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尋夏,夜夢(2)
其實,一個學期過得很快,轉眼而逝。像是才剛開始,又要結束。不到半年,是該說再見的時候了。
“未秋師兄,一路順風!祝你和沐雪姐姐都會得到幸福啦!”夏希把我送到了車站,給我一個離別式擁抱。
“謝謝你,學妹。”我沖着她笑道,揮了揮手,轉身走向了列車。
學習交流結束後,我沒有第一時間回到A市,而是趁着在臺省的最後期限,來到了祁雪山,欲要觀其雪景。
說到祁雪山,當地流傳着這麽一段故事:古時候,人們便認為下雪預示着來年的大豐收,但祁雪山卻是終年不下雪。因為山下的農民太渴望豐收了,于是他們每天對上天祈禱,希望天能降下瑞雪。心誠則靈,終于有一天,祁雪山上下起了微微小雪,來年當地的農作物果然是大豐收。這便是祁雪山的名字由來。
當然,作為無神論的二十一世紀三好青年,我對故事是持有中立态度的。但我非常确定的是,祁雪山下雪的概率并非沒有,也不會太高。可以肯定的是,這裏的每一場雪景,都是值得用相機拍下的美景。
山腳下,我朝一位正擺着地攤的農村婦女打着招呼。她有一副三四十歲的模樣,看樣子像是地道的本地人。
“阿姨,你好。請問上山的路要怎麽走呢?”
“從這條路往上走一段時間,就能看到售票的地方啦。那裏能坐高山小火車直到半山腰哦。如果你要上山頂呢,接下來就要自己走路的啦。”
“那阿姨,今天山上下雪了嗎?”
“早上好像下了一點哎,小夥子你一個人可要當心哦。”
“好的,阿姨,謝謝你啊。”
在登山途中,不免會遇上其他的游客。有的已經要下山了,有的則正在上山。有時遇到上山的游客,會結伴走上一段路,但終究因為彼此的速度不同,而無奈道別。
這似乎如人生道路一般,有些人會與我相向而行,即便遇見了,只能是短暫的接觸,終究是要擦身而過。而有些人則會與我同向而行,有時在路途中相遇,選擇了結伴同行。若是我們的速度始終無法達成一致,便會逐漸拉開彼此的距離,最終只能是別離。
突然,我想到了沐雪。只是我已經不知道,和她的別離是否還有再次相遇的一天。若是可以,我會更加小心地控制好雙腳的速度。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陪她走上一段更長更長的路。
但此時此刻,我只能是一個人。一個人的腳步,一個人的呼吸,沒有交流只能胡思亂想或是四處觀望,看着一個山頂,一條路地走到底。但不可否認的是,一個人到達山頂時的那種成就感是非常強烈的,只可意會而不可言傳。
山頂的溫度有點低,樹木因為冬季的到來而落葉殆盡,不再能遮風擋雨。偶有微風吹來,讓人陣陣發涼。放眼望去,霧氣萦繞,宛如仙境。只可惜,我依然沒能趕上飄雪“盛宴”,只剩下路旁的積雪似在證明着什麽。
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縱與雪無緣,更與何人說?
我突然想起了夏晨的話,“早問寒風雨下,怎知雪落誰家!未來,總是充滿着未知,我再也不敢輕易許諾了”。
冬雪冬雪,秋與夏相比,顯然秋更接近雪,只可惜,依然與雪無緣。難道我跟夏晨相比,就一定能陪沐雪走的更遠嗎?我一時想得出神,直到有一位游客的聲音把我驚醒。
“小夥子,這裏海拔高,你可得小心一點哦!”說話的是一位花甲老婦人,站在她身邊的是一位老爺爺。他們滿面紅光,精神氣爽的,一看就知道身體狀況非常健康。
“你們兩位也是出來旅游的嗎?能夠爬上山頂,真夠厲害的!”
“是啊,年輕的時候沒有機會到處走走,只能現在出來看看咯。幸虧有我的老伴陪着,不然我一個可爬不上來!”老婦人呵呵笑道。
“看來老爺爺是您的精神支柱!”
