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2)
聳聽,日後你将噬膜莫及。你自己考量吧!”
“大荒神尼”袍袖一拂道:“敝庵向不留閣,至于賭約,踐與不踐在于你這掌門人了!”
說完轉身進寇而去。
韓尚志望着“大荒神尼”修然而沒的背影,心中不知是一種什麽滋味.尤其那一句“掌門人”,更覺刺耳。
武林人一言九鼎,然諾重逾生命,他以一派之長,豈能食言而肥。
但婚姻并非兒戲.這樣的結果.雙方将痛苦終生。
“失魂人”又道:“孩子,你不忍心看一個少女的芳華由你而毀吧?”
錦尚志行苦難言,進退維谷。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八個宇。深深地困擾着他。
他十分懊悔在此鬥之時。為什麽不以“洞金指”神功擊敗對方,他不忍見對方死傷.反而害了自己。
大丈夫一言九鼎,是他自己說的.他當然不能毀約。
他明知道這是—項預謀.但他無話可說,因為他敗了是真的。
“失瑰人”毫不放松的緊迫着道:“孩子,為人子者,以孝為先。目前,你單只報仇并不算對令先尊有了完全的交代.你明白廠吧?”
韓尚志咬牙道:“前輩說得不錯,晚輩當前急務是報複血海深仇,生死未交,豈可……”
“那又另當別論!”
韓尚志心裏恨得癢癢的,但他無法發作,“失魂人”對他的恩惠可說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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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魂人”曾斷言東方慧不會死,但又力阻自己與東方慧結合,為什麽?”
她像是冤魂附體般的,一直不會放松過自己,為什麽?
“她為什麽要這樣神秘?”
“她到底是誰?”
她說與自己家門有極深淵源,什麽淵源?
韓尚志被這些問題,困惑得頭皮發炸.不禁脫口道:“前輩為什麽如此對待晚輩?”
“為你好!”
“為了晚輩好?”
“不錯!”
“何不明告一切。”
“時機未至!”
韓尚志深深地喘了……口大氣,道:“今天的事;晚輩不答應是不成的了?”
“你認為成嗎?”
韓尚志俯下頭去,半晌無言。
“失魂人”用手一撫韓尚志的肩頭道:“孩子,單憑吳姑娘那……份癡情,你就該答應下來,我知道你是愛他的,你不否認吧!為了東方慧.你不敢愛她,情愛專—是美德。但你與東方慧永遠無法結合,你固執的結果,将是一場悲劇!”
韓尚志聽“失魂人”再次提起與東方慧結合是悲劇,不由依然而震,但,他能在心板上抹掉方慧的影子嗎?不能!
當下怆然道:“前輩所說可能發生的悲劇.是指上代的血仇而言,但我們已有默契……”
“什麽默契?”
“仇,不能不報,愛,用生命作為終結!”
“我老早說過問題不在此處!”
“那根本就無悲劇發生的可能?”
“可能.而且是必然的”
韓尚志毅然道:“縱使可能,晚輩也不願意逃避!”
“失魂人”幽然一嘆道:“孩子,希望你對我,對吳小眉,對神尼老前輩,對令先尊都有所交代?”
韓尚志全身起了一陣痛苦的痙摩,大聲道:“我與吳小眉結合,其最終的結果難道不是悲劇?”
“那是以後的事,事實或許不如你的想像!”
“前輩的意思是非迫晚輩答應不可?”
“失魂人”沉聲道:“就算是迫你吧!”
韓尚志—頓足道:“好,晚輩答應……”
“你答應了?”
“是的.但有一個條什!”
“什麽條件?”
“請向吳小眉姑娘祖孫盲明。晚輩血仇得報,始談婚娶,婚後三年.晚輩将棄家出走……”
“失魂人”向後退了一步,道:“三年之後,你要向東方慧殉情?”
“是這樣?”
“如果東方慧不死呢?”
“這個……不可能!”
“好,我答應你!如此—有為定!”
“失魂人”突地轉身,面向數丈外的一叢石筍道:“請老前輩現身作主!
一個,中年書生模樣的人,從石筍之後轉了出來!”
他正是吳小眉的祖父,蓋代奇人“不老先生”
韓尚志大感愕然,這更加證明了今天之事,是一項預謀。
奇怪的是以“不老先生”和“大荒神尼”的輩份名望,居然也聽“失魂人”的擺布,聯合行動,使自己入甕。
“不老先生”爽朗的一笑道:“孩子,老夫俗慮已消,将從此永謝紅塵了!”
