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成了解藥
老将軍:“說起國公府,我記得跟皇家還有一樁婚約呢。”
将軍夫人:“快別提這事兒了, 國公府那長房嫡孫女打小就沒了, 找了這些年也不見影兒,估摸着是找不見了, 要不然也不至于耽擱到這會兒啊。”
老将軍:“這麽說要黃了。”
将軍夫人:“黃倒不一定,聽見說自打閨女沒了, 那顧氏娘子日日想孩子, 想出了一身病,後來顧家那邊兒瞧着不好, 把侄女送了過來,一直養在顧氏娘子跟前兒, 當閨女一般。”
老将軍哼了一聲:“顧家倒好心計, 生怕這樁婚事黃了, 巴巴的又送了一個過去。”
将軍夫人:“要我說送了也白送, 聽說齊王有個怪病, 不能近女身,這顧家的算計縱然成了, 嫁過去也是守活寡, 這哪是嫁閨女分明是往火坑裏推呢。”
老将軍皺了皺眉:“齊王文韬武略,是難得的英才, 這些不過是謠傳罷了, 哪裏能作準, 莫要胡言。”
将軍夫人不樂意了:“我胡言, 我看你是老糊塗了, 你也去過齊王府,可見着了一個婆子丫頭不曾,齊王這年紀,論理兒兒女都該有一群了,更何況他堂堂親王何等尊貴,便因婚約暫不能成親,房裏也該有幾個侍奉的,怎可能一個都沒有,連端茶倒水洗衣裳的都是小厮太監。”
老将軍:“你們婦人家就愛嚼說這些有的沒的,說不準齊王就愛用小厮太監呢,橫豎這事兒信不得。”
将軍夫人:“你不信就瞧着,這無風不起浪,若無此事斷不會傳的這般有鼻子有眼的。”
老将軍知道老妻的性子,再争論下去不定惱起來,又要十天半月的不搭理自己了,如今自己正犯腿疾,不得出去,兒子們又不在,惹惱老妻,頗為不智,便偃旗息鼓,橫豎那齊王的婚事自有太後操心,也不關自己什麽事。
且不說老将軍夫妻争論,再說棠梨從将軍府回到葉府,先去見了老夫人略說了說将軍府的事,老夫人道:“衛老将軍是三朝元老,當年在戰場上也是骁勇善戰的一員猛将,外人瞧着何等風光,殊不知那些赫赫戰功都是搏命換來的,臨老了落下這一身傷病,誰也替不了,棠丫頭你多想想法子,看能不能治好,也免得受罪。”
棠梨:“您老放心,老将軍雖有多處傷病,卻都不大要緊,只腿上這傷有些沉,雖沉卻也不難治,只不過讓前頭的大夫治差了,如今再治起來便麻煩些。”
老夫人點點頭:“現如今這太醫院也是越發不濟了,這病治不好也還罷了,卻反倒越治越壞了,實在讓人惱火,我看整個太醫院都是一群庸醫。”
棠梨雖覺老夫人這話有些過于武斷,但目前來說她的确碰到了不少庸醫,若說醫術精湛的也有,卻并非太醫,諸如餘星闌跟勁節先生的醫術都很不錯,但他們一個是慶福堂的少東家,一個是老君觀的道士,跟太醫院貼不上邊兒。
而棠梨一直以為太醫院是為醫者的最高目标,也是醫道一門的聖殿,舉凡能進去的,都該是醫道聖手,不想卻如此讓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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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說聖手,就連切症都做不到,讓人實在想不明白,這樣的庸醫是如何能成為太醫的,這撿拔太醫的标準又是什麽?
