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2)
“難道老夫騙你!”
“他傷在何人之手?”.
“就是那女娃兒!”
“這不可能,她穴道受制,根本……”
“聽說那女娃兒自行震開穴道,出手之間,使郝通天受傷!”
“她人呢?”
“被關在隔壁這間鐵屋之中!”
韓尚志不禁喜從天降,身形一挪,道:“待在下去救她出困”
“救,你怎麽個救法?”
韓尚志愕然楞住,稍停才道:“請閣下指示途徑?”
“沒辦法,地道只能通這一間,其馀的只有破門而入!”
“哦!這個……”
“不必急在一時,聽老夫說完不遲!”
“閣下有話請講?”
“上次奪寶之事,是否對老夫心存芥蒂?”
“無關宏旨之事,在下向來不放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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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娃兒,那炊事後,老夫得悉你的師承門派,以及傳言中你娃兒一肩擔盡‘魔中之魔’畢生仇怨的豪舉,老夫十分心折,所以在無意中聽到、這檔子事之後,才來找你,咱們交個朋友如何?”
韓尚志略一思付之後,道:“好!”
“如此一言訂交,我叫你老弟,你叫我老哥,怎樣?”
“小弟尊命!”
“哈哈哈哈,如此我們走吧!”
“地行仙”在前,韓尚志在後,經過長長的通道,在将近由客廳作陷口的地牢三丈之處,靠有的壁間,一塊約兩尺的砌壁石板,已被移在一旁,露出一個僅容一人爬行的孔洞。
“老弟,這就是老哥我所掘的地道了,只要把石板還原,神仙也看不出來!”
韓尚志不由點頭嘆服,這真是學無止境,各有專精了。
經過約五十丈左右的距離,來到一間酒窖之中,只見酒瓷羅列。确實有近千壇之多,“地行仙”喜笑顏開的拍去一壇的泥封,長鯨吸水似的飲了一陣,才舔舌舔唇的道:“老弟,我知道你憂心如焚,現在你搬開靠窖角的那個大甕,從地道出去,別忘了出去之後,要把穴口掩好,別壞了我的大事,還有一點,你把這山莊夷成平地都行,可別毀及這酒窖,以及要找我老哥,只到這酒窖就行,你走吧!”
韓尚志對這古怪梯的老哥,大感興趣,展顏一笑道:“如此老弟我告辭了!”
“你走吧:我不喜歡這些酸禮:那女娃兒關在第一棟鐵屋的第三間,別摸錯!”
韓尚志依言移開酒甕,果然又現出一條黑黝黝的地道,手足并用的一陣急爬,驀覺眼前透亮,鑽出一看,正在山莊圍牆之外,忙依言用些枯枝雜草,掩好洞口,中躍上牆,向莊內射去。
落身之處,恰好是兩排鐵屋之前。
身形未穩,三條黑影已如風撲來,赫然是三頭巨獒。
在這平曠處所,再加以韓尚志本身對齒爪劇毒了無顧慮,應付幾頭巨獒,有如摧枯拉朽,只兩個照面,三頭巨獒,已倒斃血泊之中。
巨獒臨死的慘哮。驚動了全莊上下。
一陣雜踏的腳步聲傳處,十徐個莊丁模樣的壯漢,蜂湧而來。
一看——
不由全數怔在當場,關在鐵屋獸檻之中的“冷面人”,競然脫困而出,出手斃了三頭巡的巨獒,的确是匪夷所思的事。
那鐵屋由尺厚生鐵鑄成,任你功力通天,也無法摧毀,奇的是鐵屋無損,“冷面人”如何脫困,就無法想像了。
韓尚志一肚子怨氣,無處發洩,早就決定了要毀去這座萬惡的“卧虎山莊”,當下殺氣騰騰的道:“去叫郝通天來見我!”
