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2)
叔‘毒龍手張霖’之後?”
“不錯!”
“這……這怎麽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
“他分明已代我死在韓莊那次血案之中!”
“你見到他的屍體?”
“這個……是先師叔‘毒龍手張霖’親口告訴的!”
“他只知事前和事後的情況,血案進行的當時,他不在場!”
韓尚志全身如觸電似的一顫,“失魂人”對自己的身世,血案始末,竟然知道得這般清楚,她,究竟是誰?
既然她一切了如指掌,為什麽不直接了當的告訴自己仇人是誰。她卻要自己訪“鬼堡”道身明世了,用意何在?莫非“鬼堡”主人不是血案元兇.其中另有蹊跷。但東方慧入堡不出,就已經證明了“鬼堡”主人是仇人無疑……”
他愈想愈覺迷惘,困惑!
關于韓莊血案,師叔“毒龍手張霖”在自決之前,只含糊的說了一個大概,而且還叮囑不許收屍尋仇,實在的詳細經過,至今仍是一個謎,他因看到廳劈之間繪的血紅骷髅頭,而據以認定仇人……
“孩子,多想無益,将來真相自有大白的一天,你記住餘少坤實際上是張少坤,是你師弟,但你只許放在心裏,決不能說破,否則必有嚴重後果,現在去吧!”
韓尚志一頭霧水,滿腹疑雲,再次看了一眼嵌在樹身之上的“天齊令”,彈身越林而去。
師門重寶“惡鬼珠牌”被假“血骷髅”奪去,又轉入別人之手,所謂別人,當然是“天齊教”中人無疑,以“失魂人”所說推斷,教中類似假“血骷髅”的高手,竟然有十人之多,教主的功力,更加不可思議,自己要想得回失寶,确實難于登天!
心念之中,不由懊喪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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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把失寶尋回,自己豈能不成了師門罪人!
林野廣衰,足足半個時辰,才達林外,重新奔上官道。
他的目的不變,仍指向他與東方慧死裏逃生的那座雲霧之谷,他要在那人跡不到的谷中修習“佛手寶發”所載的神功、準備向“鬼堡”索仇。
一路之上,他不斷的思索着“失魂人”隐約透露的有關“天齊教”的一切——
假“血骷髅”的身後,在武林中恐怕已極少敵手,但他竟然是受命于人的人,而且像他這樣身手的“天齊教”競不下十人之多,這真是駭人聽聞的事。
他闖“連環套”援手吳小眉之時,曾經雙戰“天齊教主”其功力确屬不可思議,不然怎能使這些武林罕絕的高手聽命。
“失魂人”說“天齊教”即将席卷整座武林,決非危言聳聽。
他不禁暗嘆江湖之大,的确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在他的想像中,“鬼堡主人”“不老先生”“混世魔王”,已可算是絕無僅有的高手,現在又加上了一個“天齊教主”,不知“天齊教主”的功力是駕乎三人之上,還是在伯仲之間?
由于心事重重,奔行的速度不自覺的緩了下來。
正行之間,忽地上限瞥見道旁草叢之中,露出半截人體,登時心中一動,停下身來,走近一看,赫然是一個俊美的少年劍士,仰面躺卧草叢之中,再仔細一看,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原來是一具死屍。
看那屍體面目俊秀,死狀安詳,若不細看,确像??一個熟睡中的人。
韓尚志大感奇怪,這少年劍土,何以會倒斃路旁?
四周沒有搏鬥的痕跡,從他的死态看來,當然不會是急病而死,更不是中毒而亡,這确實覺着奇怪。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不自禁的府下身去,翻檢屍身,周身并無傷痕,只在胸前現出五點談談的指痕,做梅花狀排列。
登時大感駭然,這梅花指痕,分明是這少年劍士致死之由,但他的閱歷有限,不知武林中以這種手法殺人的是何許人物2
呆立了一會,只好繼續上路。
焉知不出數裏,又發出了兩具屍身,赫然又是死于同一手法,而且兩具屍體,俱是二十左右的俊美少年。
韓尚志這才意識到事态的嚴重。
“是什麽人下的手?”
