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也有例外
齊王倒還算厚道,棠梨給他診了脈便也不在為難, 放了棠梨告辭離去, 等棠梨走的遠了, 韓松才道:“公子覺得如何?”
齊王自然知道韓松說的是什麽,他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的手腕,他自己也奇怪剛棠梨給他搭脈的時候竟然沒有感覺。
這卻是從來未有之事, 齊王府之所以連個婆子丫頭都沒有, 就是因為他自小的這個怪病, 舉凡女子都不能近身,便是當今太後他嫡親的娘也不例外,說起來這個怪病比如今這寒熱相戰的病還要嚴重些, 但這丫頭竟是例外。
難道因她穿了男裝,還是說這丫頭根本沒丫頭樣兒簡直跟個野小子差不多, 所以自己對她沒有厭惡惡心的感覺。
不對, 也曾有女子扮成男裝接近自己,結果還未碰到自己, 只聞到那股子脂粉的氣,就惡心作嘔,難道因為這丫頭身上并無女子的脂粉香氣,這丫頭身上也有味道, 剛一靠近, 自己就聞到了, 一股子藥草味兒, 雖談不上喜歡, 但也不讨厭。
齊王雖并不覺這個怪病有什麽不好,他一直覺得女人很是麻煩,天天除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争寵,什麽都不會,遠不如自己麾下的将士爽利,所以不能近女子也不錯,卻未想到這世間竟還有個女子是例外的,這讓齊王一時也有些不适應。
但韓松卻看出了主子的意思,大喜過望:“主子,您別看他一身男裝,可真是個姑娘,她剛可給您搭脈了,你要是沒覺得難受,您這寒熱相戰的病就有治了。”
齊王挑眉看向他:“怎麽說?”
韓松:“那丫……不,那棠姑娘不是說了嗎,您這病并非不能治,只是因主子不能近女子才無法治,如今既有能近身的,主子還愁什麽,索性納了這姑娘進府不就得了,既能解毒又能治病,簡直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韓松說完見主子并無反應,繼續道:“主子您是我大梁的齊王殿下,當今皇叔,地位尊崇,這位棠姑娘也不過一個驿丞之女,能進齊王府做妾,可是她的造化,只要主子有此意,葉家巴不得做這個大媒呢。”
齊王搖搖頭:“葉全章雖只是個不入流的驿丞,但這丫頭卻不簡單,且一身醫術出神入化,這有本事的女子,大多心高氣傲,只怕不會與人做妾。”
韓松:“這個也做不得準吧,畢竟主子您的身份擺在這兒呢,不是有句話叫寧為王侯妾不做平民妻嗎,這姑娘又何能例外?”
齊王:“如今說這個早了些。”
韓松便知主子的意思了,主子是覺得一次做不得準需再試試,說的也是,主子這怪病可不是一兩天的事,這麽些年,來來去去多少女子,沒一個能近身的,怎麽就這丫頭例外了。
萬一是湊巧她今兒搭脈的時候主子狀态好,就不那麽厭煩女人了呢,過後真把這位納進府,卻不再狀态了,豈非白費了功夫。
韓松:“那屬下這就讓人跟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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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王這兒奇怪棠梨還納悶呢,剛才搭脈的時候她還猶豫了一下,畢竟知道這位有厭女症,自己雖穿了男裝卻實實在在是個女的,別回頭自己一搭脈,這齊王殿下厭女症發作,怒上來,一劍把自己砍了,亦或一鞭子把自己抽死,自己冤不冤啊,她剛可見識這位的鞭術了,實在厲害的緊,一條馬鞭子都能用來當套馬杆使,雖說今天套的是自己這個人,道理是一樣的,以此推論這位齊王殿下的劍法一定比旁邊那個長着一張冷臉卻一肚子八卦的侍衛強遠了,不,應該說不再一個級別上。
所以棠梨伸手的時候還真有些忐忑,以至于真搭在齊王殿下的手腕上,好一會兒才找準了脈,從齊王的脈象上看,并未感覺急數的變化,可見他的心态是安穩的,并未對自己的碰觸産生反感,這讓棠梨松了口氣,但也暗暗疑惑,難道齊王殿下的厭女症是訛傳,不應該啊,紀婆婆可不是信口胡言之人。
想了一路也沒相通,眼瞅到了老君觀幹脆不想了,棠梨的運氣不大好,剛走到老君觀門口,迎頭便遇上餘星闌,兩人一照面,餘星闌愣了愣。
棠梨先拱了拱手:“少東家有禮了。”
餘星闌也拱手回禮:“葉兄有禮了,不知兄臺這是來尋我師傅?”