“失魂人”一推韓尚志:“孩子,禮不可廢。上前大禮參拜:“
韓尚志暗嘆一聲,木然的上前數步,對“不老先生”叩了三個頭,心裏說不出這一股滋味到底是甜,是苦,是尴尬,還是枉屈。
“不老先生”—擡手道:“罷了,孩子,老有一句臨別贈言。令先師‘魔中之魔’與老夫曾有一段香火之情,你繼承了他的衣缽。望你以天南一派的興衰為重,行事個可偏激!”
這話中,隐隐含着要韓尚志勿為“情”所毀。以負師門。
韓尚志不由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冷顫,他想起。失魂人”在“死亡谷”口曾告訴過自己,現在掌門帝君韋逸民。出賣了天南—派,投靠“天齊教”,“幻魔宮”改成了“天齊分教”,這除逆複派的重任,已放在了他的肩上:,還有三位本門長老,生死下落不明,也必須亟予尋覓。
還有,天南傳派信物“惡鬼珠牌”,已落入”天齊教”人之于。如果不得回,不但無法取信了本門弟子,更無以對先師在天之靈。
當下悚然道:“晚輩謹記!”
“失魂人”嗤的—笑道:“什麽晚輩,該稱孫婿!”
韓尚志不由面紅過耳。
“不老先生”對“失魂人”道:“眉兒的事.由你作主了?”
“失魂人”躬身道:“敬遵臺命!”
“不老先生”轉身下峰,瞬息而杏。
“失魂人”目送“不老先生”離開之後,向韓尚志道:“孩子,你目前行止如何?”
“先赴,鬼堡’,然後上,天齊教’一結總帳,取回,惡鬼珠牌’,返天南清理門戶……”
“好,待你谙事了結,我本人或是小女會送吳姑娘到天南完婚,現在。你可以走了,盼你好自為之!”
韓尚志像是經歷了—場離奇的夢境,然而這夢還沒有醒,結果如何。殊難逆料,顯得有些遲滞的行了一禮,下峰而去。
他說不出心裏是一種什麽感受。只覺得空洞洞的,茫然而又困惑。
吳小眉已成了他名正言順的未婚妻!
下了峰,重臨與“黑白雙妖”約候之處,不由感到一震。
“黑白雙妖”蹤影懼無。
照理“黑白雙妖”不會無故離開。
韓尚志游目四顧,一無所見,現場也沒有打鬥的痕跡。
難道,黑白雙妖’背離了自己?
以雙妖的身手,和過去的江湖中的作為,如果由此而再次為惡江湖的話,自己的罪孽可就大了:
韓尚志怔在當地,彷徨無計。
足足盞茶工夫,仍不見雙妖現蹤,猛地一頓腳道:“如果雙妖真的敢背離自己,為害武林,我非毀了他倆不可!”
自語聲中,彈身奔出山外。
兩個時辰之後。官道在望。
韓尚志身形一緊,撲向官道。
就在此刻……
數條人影,由官道的另一端星飛九射而來.韓尚志神目如電,來人雖以極快的速度飛馳.但他已看清了來人是誰,不由脫口高叫一聲:“老哥哥!”
來人聞聲止步,赫然是八個蓬頭垢面的丐者,當先一個須發如銀,正是丐幫首席長老“南丐”,後随三老四中。七個丐幫弟子。
“南丐”歡呼一聲道:“小老弟,是你!”
“韓尚志悉眉一舒。道:“老哥哥,別來九恙?”
“還好!”
“噫,老哥哥面帶重憂.難道有什麽……”
“小老弟,你沒有聽說?”
“聽說什麽?”
“本幫已面臨存亡末日:“
韓尚志駭然道:。為什麽?”
“你沒有聽說?”
“小老弟我已數月不履江湖!”
“哦!這就難怪了,江湖中—教二幫三會.與我丐門,河井不相犯,‘天齊教’突以君臨天下的姿态,吞并各幫會.道遭其殃的是‘八義幫’,‘七燕幫,繼之是,‘兄弟會’‘紅巾會’‘五行會’,先後被迫順服該教。改為‘天齊分壇’。現在,輪到與人無争的丐門了,小兄弟.這不是末日是什麽?”
“南丐”說得須發懼張.激動異常。
韓尚志憤然道:“有這等事?”
“南丐’’恨恨的道:“丐幫自祖師爺立派以來.從沒有被其他門派觊觎過,想不到本代禍患疊起.五日之前。本幫接獲‘天齊令’,限今本幫五日之內。向該教加盟,否則……”
“否則怎樣?”
“丐幫總舵将遭血洗,丐幫弟子,不許在中原立足!”
韓尚志登時血脈贲張。目射棱芒,面籠殺機.切齒道:“他敢!”