為什麽專向面目俊秀的少年人下手?
一座鎮甸,遙遙在望。
他準備入鎮打尖,再置辦些幹糧,以作入谷修功期間的所需。
入鎮之後,揀了一間潔淨的酒樓,走了進去,身方落座,只聽酒客紛紛在談論梅花指殺人的新聞,但盡是些付測之詞,聽了半天,仍聽不出信所以然來,索性低下頭去,自個兒喝悶酒。
驀地——
韓尚志緩緩擡頭一看——
忽覺眼前一亮,一個美賽天仙的少女,姍姍入座,這身影好熟悉,正是那“不老先生”的孫女吳小眉。
吳小眉突地在酒樓現身,使韓尚志稱奇不置,正待出聲招呼,忽見兩個油頭粉面的少年,跟着入座,一皺眉,把快到邊的話咽了回去,低頭喝酒。
但他的心中終覺不能釋然。
一陣銀鈴般的富有磁性的笑聲,夾着兩個輕狂的笑聲,同時發出。
韓尚志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吳小眉怎的會和這種輕浮的少年在一起?
兩男一女,毫無忌憚的大聲調笑,引起整座酒客測目,但卻沒有半個人敢置評一句,不知是吳小眉的名氣大,還是那個少年的來頭不小。
韓尚志對于女人,下意識的憎恨,但吳小眉對他有過救命之恩,而且兩人共過患難,“不老先生”雙曾有過議婚之舉,所以他強自忍耐着,想弄個水落石出,在他的記憶中,吳小眉是一個恬靜端莊的女子,這與她的性格完全不對。
他從那兩個少年,想到路上所見的三具少年屍體,不由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寒顫,難道會是她……
“相公要添酒?”
“再添兩角!”
酒保量了兩角酒,注入壺中。
韓尚志乘機問道:“那邊兩個少年是什麽人物?”
灑保面色一凜,向那邊咋了咋舌,低聲道:“蛾眉俗家弟子‘金劍雙英’,相公最好不要過問,他兄弟兩是本鎮卧虎山莊的少莊主,來頭太大!”
說着,急忙走了開去。
韓尚志仍低頭喝着悶酒。
大約半個時辰光景,吳小眉和“金劍雙英”才興盡離開。
韓尚志也跟着付過酒帳,出了酒樓,只這眨眼工夫,已失去王人蹤影,略一思索之後,匆匆買了些幹糧肉脯,出鎮而去。
出鎮不及一裏,路旁又是兩具屍身,一看,正是那離開酒樓不久的“金劍雙英”,一驗傷痕,半點不差,兩人胸前各有一個淡淡的梅花形指印。
他這一震非同小可,不知吳小眉何以要殺害這些武林少年?
如果說,這些死都有取之道,以她的身手,又何必犧牲色相?
他百思不得其解,搖搖頭順着疾奔,日薄西山,他已來到距雲霧谷不及十裏之處。
驀地—
不遠處的林中,傳來一陣嬌笑。
笑聲入耳,韓尚志毫猶豫的疾射過去。
林中——
一男一女,相對而立,男的是一個面如冠玉的十七八歲少年,女的正是吳小眉。
那少年腼腆的道:“美若天仙!”
“真的?”
“在下不善說謊,姑娘應當也有自知之明!”
“你愛我嗎?”
“這個……這個……”
“別這個那個的,你為什麽跟了我來?”
“如蒙姑娘垂青,在下……在下真是三生有幸!”
吳小眉柳腰款擺,向前一挪嬌軀道:“你認為我美,所以你一見生情,可是我自己覺得剛剛相反,因為有人對我不屑一顧,漠然無動!”
“那……那這人真是有眼無珠!”
吳小眉笑态未收,格格一笑道:“你眼力不錯!”