說完,大步向鐵屋走去,當然,他得先救出吳小眉才是上策。
十馀個裝漢,互視一眼之後,各掣出随身兵刃,截在前路,其中之一,已彈身前去告警。
韓尚志面上倏籠恐怖殺機,語冷如冰的道:“要命的與我閃開。”
但沒有一個人移動身形。
“找死。”
暴喝聲中,揚掌揮出一道如山勁氣,狂飚卷處,慘啤懊起,立有四條人影,飛瀉三丈之外。
其徐的不由亡魂大冒,吶喊一聲,紛紛向後退去,但到了一丈之外,又停身不動,似乎有所畏懼,不敢逃開。
韓尚志對這些不堪一擊的爪牙,根本不打算出手,但對方竟然不知死活的阻路,才激起他的殺機。
“當!當!當!”鑼聲急鳴。
無數人影,如飛蝗般朝現場撲來,有老有少,不下五千人之多,但很顯然的,每一個人的面上,都帶驚悸之色。
來人身形立穩,迅采包圍之勢,把韓尚志圍在居中。
韓尚志冷眼一掃衆人,道:“郝通天因何不現身?”
人群之中,一個黧黑老者排衆而出,色厲內荏的道:“冷面人,你意欲何為?”
“屠莊!”
這兩個血腥的字眼,送入衆人的耳鼓,所有在場的全都駭然變色,寒氣直冒。
黧黑老者連退兩個大步,栗聲道:“冷面人,你要屠莊?”
“不錯、郝通天當不會忘記我在鐵屋之內所講的話!”
“當然,老夫不會忘記!”
适時,随着話聲,郝通天現身場中。
韓尚志弱動前情,面上的殺機更濃,戟指郝通天冷哼了一聲道:“老匹夫,你來得最好。馬上就兌現!”
郝通天日含怨毒。咀擒陰笑,但仍掩不了那發自內心的驚怖之情,向四周一揮手,沉聲道:“你們暫且退開!”
在場的巴不得這一聲,紛紛抽身退下。
場中只剩下郝通天,原來出頭答話的砺黑老者,和一個面目陰沉的中年漢子。
韓尚志急于要救吳小眉出險,不耐久纏。當下暴喝一聲道:“郝通天,第一個死的是你!”
“你”字方落,一掌猛擊過去。
這一擊之勢不但快,而且威力大得駭人。
“未見得!”
喝話聲中,郝通天和另兩個在場的一老者一中年,同時各劈出一掌。
勁氣相接,發出一陣震天巨響,三人被震得倒縱一丈之外。
韓尚志略不稍停,彈身飛撲郝通天。
“照打!”
暴喝聲中,兩船暗器,同時罩向韓尚志騰起的身形,一片藍光閃閃,如銀河星瀉,周徑達一丈之外。
從暗器所泛藍光而判斷,必是猝有劇毒之物,而且是以滿天花雨手法發出。
韓尚志冷哼一聲,雙掌一圈一劃,勁波激蕩之中,所有藍星,悉被掃落,但這一阻窒,人也跟着落下地來。
郝通天已退離兩丈之外。
“汪汪!”數聲犬吠,近二十條獒犬,湧出鐵屋,撲向場中。
韓尚志殺氣直沖頂門,彈身再起,雙掌齊伸,十指暴彈,“洞金指”以電光石火之勢,分襲那施放暗器的黧黑老者和陰沉中年漢子。
彈身出指,快逾電閃。
兩聲慘啤,破空而起,血光進處,那老者和中年漢子,雙雙撲地而亡。
韓尚志去勢不停,運撲兩丈外的郝通天。
郝通天登時驚魂出竅,身形一矮,貼地滾出丈外。
韓尚志不虞對方會來上武林人所不屑為的一着,一撲不中,數十頭巨獒,已蜂湧撲來,聲勢相當驚人。
就在巨獒撲上之際,郝通天一幌身到了第四道鐵六之前。
也許他要借這鐵屋暫時蔽身,抑是另有其他打算……