“南丐”道:“天齊教勢力遍及南七北六一十三省,尤其新近才現身的,‘天齊使者’功力之高.江湖中幾無敵手!”
“跳梁小醜,何足道哉!”
“小老弟,聽說天南—派,也已奉該教為盟主,‘幻魔宮’改為‘天齊分教’?”
“我此間事了,立即赴天南清理門戶!”
“以小兄弟—人之力……”
“叛首只韋逸民一人,我相信其他的門下,多數是脅從!”話鋒—頓之後,又道:“老哥.‘天齊令’的限期還有幾天?”
“只存有明天一天!”
“南丐”身後的三個老丐和四個中年丐者,俱都面現悲戚之容,默不—語。
韓尚志心念一轉道:“老哥哥作何處置?”
“我已傳令調集本門各分舵高手,趕赴白水灘武候詞總舵,丐幫存亡在此一舉了,目前還有一絲希望是敝師叔‘宋鐵拐’能及時現身,或可挽回本門厄運:“
“為什麽不早早傳訊宋老前輩?”
“敝師叔因上次假‘血髓髅’禍及本門,認假作真,赴‘鬼堡’理論,敦在‘鬼堡主人’手下,聲言永不再履江湖,根本就無法得悉他的行蹤,何由傳訊!”
“老哥哥肯讓小兄弟我效勞?”
“南丐”白眉一掀道:“那當然很好.但恐怕仍難挽回厄運,只有盡人事了!”
“南丐”尚不知韓尚志已練成“須彌神功”,以他從前的功力而論.确實不見得能獨挽狂瀾。
韓尚志微微一笑道:“就如此吧,老哥哥請先行,我會依時趕來!”
“南丐”點了點頭,帶同七丐疾奔而去。
韓尚志心裏盤算,時間巳不許可他赴“鬼堡”索仇,只好待丐幫事了之後,再回頭奔赴“鬼堡”。
“黑白雙妖”的神秘失蹤,使他深感困擾,雙妖既然應昔誓言,認自己作主人,又經自己收為天南門下,極不可能改變初衷,背離自己,但人呢?
以雙妖的身手,當然也不可能遭遇意外?”
驀地——
他發現距官道不遠的江邊,停立着一個婷婷玉影,面江而立,只能看見背影。
那背影是那樣的熟悉。
韓尚志一顆心不由狂跳起來,喃喃的道:“難道是她?”
于是——
他懷着無比激動的心情,彈身向江邊縱去。
近身—看,不錯,果然是她——東方慧。
韓尚志血流加速,宛若觸電似的,全身感到一陣麻木,一顆心幾乎跳出腔子來。
他的唇瓣竟顫着,一時說不出話來。
東方慧竟然被“失魂人”說中,她沒有死!
可是奇怪,韓尚志到了她的身後,她萬無不覺察的道理,但她宛如未覺,仍一動不動的面江而立,像一尊雕像。
江風,吹拂着她的羅衫,玲珑的曲線,若隐若現,像淩波而至的仙子。
韓尚志終于進了一聲“慧妹!”
東方慧嬌軀一震,但是沒有回過身來,也沒有答話。
韓尚志直覺的感到事情有些不尋掌,再叫了—‘聲:“慧妹!”
東方慧幽幽地一聲長嘆,這一聲長嘆,使韓尚志心弦為之一顫。随着嘆息之聲,她轉過身來。
—付憔悴不堪的粉面,驟呈眼簾。
同樣憔悴的芳容,在剎那之間,浮現在韓尚志的腦海,那是大荒山“無住庵”前的吳小眉。他被迫而訂下妻室。
韓尚志的心,像被蜂蜜螯了一下,連退了三個大步。
他将以何言對這生死不論的紅顏知已交代?
東方慧蒼白的粉面,溶起了一層紅暈。暫時遮掩了她的憔悴,杏目圓睜,一種異樣的光彩,代替了原來的幽怨,—不稍瞬的注視着韓尚志。
他們不像歷劫重逢的愛侶,他和她之間忽然顯得很陌生。
他們誰也不再開口,就這樣默默地互相凝注。
空氣似乎也凝結住了。
韓尚志緩緩低下頭去,他沒有勇氣再看對方,他做了愛情的叛徒,他無顏再對這把全部感情都交付給他的女子。
死一般的寂靜籠罩之下,似乎彼此可以聽得見對方的心跳。
無數個問號,跳上了韓尚志的心板———
“失魂人”為什麽會知道東方慧不會死?難道她有未蔔先知之能?
“失魂人”不擇手段的阻止自己和東方慧結合,一再強調會發生悲劇,難道這悲劇現在已經開始了?
