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尋夏，夜夢（3）
從臺省回到A市後的那幾天，我還見了許多人，比如，楚幽、許青。
至于沐雪，我再沒有很刻意地去見她，也沒有很刻意地去想她。因為我知道，遇到了就應該感恩，若要無悔就要學會等待。我只是在很多個小瞬間想起她。比如，一部電影、一首歌、一杯咖啡、一個曾一起到過的地方和無數次夜深人靜的夜晚。
與楚幽簡單的敘舊後，我便回到了S市，回到了那個久違的家。熟悉的家具，熟悉的擺放，和離開前一樣。即便半年過去，依然不會覺得有絲毫陌生。
“回來了。”父親站在樓梯上一臉平靜地看着我，我卻能感受到他此時隐藏在內心的思念與激動。
“嗯，回來了。”
“臺省好玩嗎？”
“還可以。”
我們的交流依然是那般簡潔，但這卻不妨礙我們對彼此的挂念。沒有熱情的擁抱，也沒有激動的問候，有的只是簡單的問候，這就是父子間的感情，我們只是不善于吐露心聲罷了。
“我通過了司法考試。”
“嗯，我知道。”果然，這些還是沒能瞞得過他，“下個星期，“永盛律師事務所”要招人了，你可以考慮。”
“哦？好的，我去了解一下。”
“永盛律師事務所”是S市最負盛名、最具實力的一家律師事務所。它的面試如期舉行，大概是因為其擁有“S市最佳律師事務所”的榮譽，加之不久前公布的司法考試成績，來面試的人絡繹不絕。據了解，來面試的大多都是學法律的應屆畢業生。
只可惜，僧多粥少，經過幾輪的篩選後，進入終面的人已是寥寥無幾。七分實力加三分運氣，我有幸進入了終面。
“小秋，剛才在群面的時候，看你的表現得不錯，看來老未後繼有人了！”說話的這位中年男人叫唐明，也是今天永盛招聘的主考官之一。他和我的父親有幾分交情，都是最早下海當律師的一批人。
“我學法律，可以說是一個意外。”
“你的專業是讀工商管理的吧，那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學法律的？”
“滿打滿算就一年時間吧，今年年初的時候開始系統地自學。”
“哦？一年時間就這水平，了不起啊！”
“明叔，您過獎了。只是在小時候，我爸總是會講些關于法律的事情，耳濡目染，我聽多了便慢慢懂得了許多。”
“當年法律行業剛興起不久，你爸卻選擇離開去當作家，好多人都為此感到可惜。現在好了，有你來走完他當年未走完的路。”
我笑了笑，正要說話。突然，唐明身後不遠處的一道背影深深地吸引了我。熟悉的紅色外套，是她！不會錯的，一定是她！
原以為這麽久過去了，我已經不再那般清楚地記住她的面容。可誰曾想，一個不算太近的背影，便能喚起我對她的全部記憶。
她怎麽會在這裏？對了，楚琴說過她想進律師事務所工作，想必她不會錯過“永盛”這個最好的選擇。
“明叔，那個女生也是來面試的嗎？”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向唐明确認道。
“那個女生我有些印象，她叫沐雪，跟你一樣都進入了終面，是你強有力的競争對手。怎麽？你認識她？”唐明朝沐雪的方向望去，轉過頭來說道。
“嗯，她是我的朋友。”我朝唐明的方向偏了偏，直到他完全擋住了沐雪的身影。
“哦？你不過去打個招呼嗎？”唐明看見我的動作，疑惑地問道。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明叔，今天的終面只招一個人嗎？”
“只招一個人。雖然你的朋友很了不得，但是你有到臺省交流的經歷，更具競争力！”
對于他所給的鼓勵，我只能回以歉意：“抱歉，明叔……看來，我得辜負您和我父親的期望了。”
“什麽？你該不會是因為那個女孩子而放棄這麽好的機會吧？”他一臉詫異。
“和我相比，她更需要這樣的機會。”我正色道。
“好吧，我算看出來了，你和你爸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見我心意已決，唐明便不再勸說，“只是下次你爸見到我，肯定會找我麻煩！”
與唐明道別後，我悄悄地離開了，不帶走一片雲彩。至于面試那邊，我便只能請唐明為我解釋說明。
“爸，我回來了。”
“喝水真的比吃飯重要嗎？”看來父親從唐明那裏得知了事情的經過。我讀懂了他的意思，他是想問事業跟感情，哪個更重要。
“您不是已經有了答案了嗎？”我直盯盯地看着他，“沒有米飯，還可以吃面，但是沒有了水，我們還能活下去嗎？”雖然有些誇張，但這就是我的意思。
