,我不放心。”說到最後,張桃花把她兩個孩子拿出來說事。
“娘,她要回去你就讓她回去吧,梅一跟我在這。”這種事也能在地裏鬧起來,薛謙書簡直聽不下去了。
張桃花達到目地滿意的回家了。
薛謙書把楊梅一拉到田埂旁的大樹下歇息,兩人坐下後,薛謙書從旁邊的竹籃裏拿出灰色瓦罐和粗瓷碗,倒了一碗水遞給她。
“虎砸,你先喝。”楊梅一脫下頭巾扇扇風。
夫妻倆開始你一口我一口地喝起來,這時候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之所以說是不速之客是因為,兩人選擇的休息地點稍稍遠離前方坐着休息的衆人,明顯這人就是過來找兩人說話的。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村裏的田寡婦,她靠着楊梅一坐下,其實楊梅一與她不相熟,更不要說薛謙書了,不過她絲毫不覺尴尬與突兀,坐下後就開始話家常,顯而易見的,沒話找話。
她也沒說什麽不合理的,楊梅一只得随意應付幾句。
薛謙書歇了一會就起身,楊梅一要跟着起身,被他攔住,“你就在這等我一起回家,那些活我一人幹就好。”正午的太陽曬在人的皮膚上,曬久了又燙有疼,皮膚嫩些的都能脫層皮。
“你男人對你可真好。”田寡婦見薛謙書都走了還不忘回頭看楊梅一一眼,捂着嘴笑道。
依照楊梅一的先覺感知,田寡婦這沒事獻殷勤肯定不是吃飽撐着,定是有什麽事,以為她是礙着薛謙書在場,于是楊梅一問道,“石頭他娘,你找我是有啥事嗎?”其實田寡婦也就二十出頭,不過她男人死得早,剩她一人拉扯孩子。
田寡婦也學着她把頭巾來扇扇風,說道,“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唠唠嗑呢?”
“也不是,不過……”楊梅一心想,以前怎麽沒見你來唠唠嗑,這突然靠近乎由不得人起疑。
田寡婦見楊梅一糾結得不知怎麽說的樣,噗嗤一聲笑了,“好了,我真沒什麽事,只是聽說你上回在山上把林大嘴給收拾了一頓,我這心裏解氣,這不就來找你說說話。”
楊梅一疑惑問道,“林大嘴也得罪過你?也是,她就是那樣的人。”
說起這個田寡婦就有氣,開始跟楊梅一吐苦水,“你也知道,我孩子他爹去得早,我一人拉扯着孩子,她一見我說話就不幹不淨的,還跑到孩子面前瞎咧咧。”
見楊梅一認真在聽她講,她咽了咽口水接着道,“整天說我勾搭漢子就算了,老跟孩子說我早晚得改嫁,到時候會丢下他一人,我不敢說別的寡婦會怎樣,但我就不是那樣的人,我真是恨死林大嘴了,不就是因為當年張裏正招工的時候要了我男人沒要她男人,她就說是我男人搶了她男人的活,記恨到現在。”
楊梅一聽了點點頭,“她就那樣的人,你越跟她計較她越咬着你,反正你真正是啥樣的人,大夥都知道是吧?”要說這田寡婦,還真比村裏那個林寡婦風評好點。
田寡婦深有同感的點頭,“反正我讓她說到嘴爛,老娘才不怕她說,我一聽說你在山上打了她,這心底老痛快了,看她尾巴還能翹上天了,以為沒人敢收拾她呢。”
楊梅一立刻說道,“咳咳,我沒有打她,只是拿着棍子吓唬她而已。” 這是真冤枉了。
“是嗎?那她還瞎咧咧說你打了她,不過吓唬她也好,她這種人就是欠吓唬。”
田寡婦又開始絮絮叨叨她跟林大嘴之間的那些“仇恨”。
楊梅一聽着聽着,忍不住想,其實你也挺能說的,不過應該是那種嘴快心不壞的人。
“對了,我差點忘了一件事,咱村裏那個林小嘴你知道吧,就是林大嘴的妹妹,住在村尾,也是個寡婦。”