五掌一揚,五指虛虛向前點去……”
那少年口一張,只說出了一個“姑”字,人便虛軟的倒下,死了.沒有半絲聲息。
隐在暗中的韓尚志,連出聲阻止都來不及,登時為之發指,暗道—聲好一個蛇蠍美人,竟然濫殺無辜。
由此,他聯想到自己毒如蛇蠍的母親“賽嫦娥王翠英”,一樣美,一樣的心腸,一股莫名的恨意,沖胸而起。正待現身……
吳小眉粉面一寒,對着韓尚志隐身之處,冷哼了一聲道:“冷面人,閣下可以現身了!”
韓尚志不由大吃一驚,她怎的會發覺自己隐身在側,看來這短短的時日當中,她的功力又有駭人的進展,當下一閃身飄落場中,俊面鐵青的道:“吳姑娘,你為何殺人?”
吳小眉神情一黯,但随即又變了一種恨毒之色道:“這個似乎不幹閣下的事?”
“在下奉勸姑娘不可輕率而行!”
“哈哈哈哈,韓尚志,你是路見不平?”
“不錯,有這意思!”
“閣下準備如何對付我?”
韓尚志面上掠過一抹恐怖的殺機,塞聲道:“為武林除害!”
吳小眉不屑的一撇嘴道:“你要殺我?”
“會的!”
“動手吧?”
“下次見面時……”
“為什麽不現在?”
“看在過去的援手之德上放過你這一次!”
“哈哈哈哈……”
吳小眉歇斯底裏的狂笑起來,但笑聲中卻充滿了哀怨凄厲的滋味,久久才止住笑聲,粉腮一寒,殺機上臉,厲聲道:“韓尚志,姑娘我正要找你!”
“找我?”
“不錯!”
“為什麽?”
“我要殺你,既然不期而遇,你從酒樓一直跟了下來,可說天從人願!”
韓尚志這才知道吳小眉在酒樓之中,就已經注意上了自己,聞言之下,冷冷的道:“你要殺我?”
“不錯,而且是現在!”
“為什麽?”
“我恨你!”
“在下什麽地方值得你恨?”
“多話無益,今天你死定了!”
“辦得到嗎?”
“你無妨試試看!”
看字方落,玉掌候揚,五指虛空點出。
韓尚志一式,“浮光掠影”,閃了開去,口裏道:“念在過去相救之德讓你一招!”
“誰要你讓!”
玉掌一翻,一蓬蒙蒙青氣,應掌而發。
韓尚志心頭一凜,脫口道了一聲“天都法掌”
“天都法掌”上古奇學,觸物生震,阻力愈大,震力愈強,曾經把武功高出韓尚志的假‘血骷髅’震得無還手之力。
韓尚志當然知道厲害,但他豈能在女子之前示弱,因為他說過只讓對方一招,如果再事閃避,到底算是相讓還是怯敵?
冷做成性的他,當時不顧利害,舉掌硬接。
掌勁方吐,吳小眉卻适時收勢向旁邊橫移兩步。
這種收發由心的功力,使韓尚志駭凜不已,但也奇怪對方的舉動,也一收勢道:“你為何收手不攻?”
“怕你接不了!”
“你不是要殺我嗎?”
這句話問得吳小眉粉腮又是一變,冷哼一聲,“天都法掌”再度出手。
韓尚志一咬牙,舉掌封去。
一聲地裂山崩的巨響,挾以一聲悶哼,韓尚志蹬蹬蹬退到八尺之外,口角沁出了兩縷鮮血。
假“血骷髅”的功力,若非憑借使人真力不能提聚的怪功,猶不是吳小眉的敵手,韓尚志當然較之差了一籌。
“不老先生”能在短時期中,把她造就成這等身手,确屬駭人聽聞。
吳小眉一掌震退韓尚志之後,接着恨恨的道:“冷面人,你不但面冷,連血都是冷的,再接我幾掌!”