東方慧在當初何以會失約,讓自己在江邊石上空等兩天?
她既然不死,難道她父親真的不是屠殺韓張兩家的劊子手?既然不是,那她就不該失約,入堡不出。那後果是可怕的呀。
久久之後——
東方慧開口了,音調中充滿了悲怆的哀怨,顫抖的道:“志哥,擡起頭來,看着我!”
韓尚志心痛如折,依言擡起頭來,愧言擡起頭來,愧疚使他俊面火般的灼熱。
當他的目光,再次接觸到東方慧時,禁不住又退了一個大步,他所看到的,是一張帶雨梨花的蒼白面龐,這與他記憶中的她,完全不像一個人。
他心中有無數個疑??,但愧歉和自責,使他問不出口。
“志哥,你……”你恨我嗎?”
“慧妹!我……不……哦:你為什麽要這樣說!”
“因為我對你失約:“
“慧妹,我才該……哦!你說失約,到底是……”
“我回堡之後,就被家父禁锢起來!”
韓尚志頓感激動起來,那是他急需要知道的事,栗聲道:“你沒有機會詢問?”
“有!”
韓尚志眼睛一亮,向前跨了三個大步,道;“怎麽樣?”
“家父已二十年不出堡門,這可以說明一切了吧?”
“二十年?”
“不錯!”
韓尚志登時憂喜交加.喜的是東方慧的父親“骸髅”不是自己的仇人,因為韓莊血案是發生在十五年前的重陽日,那自己和東方慧之間,已沒有了仇的阻隔,尤其是大涯茫茫,江湖蕩蕩,何處去覓仇蹤。
當他再想起已經和吳小眉訂了婚約之時,忍不住痛苦的呻吟了一聲。
“志哥,你……怎麽了?”
“沒……沒有什麽;你被令尊禁閉起來,如何又能出堡?”
“我偷跑出來,此生……可能不會再進‘鬼堡’之門!”
韓尚志駭然一震道:“為什麽?”
東方慧答非所問的道:“志哥,你仍然愛我嗎?”
韓尚志心中一痛,他想,可能契妹已經知道大荒山的一幕,所以才會有這樣的神情。但如何解釋呢?他恨自己當時為什麽不堅持到底!
“志哥,你說呀!”
“慧妹,我心絲毫也沒有變!”
“你仍然愛我?”
“是的!”
“永遠?”
“是的,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志哥,我會珍惜你的這一份愛!”
韓尚志一聽話風不對,急道:“慧妹,你……”
東方慧慘然一笑道:“志哥,不要問為什麽,你愛我,這就夠了!”
“慧抹,我……我……實在……”
“志哥,人生被愛是幸福的,我很滿足了!一切,我們委諸于命運的安排吧!”
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滾下了東方慧蒼白得可怕的粉頰。
韓尚志肝腸寸折,他恨不能立刻死去,以贖罪愆。
“慧妹,你為什麽要這樣說?”
“你不會明白的?”
“告訴我,為什麽?”
“将來你就會明白!”
韓尚志俊面起了一陣抽搐,痛苦的道:“慧妹,原諒我……我是被……”
東方慧把頭連搖道:“志哥,原諒兩個字,應該我來說,唉:“一切都是命運!”
“慧妹……”
“志哥,坐下來!”
東方慧就身邊的一塊大石,坐了下來又道:“志哥,靠着我!”
韓尚志木然如癡的移身上前,緊依着東方慧坐下。東方慧嬌軀—偏,倒在韓尚志的懷中,韓尚志本能的用手臂圈着她。
“志哥,記得江邊大石—上,我們義結金蘭,那時,我是小叫化……”
“我不會忘記!”
“記得你落入‘天齊教”之手,以‘龜息大法’假裝死亡。我為你收屍建墓,志哥我真願那是真的,此刻我們不已同穴而眠了嗎?”
“慧抹,你……”
“志哥你被假‘血跳樓”打落絕谷。我跟着躍下,然而我們奇跡似的沒有死!”
“慧妹,這些記億是不會磨滅的!”
“可是,志哥,我失望了!”
韓尚志戰栗了,東方慧的話,像是沒有倫次,難道她心神已經失常?這太可怕了。
“慧妹……你……需要休息!”
“不,我很好!”
“慧妹,你的話使我心碎!”
“志哥,時間會帶走一切!”
驀在此刻——
一陣輕微的破風聲,倏告傳來。
兩人同時驚覺,站起身來,一個人影,停身在五丈之外。
東方慧面色慘變。
來的是一個長發紛披的怪人。
韓尚志一看來人形貌,心頭陡地一震,他想起這怪人正是自己以“痛神”的面目,闡“鬼堡”之時,所見的那口發哇哇怪聲的人。
“慧妹,他是誰?”
