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徒兒,我護你
楚寒這一栽,直接把郁子溪的臉從白吓成了慘白。
他扔掉手裏的竹棍,一個步子沖來,抱住楚寒的手臂一邊搖,一邊帶着哭腔急道:“師尊你怎麽了?你不要吓我啊!”
楚寒捂着心口無奈道:“別搖了。”
你師父我快被你搖零散了……
郁子溪一哭,楚寒就沒轍。他伸手捏了捏郁子溪的臉,溫聲道:“為師沒事,別擔心。”
洛長歌皺眉:“你剛才那樣子,可不像沒事兒。”
楚寒一掌拍在洛長歌的手臂上:“少說兩句不會死。”
洛長歌揉了揉發痛的手臂:“勁兒這麽大,看來确實沒事兒。”
楚寒瞥了洛長歌一眼,就在目光回轉間,一只骨節分明的手伸到了他的心口,然後……輕輕揉了起來!
動作十分輕緩,又十分的小心翼翼。
“是這裏疼嗎?”郁子溪一臉擔憂,漂亮的眉毛擰出了兩個小疙瘩。
楚寒愣了愣,一股酥麻感自心口傳來,像電流一樣,有點兒……上頭。
這麽揉,真的讓人好難做……
楚寒的臉突然燥了起來,他用手指點了點郁子溪貼在自己心口的手,幹咳一聲:“別、別揉了,已經不疼了。”
洛長歌啧了一聲:“這麽貼心,日後誰嫁你那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郁子溪臉倏地一紅,微微低下頭。
瞧見郁子溪這副反應,洛長歌大概明白楚寒為什麽說郁子溪乖巧又可愛了,不過……難道只有他一個人覺得郁子溪的神情其實很吊詭嗎?
片刻沉默後,郁子溪突然正色道,“既然古陵一行兇險非常,那我也想跟師尊同去。”
他的師尊,一定要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才放心。
洛長歌:“……”越是危險,越要往上湊,這人的腦子也被門擠了吧?
說實話,楚寒也沒大懂這句話的意思,不過既然小變态已經決定同往,其他的并不重要……
三人與姜絕會合之後,便立刻前往了古陵。
古陵形勢緊迫,不容耽擱。洛長歌與姜絕自然是選擇禦劍,但楚寒恐高,郁子溪又不會禦劍,至少楚寒覺得他不會,所以就拉着他一起坐轎了。
楚寒布了個法陣,召出一頂竹轎,轎子是露天的,雖然不華麗,但透着股清冷不俗,跟楚寒周身的氣場如出一轍。
四只小符人各擡一邊,沖楚寒做了一揖,奶聲奶氣地齊聲道:“主人請上轎。”
楚寒嗯了一聲,上轎斜身而坐,一手支着頭,一手拍了拍自己身側的空位:“上來吧。”
郁子溪啊了一聲:“我、我能同師尊坐一起嗎?”
楚寒:“自然可以。”
郁子溪紅着耳朵尖兒,十分拘謹地走了過來,拘謹到同手同腳……
楚寒沒忍住,彎眼笑了一聲。啊~這樣的小變态可真可愛。
郁子溪在楚寒身邊端正坐好,兩手規規矩矩的放在膝上,目視前方,渾身緊繃:“師尊笑什麽?”
楚寒搖頭:“沒什麽。”
他又甩出兩只符人,道:“領路吧。”
“符兵借道,出發咯!”兩只小符人來到轎子前,蹦蹦跳跳地領路了。
……
楚寒雖然是坐轎,但走的是符兵開出的異道,腳程并不比姜絕他們禦劍慢。上午出發,午時便到了古陵。
四人在郡口會合之後,便跟着郡守去驿站安置了。
雖然郡中橫生邪物,但上街的百姓卻并沒減少,街道兩側的鋪子照常開着,沿街小攤兒也是人來人往。
“這也太熱鬧了吧,哪裏像有邪物的地方?”洛長歌單手轉着骨笛,左看右看。
郡守笑道:“百姓嘛,生計第一。而且出事的是郡南,這裏是離的最遠的郡北,受的影響比較小,而且再過幾天,郡中要辦巫祭,大家都忙着準備,街上的人自然多。”
楚寒一頓:“巫祭?”
郁子溪笑道:“這是古陵郡的習俗,每逢夏至都會舉辦一場巫術祭祀,至今已沿襲百餘年了。”
楚寒雖然來過古陵,但還真不知道這裏還有巫祭的習俗。
不過郁子溪這一答,楚寒倒是想起一件事——郁子溪參加雲川弟子選拔時,曾言自己是從古陵來的,但原文裏他不是江都人嗎?
楚寒只是皺了下眉,郁子溪便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道:“徒兒曾在此處待過幾年。”
楚寒:“哦。”
他話音未落,原本笑嘻嘻的郡守突然變了臉。
郡守看着郁子溪,神情從疑惑變成了不可思議,又在一瞬間,從不可思議變成了恐懼。
郡守刻意往一側避開兩步,咽了下口水,直到抵達驿站,他都沒再說一句話。
楚寒心疑,原打算問問郁子溪,但安置好從房間出來時,卻找不到他了。
“洛長歌,你看見郁子溪了嗎?”楚寒問道。
洛長歌正在一樓跟驿站的小厮聊天兒,聞言嗤笑一聲:“怎麽,才一眼不見就想了?”