喝聲中,玉掌再度擊出。
韓尚志突地億起“失魂人”教訓他的話,暗道一聲:“我不能死”!身形一劃,避開對方淩厲的一擊,閃身之際,十指暴彈!
吳小眉雙掌一顫,功呼遞增,青氣更盛。
嗤!嗤!暴響聲中,無堅不摧的“洞金指”風,竟然被完全震散。
韓尚志這一驚委實非同小可,想不到在“天都法掌”之下,無堅不摧的“洞金指”競然無功,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再接我一掌!”
喝話聲中,蒙蒙青氣又知卷至。
韓尚志殺機大熾,“浮光掠影”,閃身進身,一招“魔王叩朗”,挾以畢生功力擊向吳小眉。
冷笑聲中,吳小眉身形似魅,一閃便脫出這冠絕武森的奇招之外。
“冷面人,你今天死定了!”
吳小眉随着喝聲,呼呼擊出五掌,之五掌淩狠奇詭,其勢相當驚人。
五掌擊出,韓尚志被迫得連連倒退。
吳小眉不容對方有喘息之機,跟着又是五掌。
韓尚志把心一橫,不閃不避,采取兩敗傷的傷的打法,也疾劈五掌。
吳小眉不由芳心一震,但雙方力勁勢疾,毫無轉寰的餘地。
“砰!砰……”
彼此向相反方向踉跄倒退。
韓尚志連噴數口鮮血,身形晃了兩晃。
吳小眉粉腮煞白,櫻口鮮血長挂。
兩人面色慘厲,彼此努目而視。
場面在剎那之間,靜止了下來,但殺機并未稍減。
韓尚志所發五掌,有三掌擊中對方,而他自己卻挨對方四掌,吳小眉的掌力,混有“天都神功”在內,所以韓尚志傷勢較重。
他們——
彼此曾救過對方的性命!
彼此共過患難!
黑白兩道索仇之役,吳小眉為了救韓尚志,不借以身作擋箭牌,被假“血骷髅”劈飛,幾乎喪命。
她對他一見鐘情。
她會剖心示愛,在亡父靈前立誓,非他不嫁,她把全部情感,悄悄地付給了他。
然而,一個有心,一個卻無意,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無情送落花。
現在——
他們以命相搏,互相要置對方于死地。
難道這是造化弄人?還是……
愛,能成全一個人,也能毀滅一個人,更能轉變一個人!
在這種情形之下,吳小眉轉變了,變得非但使韓尚志不能相信,連她自己也不認識本來的自己了。
吳小眉面上殺機未褪,一步一步,欺向韓尚志。
空氣在吳小眉一欺身之際,又吳緊張。
韓尚志心念一轉,如果對方搶先功出“天都法掌”,自己決難幸免,不如先下手為強,雙掌的揚,疾劈而出。
這一掌,挾憤全力而發,勢狂濤怒波。
吳小眉一劃身,斜飄八尺,嬌軀再閃,已入側方欺到韓尚志身畔五尺之處。
閃避欺身,快得猶如電光一現。
韓尚志掌發無功,半途撤掌,身形徽偏,滑步旋身,左掌右指,再度攻出。
蒙蒙青氣,諷然飄卷,吳小眉也在同一時間出掌。
勁氣激撞,發出一陣撼山巨響。
吳小眉嬌軀連搖。
韓尚志悶哼一聲,口血飛濺,跌坐一丈之外。
吳小眉一晃身,站立在韓尚志身後,玉掌上揚,對正他的“天靈”大穴,只消一葉勁,韓尚志就得陣屍當場,語冷如冰的道。
“姓韓的。有什麽遺言交代?”
韓尚志全身起了一陣痙攣,咬牙切齒的道:“沒有,下手吧!”
“真的沒有?”
“有—句話,你将自食惡果!”
“哈哈哈哈!”
