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攻城前夕
在雁門士卒将原有的寨子擴大數裏地後,夜已經來臨,寒冷的北風刮着,如利劍鋒刃,将地皮吹得幹裂,席卷起了陣陣煙塵。
陽曲城上執戈的陽曲士兵,拉了拉甲胄下的裏衣,北風吹過他時,他的身體都會不禁打個擺子。
一對眸子眺望着遠處,陽曲士兵臉上露出羨慕之色。
相比較外面的寒風戚戚,雁門大寨裏卻是燈火通明,開起了三軍犒賞。
主賬內,武将們觥籌交錯間,滿溢着酒香的酒水潑灑在地上,四處擺設的燭臺上,柔和的燭火跳動着,映着帳上的數條影子忽隐忽現,好一派熱鬧的氣氛。
席間,童貫拿着酒樽,看着帳內的群魔亂舞,滿臉的不自在。
淩雲站起身來,豪爽大笑道:“并州已有大半落在吾等的手上,今晚大夥痛快地喝,明日再多用一把力,待攻下陽曲,拿下太原郡,到時我們在晉陽城那裏,再來一次慶功宴。”
“喔!”
“喔!”
...........
宴會正酣,典韋兩手各抓着一個酒壺,腳步釀跄地坐到童貫身旁的案幾。
兩腳岔開,典韋憨笑道:“童子揚,俺看你都沒喝多少酒,還在記挂着陽曲的事?”
童貫詫異地看了傻大憨一眼,啞然道:“沒想到你這個大老粗,也有懂得安慰人的一天。”
“哈哈...”典韋用力拍了拍童貫的肩膀,将左手的酒壺放在童貫身前的案幾上,“吶,你的酒。”典韋憨笑道。
童貫拿起酒壺,痛飲了一口後,突然自嘲道:“陽曲可是某的平生第一大敗,早知道攻不下來,就不該讓弟兄們上了。那可惡的紅毛蠻夷,某勢必要親手殺了他。”童貫臉色浮現一抹猙獰,似乎又回想起了那一戰的慘烈。
典韋不以為意,伸出了大手,捂住了大嘴巴,打了個哈欠。
童貫朗目瞪了典韋一眼,不滿道:“典子滿,枉某剛剛還對你有了改觀,多了幾分好感,現在.....哼哼!”
典韋摸了摸大光頭,哈哈笑了一聲,憨笑道:“俺可不知道你在難過什麽,不過若是你口中的紅毛蠻夷厲害的話,主公應該是不會放過。”
“你說主公可能會招降那胡烈地?”童貫瞳孔收縮,面色難看。
“胡烈地?”典韋晃了晃大腦瓜子,憨傻道:“胡烈地是誰?”
童貫嘴角一抽,無奈道:“就是那紅毛蠻夷。”
“哦哦....原來胡烈地就是那紅毛蠻夷啊。”典韋恍然道。
“......”
童貫無奈地嘆了口氣,懷疑跟傻大憨呆久了,自己會不會也變成傻大憨。
理了理心緒,童貫再次問道:“子滿,你認為主公會勸降那胡裂地嗎?”童貫有些緊張地看着典韋。
典韋端起酒壺,“砸吧砸吧”飲了數口後,打個嗝,憨笑道:“俺看主公求什麽若渴,應該會吧。”
“求賢若渴。”童貫低喃一聲,高看着在主位上,與衆将談笑風生的英俊将軍,一顆心涼了下來。
正在喝着酒的淩雲若有所感,朝童貫那裏看去,見童貫正雙目無神,呆呆地看着自己,不禁心裏愕然,這是發生了什麽事?
注意到了童貫身旁的典韋,淩雲眼角一跳,暗道,該不是這傻大個說了什麽要不得的話,所以童貫才被打擊得成這樣。
走下臺階去,淩雲一臉關切地看着童貫,道:“子揚怎麽了?可是身體不舒服?”
童貫張了張嘴,但随即又閉上。
淩雲皺了皺眉,将目光看向還在喝着酒的傻大個,道:“子滿,你是不是說了什麽話?某不是說不要再擠兌子揚嗎?”
“主公,俺可沒有,俺剛剛還來安慰他來着。”典韋一張臉聳搭了下來,委屈道。
淩雲一臉狐疑地看了看典韋,又看了看童貫,問道:“你們剛剛說了什麽?”
