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驚天一箭
“大人,既然已經從文和先生那裏得知,童子揚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計策,為什麽不現在就率領狼騎,去痛擊他?若是等到雁門大軍到來,那時就再也沒有這樣天賜的機會了。”
張遼搖了搖頭,雖然他們已經識破了童貫的拖延之策,但他也沒有出兵的念想。
“既然童貫早已知道了某的到來,必然早就有了防備,所以現在出兵,并不适合。”張遼頓了頓,又道:“況且,雁門的援軍應該快來了,與其現在将力氣耗在有了防備的童貫身上,還不如将它保留下來,到時仗着陽曲城高,用它來抵禦淩龍淵,作用會更大一些。”
“那既然不出兵,大人,我們現在還能做些什麽?就守在陽曲城,傻眼地幹看着雁門的援軍來嗎?”胡裂地有些不滿道,他早就手癢難耐了,前些日子一直都是處于被動挨打的地位,現在好不容易有了碾壓對方的實力,卻遲遲不能出手,尤其是張遼的計策走漏了消息後,本來就脾氣火爆的胡裂地,若不是對張遼還心存好感,他早就已經忍不住像是奪了胖縣令的權一樣,再在張遼身上重演一遍,然後強領着狼騎殺奔了出去,哪會像現在這樣幹看着。
張遼暗嘆了口氣,他能看得出來胡裂地對他已經心生不滿,不過要他為了胡裂地而意氣用事,貿然派遣狼騎出擊,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寬慰了胡裂地幾句後,張遼就下去了。
看着張遼遠去的身影,胡裂地悶哼一聲。他也知道張遼或許說得有理,但他還是覺得張遼打得太過保守了,而且要他一直當縮頭烏龜,縮在陽曲只守不攻,實在是有點為難他了。塞外胡人将胡裂地跟獅子做比較,不是沒有道理,胡裂地本來就是好戰之輩,而現在能戰卻不給去戰,真得憋得胡裂地兀是難受。
“為了弟兄們,也罷也罷...再忍忍便是。”胡裂地深吸了口氣,他深知團結的重要,若是此時內讧,受益的只可能是城外的雁門軍。
另一邊,童貫營寨後漫天的塵土紛揚,明晃晃的長槍當空林立,人頭攢動間,只見視野邊際黑壓壓的一片,一眼望不到底,雁門大軍終于到來。
等在寨後的五百雁騎,臉上都露出了喜色,哪怕是素來不茍言笑的童貫,此時臉上也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神情來。
“到底還是來了!”遠處的動靜太大,張遼早早就被驚動。登上城樓眺目望去,張遼心裏不由一顫,雁門軍的兵力之雄厚,還要超出他的預想很多。
童貫輕夾一下馬腹,驅着戰馬上前。
“童子揚,如何了?一座小小的陽曲,到現在還沒攻下來嗎?”豪邁的笑聲從大軍裏傳來。
小小的陽曲....童貫嘴角一扯,額頭隐隐露出黑線。
“典子滿!”
一個蹭亮的大光頭出現在眼前,童貫跟典韋打了多場交道,自然是一下便認出了是誰的聲音,當即嘟囔了一聲。若是在平時,他少不了給典韋一個高傲的後腦勺,然而此時此刻,卻是不好意思這樣.....童貫俊臉上浮出紅暈。
“哈哈....沒想到你小子也有這樣的一天。”典韋騎着大宛馬,撒歡似的跑到童貫面前,在柔和的日光下,那原本就蹭亮的大光頭,愈發熠熠生輝。
童貫太陽穴鼓脹,別過頭去,怕忍不住出手。
“怎麽,心虛了嗎?”偏生典韋不知趣,粗犷的臉龐湊了過來,那鋼針一樣的汗毛,與童貫的俊臉來了個親密接觸。
一旁,淩雲好笑地看着兩人。
“子滿,子揚心情不好,你就不要再去火上澆油了。”
“諾。”典韋正打擊的老對手正歡,聞言,一臉悻悻地看了童貫一眼,有些不舍的伸回頭。
童貫見狀,松了口氣。
回過頭去,童貫臉上露出慚愧之色。
淩雲見了,笑了笑,寬慰道:“子揚,某知你愛兵如子,然勝敗乃兵家常事,所以子揚不必如此自責。”
淩雲這樣一說,童貫臉上愧色卻不減反增。
淩雲見此,知道童貫有了心結,不是僅憑自己的言語就能打動,得靠他自己醒悟才行,就不再多說什麽。
對于每個上戰場的人而言,有些事情,都是不得不面對的。
“大軍連夜奔波,将士們已經疲憊不堪,就先整頓一晚,明日再作計議。”三萬雁門大軍熙熙攘攘,在淩雲的指揮下,運作起來。
陽曲城樓上,張遼眉頭緊蹙,對着身旁的一名軍侯說道數聲,軍侯點了點頭,馬上退出城去。
“郝萌他們在搞什麽鬼?怎麽快兩日了,都還沒到陽曲?”