笑聲凄厲,令人不寒而栗。
“姓韓的,告訴你,姑娘我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但在我未死之前,我将殺盡天下的美男子,哈哈哈哈……”
笑聲轉為瘋狂,蘊着恐怖的殺機。
韓尚志不禁目眦欲裂,以吳小眉目前的功力,肆意為惡的話,無疑的将造成一場恐怖的血劫。
“吳小眉,可惜我不能毀了你!”
“可是,哈哈哈哈,姑娘我卻高興親手殺了你!”
“下手吧!”
“何必急于要死,你那曾經一度要為你殉情的慧妹呢?姑娘我會再通知她替你造墓碑……”
韓尚志不由心中一動,他已明白了吳小眉要殺他的動機,冷笑一聲道:“你不能如願了,她已先我而去。”
“什麽,她死了?”
“你失望了,是嗎?”
吳小眉粉臉懊忽數變,突然厲聲道:“韓尚志,你是否願意在死前知道我殺你的原因?”
“不必了!”
“那你是明白了?”
“我不想明白,你只管下手好了!”
“你一點也不後悔?”
“哈哈哈哈,我韓尚志從不後悔!”
吳小眉的手,開始顫抖了,愛和恨在她的心裏交織,她要殺他,是為了不能得到她的愛,于是,她恨他,連帶的,他恨所有年齡和他相象的美少年。
一個人一生只有一次初戀,而她選鍺了對象,她虛擲了最寶貴的感情,什麽也沒有得到,當她發覺對方根本就不愛她時,她已無法自拔、她要取回虛抛了的感情的代價,于是,她走上了極端——得不到的,就把它毀去。
恨,由愛而生,愛之極也就根之極。
她值的會下手毀去她傾心相許的人嗎?
她猶豫了,她下不了手。
淚水,從她的粉靥滾落。
久久,韓尚志意似不耐的根聲道:“為什麽不下手!”
沒有動靜。
他站了起來。呈出的眼前的,是一張梨花帶雨的面容,充滿了幽怨,她的臉上,已找不到殺機的痕跡。
韓尚志心想,女人是多變的,當下冷冰冰的道:“你既然不下手,在下要告辭了!”
“慢着2”
“怎麽樣?”
吳小眉拭幹淚痕,寒聲道:“我并沒有說不殺你?”
“那你為何不下手?”
“有幾句話必須說清楚!”
“說吧?”
吳小眉緩緩垂下頭去,半響,又擡起頭來,似手已下了決心,激憤的道:“韓尚志,我來問體,當初你被人劈落江中,我把你救了上來,在我起居之處,調養了三天……”
“在下說過有恩必報?”
“第二次我被天南‘幻魔宮’侍衛所傷,你帶我住宿旅店……”
“事急從權,在下沒有非禮之處?”
“可是男女授愛不親,你叫我……”說着又低下頭去。
韓尚志因偏見而恨天下所有的女子,但,他的內心是善良的,他一樣有火熱的情感,只是被伯見壓抑了,吳小眉言中之意,他豈有聽不出的道理,可是,他對她從來沒有發生任何情感,有,只是一片圖報之心。
現在——
他的心不由怦然動了一下。
他想,她是一個癡心的女子,可能因上次自己拒絕了她祖父“不老先生”婚姻之議走上極端。
一種同情、道義、和憐憫的心理,油然而生。
不過,有的時候,同情憐憫和愛,很難有明确的分界。
當下,韓尚志面色一緩道:“在下對姑娘深致歉意!”
“哼!歉意?”
“在下誠懇希望姑娘今後不再殺人!”
“如果我說不呢?”
已經趨于和諧的場面,又告緊張起來。
韓尚志俊面微變道:“我會照剛才的話做!”
“殺我?”
“不錯,如果你怕的話,現在就殺了我,否則日後相逢,我必殺你!”
吳小眉的粉腮,又罩寒霜,不屑的道:“你辦得到嗎?”
“我們無妨走着瞧!”
“韓尚志,姑娘碰頭之時,你殺不了我你便是被我殺!”