被楚寒冷嗖嗖瞪了一眼後,洛長歌才指着門,道:“他剛才出去了,沒說去哪兒,也沒說去做什麽。”
……
一處偏僻的破巷子裏,幾個人被捆成一團,垃圾一樣在牆角擺着,渾身是血,十分狼狽。旁邊還栓了一只正哈哈吐着舌頭的雜毛狗。
巷子一側的牆頭上,坐着一名黑衣少年,少年兩手按着牆頭,兩條腿悠閑的前後擺着。
他仰臉看了看天,又低頭看了看那幾個人,彎眼笑道:“疼嗎?”
幾人裏最胖最油膩那個當即就啐了口唾沫:“郁子溪,你這個狗雜種,別以為你現在人模狗樣的就了不起,我爹若是知道你這麽對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這人叫趙文聰,至于他口中的爹,就是古陵郡的郡守。
其餘幾人狗腿兒慣了,趙文聰這麽一吼,他們下意識便想附和,但對上郁子溪那厲寒的目光時,卻一個字都說不出。
“你爹?”郁子溪冷笑,“我确實挺怕他的。”
趙文聰急道:“你既然怕,就趕快放了我!”
郁子溪用右手玩兒着自己的一縷頭發,輕飄飄道:“我怕他護不住你。”
趙文聰的臉瞬間慘白:“你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郁子溪拍拍手,從牆頭跳了下來,緩步走到趙文聰面前,彎腰道:“你知道我為什麽綁你嗎?”
趙文聰抖了一下,強撐着底氣道:“不就是因為當年那點兒破事兒!”
郁子溪:“并不是。”
趙文聰不耐煩道:“那是什麽?”
郁子溪笑了笑:“他好看嗎?”
趙文聰:“誰?”
郁子溪眨眨眼:“來古陵除邪的那名楚仙師啊。”
趙文聰怔然。
适才,他同幾個商賈之子出來閑逛,聽聞郡中來了三位仙師,一個比一個生的好,尤其是那個穿白衣服的,簡直比谪仙還要仙。
他向來好色,男女不忌。一聽這話,當即就跟另外幾名公子開了黃腔。還說要趁着楚寒他們去野郊查探那具屍骨時,跟過去偷偷看看,看他是不是真如傳聞那般好看,若真,就擄回去做男寵。
但他也就是說說,過過嘴瘾,畢竟能應邀來除邪的,沒那麽好惹。可這些話偏偏被正在買桂花糕的郁子溪聽見了……
“好看又怎樣?關你屁事!”趙文聰喊道。
郁子溪一腳踩到他胸口,狠狠擰了兩下,臉上挂着淺笑:“因為那是我的師尊啊。你當着我的面,說要擄走我的師尊,怎麽不關我的事?”
“他是你的……師尊?!”趙文聰瞬間呆滞,郁子溪這種狗都不如的雜碎,什麽時候攀上仙門的?他怎麽能攀上仙門!
郁子溪的腳猛一用力,生生踩斷了趙文聰的一根肋骨。
其餘人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趙文聰更是慘叫不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師尊,容不得別人肖想。”郁子溪陰森森說完這句,收回腳,将旁邊木頭架上擱的那包桂花糕抱在懷裏,哼着歌兒離開了巷子。
……
郁子溪回到驿站時,楚寒正坐在大堂一邊嗑瓜子一邊等他。
“你去哪兒了?”楚寒伸手擦掉郁子溪鼻尖兒上粘的灰,“臉還弄這麽髒。”
郁子溪把懷裏那包桂花糕遞給楚寒,懦懦道,“古陵的桂花糕很有名,想買給師尊嘗嘗。”
“有心了。”楚寒摸了摸郁子溪的頭:“但此地不安寧,下次出門記得同為師說一聲。”
郁子溪十分乖巧的點了點頭。
一包桂花糕其實并沒多少,楚寒很快就吃完了。他剛吃完,郡守就來了驿站,說郡南野郊那邊的百姓已經全部疏散,楚寒他們可以去看那具屍骨了。
跟他們同去的還有一些散修,雖然修為不高,但自保不是問題。
快要抵達野郊的時候,楚寒就跟老媽子上身似得,一個勁兒的叮囑郁子溪,切莫沾染怨氣,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姜絕忍無可忍:“你既然那麽擔心他,幹嘛還要把他帶來?這是除邪又不是趕集,圖人多,顯得熱鬧嗎?”
楚寒懶得搭理他,繼續對着郁子溪碎碎念。
“一會兒一定要緊跟着為師,不可離開半步!”
“若是察覺不對,便躲在為師身後,為師會護着你。”
……
他每說一句,郁子溪就應一句,那認真的小模樣直往楚寒心窩窩裏戳,簡直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