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徒兒,跟緊我
“師尊,你一直盯着我做什麽?”郁子溪沖楚寒眨眨眼。
楚寒這才發覺自己方才一直在盯着小變态看,旋即用手擋着半張臉,飛快道:“沒什麽。”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周遭怨氣明顯濃重了起來,就連風聲,都哀切了幾分。
楚寒捉住郁子溪的手腕,淡淡道:“跟緊我。”
郡守朝他們看了一眼,臉色極差。
拐過一條土路,一個巨坑遙遙可見。
那個坑便是發現屍骨的屍坑,為防怨氣擴散,屍坑周圍埋了上百根半人高的桃木樁,樁身還都貼滿了黃符。
但效果貌似不太好,因為那些桃木樁靠近地面的一截已經全被怨氣侵蝕成了焦黑色。
洛長歌抱臂道:“情況不太妙啊。”
楚寒糾正道:“是很不妙。”
郡守驚恐道:“那怎麽辦?”
“腳下有異,退出去。”楚寒對郡守冷淡道。
郡守一愣,沒明白楚寒的意思。
姜絕不耐煩道:“他讓你退出去,沒看地面已經全黑了嘛!”
此刻,他們腳下所踩的土地已經成了焦黑色,這就代表——怨氣已經蔓延到了這裏。
所來之人中,只有郡守一個沒有修為護體,他若是再多站一會兒,小命必然不保。
郡守反應過來之後,拔腿就往回跑,一邊跑一邊哆嗦道:“分明早上還是好好的啊!”
聽見這話,楚寒臉色更差了。
不到一天,怨氣就泛濫的如此嚴重,這東西貌似比他們預料的要厲害。
楚寒冷聲道:“別往前。”
他剛說完,被他拉在身後的郁子溪就往前跨了一步,胸口結結實實地撞到了楚寒的後背,兩人就這麽貼到了一起。楚寒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郁子溪胸口的溫度還有……心跳。
郁子溪連忙退開:“師尊,我、我不是故意的。”
“無妨。”楚寒心說你就是撞了我一下,又不是捅了我一刀,就算真是故意的,我除了選擇原諒你,還能怎樣?
他看着那些桃木樁的根部,思付片刻後,擡手灑出了一大把符咒,一張符咒對應一根桃木樁,簌簌飛去。
旋即,空曠的野郊響起了一連串震天裂地的爆炸聲,黑土渣一濺三尺,煙花似得。
等周遭再次歸于寧靜,那幾百根桃木樁一根都不見了,全被炸成了碎木頭渣……
姜絕走在最前,猝不及防就被濺了一臉土,當場暴走:“楚寒你下次動手之前能不能打個招呼!”
楚寒面不改色:“我剛才已經提醒你們別往前了。”
“行了行了,先把你臉擦擦吧,黑鬼似得。”洛長歌扔給姜絕一塊手帕,爾後扭頭問楚寒,“阿楚你為何突然要炸這些桃木樁?”
“你們難道沒發現,栽桃木樁的地方比其他地方的土都要黑嗎?”楚寒指着那上百個木樁炸毀後留下的空坑淡淡道。
桃木驅邪,還能鎮壓怨氣。照理說,栽桃木樁的地方應該情況最好才是,但現在卻成了最差。
楚寒這一問,直接讓姜絕冷靜了下來,他順着楚寒手指的方向看去,發現桃木樁所栽之處的土确實已經黑透了,黑的不能再黑。
姜絕道:“土質越黑,怨氣越濃,為什麽栽桃木樁的地方是最黑的?”
楚寒看了那屍坑一眼,皺眉低語:“興許是被做成了集結怨氣的死傀儡。”
死傀儡,便是死物做成的傀儡,沒有意識,也不能自由移動,就像野郊栽的這些桃木樁一樣。
這種術法十分常見,邪祟經常借助此術吸收怨氣,來使自己變強。
洛長歌搖頭:“桃木與邪祟天生相克,根本不可能為邪祟所用,更別說做什麽死傀儡了。”
“現在争辯這些沒用,先去看看那具屍骨吧。”楚寒一邊往前走,一邊解下自己的竹劍,遞給了郁子溪,“拿好。”
楚寒的竹劍殺傷力不怎麽樣,但很能辟邪,只要不接觸那具屍骨,就算怨氣再濃,也可保郁子溪無恙。
郁子溪把竹劍寶貝似得抱在懷裏,乖乖跟着楚寒走到了屍坑邊。
屍坑上方被濃重的怨氣所籠罩,黑乎乎一片,就算站在坑邊,也看不清裏面的東西。
楚寒點了個明火符,丢進坑裏。可火光落入坑裏的一剎,就被怨氣給澆滅了。
洛長歌叉着腰:“現在怎麽辦?”
“好辦啊。”楚寒抓出一大把明火符,至少上百張,一齊扔進了坑裏。
百張明火符入坑的一剎,火光充盈,将坑中景象照了個清清楚楚毫無死角。
黑黢黢的坑底确實有一具白森森的屍骨,但卻不完整,因為它的上半身除了一根光禿禿的脊椎,竟然一根肋骨都沒!