韓尚志冷冷地掃了她一眼,不作回答。
他恨不能當場劈了她,方才的一絲同情,被這幾句話沖刷得幹幹淨淨。
他不願再和她糾纏,轉身緩緩舉步而去。
吳小眉望着她的背影,逐漸遠去,她想忠住她,但幾次開口又止,她像是受了極大的委曲,忍不住抽抽咽咽的哭了起來。
哭聲,飄送人韓尚志的耳鼓,他怔了一怔,止住腳步,略事躊躇之後,又舉步向林外走去,他不曾回顧。
他的背影,終于消失在林外。
吳小眉恨恨地一躲腳道:“我非殺了你不可!”
驀在此刻——
一陣狂狂犬吠之聲,倏告傳來。
吳小眉不經意的掉頭一看,這一看,不由芳心巨震,花容失色,只見兩只牛犢大的獒犬,一左一右,蹲踞在兩丈之外,狗舌外吐,露出森森利齒,目射兇光,緊緊地盯住自己。她出世以來,就不曾見過如此高大兇猛的狗。
吳小眉打量來人,是一個駝背老者,手執一根藤鞭。
駝背老者一雙兇光四射的眸子,從吳小眉打量到地上的死屍,點了點頭。
吳小眉粉面一沉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駝背老者嘿嘿一笑道:“花容月貌,想不到卻是個紅粉夜叉!”
“你說誰?”
“你!”
吳小眉柳眉一跳,殺機上臉。冷哼一聲道:“在姑娘我沒有起意要殺你之前,趕快帶狗走開!”
“嘿嘿嘿嘿,可是老夫卻為你而來!”
“報上字號?”
“卧虎山莊管事邱駝于,明白了吧?”
吳小眉芳心一動,知道是什麽回事了,面不改色的道:“什麽事你說吧!”
“本莊兩位少莊主陳屍道旁……”
“是我殺的,怎樣?”
“那好極了,你的師承門脈?”
“憑體還不配問!”
邱駝子眼中兇光炯炯,和兩只獒犬的目光,幾乎無分軒轾,使人不寒而栗,向前欺了數步,明側例的道:“你會有說出的時候的!”
“邱駝子,姑娘我不想殺你,識相的快滾!”
“嘿嘿!可是我邱駝子卻不想放過你!”
“你當真找死?”
“找死的是你!”
吳小眉殺機陡熾,怒哼一聲,玉掌一揮,一蓬蒙蒙青氣,應掌而發。
邱駝子登時老臉變色,怔了一怔,可能他從未見識過這種功夫。
“砰!”
巨響聲中,邱駝子被震得倒退八尺,一陣氣翻血湧,心中大感駭然。
“天都法掌”觸物生震,阻力愈大,震力愈強,所幸吳小眉僅以六成勁道發掌,而邱駝子驚怔之下,未曾出掌抗拒,不然非死即傷。
邱駝子當然不明此中厲害,兇心陡熾之下,上步欺身,劈出一道如濤勁氣。
“你找死!!”
嬌斥聲中,“天都法掌”加了兩成勁道擊出。
一聲如雷暴響,夾以一聲慘哼,邱駝子口血飛濺,被震飛數丈之外。
“叭噠!”,變做于滾地葫蘆。
“汪!”右面的一條獒犬,電閃撲向吳小眉。
吳小眉不閃不避,用足十成功勁,迎面劈出一掌,
慘啤聲起,那條獒犬龐大的身軀,直飛出三丈之外,“砰!”的一聲,撞在一株巨樹幹上,登時死去。
邱駝子這時已站起身來,對方的身手,大大的出乎他意料之外,一掌能斃藏邊獒犬的,武林中還不多見。
駭凜之餘,藤鞭繞空一劃。
左面的一只獒犬,如箭般射起。
吳小眉玉掌又揮。
那敖犬似乎知道對方掌風厲害,半空折身墜地,一個翻滾,已到吳小眉腳邊,張口便咬,動作之神速,不亞一等一的高手。
吳小眉芳心大震,從地拔空而起,向下拍出一掌。
那獒犬一口咬空,又乘勢翻出一丈之外。
吳小眉勢盡落地,那敖犬捷途電閃的撲了過來,吳小眉閃身無及,豎掌直劈狗頭,“汪!”的一聲慘啤,那頭獒犬分兩片,腦血飛進,死在當地,但一只狗爪,也在同一時間,搭上吳小眉的大腿。
一陣麻癢,向上延升。
她這一駭,非同小可,這狗撲竟然含有劇毒,立即封閉數處穴道,阻止毒勢蔓延,杏目一瞪,撲向邱駝子。
“砰!”又是一聲慘號,邱駝子頭碎額裂,橫屍就地。
“好賤人!老夫要把你挫骨揚灰!”