見楊梅一點點頭,她接着說道,“頭些日子,聽說有媒婆要把她說給虎子,還好被你婆婆給打出來,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個啥樣,虎子能看上她那勾搭人的jian樣,我懷疑,這事跟林大嘴也脫不了關系,沒準就是她在背後煽動的。”
“還有這事啊。”楊梅一當故事般聽聽而過,确實沒聽過這內/幕,不過事情已經過去,而且她當時還不認識虎子,就算知道了也不能幹嘛,以後只要林大小嘴不挑事,大家就相安無事,要是惹到她或者她家人……
“是啊,她以為寡婦都像她妹那樣呢,不過這事還真扯,你當笑話般聽過就好。”
田寡婦還想說些什麽的時候,田地裏傳來薛謙書的聲音,“梅一,回家了。”
“石頭娘,那我回去了。”楊梅一起身拍拍沾在身上的草屑,準備走人。
“诶。”田寡婦見她走了,也跟着起身回家。
回去的路上,薛謙書問她,“說啥那麽高興呢,都忘了時辰。”
“說我嫁了個好男人。”
“你知道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求評= ̄ω ̄=
☆、016心事
從拂動的窗簾中隐約可見,光潔透亮的地板,幹淨整齊的碗筷,溫馨暖人的飯廳。
“依依,起來吃早飯了,你上學要遲到了。”
伴随着媽媽充滿慈愛不間斷的聲音,雙依依賴了一會床只得認命爬起來。
她睡眼惺忪下樓的時候,雙爸雙媽,還有雙荊宇,她的哥哥已經坐在桌邊,大家就等她過來吃早飯。
“來,多喝點牛奶,我都讓你早點睡覺了,昨晚又熬夜看小說了吧?”雙媽每天都要重複這句話,二十年來,從未間斷。
“依依,慢點吃,今天讓你哥送你去學校。”雙爸開女兒吃得很急的樣子,開口道。
“我說雙依依,你是大學生了吧,能別處處都表現得跟個初中生一樣嗎?”雙荊宇說話不客氣,但仔細一看就能發現他眼裏的笑意。
“我就是長得比你嫩,怎麽了,你嫉妒啊?”雙依依先對她哥說完,接着朝爸媽說道,“爸媽,你看,雙荊宇一天不說我他難受。”
“看你這懶樣,将來誰敢娶你。”
“看你那兇樣,将來也沒人敢嫁給你。”
雙家的一天在兄妹倆鬥嘴中開始……
夢總是美好而短暫的,在雙依依坐上她哥的車去學校的時候,夢境戛然而止……
楊梅一睜開眼,心中有些空落落的,她用了快兩年的時間才對現代沒有那麽執著,這個夢也許久不出現了,許是最近太累了,她好想念她爸爸、媽媽、還有毒舌的哥哥。
“一一,你今天醒來比我還早啊?”熟悉的依依叫法,楊梅一回神看向身旁正攬着她的人。
“虎子,你剛剛叫我什麽?”
“我想,叫你一一的話,咳,親密一點。”薛謙書有些不好意思承認。
沒有人知道這叫法對她的意義,楊梅一撲向虎子,“虎砸,你真好。”這五個字近來都快成為她的口頭禪了。
薛家把主糧收割好,接下來就是其他的作物,薛謙書帶着楊梅一去挖甘薯,楊梅一默默看了一眼花生地裏的莫氏和薛爹,她有了虎子做的手套,其實拔花生對她來說難度系數更小,但虎子怎麽說的?“我不看着你不放心,你還是跟着我吧。”其實他就是想跟他媳婦在一塊。
楊梅一老實跟着虎子挖甘薯,地裏的甘薯是一埂埂的,順着土埂一路挖下去,虎子一鋤下去,幾個大小不一的甘薯就被翻出來了,輕松又利落。
楊梅一一鋤下去,甘薯是被她翻出來了,但出現一個很大的問題,甘薯不是從頭尾缺了就是從中間斷成兩截,仍舊完好的甘薯是因為太小了逃過了她的“兇殘”,她悄悄看了虎子一眼,咋虎子挖出來的個個都完好呢,楊梅一不信邪,繼續鋤下去,不過這回注意“溫柔”了一些,不過甘薯還是殘缺了!