棠梨目光一閃笑着點了點頭:“在下近日有些難解之事,勁節先生道法高深,在下便來尋先生講講道法,許能開解一二,心中藩籬難釋就不擾少東家了。”撂下話往裏頭去了。
餘星闌雖知師傅醫術高深,卻并未聽師傅講解過道法,如今既這位葉公子如此說,想必師傅的道法也很是高深了,回頭有機會倒是要聽師傅講上一講。
勁節先生倒是頗歡迎棠梨,并不是為了講道法,而是自己積了許多問題正不想不通透,棠梨來了正好作解,棠梨在現代帶過幾個學生的,所以做起老師來也是輕車熟路,況這醫案本來就是自己寫的,摘錄的也是自己曾經親手治好的病症,故此講解起來通透明晰,勁節先生頗為收益,也更加興致勃勃,一直纏着棠梨講到起更,方勉強罷休。
棠梨回客居打了個盹兒天就亮了,棠梨想起昨兒那男子的結石症需複診,便未耽擱,随便洗了把臉,便準備下山複診,誰知剛一走出客居便見勁節先生站在外面,一身準備出門的打扮,棠梨不禁道:“先生這一大早要出去?”
勁節先生:“昨兒你說山下有個膽裏面生石頭的病人,貧道從不知有這樣的病症,可否跟你去瞧瞧?”
棠梨心道,這話問的,你這老道都裝扮好了,自己還能說不行嗎,只得點頭:“那就走吧。”
從山道一下來便看見不遠處的馬車,以及馬車外的韓松,棠梨微微皺了皺眉,暗道,齊王殿下不會又來讓自己診脈了吧,她昨天已經把能說的該說的都說給他聽了,他還想怎麽樣,自己都說他這病非不能治而是他自己不配合治,也就是說他這病治不治的好,全看他自己的,跟自己毫無幹系。
正想裝作沒看見,韓松卻已經走了過來躬身:“我家主子請棠公子上車。”
棠梨打了個哈哈:“就不用這麽客氣了吧,我只是去複診,前頭走幾步就到了,用不着勞煩你家主子了。”
韓松卻動也不動,跟個鐵塔似的攔在前面,只是一句話:“請上車。”
饒是棠梨脾氣好也有些惱:“我說了不用勞煩你家主子,你是聽不明白還是耳朵不好使。”
卻在這時車窗的簾子撩了起來,露出齊王那張不拘言笑的俊臉:“若公子不願與我同乘也就罷了。”他這話說的棠梨倒不好拒絕,只得道:“還有一位前輩同往。”
齊王倒是痛快:“那麽可否請這位前輩一同上車。”聽着雖是商量,語氣卻不容拒絕。
棠梨不欲多生枝節,畢竟這位是齊王殿下,大梁的頂級權貴,不是自己能得罪起的,且他也并未如何,只是跟他共乘一車也沒什麽,況從這兒到竹山縣也沒多遠,再不爽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勁節先生是前輩自是讓前輩先上,然後棠梨才上去,一進車廂棠梨下意識便往勁節先生旁邊坐,不想韓松卻先一步坐了過去,冷着一張臉像誰欠了他八百吊一般。
即便齊王這馬車頗為敞亮,卻也只兩排四個座位,韓松坐了對面的座位,棠梨也就沒了挑揀,只得坐在了齊王這個大冰人兒旁邊了。
坐在他旁邊棠梨卻發現了一個好處,涼快,如今這般暑熱的天氣倒正好,這一路棠梨都在琢磨齊王的目的,若說是求醫,這種死纏爛打的方式,也太不符合齊王殿下的高貴身份了,況以這位冰人的性格,死纏爛打這四個字,估計下輩子也不可能在他的字典裏出現。
可是除了求醫,棠梨想不出別的可能,難道這麽一大早趕來就是為了讓自己搭個便車,這更扯了。
棠梨正想着,馬車停了下來,外頭車夫恭聲回禀:“主子,到了。”
棠梨回神,撩起車簾看了看,果真是昨兒那家,門口還有張望的老家院呢,棠梨看了齊王一眼,心道看起來昨兒自己猜的不錯,這位一直跟着自己呢,要不然怎會知道自己要複診的人家。
棠梨跳下車,老家院有些發傻,大約沒想到來了這麽些人,棠梨道:“在下畢竟年輕,學藝不精,便請了位老前輩來給你家老爺瞧瞧,這位是老君觀的勁節先生。”
那老家院一聽勁節先生,眼睛都亮了,忙一疊聲道:“還勞動老神仙走這一遭,我家夫人若知道,定然歡喜,您幾位快裏頭請。”
棠梨随勁節先生進了院,餘光往後瞥了瞥,齊王殿下并未跟進來卻也未走,仍回了車上,倒不知他是什麽意思,難不成還要等自己嗎。
那老家院見馬車上人不進來倒也松了口氣,看個病也不是打狼,哪用得着這麽多人啊,便這位老神仙不來,也不要緊,這位小大夫的醫術,自己昨兒可是親眼見過的,一針下去老爺就不疼了,簡直神了。
棠梨跟勁節先生一進屋,床榻上昨兒那男人驚呼一聲:“勁節先生?”說着已經掙紮着從床榻上起來,上前見禮。
勁節先生笑道:“貧道方外之人,怎受得秦大人的禮。”
棠梨愣了愣,原來這病人跟勁節先生竟是認識的,而且秦大人?莫非這位還是竹山縣的官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