“那是!”老爺爺站在一旁笑而不語,老婦人倒顯得爽快,她随即問道,“小夥子,你剛剛在想什麽呢?想得那麽入神!我都怕你一不小心倒下去呢!”
“啊!我只是在為錯過今天的雪景而感到惋惜。”
“這沒啥大不了的,不同的時候有不同的美景,你看,這仙霧萦繞的不也很好看嗎?看雪也得講究緣分,不是不到,只是時辰未到。今天看不到,不代表明天也看不到,你終有一天會看到的……”
從臺省回到A市,已經是12月份中旬的事情。
我看着日歷,方才驚覺一年短暫,時間在不知不覺中走過,後天将要再次來到沐雪的農歷生日。
思索再三後,我來到J大找到了楚琴。
“樣子沒變,倒是頭發長了許多。”
“那邊剪發太貴了,我都沒舍得剪。”我笑着把左手提着的塑料袋遞向楚琴,“給!這是從臺省帶回來手信。”
楚琴沒有絲毫要跟我客氣的樣子,她一手抓過了袋子,眼睛便往裏面瞅,“我看看有什麽好吃的……太陽餅、鳳梨酥、牛奶酥餅、方……未秋你該不是真的把雨荃說的都買了一遍吧?”
“比起這個,我還是更害怕她纏着我不放,那樣子我就沒法活了。”
“哈哈哈,那謝謝你的手信啦,我都收下了!”
“為了表達你的謝意,是不是應該幫我一個忙?”我微笑地看着她。
“看在這麽多好吃的份上,只要不是殺人放火作奸犯科,我都幹了!”
“沒那麽嚴重,只是她的生日快到了,麻煩替我将這個給她。”我把右手提着的禮物袋也遞給了楚琴,輕輕笑道。
她接過了袋子後,盯着我看了許久,方才問道:“你去臺省,找到想要的答案了嗎?”
“我沒有見到夏晨,但是他在網上找到了我……”于是,我簡略地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這麽說,夏晨很有可能不會回來?”
“我不知道,未來的事誰能确定,但我會陪她等到七年之期。”我搖了搖頭,淡淡說道。
“對了,這個學期,她總是怪怪的……你告訴她,去臺省找夏晨的事?”
“連夏晨的事都是你告訴我的,估計她是不想讓我知道這些。既然如此,我怎麽可能讓她知道這件事?她不想讓我知道,我就裝作不知道好了。”
“其實,你何苦這樣,她不曾知道你做過的事,更不會因此而給你任何承諾。”
“雖然她不願意見到我,但是在她沒有明确跟我攤牌之前,我有我的堅持!”
“等待太久的東西,多半不是你當初想要的。”
“當初,你又為何要等楚幽?”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楚琴沉默了。
我接着道:“我想要的是什麽?是她那個人?還是愛情?我想,大概愛情沒有固定的模式,甚至在她來到之前,我都不知道屬于我的愛情究竟是以怎樣的方式出現。在沒有開始交往前,我都不能知道眼前的人是否就是合适的。我不敢随意斷言,更不會輕易放棄任何一個可能找到最終歸宿的機會。”
楚琴沉默良久,方才說道:“這樣只會讓你陷得更深,最後也會傷得更深。你學工管和法律的,不是應該更加理性才對嗎?”
“我不贊同你的觀點,但我尊重你說出觀點的權利!”我的聲音很輕,但态度卻是從所未有的堅定,“況且,即便傷得再深,也會有人值得我這麽做的。而她,就是那個人。”
“哎,不愧是學法律,你贏了。”楚琴搖頭苦笑,不再勸說,反而問起了考試的事,“說起來,今年的司法考試聽說難度上升了,你通過了沒有?”
“嗯,前些天在網上查了成績,比想象中要好一些。”
“那就好。你的禮物我會幫你送過去的,你的事我也會幫你保密的,放心吧。”
我們聊了幾句後,楚琴便向我道別。她離開時留下了這麽一句話:
“沐雪也通過了考試,最近在考慮面試哪些律師事務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