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善變，陛下
小安子自離了月華宮就一肚子的氣，什麽破公主，區區一個質子罷了，竟然還敢這樣落他的面子。嗤，算他看走眼，白白送了那麽多東西過去。
“總管，這夜明珠還要不要送過去？”身旁的小太監一口脆聲聲的問，他氣的不打一處來。
“還送什麽送？給咱家放回去，仔細點，要磕着碰着了把你賣了都不夠賠！”
兩人沿着原路返回，一路上還聽的到小安子尖酸刻薄的罵聲，臨近主殿才停了下來。
高大的黑袍身影，還未靠近便覺一陣暴戾之氣。
小安子暗自心驚，強壓着惶恐上前，“陛下……”
“去了哪裏？”冷冷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宮中月華管理不善，奴才帶人去修繕，又添了些器具。”
皇帝陛下絲毫不覺訝異，“然後呢？”
然後……小安子拎不清這話中的意思，不過想到在月華宮吃的虧，回話的聲音就帶上了一絲難堪，“那位公主似乎并不太領情……”
“哦，這樣。”皇帝陛下表情淡淡的，令的他說話的語氣大膽不少。
“可不是麽？那位公主推翻了香案，杯子碎了一地，還有她身邊的婢女，那叫一個張狂……”他說的字字清晰，真的不能再真，還一邊小心翼翼的注意觀察陛下的臉色，稍有不對勁就改口。能爬到總管的位置，總得比別人多個心眼。
皇帝陛下走到書桌前，頭也不擡一下，“傳月公主，把她身邊的婢女也帶來。”
“這……”小安子面露難色，這和他想的不一樣啊！陛下難道不是該對月公主留下壞印象麽，怎麽這會兒子還想着要見她？
“還不去？”提筆，皇帝陛下俊美的臉已有不滿。
“是，奴才這就去。”小安子飛快的應了，心下已有計較。
而在他離開後，一個黑影出現在房中，身姿修長，臉上覆着半片銀色面具，幾許落發散落額前，雙手環臂立于一旁，至始至終都未曾出聲。
“麒麟。”亦不知過了多久，皇帝陛下薄唇微啓，落筆，不疾不徐。
“陛下。”
“今後不用再做暗衛打扮了。”
麒麟也沒多問，由暗轉明的事情對他來說似乎并沒影響。“屬下殺氣太重，不适合見人。”
“難道你要一輩子不露面？”這話已經帶了幾分譏諷。
麒麟抱着手中的劍，“未嘗不可。”
“去準備下吧！你父親臨終前提過的，孤不是言而無信之人。”皇帝陛下微頓，“若是遇到中意的姑娘，孤準你這支命脈脫離暗衛。”
“麒麟誓死效忠陛下。”他單膝跪下，面具未遮到的地方是清秀的容顏。
皇族暗衛世襲，誰都無法輕易脫離，夏祁從十三歲接手他們，憑着過硬的實力，完全壓倒性的武力，絕對臣服。君王，似乎天生就是為他而生的稱呼。
腳步聲傳來，麒麟的眼劃過一道暗色，瞬間閃進暗處不見。皇帝陛下置筆，擡頭望進一雙清冷淡漠的眼眸。小安子已是帶人進來，後面的丫頭躲在她的身後，惴惴不安，目光閃躲。
“陛下，奴才把人帶來了。”小安子面帶恭敬。夏祁應了一句，目光仍舊沒有離開她。
“陛下萬安。”女子離他三丈之遠，雖是彎腰行禮，卻無損一絲風姿氣度。
“嗯。”只是這樣看着她，莫名就覺得心平氣和不少。皇帝陛下從不信世上有因緣際會一說，他年少時征戰，造下太多殺孽，染上一身暴戾，佛寺裏的高僧曾斷言他會孤獨終老，除非遇到命中人。
何其可笑……他是帝皇，這天下都是他的，怎麽會孤獨終老？這道貌岸然的禿驢！
皇帝陛下大手一揮，将那所謂的高僧扔進了蛇窟。不好好念你的經，偏偏要說些孤不愛聽的，莫不是嫌命太長是什麽？
“你坐，孤手上還有事沒有辦。”夏祁看向一張離他最近的椅子，“用了午膳沒有？若是不急，待會兒同孤一起。”
皇帝陛下第二次找她一起吃飯？雖然覺得奇怪，但嘉月還是走過去自然的坐在椅子上，動作毫不扭捏做作。
倒是小安子被驚吓到了，陛下尋她不是問罪的麽？這這這……他的心一顫，這可如何是好？
合歡已經徹底傻了，她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皇帝陛下留主子一起吃飯哎！宮裏誰都沒有這份待遇的……
嘉月坐在椅子上看皇帝陛下重新握筆，他是在練字麽？看了一會兒便覺得乏味了，嘉月眉眼瞟了桌上的松子，核桃……
凝神定氣，專注，耐心，皇帝陛下游刃有餘，正覺步入佳境，眉也漸漸舒展開。
“咔擦咔擦……”細細碎碎的聲音，在這過于安靜的房間被放大數倍。宮人們紛紛望向那個低頭剝松子的人，面上不忍，已經可以想象到她的下場了，簡直是不知死活啊！
皇帝陛下停下筆，目光已有不滿，屋內的氣壓瞬間降低，悶得人喘不過氣。
嘉月低着頭仿若未覺，甚至還嘀咕了句，“有剝核桃的工具麽？我打不開。”她這般自然，似乎一點也不怕他。
皇帝陛下身上的冷氣慢慢散去，“你打擾到孤了，下次要吃東西就去偏殿。”
小安子瞪大眼睛，下次，這破公主居然還有下次？陛下今兒個怎麽如此好說話？！
“嗯，打擾您了，嘉月這就下去。”她起身彎了彎腰，順道帶走桌上的那盤松子。
沒走幾步，又被皇帝陛下叫住。“等等。”
“恩？”她轉身，水袖輕揚，華貴臉龐帶絲疑惑，莫名的，皇帝陛下覺得十分順眼，“……就坐這兒吃。”
“可嘉月會打擾到您。”誰要在這裏看你練字啊！大氣兒也不能出的好嗎？她面帶歉意，真心為他着想的模樣。
“無礙。”皇帝陛下覺得暫時可以忍受她的聒噪。
于是落了原座，皇帝陛下繼續寫着大字，但伴随着咔嚓咔嚓剝松子的聲音，眉頭一跳一跳的。
一顆一顆的剝，盤中的松子也去了大半，嘉月仍覺不夠，咔嚓咔嚓……皇帝陛下表示忍無可忍，“你還是去偏殿的好。”
嘉月的動作一頓，“嗯。”她的步子很快，要不了幾步便能跨出大門。
“等等。”皇帝陛下的聲音再次傳來。她扶着門的手狠狠捏住，又想怎樣？
“改日再練吧！孤同你去殿廳用膳。”皇帝陛下走過來，拿過那盤剩下的松子，十分善解人意，“你忘記拿了。”
嘉月無語，只得默默抽了抽嘴角，“……多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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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麽麽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