楊梅一鋤一下又停了一下,此舉引來虎子的注意,在另一埂挖甘薯的虎子側頭一看,立馬放下鋤頭朝她走來。
“虎砸,我怎麽挖出來的全斷了,你教教我。”這甘薯埋在地下,她怎麽知道哪裏有哪裏沒有,肯定是避不開的嘛。
薛謙書看她的勞動成果,蹙着眉考慮該怎麽教她,甘薯沒挖出來誰也不知道在哪,挖這東西還真要靠些手感的,這還真是沒法教她。
“你去地裏跟娘拔花生吧。”薛謙書想了想還是讓她去拔花生,一般人挖的時候傷到一點甘薯無可避免,不過她是幾乎全傷了,這就有些不忍直視了……
楊梅一點點頭,不過去花生地之前,吶吶問虎子,“我這麽糟蹋糧食,娘會不會罵我?”
薛謙書仍舊保持溫和的語氣安慰她,“沒事,你就說是我挖的。”虎子這要不是真喜歡她,還真做不到這地步。
楊梅一瞬間被感動了,“虎砸,你對我可真好,不過我還是跟娘直說是我幹的。”大不了,這些甘薯她拿來當飯吃。
“她不會怪你的,你別怕。”
楊梅一跑到莫氏身邊蹲着跟她一起拔花生,莫氏問道,“你咋不跟着虎子挖甘薯了?”
楊梅一就把她幹的傻事都說了,末了小心觀看莫氏的神色,畢竟是她做錯了,已經做好被她敲打一下的準備了,結果莫氏聽了,沒說什麽,甚至還笑了她一下。
“我幹活老是笨笨的,娘,你不怪我?”自從嫁到薛家來,盡管她盡力了,但她确實沒有做好兒媳該做的活。
莫氏朝她笑笑,“跟那些明明會幹活但慣會偷懶的比起來,你還是勤快的,娘怎麽會怪你。”
楊梅一直腸子道,“娘,你真是個好婆婆。”不論是現代還是古代,婆媳關系都是一種複雜又無解的問題,她算比較幸運,這家的婆婆不會是那種極品的惡婆婆。
這話莫氏愛聽,“我也是有閨女的人,怎麽不知道當娘的心,只是我……”只是我的閨女卻碰不到我這樣的婆婆,莫氏覺得跟兒媳講這些不太好,話出口就住嘴了。
“人都說姑娘嫁人就相當于重生了一回,都要仔細挑,我和虎子能碰到一起真好。”楊梅一見莫氏不知是想起什麽,突然心情低落下,便說起虎子的事。
莫氏見這姑娘笑得沒心沒肺、心滿意足的樣,心情也被她感染,轉而跟她說起虎子小時候的事。
婆媳倆人低頭邊拔花生邊聊得開心。
秋收的糧食多,除了曬在院子裏,還得拿些到曬谷場,各家各戶都出來擠,争地問題是免不了的,但這樣也有一個好處,各家輪流幫看着場地,每家不用時時刻刻守着那趕麻雀。
“娘,咱地裏的糧食都收完了嗎?”楊梅一看到高氏和楊蘭一她們,高興地奔過去。
高氏正用耙子把小麥攤開曬,聞言擡頭,歡喜應道,“早收完了,咱家就那麽點糧食。”
楊蘭一正跟李荷花兩人不知在嘀咕什麽,見楊梅一過來了,立馬丢下李荷花跑過來。
楊唯一歡快拉着她叽叽喳喳說話,“姐,下回我去你家找你啊。”
“姐,荷花要去鎮上給人做零活,問我要不要一起。”楊蘭一趁着高氏沒注意,拉着楊梅一到一旁小聲說話。
“做啥零活啊?爹娘同意你去嗎?”楊梅一心想,可千萬別是當丫鬟啥的,那高門府邸之地是非最多。
“聽說高府在招丫頭,這事我還沒跟娘說,你覺得我該去嗎?”楊蘭一雖是一副征求意見的樣子,可是臉上期期艾艾的神色出賣了她,說明她還是動了一點想去的心思,不若不會詢問別人的意見。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楊梅一在心裏組織語言,不能直說她不要去,更不能給她模棱兩可的答案。