“唉，随你了。自己的路只能自己走，選擇了就別後悔。”
“嗯，知道了。”
花開花落又一季，人聚人散已一年。除夕的晚上，我和楚幽楚琴又來到了東麓山，卻惟獨少了洛欣。
不過這似乎沒有多大關系，日子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只是與那時相比，現在的楚幽楚琴更加親密了。
“別回頭。”楚幽突然對說道。
“幹嘛呢？”楚琴表示不解。
“讓我看看不一樣的風景！”楚幽一本正經地說道。
“沒發燒吧，怎麽盡說些肉麻的話！”
“那好，我換一句。”楚幽調整了一下嗓音，随即深情地說道：“春風十裏不如你，紅顏三千誰可比？”
好吧，楚幽這貨不止肉麻，還要在我面前秀恩愛！他的文采比以前更好了，難道真的是，情至深處詩自成？
“楚幽！你竟然還敢三千紅顏！”可楚琴顯然不這麽想，她從羞澀變成憤怒只用了零點零零一秒鐘，俨然是個變臉達人。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平淡而又無奇。在某個晴朗的早晨，我意外地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來電的是一位女子。她說，他是來自永昌天使投資公司的HR，因為公司需要招收一名有嚴謹思維的管培生，從永盛律師事務那裏了解到我的情況，覺得我挺合适這個崗位的，希望我能去參加面試。
對于作為無業游民的我而言，這雖然稱不上是救命稻草，但也算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況且永盛律師事務和永昌天使投資公司是兩所兄弟公司，它們經過會聯合組織一些戶外活動……如此一來，我焉有拒絕之理。
命裏有時終須有，大概這就是屬于我的東西。在幾輪面試後，我成功争取到了永昌天使投資公司管培生的職位。後來我才聽說，是唐明力排衆議，向永昌推薦我，我才得以有機會參加面試……
春去夏來，大學的最後一個學期轉眼已過大半，我身邊同學朋友的大致去向已慢慢明晰。
小胖，由于找不到理想的工作，決定出國留學。
許青，聽說和他和陳樂彤的那個項目做得有聲有色，俨然成為“創一代”。
楚幽，憑借他那不賴的計算機水平，被S市一家知名的互聯網公司物色看中。
楚琴，靠着她那得天獨厚的學習能能力，考取了國家公務員，成功搶到一個炙手可熱的鐵飯碗。
沐雪，不用多說了，她毫無疑問地進入了“永盛”，如今正在律師事務所實習。
而我，也已經在“永昌”實習了一段時間。
“小秋，這周末公司有個西麓海的環海行活動，你要參加嗎？”跟我說話的是一位中年婦女，她約莫四十歲，但歲月仿佛沒有在她臉上留有痕跡，顯然是位懂得保養的女性。她叫李紅，是人力資源部的領導，也是我在“永昌”實習的“領路人”。
“紅姐，這次活動‘永盛’的員工也參加嗎？”
“喲！之前聽別人說我還不信呢！難道‘永盛’那邊真的有你心儀的姑娘？”
“額……紅姐，你這是聽誰說的？”
“我和唐明可是老相識呢！他都說了，你為那個姑娘都放棄了永盛的終面！”
“啊？明叔他把這些都告訴你了？”
“你這小子，管唐明叫叔，這輩分都亂了。”
“咱們這不是各論各的嘛，況且叫你姐顯得年輕啊。”
“瞧你說的！還不知道，究竟是怎麽樣的姑娘把你迷成了這樣？”
“這個我說不上來，就是有些人，我覺得對了就是對了。”
“看你年紀輕輕，怎麽一說起這個來，卻是一套套的。”
“紅姐，愛情這東西和年齡無關吧？只是在不同的年齡段，我們眼裏所看到的愛情會有些不同罷了。”
“哎，不跟你扯了。你小子挺對我胃口的，其實我還蠻想把女兒介紹給你認識認識，她也是海中畢業的哦。”
“哎呀，紅姐你就不要拿我開玩笑了。”
“實話跟你說吧，這次活動永盛也會參加，只是你的那位意中人去不去，我就不知道咯。”
“知道這些就夠了，謝謝紅姐！”
愛情需要的巧合太多，為了能見到她，我不得不刻意去創造更多的“巧合”。而在環海行的那天，我終于再次見到了她。
時間仿佛曾為我停下過腳步，讓我覺得那一刻是多麽的漫長，多麽的不可思議，多麽的，難以忘記。
即便時隔多年，在很久之後，我依然能清晰記得當時她對我說的話。
“下周六是我的畢業典禮，你……會來參加嗎？”
作者有話要說： 未秋視角結束，故事也接近尾聲。最後一卷《雪語》将會填一些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