韓尚志身形徒地拔高數丈,避開群獒的撲擊,淩空一折,脫弩之箭般的射向郝通天,雙掌曲指如鈎,迎頭抓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鐵門開啓,雙雙落入鐵屋之內。
“锵!”的一聲,鐵門關閉。
郝通天一看,自己逃生不遂,反成了甕中之鼈,登時魂散魄飛,論功力,他自知決不是“冷面人”的對手,在這鬥室之內,只有聽任宰割的一途。
韓尚志到極處,也怒到極點,左掌右指,全力擊向郝通天。
勁勢方吐,乍覺不妙,但已收勢無及。
半聲凄厲的慘啤傳處,郝通天被一掌震得撞向鐵壁,指風同時穿透了他的前胸,登時倒卧血泊之中。
韓尚志反而怔住了,悔不該一氣之下毀了他,如今又成了鐵屋之囚。
屋中十具狗屍仍在,如今又添了一具人屍。
吳小眉就被困在隔室,但卻是咫尺天涯。
他功力再深厚,也無法擊毀這尺設厚的鐵牆。
正當他懊喪不已的當口——
鐵門突地緩緩開啓。
他這一喜非同不可,揚手劈出—道勁風.人也跟道穿了出去,展目一看,地上狗屍狼藉,但卻不見半個人影、不由劍眉一蹩,這斃狗開屋的人是誰?如果是“地行汕”,他不會避不見面,如不是他,那是誰呢?
但此刻,他已無暇多想。星目急朝吳小眉被囚的那間鐵屋掠去,只見鐵門半掩,難道吳小眉早已脫困,這斃獒又開啓鐵屋之門放出自己的是她?
一個縱步,到了門邊,高叫一聲道:“吳姑娘!”
沒有回應。
“吳姑娘!”
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韓尚志暗付,大概自己所料不差,吳小眉已經脫走了,也許因為她被縛時的那一幕,被自己在隔室圓孔中看到,而羞于和自己照面。
心雖如是想,但仍忍不住頭往裏看去。
這一看之下,使他如觸電般的全身一顫,面熱心跳,向外退了三大步。
鐵屋之內,一個赤裸的嬌軀。背門蜷屈而卧,她,正是吳小眉。
據“地行仙”所說,吳小眉自解穴道,出手之間,傷了郝通天,而被囚于原室,她穴道既已自解,為何又會依然半絲不挂的卧在原處?
這鐵屋之門與自己剛才被關的鐵門,顯然是被一人打開。
這人是誰呢?
為什麽不救走吳小眉,而任她……
想到此處,且不由打了一個冷戰道:“不好,莫非吳小眉已遭了……”
心念一動,不顧一切的闖入屋內,強按住狂跳的心,近身一看,只見她粉面之上,血痕婉蜒,雙眸緊閉。
伸出顫抖的手,一探鼻息。只覺呼吸均勻,人還活着。
“吳姑娘!”
韓尚志咬牙叫了一聲,但對方絲毫也沒有反應。
這就透着蹊跷了,令人百思不解。
韓尚志對這全裸美人,不禁足無措,那豐滿的胴體,浮凸的曲線,羊脂白玉也似的肌膚,散發出強烈的誘惑,沖得他頭暈目眩,意奪神搖。
血液加速了奔流。
呼吸也随着迫促起來。
一種從未經驗過的感應,流遍全身,使得他不住的顫抖。
汗珠,從額角,鼻尖,點點沁出。
心,怦怦狂跳,幾乎奪口而出。
他閉上了眼,不敢再看,但,在腦海裏,那幻像似乎更富魅力,使心旌搖搖,他想逃開這地方……
久久之後,激動的情緒,慢慢地平靜下來,他意識到自己此來的目的,乃是從“有心人”的意見,救人!
他再度睜開眼來。
他想,也許她的某些穴道被制,所以才昏沉不醒,但,又是誰下的手呢?
是那兒處的穴道被制呢?