“小妹,轉眼你就要嫁人了,去那也做不了幾年活,再說那也掙不了幾個錢,在家裏陪着爹娘不是更好,你覺得呢?”楊梅一照着被宅鬥小說洗滌過來的心态,那高府水深還真不适合她這種淳樸的姑娘,別說是她,連楊梅一都幸運自己穿的是鄉裏種田,要是換成宅鬥宮鬥現在都找不着哭的地方。
說起嫁人,楊蘭一臉一紅,臉上期待的神色更甚,“荷花說了,在高府裏做活,見的世面也廣,能嫁的人也多,運氣好的話,沒準還能被……”許是接下來的話不好意思說出口,楊蘭一的臉色更加詫紅了。
她沒說的話,楊梅一閉着眼也能猜到是什麽,無非就是被那家的老爺或者少爺看上了從此飛上枝頭了呗,了不起就是當通房或者小妾,這樣的枝頭也敢飛?也不怕摔下來有沒有那個命花。再不濟李荷花可能還想着嫁給管事的或者那的小厮,怎麽着都比嫁給成天泥腿子的莊稼漢強。
“沒準還能最後還能當個通房或者小妾是吧,所謂的榮華富貴享用不盡是嗎?”
這些她實在重複不了的話,沒想到就這麽被她姐猜透了,而且還說得跟李荷花相差不離。
“姐,我,我不是想着當什麽通房小妾,我只是想去鎮上看看,聽說那邊有很多稀罕物。”她再怎麽不濟也知道當通房小妾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沒想這當就還有救,楊梅一放緩了語氣,說道,“蘭一,你是我妹妹,我不會害你的,你就老實呆在村裏等着以後嫁個好人家,過着安穩的日子。”實在是沒有必要去蹚高府這趟渾水。
楊蘭一知道她姐這意思是反對了,心裏的天秤搖擺不定,原地咬着唇,不知說什麽好。
“這樣,你找個時間跟娘說說,她要是同意你去,姐絕對不攔你。”楊梅一有把握高氏是不會同意的,由着她在勸勸楊蘭一好了,不過李荷花這人……
楊梅一忍不住打量不遠處在大娘大嬸們笑嘻嘻的李荷花,她以前怎麽沒發覺,這姑娘說話眼神總一閃閃的,那是一種心底在算計什麽的表現,看來這李荷花心态挺大,沒有外表上看得那麽單純。
楊蘭一見她姐面容嚴肅,心底不由生出一抹忐忑,點點頭,“嗯,我會跟娘說的,姐,我也不是非去不可的。”畢竟她姐也是關心她,楊蘭一怕她姐生氣,補充道。
☆、017犟嘴
第二天曬糧的時候,楊蘭一沒有出來,高氏陰着個臉,楊梅一知道一定是楊蘭一跟她說那事了。
“你說這李荷花是不是有病啊,她自己想去就去,幹嘛非得鼓動咱蘭一一起,那地方是咱鄉下人能去的嗎?”高氏不僅是不同意,聽她說了那事之後心裏就跟吃了一只蒼蠅一樣惡心。
好好的姑娘,眼看就要嫁人了,去當什麽丫頭,又不是家裏揭不開鍋,就算揭不開鍋,不是後娘也不忍心讓閨女去。
楊梅一聽高氏這麽說心裏就放心下來,“娘,你好好跟小妹說說,不要把她說激了。”人一激動,很可能做出想不到的事。
高氏擺擺手,不甚在意道,“我知道,她也就一時被說動了,我會把她那想法給轉過來。”
夕陽的籠罩下,傍晚的鄉村透着點點金黃的光,曬谷場更加熱鬧起來,耙子過地滋滋聲、鏟子鏟糧喳喳聲、糧食裝袋沙沙聲……小樹葉拉着麻袋,楊梅一把小麥給鏟到袋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