“我小師兄!”
“小師兄?”
“是的,他是一個啞吧,不會說話,但卻靈慧無比,平時從不離堡……”
“你知道他的來意?”
“當然是奉家父之命,追我回堡!”
“我打發他走?”
“不,志哥,願你珍重,我……走了!”
聲落,人已彈身而起,最後兩個字,已不成聲。
韓尚志急聲道:“慧妹,別走我還有……”
東方慧充耳不聞,和披發怪人,飛瀉而去。
韓尚志木立在那塊石頭上,茫然不知所措,他想阻止她,但他的腳沒有移動,東方慧閃爍的言詞,凄怨的表情,使他心亂如麻。
他有許多話要說,他要向她解釋,仟悔,然而她走了!
——縷淡淡的,幻滅的悲哀,襲上了心頭,他直覺的感到她變了,這當然是有原因的,但看樣子原因似乎不是由于自己和吳小眉的婚事,這僅是幾個時辰前發生的事,她決不可能知道。
那為了什麽呢?
什麽原因使她變成這個樣子?
莫非她在欺騙我?
為了不讓我向她的父親索仇,而故意如此?父女天性.這極有可能!
她說她父親已二十年不出堡門,可能嗎?十五年前,她的年紀不到三歲,難道就憑她父親的……句話,否定了這血海深仇?
屠殺現場的“血骷髅”标記,難道是假的?
想到這裏,不由一頓足道:“這是謊言,也許她被蒙在鼓中,根本不知情,這個迷必須揭開,丐幫事了,我立刻赴鬼堡!”
心念之中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彈身上了官道,朝丐幫總舵白水灘“武候詞”方向疾奔而去。
日薄西山,白水灘“武候嗣”被—層慘霧愁雲所籠罩。
丐門自掌門人以下,數在二百餘的高手,分散的嗣內外,每一個人的面上.都帶着悲憤而緊張的神色。
今天是“天齊令’’最後—一天限期,在一個時辰之內,如果丐幫仍不加盟“天齊教”的話,—場血劫,勢所難免。
首席長老“南丐”,緊伴着掌門人而立,白眉深鎖。
靜寂,死—般的靜寂!
像是末日的來臨。
靜寂之中透着緊張,緊張之中泛着恐怖。
“天齊教”能在短短的時間中.使二幫三會俯首稱臣,要想摧毀丐門,并非是件難事。
一場血腥的屠殺,即将展開。因為丐門已決定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日落了,明月高升。
二百餘丐門高手,環列在嗣前的廣場,居中坐着的是丐幫掌門和六長老。
氣氛顯得肅穆和悲壯
突然———
衆人只覺眼前一花,一個黑衣人鬼魅般的飄落場中,無聲無息,這一份身手,的确令人咋舌。
丐幫掌門和六長老,同時起立。
所有在場的丐幫高手,齊感心頭—震。
空氣在黑衣入現身之際,驟呈緊張。
來人身着黑袍,胸繡日月星辰的圖案,身軀偉岸,濃髯繞頰,目射駭人厲芒,環視全場—周之後.口中發出一聲冷笑,一:揚手,兩指夾着一面手掌大的銀牌,映着月色,閃射刺目寒芒,牌上樓着日月星辰的圖案。
衆人在心中暗叫了一聲:“天齊令!”
緊接着,破空之聲又傳,八條人影,星瀉人場,一字式排在黑袍人身後,赫然是八個手執長劍的黑衣勁裝漢子。
黑袍老者,聲如暴也似的道:“天齊使者司馬宏,請丐幫掌門接令!”
場中起了一陣騷動,無數雙悲憤的眼光,全投射在場中九人身上。
丐幫掌門身軀一震,沉聲道:“無人可以命令丐幫!”
“天齊使者司馬宏”冷哼了一聲道:“掌門人已決定不加盟本教?”
“本幫自祖師立幫以來,與各門派井河不相犯!”
掌門人知道違抗‘天齊令’的後果?”
丐幫掌門激動的道:“本幫不作瓦全之想!”
“掌門人要三思?”
“用不着了!”
“天齊使者司馬宏”一收手中令牌,嘿嘿一陣冷笑道:“如此本使者要執行教主聖令了!”
适時,一個中年丐者,匆匆奔入,向掌門人一曲膝道:“本舵已被包圍!”
掌門一揮手道:“知道了,下去:“
中年丐者,應聲退下。
“天齊使者司馬宏”身後的八個劍士,突地轉身,站成了一個半月形,面對左右後三個方向。
殺機頓時彌漫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