太醫院都是這樣的庸醫,也難怪齊王殿下要四處求醫問藥了。
老夫人舟車勞頓,本已疲乏之極,原打算回了葉府便去歇上一覺的,不想棠梨被将軍夫人接去了将軍府,老夫人擔着心便沒歇着,這會兒見棠梨平安回來,心下放松,困意上來,打了個大大的哈氣。
棠梨:“這長途跋涉可累的不輕,可該歇着了。”說着扶了老太太進了內寝,等着老太太睡過去,方出來回了自己院裏。
梅婆婆早令人備下的熱湯,棠梨痛快的泡了個澡,便覺通體舒泰,這一路的風塵疲憊都一掃而空,并無睡意,只用了些飯菜便靠在窗邊炕上,倚着一個團花的大迎枕看書,書是從老君觀弄來的,老君觀原來的覌主也是頗通岐黃,故此有不少醫書,棠梨便挑了幾本帶過來,上頭的醫案并不新奇,但用藥卻別出一格,令棠梨對一些常用藥的藥性配伍有了新的領悟,也算有所得。
棠梨歪在迎枕上看書,甘草拿着一塊布巾跪坐在旁邊,裹着棠梨的頭發,一截一截的擦着,還沒擦幹呢,卻聽見蹬蹬的聲音,小花管家跑了進來,小花管家是岳州花管家的小子,花管家跟着老爺去了岳州,小花便成了京城葉府的管家。
跟他爹一樣是個八面玲珑的,做事卻穩重妥帖,也難怪這般年紀就成了京裏的管家,可這會兒卻半點穩重勁兒都不見了,急匆匆的跑了進來,草草行了禮便道:“棠姑娘,不好了,齊王府來了個叫韓松的,說要請姑娘去齊王府,大少爺說姑娘舟車勞頓這會兒只怕歇下了,待禀過老夫人再做道理,誰知那叫韓松卻不容大少爺說話,直接便要往內宅裏闖,大少爺自是不允,一言不合,那姓韓的便拔了劍,大少爺氣不過,兩人便在二門上動起手來,瞧着那姓韓的功夫極好,只怕大少爺不是對手,夫人剛去國公府瞧二姑娘了,不在府裏,老夫人正睡着,奴才不敢貿然攪擾,只得來尋姑娘。”
小花未說完,棠梨已經下地往外走了,後頭甘草跺了跺腳:“小姐頭發還散着沒梳呢。”
棠梨伸手把頭發挽在頭頂,順手拿起桌上的毛筆別住,快步出了屋子,往前頭去了,未到二門便聽見刀劍之聲,棠梨緊走了幾步,便見葉之鴻正跟韓松你來我往打的不亦樂乎。
韓松是齊王的護衛,梅婆婆說過韓松是真正的高手,而葉之鴻是葉府的大少爺,卻能跟韓松過招雖看上去落了下風,但能跟韓松過招,已相當厲害了,當然,韓松也有意想讓,雖說他是齊王的護衛,若傷了葉府的大少爺只怕也不好交代。
見棠梨出來,韓松一劍把葉之鴻擋了開去,縱身躍了過來:“我家主子發病了,還請小葉大夫快跟我走。”
棠梨一驚,她是最知道齊王病症的,他體內的寒熱相沖,如今無礙是因寒熱達到了平衡,一旦有變便會發病,但齊王精于內家功法,尋常寒熱變化他自己能運功調節,故此棠梨料定不會發病,哪知剛進京就發了病,不對,就在上午還在街上遇到齊王呢,瞧他紅光滿面的,不像會發病的樣兒啊。
不過韓松也沒必要用這種事騙自己,便讓甘草去拿了自己的藥箱子出來,對葉之鴻道:“大哥哥,我且去一趟齊王府。”說着便跟韓松走了。
葉之鴻收劍入鞘,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問梅婆婆:“婆婆,這是怎麽回事,莫非棠妹妹跟齊王殿下相識。”
梅婆婆:“相識應算不上,不過齊王的病症雖姑娘未親自出手,卻也算是姑娘治的。”
葉之鴻沒聽明白,這治病還能有算不算的嗎,但韓松是齊王的貼身護衛,既他親自找來,且不惜在葉府動手,想來齊王是真病了,且還是急病,不過自己這個新認妹妹的醫術真就如此高明,而齊王殿下又得的什麽病,值得如此急迫。
的确急迫,急迫的連輛馬車都沒有,天殺的韓松像搬口袋一樣,把棠梨往馬上一橫,就這麽跑了好幾條街,到了齊王府門前,棠梨都快颠散架了,兩只腳一落地,胃口裏晌午吃的東西便要往外返,棠梨急忙調整呼吸,方壓了下去。
一擡頭見韓松一臉焦急,棠梨也不好再怨他,這冷臉漢子心裏只有他家主子,為了他家主子的安危,別說把自己當口袋,就是當成球踢過來也可能,算了自己大人大量不跟他計較這些。
本來棠梨還想好好欣賞一下齊王府氣派的門樓子的,不想韓松冷聲說了句,得罪了,接着便被這厮抗在了肩上,抗在肩上還不算完,還縱身跳上了房,棠梨着實親身體驗了一把空中飛人的感覺,驚險刺激的程度簡直讓棠梨畢生難忘。
她唯有閉上眼,不看不想,才勉強撐下來,感覺兩腳落在實地上的時候,棠梨長長舒了口氣,感覺像是從鬼門關走了一圈。
饒是棠梨不想計較,可這韓松也做的太過分了些,怎麽也得踢這厮一腳才能解氣,正想緩過來伸腿踹韓松一腳,卻聽見咣當關門的聲音,咔嚓落了鎖。
棠梨忽覺不對,四下一掃看見寬大的床榻上,盤腿而坐的齊王殿下,看似正在運功,但他臉上不正常的潮紅,以及越發不穩的氣息,讓棠梨瞬間便明白了韓松的目的,她不禁把韓松的祖宗八代罵了一遍,這哪是讓自己來治病的,分明是讓自己來給齊王解毒的。
自己這個仁心仁術的大夫,今兒卻被當成了解藥,實在可惡,而就在這時,床榻上的齊王忽的睜開眼看向自己,他的目光跟以前不同,以往眼裏的萬年寒冰忽的就消失了,變成了火,在眼底隐隐跳躍,仿佛下一刻便會迸發而出成燎原之勢。
棠梨一驚,在那火光燎原之前,捏出銀針,快步過去,對着腦門一針紮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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