“也沒什麽,就是紅.....唔唔.....”
童貫忙捂住典韋的嘴巴,臉頰流出一抹冷汗。
好險,差點就被傻大個說出來了。
“唔唔.....童..童子揚,你..你在.幹..唔..”
童貫身下,典韋終于反應了過來,開始掙紮起來,童貫憋紅着俊臉,使勁用雙手堵住典韋的嘴巴,雙腿夾緊典韋腹部,不給典韋翻身說話的機會。淩雲和帳內諸将一臉愕然,看着在帳裏開始打滾起來的二人,都有些忍俊不禁。
“別鬧了,某不問便是了。”淩雲好笑道,他也察覺出來童貫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隐的,典韋要說出來,結果童貫不給,這才造成了現在的局面。
聽到淩雲這樣一說,童貫松了口氣,雙手攤開,任由典韋一個黑熊翻身,将他壓在身下。
“童子揚,剛才的不算,你偷襲某,咱們再來,這會某有準備了。”典韋憨聲道,語氣夾帶着點怨氣,還在埋怨童貫突然出手,勝之不武。
“原來是比試啊!”一将說道。
“童大哥和典大哥每次兩人湊到一起,就是金風和玉露,鐵定碰出火花!看來分別了幾日,兩人都手癢了,這不都在帳裏就鬧騰起來。”另一将道。
“不知這會是誰勝了,某記得累計戰績,雙方都不想伯仲。”........衆将開始議論紛紛,還有不嫌事大,吆喝着再來一場。
淩雲見事情越演越大,衆将都想看童貫和典韋這對歡喜冤家鬥将,知道這宴會是開不成了,打了個哈欠,也不打算理會了,只是吩咐了一句,要打出去外面打,別弄壞了主帳,便出去了。
見主公首肯,典韋也被周圍的人激起了戰意,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典韋憨聲道:“童子揚,可敢在帳外跟某再比一場!”
“有何不敢?”童貫劍眉一挑,他也早憋了一肚子的氣,不吐不快。
“嗚....”衆将見事成,紛紛狼嚎一聲,興奮地将二人簇擁到了帳外,帳外還在大酒大肉的士卒們,也被将軍們的呼聲吸引了過來,圍觀人群愈發壯大。
少頃,陣陣悶雷聲響起,場面一度十分激烈,就連尚在巡邏的雁門士兵,都有擅離職守,過去看看的念頭在。
陽曲城樓上,張遼和胡裂地扶着牆垛,盯着雁門大寨即便是在黑夜,依舊醒目至極的兩抹交織在一起的寒芒。
胡裂興奮地舔了舔嘴唇,看着被火把圍在中間的那兩道身影,戰意熊熊道:“沒想到雁門除了童貫,和早晨射某一箭的人外,還有其它能與某一較高下的人存在。”
不同于胡裂地的興奮,張遼則面色凝重了許多,雁門所表現出來的實力越強,陽曲就越難守住。倘若陽曲丢了,晉陽城雖然高巍,但也比不上有着天然地勢的陽曲,所以陽曲尚且守不住,更何況晉陽呢?
這時一名軍侯登上城樓,單膝跪在地上道:“晉陽郝萌将軍書信來報,說明日即可抵達陽曲。”
“明日?”張遼英挺的眉頭皺在一起,不滿道:“說了是一日,卻是整整晚了兩天才到,這郝萌。”
張遼身旁,胡裂地倒是沒有關心那麽多,他只在乎的是明日的攻城戰,想必會很慘烈,但也很痛快。
“那射了某一箭的人,某必向他讨回這一箭之仇。”胡裂地暗自道,早上淩雲射出的一箭,實在是令人驚豔,雖然他已經反應得很快了,但還是給那一箭射出了些許內傷,雖然現在已經調養好了,但是胡裂地現在回想起那一箭,還是感覺到他的虎口在隐隐發疼。
就在胡裂地腦裏轉着念頭,張遼沉吟了一下,作出了決定,他打算再加固一下陽曲的城防,同時在郝萌來之前,為以防不測,他決定從陽曲城中,向每家每戶抽調一些壯丁,用以守城。不過,前者還好說,但後者則要看百姓們願意不願意了,他也不能去強求百姓,不然這樣會将自家主公的賢名抹黑。
“盡人事,聽天命吧。”張遼輕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