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想什麽呢?”
“你。”
“什麽?”
秋锒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畢夏居然會說這樣的話,是他的琴聲征服了同桌還是他倆真就是傳說中的知音,畢夏能從他的琴聲中聽出他的品性高潔志懷深遠?
“你為什麽學小提琴?”
“想學就學了,然後一直學了。”
這和畢夏想的有些不一樣,不過秋锒這樣說了他也沒有多想。
倒是秋锒糾結了一會又改口:“其實是我小時候不懂事非要買,我媽勸了我幾次,我都不聽,最後買了然後給我送去學琴了。我就學了十年,整整十年啊!終于把十級過了。”
畢夏:“……”
在他看來花十年的時間去做一件自己不喜歡的事并不值得。秋锒對小提琴的态度讓他有些困惑,說厭惡,他能學十年,說喜歡,學了十年說放下就能放下。
畢夏沒有問他為什麽要買琴,秋锒松了口氣,其實是因為鄰居家的小女孩有小提琴,他想跟她一起玩。
這事說起來好像也沒什麽,但莫名有些氣短,還是……不說了吧?
周三就要比賽,秋锒又懶得專程抽時間練琴,幹脆把琴盒帶到教室,下課就拿出來拉一拉。
一開始同學們還要圍觀,秋锒幹脆把一直塞在抽屜裏的鴨舌帽拿出來頂朝下放在桌上,開始吆喝。
“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了啊。”
“來來來,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秋大師獨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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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賣藝不容易,別光看啊,哎說你呢。”他拿琴弓在畢夏桌上點
……
秋锒喊了一會,帽子裏真被人扔進了兩個硬幣,秋锒往那個方向看去,發現是老班。
老班一臉興味地看着他:“繼續啊,上課還有兩分鐘呢,別讓我白花錢。”
秋锒:“……”
這堂語文課在秋锒的小提琴獨奏中開始,在畢夏的詩歌朗誦中結束,老班充分利用學生的特長,豐富課堂內容,真正做到了人盡其才。
秋锒要練琴,其他人要繼續練合唱,明天就要比賽,今晚是最後一次練習,大家的歌詞都已經破敗不堪。
秋锒的曲譜也斷開不少,問同學借了透明膠,想要拯救一下即将支離破碎的曲譜,曲譜是粘好了,但是扯透明膠的時候粘在紙上那一部分也被扯得變形了。
于是粘下一處的時候秋锒格外注意,為了不發生剛才的意外,他先将透明膠拉出一段,然後咬斷,咬完呸了兩口。
這一小段透明膠輕飄飄的一不小心就粘到紙上了,秋锒随手一扯,扯下來幾個音符。
秋锒:……
他又把透明膠貼回去,沒有貼平,皺巴巴的,他随手拍了兩下,然後在上面又糊了一層就當加固了。
眼看着曲譜越來越破,畢夏難得主動開口:“要幫忙嗎?”
“要!”
秋锒忙不疊地将曲譜和透明膠搬到他桌上,畢夏拿出美工刀和一張草稿紙開始動手。
這曲譜一開始只需要粘貼,經秋锒之手簡直是破敗不堪,畢夏幹脆将譜子按頁裁開然後一張張修補之後加封皮訂成一本。
秋锒看着他一點點不厭其煩地将曲譜粘好,只想到四個字:心靈手巧。
他從來不吝啬對同桌的贊美,但這次不知怎麽的,話到嘴邊舌頭卻不聽使喚了。
“真賢惠。”
畢夏擡頭掃了他一眼,秋锒立刻改口:“口誤口誤,我是說你心靈手巧。”
畢夏用剪刀剪斷了透明膠,咔嚓一聲格外響,仿佛落在秋锒心上。
總覺得被同桌威脅了。
一中大型活動都需要學生會參與,最後一節課畢夏去主持學生會會議,秋锒就一個人搬着兩條椅子到比賽場地放好。
秋锒到食堂時有些晚了,晚到的人沒資格挑菜。三樓就不一樣了,三樓有小炒,但是費時間,所以平時老師去得多。
學生會開完會,大家就起哄,還沒聚過餐,提議的人嘴上說着,眼神卻在看畢夏。畢夏點頭,然後說:“三樓,你們先過去。”
畢夏晚他們一步,關好門後到食堂樓下充卡。
“哎?會長剛剛啥意思?”
“他請客呗。”
“三樓,請客?我們這十幾個人呢。”
“有點眼力沒,他那手表,那鞋像是缺錢的嗎?”
“未來一年有口福。”
張雨欣翻個白眼:“有錢就活該請客啊?還要不要臉了,這次就算了,以後還是AA。”
雖然畢夏說請客,大家還是有些分寸的,客客氣氣一人點了一個菜。
“我充了五百。”
“菜單都快點滿了,別為難師傅了,再說我們根本吃不了那麽多。”
畢夏點頭,他只是告訴他們可以随意,至于怎麽做是他們自己的事。
秋锒端着餐盤,往桌上一擱,筷子沒放穩,滾到了地上。
啧,
他彎腰撿起筷子,在洗筷子和重新拿一雙之間選擇了後者。他折回去順便打了一碗湯,手伸向筷籠卻是預想之外的觸感。
他将視線移過去,入眼就是眼熟的手表,他想也沒想抓住了那只手。
畢夏右手端着餐盤,左手拿筷子,碰到人時他還沒來得及收回手就被一把抓住。
擡頭看到同桌笑眯眯地看着他。
畢夏見他一個人,發出邀請:“一起吃嗎?”