如果對方是男人,他可以毫無顧忌的探察一番,但對方是個黃花閨女,的确,他沒有勇氣檢視她周身穴道,他怕……
但,事實上又不能如此僵持下去。
他想去找酒窖中的老哥“地行仙”,也許他能解決這尴尬的問題,但又不放心離開,萬一莊中人現身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費煞躊躇之後。
終于——
他鼓起最大的勇氣、舉着手探查她的穴脈,這對他此刻的情形來說,簡直比赴死還來得困難。
手剛伸出,額上汗珠已滾滾而落。
顫抖的手指,在柔滑細膩的嬌軀上滑行……
驀然——
嬌軀猛可裏翻轉,兩條水蛇也似的玉臂,把韓尚志摟個結實。
“你……你……”
韓尚志做夢也想不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登時如中雷霆,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也沒有力氣掙紮。
一雙秀眸,略不稍瞬的凝視着他,眸子裏,射出熊熊火焰,似要把他溶化。
“吳姑娘,你……”
“我好端端的!”
“你……你……這……”
“韓尚志,現在吻我!”
這像是懇求,又像是命令,有一種使人無法抗拒的力量。
秀眸半閉,櫻口微張,嬌喘可聞,吐氣如蘭。
一種微妙的原始的沖動,使一向憎惡女人的“冷面人”屈服了,那下意識中的偏見,不能掩蓋他的本能。
于是……
四片火勢的唇瓣,緊密的湊合在一起……
仿佛天在旋,地在轉。
像是脅生雙翅,向高空飛揚,上升,飛揚,飄飄然如羽化登仙,又像是向無底的虛無之中沉落!沉落……
一種原始的需求,像泛濫的河水,光湧澎湃。
就在此該一—
一聲幽幽長嘆,使韓尚志從渾噩中恢複了一絲靈智。
接着,吳小眉玉臂一松,推開了他,轉過身去,以異樣的聲口道:“韓尚志,把你的外衫脫下給我!”
韓尚志木然了半晌,站起身來,連退數步,脫下外罩長衫,扔了過去。
此刻,他仍是處在半迷惘的狀态之中。
吳小眉用韓尚志的外衫,裹住了嬌軀,徐徐站了起來,粉腮一片凄冷幽寒凝住了木然如癡的韓尚志片刻,輕啓朱唇道:“韓尚志,我滿足了,這一吻:不管你對我的看法怎樣,我的心,早就交給了你,但卻得不到你的稍稍一顧,我知道我開始就錯了,這是片面的愛……”
“吳姑娘,你……”
“聽我說下去,往者已矣、讓它随着時間流散吧,今天蒙你涉險相救,我吳小眉将來會償還這一筆恩情的……”
韓尚志想說什麽,但嘴唇嗡張,卻發不出聲音。
“吳小眉杏目已閃動着淚光,但她強忍住沒有使它流下來,接着又道:“從第一次見面起,我就愛上了你,這是我第一次愛上一個人,也是最後所愛的一個人,我片面的支付了全部感情,我沒有得到相對的代價,但我愛你,發自內心,這就夠了,—念之差,幾乎使我淪于萬劫不複之境,感謝你,使我有贖罪的機會……”
韓尚志潛在的真情、被她癡情觸發了,這—刻之間,他覺得自己因偏見而忽略了對方的純情、而使一個女孩子心碎、幾乎步上歧途。
不由歉疚萬分的道:“姑娘,請原諒在下過去……”
吳小眉纖手一搖道:“韓相公,讓我以第一次見面時的稱呼你,這談不上原諒,一切都成過去了,今後有生之年,就是我贖罪之日,願你珍重!”
淚水終于滾下她的粉腮。
嬌軀一幌,她走了!
韓尚志想出聲喚住她,但他沒有那樣做……
吳小眉懷着一顆破碎的心走了!
留下韓尚志如癡如呆的站在鐵屋之中。
像是一場夢境,但夢沒有這樣真實,他喃喃地自問自己:“我究竟做了些什麽?對,還是錯?”
