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夢裏，夢外（2）
“王伯伯！王大嬸！”我看到的人正是老王和他的老伴王大嬸。
老王并沒有像往常一樣騎着三輪去賣花，反而是坐在輪椅上，由王大嬸推着他前行。
“喲，是小秋啊。”聽到我的聲音，老王朝着慈祥地笑道。一臉愁容的王大嬸舒緩了眉頭，也随着老王向我打了招呼。
我看着坐在輪椅上的老王，擔心地問道：“王伯伯，您這是？”
“就是小事，甭擔心！小雪那丫頭呢？她怎麽沒跟你在一起……咳咳……”老王一臉輕松地說道。但聽到他的咳嗽聲，我知道事情沒有那麽簡單！看着老王滿不在意的表情，加上王大嬸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我沒有再追問此事。
“沐雪她……她……”沒想到老王會提起沐雪，我一時語塞。
“看你們是鬧矛盾了吧？”老王笑着說道，“這沒什麽大不了的，小兩口總是會有些摩擦，最重要是有良好的溝通，彼此間還要互相理解寬容，沒什麽坎是過不去的。我們兩口小的時候經歷的風雨可多着呢，轉眼就走到了現在……”
老王把手搭在王大嬸扶着輪椅的手上，滿臉笑意地看着王大嬸。見老王說得投入，加上他們兩口的深情對望，我一時忘了解釋我和沐雪的關系。
大道至簡，老王說的道理我也懂得。但如果沐雪一直拒我于門外不見，再好的溝通都是虛的。
噓寒問暖幾句後，老王夫婦便和我道別了。由于見不到沐雪，我只能藏好失望回到家裏。我家有一百來平方，因為只有我和父親兩個人住，反而顯得空蕩。
“散步回來了？”
“嗯。”
“什麽時候去學校？”
“過兩天吧。”
“有空看看商法，對你搞工管有幫助。”
“嗯。”
兩天後，我如期回到學校。由于距離開學還有幾天的時間，室友都沒回來，宿舍只有我一個人。
百般聊賴中，我來到了圖書館旁那家叫“等一個人咖啡”的咖啡廳。
“請來一杯茉莉花茶。”
“好的，先生請找個地方先坐，稍等片刻。”
還沒開學，咖啡廳顯得十分冷清。我獨自坐在偏角，靜靜思憶。
我走過許多地方的路 ，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的雲，卻唯獨少了一位陪我一起喝奶茶的女子。結果卻發現，我所期盼的那個人，并不一定也會喜歡奶茶，她喜歡的可能會是拿鐵。于是，我開始去品嘗不同地方的拿鐵，希望離她更近一些。
原以為，所有事情習慣了就能成為自然。卻發現，有些事情，不習慣就是不習慣，再怎麽嘗試也是徒勞。
如果我只是靜靜喝着自己所喜歡的茶，是否能等來喜歡拿鐵的那個女孩？
夜幕低垂，風起的時候，我常常輕輕自問，她是否會偶爾想起我，一如我千萬次地想她。我從不期盼，我的問題能得到答案，我只是一次又一次靜靜地想她。
在接下來的幾天，我時常一個人來到“等一個人的咖啡”，點上一杯茶，一坐就是一個下午，亦或是一個晚上。只是單純地幻想，一個人的茶，等來一個人的咖啡……
“未秋，你看！美呆了！”
“走，咱們過去看看！”
是洛欣的聲音，她顯得十分激動，正手舞足蹈地指着遠方。
我朝她指的方向望去，峰巒疊嶂，碧水如鏡，青山浮水，倒影翩翩，兩岸景色猶如百裏畫廊。此景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這是夢幻天堂，人間仙境！
我正要回應洛欣的時候，突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般熟悉卻又那麽陌生。
雖然只有那麽一瞬間，她便轉身離去。但就在那麽一瞬間，我能清楚地捕捉到她臉上的表情！
是沐雪！她竟然朝我笑了！耳邊似乎傳來她的聲音：想知道答案嗎？那就跟我來吧——