震耳欲聾的喝聲中,一個高大獰猛的黑袍老者,電射入場。
“噓!”
口哨聲中,十幾條牛犢般大的敖犬,蜂湧而來,撲向吳小眉。
吳小眉不由亡魂大冒,心想自己已中了狗爪劇毒,還是走為上着,心念動處,彈身而起,想越林梢而去。
豈知一條腿已不聽使喚,僅飛縱五丈之遙,又落下地來,獒立即撲上。
人、狗,展開了一場休目驚心的激戰。
這些敖狗,生性兇殘,爪牙均含劇毒,動作似電,而且敢不畏死,再經以訓練之後,較之武林一流好手還要勝上幾分。
吳小眉急努交加,玉掌疾揮,蒙蒙青氣,四處飄卷。
呼轟如雷聲,慘嗥之聲,此起被落。
剎那之間,已有八條邀犬喪生“天都法掌”之下,但其餘的仍狂撲不休。
吳小眉香汗淋滴,釵橫發亂,但她連喘息的餘地都沒有,那批敖犬,此進被退,乘虛蹈隙,上中下三路,都在被攻擊之中,她既然知道狗爪牙鈎含劇毒,當然不敢令其沾身。
一旁的黑袍老者,眼看巨放一只只死去,心痛已極,但對方的功力,太過駭人,他不敢令巨敖停攻,他準備犧牲全部敖犬,以換取對方。
半盞熱茶之後,遍地俱是狗屍,血肉狼藉,已沒有半只巨獒活着。
吳小眉這時力竭身疲,被犬毒的一條腿,已腫大了一倍之多,陣陣奇痛攻心,雖然她知道還有人虎視在側,但她已無力再行支撐,“咚!”的跌坐在地。
黑袍老者,目含怨毒,大步向吳小眉欺去。
吳小眉已知大勢不妙,拼聚殘餘內力,貫注右手五指……
黑抱老者邊走邊喝道:“小賤人,你竟敢誘殺老夫兩個愛子,老夫若不令你受盡人間慘痛酷楚而死,實難消心頭之恨!”
吳小眉右手一揚,五指虛點。
黑袍老者之所以緩步欺近,就是防對方猝施殺手,就在吳小眉揚手之間,疾閃身側避,但仍慢了半步,右臂一陣劇痛攻心,登時如折斷了似的,禁不住悶哼出聲。
吳小眉所施的“梅花穿心指”,也是“天都秘錄”所載絕學之一,應點向對方前胸心脈之處,方能致人于死,她因腿毒發着,又在劇鬥脫力之後,是以出手已不如平時的快速,否則黑袍老者難逃一死。
“砰!”
黑袍老者左掌已劈實了吳小眉。
慘哼聲中,身形一連兩個翻滾,人已進入半昏迷狀态。
墨袍老者獰笑一聲,連點吳小眉數處穴道。
突地——
他發現對方一條腿已中狗毒,疾自懷中取出一只白玉小瓶,倒出一撮黃色粉末,塞人吳小眉的口中,另外把一些灑在爪傷之處,陰狠的道:“老夫不能讓你這樣便宜的死去!”
自語完之後,痛惜的掃了狗屍一眼,挾起吳小眉,如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