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五子
夜色涼如水,宮燈盡數被點燃,數十個身着碧色紗裙的少女手執一盞站于長廊。
皇帝陛下一身黑袍,俊美容顏面無表情。小安子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面,絕對不發出絲毫聲響。
沒有人知道,原是該去蒹葭宮的陛下改變了行程。而此時,正距離他們三個宮殿的距離。
寬闊的場地,冰涼的大理石閃着陰寒,頭頂各色瓜果的質子們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個別膽小的從始至終都在顫抖,白梵度眼尖的瞄到,“別亂動啊你!失了準頭對誰都不好。”
顫抖的還在抖,攤上這種事情誰能平靜的下來?
梵度嘆口氣,語氣委屈又無奈,“月姐姐,你瞧他們,當個靶子也當不好。”
嘉月沒看她,這孩子已經沒救了。晚間的風吹來,帶起水色的流雲袖,飛起的墨發遮住她的眸,嘉月垂着眼,長長的睫毛覆下一片陰影。“若是這樣玩,沒個彩頭如何盡興?”
梵度把玩着弓的手頓住,“也好。”她取下腰間的環佩,雪白的玉色,質量上乘。“就以它為彩頭。”
“這死物,我要它作甚?”嘉月搭弓,一箭射出,正中目标。果子被射中落在地上,那人也跌坐在地,滿臉仿徨無措的看着她。
女子的臉映照着月光,側臉的弧度優美,“你輸了,以後罷了這質子宴會。”
她的聲音不高不低,在場的人卻都聽到了,衆人神色各異,萬萬想不到她會提出這樣的彩頭。
梵度真是驚訝到了,她打量着這個月公主,只覺得以前從未認識過她一樣。
嘉月卻還嫌不夠,一字一頓,“我若輸,把命抵給你。”
我若輸,把命抵給你……短短的八個字讓各個頂着瓜果的質子們神色複雜,這個人,為什麽要做到這個地步?
“……好。”梵度應下,發現箭靶子都停止了顫抖。她微笑,美麗臉龐靈動逼人,咻的一箭,被射中的目标飛出去好遠。正要回頭,卻見三支箭矢朝不同的方向飛去,紛紛正中目标。梵度心一緊,側看身邊人。
嘉月搭弓的姿勢不變,緩慢的從宮人手裏拿過箭矢,一支,二支,三支……又是三支齊發,竟全部命中!
說好的射藝不精呢?!梵度一急,“快給我攔住她!”
旁邊的幾個宮人瞬時湧過來,嘉月側身躲,再一次,只要讓她再來一次……
場面混亂,楚墨給身邊人使了個眼色,弄影極有默契的退下去。
真是……嘉月望着後面越來越多的人,覺得有趣,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耍賴起來毫無壓力。
她爬到假山上,比原來的射箭的還要遠上幾丈,不過居高臨下,也算是優勢。梵音把玩着手裏的箭挑釁的看她,還剩四個目标,再射一箭,即便嘉月射中了另外三個也是平局,何況她手上只有三支箭……
搭弓,一模一樣的速度,不差分毫。四支黑色羽翼劃破空氣,帶着風聲而來,衆人皆屏息,不敢錯過這等技藝。
砰砰砰,三個果子應聲而落,再看梵度的臉色,黑的不能再黑。那三箭,一箭打落她的箭矢,其餘兩箭竟然中了三個果子。
還剩一箭,可惜她已無箭矢。奇恥大辱,真是奇恥大辱!梵度看着不遠處從假山上爬下來的人,正欲發作。
“半夜流箭,宮中何時興起這個了?”一記低沉的聲音響起,梵度一僵,循聲望去,見到一抹黑色袍角。她的瞳孔一縮,那是……
皇帝陛下手上握着一只黑色羽箭,黑袍冷冽,俊美的面容在燈光下晃得人眼花。衆人只呆愣了一瞬,便是口呼萬歲,楚墨從不遠處跑來,發髻微亂,也是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夏祁看的心煩,“都起來吧!”
“陛下,您怎麽有空來這兒了?”楚墨笑意盈盈,豔麗的臉龐一片柔情。
“來就來了。”他揚了揚手中的箭矢,語氣已經沉了下來,“這羽箭是誰人所射?”
梵度咽了咽口水,惶恐的無法,只好低頭掩飾。她從來也不能忘記,那個身穿黑色铠甲的男人帶着一身血跡差點砍了她的父親。
之所以在宮裏橫行霸道,無非仗着見不到他罷了。
楚墨瞥了瞥梵度,指向了站在不遠處的另一人,“月公主,嘉月。”
嘉月恰好擡頭,表情,囧……她原本,是想做個安安靜靜的美女子。
“月國第五子,嘉月?”黑色袍角近到眼前,嘉月糾結,一時之間想不起來用何種态度,嬌羞?冷靜?……
“回陛下,是。”那小模樣小臉,恭敬有禮的态度完全令人挑不出錯,夏祁眼一眯,偏偏覺得不舒服。
他不舒服就必須有人跟着不舒服,皇帝陛下甩了袖子,“羽箭雖是裝飾所用,卻也差點誤傷到孤。”
“……”恩?
“念在你是初犯,從輕處理。”
“……”恩?
“拖下去,十個板子,一個也不能少。”
“……”恩?
嘉月瞪圓了眼,看着皇帝陛下轉身,俊美臉龐勾起的微小弧度。這厮,莫不是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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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梁子結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