“走啊！看什麽呢？”洛欣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你看到沐雪嗎？”我指着遠處那越來越小的背影。
“沒有啊，這裏沒有別人啊！”洛欣朝着我指的方向看去，随後搖了搖頭說道。
我眨了眨眼，依然能看到遠方的身影，這不是幻覺！我咬了咬牙，朝背影的方向跑去，身後似乎傳來洛欣的呼喊。我沒有在意，早已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那道快要消失不見的身影上……
突然，天地翻轉，我的眼前一黑，随後光線漸亮……這是……天花板？
“原來只是一場夢。”我呢喃道，驚覺眼角濕答答的，是眼淚！在不經意間，我已經淚流不止……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在睜開眼的那刻，才驚覺夢裏和夢外差距竟是如此巨大。之前沒發現那只是個夢境，大概是潛意識中太希望見到她了吧。雖然那是段很不自然的劇情，卻含着一種美，美得讓我甘于沉淪其中。至少，讓我再次見到了她……
我靜靜體會着此時的悲傷，仍由眼淚在枕頭巾上擴散。原來眼淚真的可以連綿不絕，而天堂卻比不上你對我的微微一笑。
良久之後，我從床上爬了起來，打開宿舍的燈。雖是半夜三更，但室友未歸，不至于影響他人。
我坐在桌前，靜靜地翻看着記錄着随筆的筆記本。
“有時候，緣分就是這麽奇妙的東西。她，可能會在不經意間，再次出現在你的視線中。”這寫的是多年之後我們的第一次見面。
“我只希望這個世界可以很小很小，小到我一轉身就能看到你……”
“我知道，過多把注意力放在你的身上，總會錯過許多風景。但誰讓你，是我眼前世界的全部風景？”
……
“置一段時光，是在為誰擱淺？這一段歲月，終将會被誰遺忘？那滿地的落花，曾經為誰而綻放？我這份青春，成就了誰的離殇……”
“緣起，我在人海中看見了你。緣滅，我看見你在人海中……如果我們注定緣淺，你将會是我今生憂傷的回憶……”
“夜幕低垂，風起的時候，我只想輕輕地問，你可不可以想我？一如我千萬次地想你。我從不期盼我的問題能得到答案。我只是一次又一次，傻傻地想你。”
“愛是必然，所以多見。相愛偶然，因此多變。在追求相愛的道路上，或許充滿心酸，等到最後的也只是心塞。轉身離去，留下的是孤獨的背影。但不曾到最後，請別妄下斷言。至少，以後回首，不曾留下什麽遺憾。2013年12月27日。”這是第一次去“等一個人的咖啡”的那個晚上。
……
“這個夜裏，失眠的人有太多太多了。追根溯源，各自都有各自的緣由。我們無法知道，漆黑的夜空中彌漫着多少思念，流淌的眼淚下打濕了多少枕巾。更無從知道，你此時想的那個人，是否在想着別人。若能做夢，我希望你會出現在我的夢裏，雖然淚不自禁，但能見你一面。若能托夢，我希望我能到達在你的夢中，不求受君挂念，只望護卿好夢。2014年2月21日。”這是一個星期前寫下的話。
不知從何時開始，我習慣會在文字的後面添上日期。大概因為，我害怕會在某天醒來，忘記她來過的蹤跡。
良久之後，我突然想起了才女胡慧盈的《百字令微情書》，于是在筆記本上緩緩寫下：
掂
難眠
淚離弦
苦中帶鹹
似是那思念
至今仍舊懷戀
怎料滄海化桑田
如今已成陌路紅顏
靜默單思終不得再見
夜來思緒萬千伴淚纏綿
猶記得那年冰雪奇緣
男孩女孩暢所欲言
彼此相見不相厭
恰似匆匆那年
雖歷經變遷
仍可慕羨
思不變
心間
甜
區區百字，焉能表達此時此刻的思念？我只是一次又一次，用這種方式，記下你來過的蹤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