張遼心神不寧地看着底下熱火朝天的雁軍建寨,心裏愈發沒底了。
“若是将軍在此,那該多好啊,憑借将軍的勇武,就不用再懼淩龍淵。”張遼喃喃一聲,這時他想起了遠在中原的呂布,只不過到現在,并州的主力部隊都還沒回到太原,眼下太原能靠的,只有他自己。
“大人,雁軍正在忙着搭建大營,我們是否趁現在沖出城外,殺他們個措手不及。”胡裂地道。
張遼指了指雁門寨前的一處,無奈道:“若是沒有他們,某現在便殺出去。”
胡裂地神情一滞,探頭看去,頓時看到淩雲寨前不遠處,一支連戰馬都覆蓋住黑色鐵铠的鐵騎,屹立在大地上。
“這...這是何物?騎兵?”胡裂地咽了口口水,哪怕是站在城牆上,隔着幾裏地遠,他都能隐隐感受到從具裝鐵騎身上,散發出來的冰冷、壓抑的肅殺之氣。
張遼凝重地點了點頭,嘆道:“這是淩龍淵最大的依仗,不曾想不過一年的光景,他就靠着雁門郡壯大成這樣了。”
胡裂地擡起血色的大刃,将那足有一人身長的刀身架在了牆垛間,一對虎目戰火熊熊,“管它是什麽,只要他們敢踏進陽曲半步,就先過某手中大刀這一關。”
張遼也被胡裂地高昂的戰意所感染,不由拽緊手中月牙戟,心裏升騰起一股不洩不舒服的怪火。
詫異地看了眼在輕風下,紅胡子飄飄的胡裂地,張遼暗自驚奇,這胡裂地也和自家将軍一樣,身上有種可以讓人跟着共鳴的氣質。
“胡裂地。”張遼紫面上露出一抹笑意:“到時就需要借助你的勇武了,不知你的刀磨得夠利否?”
“大人放心即可,某的大刀早已饑渴難耐了。”胡裂地嘴角咧開,豪邁的大笑起來,笑得胸膛前裸露出來的長毛,都跟着亂顫不已。
寨前,淩雲皺了皺眉頭,朝着聲源看去:“這裏相距陽曲數裏,不知是二人中誰發出的怪笑?”
“應該是那個赤毛大漢,他就是某戰報上說的,阻了某攻克陽曲的最大麻煩。”童貫也被笑聲吸引了過來。
“他就是胡裂地啊,沒想到還真長着赤須,應該是北方的蠻夷之類吧。”淩雲眸子明亮,隔着數裏地,模模糊糊還是看清了胡裂地那赤色胡子。
“是不是蠻夷,某不清楚,但是這胡裂地據說是胡人與漢人結發,生出來的。”童貫沉默了一下,看着還在大笑不止的胡裂地,語氣古怪道。
淩雲訝然道:“還真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
童貫聞言,也是感慨了一下,想來他走南闖北,長着金毛的都見過,但卻從未見過生着赤須的怪人,不曾想,卻在這陽曲見到。
“來而不往非禮也,對面笑得那麽歡,某也不能對他們視而不見,就送他們一個小小的禮物吧。”
淩雲拿起馬鞍旁挂着的霸王弓,從箭袋裏抽出一支箭來,搭在了霸王弓上。
閉上了左眼,淩雲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遠在陽曲城樓上,胡裂地只感覺上身莫名發寒,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笑聲也跟着身體這一顫止住。
“今天的風甚是喧嚣,竟然刮的某有些冷。”胡裂地嘟囔一聲,毛手摸了摸胸口,沒有注意到遠處正對着他的箭矢。
淩雲緩緩拉動弓弦,瞳孔裏倒影的胡裂地摸着胸膛的模糊身影,漸漸變得清晰明了。
“嗷!”龍吟聲鳴,如九天雷霆乍起,摻雜着些許烏金的箭矢破空而出,帶着刺耳至極的風嚎聲,射向陽曲城樓。
“危險!!”張遼一直注意着淩雲那邊,但是跟淩雲他們離得太遠,他也沒有看清淩雲什麽時候拉弓射人,但是當箭矢射出的時候,他還是第一時間察覺到。
不用張遼提醒,身為最頂尖一流的武将,胡裂地早反應了過來。
死盯着那一點若流星般飛逝,由遠及近的黑芒,胡裂地瞳孔收縮如針,烏黑的額頭上冒出了許多細密的冷汗,這火急火燎的一箭,竟然讓他平生第一次嘗到了渾身發寒的滋味!
“賊子安敢襲某!!”胡裂地怒火騰地旺起來,大刀揚起,又電光火石間落下。
鋒利的刀身與尖銳的矢頭碰撞在一起。
只聽一聲巨響,淩雲緩緩将霸王弓放回馬鞍旁,陽曲城樓上,胡裂地雙手發抖,悶哼一聲,喉結滾動,一口熱血從口中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