“這肋骨是生前被人拆的,還是死後被人拆的?”洛長歌訝然。
楚寒淡淡道:“不逾半月,便要了百十條人命,如此大的怨氣,不像是死後才被人拆的。”
“有道理。”洛長歌道,“不過不管是生前還是死後,都已經這樣了。當務之急,還是先把這玩意兒弄出來,畢竟旁邊就是水源,總這麽放着誰知道會再出什麽事。”
洛長歌拍了拍姜絕:“咱們三人裏,就數你最厲害,這種事當然是也由你來做比較合适。”
姜絕翻了個白眼,忿忿道:“我是修為厲害又不是擡人厲害,你怎麽不去?”
“要不我來吧。”郁子溪從楚寒身後探出腦袋。
洛長歌笑道:“那感情好啊!”
好個屁,楚寒冷聲道:“信不信我先把你踹下去?”
洛長歌打哈哈:“我就開個玩笑。”
“別拿他開玩笑。”楚寒扭頭看向郁子溪,拿出了身為師尊的威嚴,“給我乖乖呆着,不要冒尖兒。”
話畢,他便轉身,想到坑沿處仔細探探情況,可剛往坑沿走了半步,就被郁子溪伸手勾住了腰間的衣帶……
楚寒看着腰間那只骨節分明的手:“……”少年,你是要當衆脫我衣服嗎?
郁子溪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胡亂一抓,竟然抓住了他家師尊的衣帶!
郁子溪迅疾收回手,一臉懊悔的解釋道:“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師尊要……”
楚寒挑眉:“你以為我要去拖那東西?”
郁子溪咬着下唇,點點頭。
楚寒失笑,伸手摸了摸郁子溪的頭:“為師沒那麽傻。”倒是你,确實挺傻的……
郁子溪松了口氣:“那就好。”
但縱然如此,楚寒往坑沿兒走的時候,郁子溪依舊是一臉擔憂,目光死死粘着他。
楚寒召出一只小符人,命令道:“下去看看。”
小符人沖楚寒鞠了一躬,便貼着坑壁徐徐滑進了坑底,但不過片刻,就又爬了上來。
一出坑,小符人就飛快抱住了楚寒的腳尖兒:“主人,那東西怨氣太重,我一碰它,渾身都不對勁。”
看來有靈識的符人是不能用了。
楚寒把這只小符人召回後,又放出了兩只。
這兩只比較特殊,沒有靈識,沒有五感,屬于純粹的死物,連死傀儡都做不成的那種死物,基本不會被怨氣影響,但操縱起來有點兒麻煩。
楚寒并指貼唇,喃喃念了段口訣,那兩只小符人便簌簌跳入坑中,大約一盞茶後,拖着那具屍骨從坑裏一點一點爬了出來。
郁子溪站在一邊,緊張道:“師尊你臉色好差。”
操縱這種符人十分耗費精力,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楚寒的額頭已經冒出了一層細細的虛汗,臉色也愈發蒼白。
“我沒事。”楚寒這話說的有氣無力,一聽就不像沒事兒。
郁子溪眼圈兒當即就紅了。
看見郁子溪這一臉擔憂又自責的表情,楚寒都忘記自己現在很累了,連忙道:“子溪乖,為師真的沒事,不用擔心。”
他還沒說完,郁子溪已經走到了他身後。
兩人離得很近,近到郁子溪每次呼出的鼻息都能擾動楚寒發絲,擾的楚寒癢癢的。
郁子溪比楚寒高了兩寸,他垂眼看着身前的楚寒,聲音壓的很低:“師尊這副樣子,我怎會不擔心呢?”
楚寒:“……”
郁子溪捏起楚寒的一縷發絲,喃喃道:“我不想看師尊這麽累,我難受。”
他又往前走了小半步,刻意傾身,用胸口貼着楚寒後背,委屈道:“這兒,疼。”
楚寒:“……”我知道你是在心疼我,但你能不玩兒我頭發嗎?還有,能不能不要靠這麽近?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郁子溪的動作很小,外人看來并沒什麽異常,他這幾句話也都是湊在楚寒耳邊說的,別人聽不見。
但別人聽不見郁子溪的話,卻能清楚的看到楚寒那忽白忽紅的臉色。姜絕還以為他撐不住了,急道:“實在不行就停下,我們再想別的辦法。”
洛長歌也道:“是啊阿楚,你徒兒還這麽小,你要是因為擡具爛骨頭被累死,留他一個人也太可憐了吧!”
楚寒正愁一身別扭無處發洩,聞言,磨牙喝道:“洛長歌你想死我成全你!”
……
一個時辰後,屍骨被運去了野郊一處荒廢的義莊。
這具屍骨怨氣太重,暫時沒有驅除的良策,只能先行鎮壓。
為防怨氣擴散,楚寒他們還在義莊外設了個法陣,只要屍骨不出義莊,便不會再有人受害。
零零碎碎的安置完,衆人便離開義莊,打道回程了。行至半路,遇見了郡守府上的一名家丁。
家丁神情焦急,拉着郡守咬了幾句耳朵後,郡守整張臉慘白的吓人。
與此同時,郁子溪正捉着楚寒的手,一邊走,一邊在楚寒手心裏寫字玩兒。
楚寒忍着癢讓他寫了幾個後,問了個白天沒來得及問的問題:“子溪,你跟這裏的郡守是不是認識?”
郁子溪正在楚寒手心劃拉的手指倏地一頓:“認識。”
“那你們之間……”楚寒還沒問完,郁子溪就把頭歪在他肩上蹭了蹭:“都是些陳年舊事,沒什麽好說的,就算說了,也是髒師尊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