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秦以安用了多種方法,包括威逼利誘,可平安始終不肯按照他的意願乖乖的呆在辦公室。它從茶幾上跳下來,一聲不吭的跟在他的腳邊,明顯是想跟着他一塊出去。秦以安按了按微跳的眼角,最後只好默許了讓它跟着自己。
所以當聶遠聽到腳步聲,轉過身的時候,就看到一個高大俊美,面色清冷的男人,腳邊還詭異的跟着一只傲嬌的小白貓。之所以說它傲嬌,是因為當聶遠看向它的時候,它竟瞧都不瞧他一眼,邁着小貓步就跳到一個椅子上坐了下來,明明是貓,卻讓聶遠看到了如人一般的倨傲神情。
聶遠暗勾了勾唇,還真別說,這貓的模樣,和秦以安這個人的氣場還真像。真是什麽樣的人養什麽樣的寵物。他正了正臉色,視線移到秦以安身上,迎了上去向他伸出手:“秦總你好,我是聶遠。”
秦以安微颔了颔首,擡手卻沒有握上去,而是指了指會議桌旁的椅子,“坐下說。”聶遠的臉上閃過一絲尴尬,只不過轉瞬即逝,他收回手,壓了壓心底升起的那一丁點惱怒,臉上神色如常的笑着點頭走了過去。
這貓果然是他秦以安親養的。
坐下之後,聶遠也沒有拐彎抹角,把自己帶來的合作方案和合同放在桌上,推到對面的秦以安面前,直接開門見山的說出了自己此次的來意。秦以安一邊聽他說,一邊漫不經心的翻着手裏的文件夾,神色淡淡的根本看不出情緒。
秦以安如此的波瀾不驚,沒有表現出一丁點對他的‘合作’感興趣的樣子,說到後面,聶遠心裏也越來越沒底了。
聶遠提出來的方案,是請秦以安給聶氏注資五千萬,條件是聶氏的百分之十股份。一旦聶氏解決了此次危機,那百分之十的股份任由他處置。秦以安翻着合同的手指一頓,另外那只放在桌上的手開始輕敲,聶遠心裏一喜,他這個反應,很大可能是會答應他的提議。他剛想再繼續說點什麽,誰知那坐在另一張椅子上的平安卻突然跳了過來,猛地鑽進了秦以安的懷裏,仰着頭沖他喵嗚。
這一突發狀況讓在場的兩個人全都愣住了,聶遠微張着嘴一副吃驚的表情,這是在鬧哪一出?秦以安很快就反應過來,餘光瞥見聶遠驚訝的表情,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随即立刻擡起手放在唇邊虛掩了一下,正了正臉色,淡聲解釋道:“抱歉,它以為我在叫它。”
聶遠恍然大悟,原來他平時叫貓的方式都是這麽的傲嬌——輕敲桌子。
秦以安忍住嘴角的抽搐,擡手順了順平安的毛,又輕捏了捏它柔軟的耳朵。片刻之後,它才安靜下來,窩在他腿上開始假寐。
“你的貓很聰明。”聶遠贊嘆道。秦以安揚了揚眉,臉上得意自信的表情一覽無餘,他從不拒絕別人對自己,或是自己的東西的誇贊,因為那本就是事實。
“它是我女朋友養的貓。”他頓了頓,又加了句:“不過平時更親近我。”
(陸南歌:你确定?!)
聶遠笑了笑,對面的男人正微低着頭,眼眸微眯盯着懷裏的白貓,目光中的寵溺和柔情絲毫不加掩飾。他想,那個被秦以安溫柔疼惜的女人,一定很幸福吧,因為就連他這個外人都能看得出秦以安對她的感情不淺。若是到了那個女人面前,怕是更甚吧。
過了一會兒,似乎是察覺到話題都被一只貓給扯遠了,聶遠趕緊提起正事:“秦總,剛剛我說的提議,你認為如何?”
只是一瞬間,秦以安身上散發出來的柔軟氣息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商場上的人應有的淩厲和霸氣。他合起面前的合同,語氣也有點漫不經心:“五千萬,換百分之十的股份,聽上去,确實是個不錯的條件。”聶遠瞬間面露喜色,可秦以安接下來的話卻讓他臉色瞬間僵硬了。
“不過,聶氏現在基本處于空殼狀态,這百分之十的股份看上去,利益也不見得會比得上這五千萬。聶總,你說呢?”
聶遠緊抿着嘴唇,表情凝重的盯着面前雲淡風輕的男人。不得不承認,秦以安說的沒錯,如果沒辦法解決這次的危機,那這百分之十的股份确實不如五千萬。聶遠心下一驚,臉色更加難看,那他的意思,是拒絕嗎?