“好啊。”
這一桌都是學會成員,秋锒沒有絲毫不自在,嬉皮笑臉很快和大家打成一片,大家也覺得他在,會長好像話多了幾句?
也就是幾句。
“糖醋裏脊不錯,你嘗嘗?”
秋锒夾着菜卻沒有直接放他碗裏,而是先問了一聲,同桌好像有點小潔癖。
畢夏看着秋锒筷子上色澤誘人糖醋裏脊有些猶豫,他看了秋锒一眼,确定他沒有把糖醋裏脊放他碗裏的意思。
是讓他用筷子夾嗎?可是這個高度用筷子并不順手,秋锒看起來是想喂他。
畢夏想起之前的蛋撻。
其實也沒什麽。
秋锒問了一聲,畢夏半天沒反應,就以為他是不好拒絕,收回手準備自己吃。
畢夏做好心理建設,身體微微前傾,張嘴卻吃了個空。
畢夏:……
秋锒沒想到會是這個發展,慌忙解釋:“卧槽!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你不要。”
說着又把糖醋裏脊送回來了,比剛才更靠近畢夏,他只需要張嘴就行。
這麽一折騰,餐桌上所有人都在看他們,畢夏吃不吃都顯得有些奇怪。
最後他還是吃了。
糖醋裏脊是現做的,但是被秋锒夾着晾在空中那麽久已經涼了。
酸甜的味道卻還在,挺好吃。
然後秋锒好像打開了什麽奇怪的開關,接下來畢夏都沒有自己夾過菜。
其他人:怎麽感覺吃的不是飯,是狗糧?
明明是兩個男孩子,嗯,兩個手拉手還喂飯的男孩子。
學校裏聚餐,最奢侈也就是這樣了,多幾個人多幾個菜卻不能多點時間,一頓飯吃了二十分鐘就要散。
這次開會各個部門都只來了部長,回去還得給幹事們安排工作,反倒是畢夏,接下來沒他什麽事了。
“你回宿舍嗎?”
“回。”
“那一起?”
“嗯。”
走出食堂才發現外面在下雨,秋雨都不大,就是冷,細細密密無孔不入,風一吹就更冷。
秋锒原本是撸着袖子敞着外套的,此時搓搓胳膊放下袖子拉上拉鏈。
“冷嗎?”
“不冷。”
學校公告欄邊上每天都會寫天氣預報,畢夏今天校服裏面穿的是長袖。
但是晚上比賽時舞臺上會非常熱,他們要穿夏裝校服,現在就是回來換衣服。
秋锒不知道回來幹什麽,畢夏剛換好衣服就聽到敲門聲。
他走過去開門。
“好了沒?”
“拿傘。”
畢夏走到陽臺卻發現原本折疊整齊放在置物架上的傘不見了。
他的東西向來收拾得僅僅有條,他确定傘是放在這的,現在不在,只能是被室友拿走了。
“怎麽了?”
“沒事。”
“傘呢?”
畢夏沒說話,秋锒卻一下就猜到了;“室友拿走了?”
“嗯。”
“大概是沒帶傘,随手拿的……不過這也太不厚道了,誰啊?”
畢夏沒說話,秋锒以為他不知道,安慰他:“沒事,應該會跟你說的,先用我的。”
秋锒的傘是長柄大黑傘,兩個男生走在傘下綽綽有餘,兩個人共撐一把傘,傘下的溫度明顯比一個人要高。
比賽是六點半開始,沒有輪到的班級要坐在下面等,并沒有練習的時間。
他們直接走到體育館,畢夏在門口看到了自己的傘,沒有折疊,随意地扔在地上。
雨天,進進出出的人又多,地板上到處都是泥水混合物,白色的傘可憐巴巴地躺在一衆淩亂的腳印中。
秋锒收了傘,往水桶裏一插。回頭看到他同桌手上拎着一把髒兮兮的傘。他一下子反應過來:“這是你的傘?”
畢夏神色冷漠點點頭。
“艹,哪個傻逼玩意兒!”
但是現在罵人也沒用,還是先處理傘,畢夏看起來很喜歡這把傘的樣子。
秋锒攔下他的動作:“先別收,我給你洗洗。”
然後也不管畢夏樂不樂意,拉着他就往人少的方向走去,離了體育館,秋锒将畢夏手上的傘打開撐在頭頂。
“淋一會就幹淨了。”
畢夏的傘沒有秋锒的大,兩個人站在傘下有些局促,更別說秋锒為了轉傘方便,站在十分空曠的地方。
不少人往體育館來,遠遠的看到那邊兩個男孩子撐着一把傘站在路中央,不知道在幹什麽。
雨絲被風帶着斜斜飄進傘下,秋锒挪動腳步讓自己站在上風口。
畢夏看着秋锒的動作,心中郁氣散了大半。
沒什麽好生氣的,這世上從來不缺無緣無故的壞,就像有些人的好也不需要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