他找不到答案。
吳小眉不顧一切的要得到他,然而、現在、在經歷了一場劇變之後,她走了,毅然割斷了一縷癡情。
她效春繭作繭自縛,造化的播弄,又使她毅然解脫。
這對她是福,抑是……
凄歷的慘嗥,撕空而起,充滿了這罪惡的山莊,也同時把韓尚志從迷憫中喚醒。
他意識到這是怎麽—回事——吳小眉在施行報複。
他茫然的瞳出鐵屋。
數道火頭,沖天而起。
韓尚志彈身出了“卧虎山莊”,心裏空蕩蕩的,似乎有—種幻滅的淡淡的悲哀。
烈焰騰空,夾着牆倒屋塌之聲,整座山莊,已成了—片火海。
“老弟!”
“韓尚志不由吃了一驚,回身一看,“地行仙”堿禿的嘻嘻的站在面前。
“老哥,是你殺人焚莊?”
“不是,是一個蒙面女子!”
“蒙面女子?”
“不錯,我在酒窖之中,喝老酒,想出來透透氣,順便看個熱鬧,正趕上一個蒙面女子驅迫幾個壯丁引走獒群,并打開兩間鐵屋的門……”
韓尚志不由脫口道:“她是‘有心人’!”
“地行汕”一怔神道:“什麽?”
“有心人!”
“有心人,好別致的名號,你認識她?”
“喂!”
韓尚志漫應了一聲,心中卻疑窦叢生,“有心人”為什麽一定要自己來救吳小眉?她在打開鐵門之後,為什麽不把赤身露體的吳小眉帶走,要留待自己去做?
為什麽!
為什麽?
他想不出其中的端倪。
“老弟,你有點魂不守舍?”
“我?”韓尚志尴尬的一笑。
“你要救的那女娃兒呢?”
“走了!”
“走了?”
韓尚志黯然的一點頭。
“地行仙”接着又道:“你說的那‘有心人’,殺人焚莊,到底是怎麽回事?”
“可能是替吳小眉出口氣!”
“可能,你不能确知?”
“無法确知!”
“此間事了,你準備何往?”
韓尚志略一思索之後,道:“準備到雲霧谷—行!”
“雲霧谷?”
“是的!”
“雲霧谷這名字陌生得很,在什麽地方?”
“距此大概半個時辰的路程,一座雲霧鎖封的幽谷!”
“誰告訴你那叫雲霧谷。”
韓尚志微微一笑道:“那是兄弟我杜撰的!”
哦,那不叫雲霧谷。乃是武林人視為禁地的‘死亡谷’,對武林人的誘惑和恐怖,并不亞于‘鬼堡’!”
“死亡谷?”
“不錯!人人其中,有去無回!”
韓尚志俊面一變道:“我以為是一個人跡不至的絕谷?”
“地行仙”正色道:“老弟,你對這‘死亡谷’既然一無所知,你進谷去幹嗎?”
“我……我想去參修一種武功!”
“你怎地選中了那地方?”
“因為我看那地方人跡不至,可以免受幹擾!”
“快打消此議吧!”
經“地行仙”這一說,韓尚志好奇之心大識,暗付,我何不前去—探,看看這“死亡谷”到底是怎麽回事,但又不忍佛逆對方的好意,點點頭道:“好的,我另作打算吧,老哥你”
“地行仙”嘻嘻一笑道:“卧虎山莊,轉眼之間将成廢噓,地下酒窖,本最好的安靜住所,那些藏酒,盡夠我數年之需了,在酒未喝完之前,我總不會搬家的!”
韓尚志不禁為之莞爾.道:“如此兄弟我告辭了!”
“好吧,我,地行仙’生平只交了你這麽個朋友,有需用我的時候.來灑窖知會一聲就行!”