“秦總……”他在心裏想了一套說辭,剛打算說出來,卻被秦以安打斷了。
“不過,我願意出一億,條件是聶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聶總,你可以考慮一下。”
聶遠震驚的看着他,下意識就要拒絕,然而卻在瞥到秦以安自信的神情後,不由得怔住了。一億絕對能讓聶氏起死回生,可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聶遠不得不感嘆,秦以安果真是一個精明的商人,無論如何都不忘争取最大的利益。只是這樣一來,他就直接取勝‘伊賀’,和聶家并列成為聶氏最大的股東。
在秦以安的注視下,聶遠最後還是猶豫了,“能容我考慮幾天嗎?”
秦以安點頭,“當然。”這是聶氏的關鍵時刻,而不是他秦氏,他自然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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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到陸南歌,是和秦以安見面後的第二天。聽了助理報來的那些越來越糟糕的消息,聶遠最後還是決定答應秦以安的要求,至少在他的潛意識裏,秦以安并不會像‘伊賀’那樣,想要把聶氏全部都吞掉。
他正好從電梯裏出來,就看到坐在‘景榮’大廳的沙發上,狀似在等人的陸南歌。聶遠很快走了過去,跟她打招呼:“陸小姐,好巧,又見到你了。”他想起前天那聲被遺忘的問候,瞬間覺得很是愧疚,馬上又問道:“前天你沒去上班,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陸南歌正在張望着顧子卿可能出現的方向,聶遠的突然出現把她吓了一跳,不過很快就恢複了正常。她站起來沖他微笑,回答說:“沒有,只是突然有點私事要處理。”
聶遠放下心來,随即笑了笑,說:“和秦總見面的事情,真是謝謝你了。”
陸南歌趕緊擺手,“這個你不用謝我,我只是做了我分內的事情而已。”她說着,眼睛又透過聶遠的肩膀往他身後張望。聶遠見她這個樣子,剛想出聲詢問。顧子卿正好在這個時候從外面回來。陸南歌眼前一亮,連忙沖聶遠道別,“不好意思啊,我有點事,先走了。”
她說完就繞過他跑走了。聶遠跟着轉過身,就看到她停在一個穿着西裝,看樣子也是一個身份不凡的男人面前,他輕勾了勾唇,很快舉步離開了。
陸南歌找顧子卿,無外乎就是一個原因——沈傾城。顧子卿對陸南歌有點印象,尤其是當她說出“傾城”二字之後,他馬上就想了起來。他側頭低聲吩咐了身邊的人幾句,然後才對陸南歌說,讓她随他去辦公室談。
他的辦公室很大,擺設和裝飾看得出是用了心思的。然而此時的陸南歌對這些并沒有興趣,辦公室的門剛關上,她就開口說出了自己的來意:“傾城病了,狀态很不好,顧先生你去看看她吧。”
顧子卿脫下風衣挂在衣架上,轉過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道:“病房號告訴我,等我有空我會去的。”
對他漫不經心的語氣明顯很惱怒,陸南歌皺着眉盯着他看了幾秒鐘,半響才忍着怒氣開口:“她是心病,顧先生你不會不知道源頭是誰吧。”很明顯的諷刺,但顧子卿只是微變了變臉色,很快就又恢複了平常的樣子,揚了揚眉,很輕佻戲谑的樣子,語氣卻冷了下來:“我不明白陸小姐在說什麽。如果沒什麽其他的事情,還請陸小姐先回吧,顧某還有公事要處理。”
下了逐客令的顧子卿很快走到書桌旁坐下,擡手打開面前的筆記本,做出一副辦公事的樣子,很顯然的拒絕再交談的姿态。陸南歌恨得牙癢癢,看着面前顧子卿那張漠不關心的臉,氣更是不打一處來,想起沈傾城那張蒼白的臉,心裏更加為她覺得心疼和不值。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心口那股怒火還是沒降下來,她也不再顧忌了,走上前,語氣也跟着變得生硬嚴肅:“顧子卿,我不知道你心裏究竟是怎麽想的,不知道你到底把傾城放在一個什麽樣的位置上。可我知道,你在傾城的心裏,那是最最重要的存在,你比我認識傾城的時間還要多上好幾倍,我不相信你就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你是她放在心尖上的人,可你卻在不斷的朝她心口捅刀子,你是不是以為傾城她刀槍不入永遠都不會受傷?她之所以什麽都不在你面前表現出來,是因為她覺得這就是愛你的代價,她覺得值得。可是顧子卿,再多的愛,都是經不起耗費的。”
“顧子卿,你會後悔的。”很平靜的說出這句話,陸南歌再也沒看顧子卿一眼,轉身便離開了。
随着“砰”的一聲,那端坐在書桌後的男人終于有了反應。方才波瀾不驚的臉上漸漸出現了掙紮和裂痕,搭在鍵盤上的手慢慢的握成拳頭,最後對着電腦狠狠的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