韓尚志長身一揖,道聲“再見!”,彈身疾奔而去。
“卧虎山莊”火勢仍熾,看樣子得燒上一天半日才完。
韓尚志離開之後,取道奔向“死亡谷”。
不到一個時辰,韓尚志已抵達“死亡谷”,往裏望去,霧氣氲氤僅能看出部份谷壁峭峰的輪廓。
略事躊躇之後,一展身形,奔入谷口。
顧盼之間,來到不久前與東方慧墜岩,死裏逃生的地方,不由感慨久之曾幾何時,東方慧已魂離恨,雖然“有心人”曾斷言東方慧回“鬼堡”之後,決不會死,但自己與她有約,是鐵的事實,如果她果真不死,她怎麽也會依約出堡和自己見面,因為她的先死,也關系着自己與父親的血仇。
呆立了一陣之後,騰身再朝裏進。
霧氣更濃,以他的目力,也只能看出三丈以內的景物,三丈之外,便是一片茫茫。
據“地行仙”所說,“死亡谷”被武林人視為絕地,人者有進無出,但他淌進了五裏之多,依然一無所見。
莫非是傳言失實?
抑或是某一個時期,這谷被某一個巨大魔大憨所據,入谷的悉遭殺害,因此而相沿流傳,認此谷是一絕地?
顧盼之間,韓尚志又淌進了一裏左右。
目光及處,不由機伶伶打了一個寒顫,一陣肉跳心驚。
眼前,一塊苔痕斑剝的巨大石碑,上面刻了驚心休目的三個大字:
“生死界。”
界牌以內,是一個淺草平鋪的盆地,盆地裏,東一簇,西一簇的白光,那不是白花,是—堆堆的白骨骷髅,由白骨之多,可以想見喪生者之衆。
這些白骨是被人所殺,還是另有致死之由。目前無法想像。
最令人不解的是從界牌起向內霧氣全收,景物—目了然。
“生死界,生死……”
韓尚志喃喃地念了數遍。
他感到有些進退失據,從碑文判斷,此地便是生死交界之處,這一邊是生,盆地那一邊是死,他已站在生死交界之處。
他不停的觀察,思索,毫無蛛絲馬跡可以看出的端倪。
當然,從碑文白骨再加上江湖傳言,證明了“死亡谷”這名稱的真實性。
他遲疑了一一
是否為了滿足好奇心,而去冒生命之險?
但寧折不彎的癖性,又使他不甘心就此回頭。
進去吧!也許自己也成了無數堆白骨之中的一堆!
退走吧!撇不下這好奇之心。
驀在此刻——
一陣衣袖飄風之聲,隐約傳來。
韓尚志不由心中一動,不知來的是“死亡谷”中人,還是探谷的人,略一張望,四丈之外一方盤石,足可隐蔽身形,急忙閃身石後,靜觀其變。
轉眼之間十數條人影,現身“生死界”碑之前。
當先的是兩個黑袍老者,其徐十二名壯漢,清一色的是黑色勁裝。
兩個黑袍老者的胸襟之上,如繡了一個白色的日月星辰的圖案。
韓尚志—眼瞥黑袍老者胸前的标志,不由心中一震,這标志并不陌生,似乎在那裏見過!他想起來了,“失魂人”用以誘殺假“血骷髅”的“天齊令”,令牌上的圖案也是日月星辰。
那來人定是“天齊教”下所屬無疑。
但“天齊教”高手,從來沒有出現過胸繡日月星辰圖案的人物,難道這兩老者身份特殊?
一時之間,他無法揣測其中奧妙。
只見黑袍老者之一,向四外一陣掃掠之後,向另一個老者道:“西門兄,這小子難道上了天不成?”
那被稱為西門兄的黑袍老者道:“楊兄,依我看八成是這小子發現我等追蹤,而在僻處隐了起來!”
“但我等搜索不謂不密?”
“霧罩太濃,許被疏忽了!”
“會不會眼線看錯人?”
“不會,冷面人的特征至為明顯,很難找得出類似的!”
韓尚志幾乎冷哼出聲,原來他們是追蹤自己而來的。
那姓楊的老者又道:“莫非他已進入死地?”
姓西門的老頭,把頭連搖道:“不可能,他功力再高,也逃不過死數,他不會去送死!”
“我奇怪這小子怎會到‘死亡谷’來?”
“那只有他本人自己才知道了!”
“你們目前如何行動?”
“谷口既然有人把守。我們再排搜出去,不怕他飛上天去!”
“如果仍然徒勞呢?”
“恐怕未必?”
韓尚志心念疾轉,莫非這兩老是“失魂人”所說的“天齊教”十個絕頂高手之中的兩個,如果是的話,功力當與假“血骷髅”在伯仲之間……
只聽那姓楊的老者話題一轉道:“死亡谷之謎。恐怕永遠無法揭穿了!”
“這倒不一定!”
“難道你,閃電手西門雷’敢越過這,生死界’一探?”
“閃電手西門雷”冷冷的道:“如果你‘追魂判楊庸’敢作陪的話,一探又何妨!”
“迫魂判楊庸”嘿嘿—聲幹笑道:‘西門兄,咱們還是搜搏那小兔崽子要緊!”
這一聲小兔崽子,使隐身在旁的韓尚志心火大熾,一長身道:“冷面人在此!”
韓尚志突然現身發話,使兩老者和十二壯漢同感一震。
十二壯漢,立時采取行動,作扇形散開。
“閃電手西門雷”和“追魂判楊庸”同時轉身面對韓尚志,目中棱芒閃爍,隐泛青光,足見內力修為已有極高火候。
韓尚志不由為之一凜。
“追魂判楊庸“老臉一緊道:“你就是冷面人?”
韓尚志冷哼了一聲道:“不錯!”
“小子,你是乖乖的束手受縛,還是要老夫動手?”
韓尚志不屑的嗤了一聲道:“你且報上名來?”
“閃電手西門雷”接過去道:“小于,聽清楚了,老夫二人,添列十大‘齊天使者’之內……”
“使者,哈哈哈哈,爪牙之屬而已!”
“小子,你找死!”
喝聲中,“閃電手西門雷”身形一閃三丈有多,出手擊向韓尚志。
這一擊之勢,的确快逾電閃,而且是同時分擊前身十二大穴,奇奧詭辣,世無其匹,閃電手三字,當之無愧!
韓尚志在對方出手之間,已然看出對方的功力高得驚人,決非一般武林高手所可望其項背,駭凜之馀,一式“浮光掠影”,閃了開去。
這一閃身之勢,也令“閃電手西門雷”心頭一震,“冷面人”果然十分了得,能輕易的避過他閃電一擊。
一招落空,第二招又告出手,兩招之間,間不容發!
“絲!絲!”
就在閃電手出手攻出第二招的同時,韓尚志的“洞金指”也告出手。
悶哼聲中,“閃電手西門雷”身形幌了兩幌,退後三步。
韓尚志這一驚非同小可,“洞金指”無堅不摧,而對方竟然中指不倒。
“追魂判楊庸”暴喝一聲,幌身進擊。
雙方展開了一場驚心動魄搏鬥。
三丈之內,砂飛石舞,勁氣逼人。
韓尚志身具近二百年的功力,全力搶攻之下,竟然只能和對方戰個平手。
轉眼之間,過了三十招,雙方軒輕不分。
看得一旁的十二名壯漢,心悸神搖。
“閃電手西門雷”略事喘息之後,雙掌一掄,加入戰團,他看出憑“追魂判”一人之力,想要制服“冷面人”根本辦不到。
這一來,形勢大變。
兩個超越拔尖的高手,聯手合擊之下,其威力簡直駭人聽聞。
韓尚志被迫采取守勢,施盡“魔魔掌法”之中的守勢,門戶仍然有無法保守之勢,一時之間,險象環生。
又是十招過去。
韓尚志步步後退——
一步,
兩步,
三步,
超過了“生死界”的中點。
“閃電手西門雷”和“追魂判楊庸”,不約而同的收勢後退。
“生死界”——
誰敢越雷池一步。
韓尚志恍然未覺,又向後退了數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