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2)
搜搜的道:“冷面人!”
八個黑衣漢子,同時面上變色,各向後退了一步,其中一個撮口發出一聲長哨,谷內登時有了回應,此時被落。
原來那發話的漢子,顯得顫栗的道:“閣下就是新近出道的冷面人?”
“不錯!”
“駕臨敝教,有何貴幹?”
“要人!”
“要人?”
“昭!識相的立即傳報,我要見你們教主!”
“教主!憑你要見教主?”
“如此你們閃開!”
八個黑衣漢子,齊齊蓄勢戒務!
“你們不讓路?”
“冷面人,闖谷者死!”
韓尚志怒喝一聲,一掌揮向左首的四個黑衣漢子,出掌之快,猶如閃電,勁勢之強,駭人聽聞!
四個黑衣漢子,各發一聲慘哼,如滾地繡球般,跌出兩丈多遠I右邊的四個,這時卻發動了攻勢,各劈出一掌。
韓尚志連頭部不回,右掌—圈,輕輕卸卻來勢,身形一劃,已欺到四人身前,四人駭極亡魂,齊向兩側暴退,韓尚志冷嗤一聲,越過四人,朝右首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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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道迂回,三轉之後,面前現出半畝大一塊谷地,四條谷道,錯綜排列。
人影晃處,數約二十的黑衣漢子從四個谷口湧出,當先一個虬髯老者,貌相猙獰,巨口—裂,暴喝道:“何物小子,膽敢闖我總壇重地,報名上來?”
“你算什麽東西?”
“小子你找死!”
如雷喝聲之中,虬髯老者雙掌一錯.欺身直劈。韓尚志冷哼一聲,五指電出,悶哼聲中,虬髯老者右手脈門已被扣個結實!
“帶我去見你們教主!”
一旁的二十個黑衣大漢,齊聲暴吼,峰湧而上,韓尚志身形不動,左掌疾圈連劃,層層勁浪,暴卷而出,悶哼之聲疊起,人影一陣散亂,紛紛倒退不疊。
韓尚志到此刻,仍未存心傷人,所以出手留了分寸。
急邃的哨音再傳。
四條青影,電射而出,一見韓尚志之面,先是一怔,既而嘿嘿一陣冷笑,其中一個獰聲道:“冷面人,這可是天堂有路你不走,難得你自行投到!”
這四人正是“天齊八宿”之四。
“閃開!”
黑衣大漢,紛紛退下,四個青衣老者半月形站立,那原先發話的又道:“冷面人,你是乖乖束手受縛,還是……”
“哈哈哈哈,就憑你們這四塊料!”話聲中,振腕抛出扣在手中的虬髯老者。
四個青衣老者,齊齊怒喝一聲:“小子,你找死!”,四道狂随挾雷霆萬鈞之勢,向韓尚志罩身擊到。
韓尚志不閃不避,雙掌挾以畢生功力,猛然封出。
一聲撼山栗岳的巨響中,砂塵漫卷如幕,勁氣餘波,撕空有聲,四個青衣老者蹬蹬各退了三個大步,齊感氣翻血湧,韓尚志也身形疾晃,退了一個大步。
“天齊八宿”是教中一流高手,四人聯手之下,竟然不敵“冷面人”,看得一旁的數十教衆,齊齊心泛寒意,面目失色。
四青衣老者略不稍停,乍退又進,掌指齊施,淩厲無前的撲向韓尚志。
韓尚志身形一劃,迳穿掌影指風而入,“靈龜一式”電疾出手2
“龜龜三式”乃“靈龜上人”集畢生精力研創而成,奇奧絕倫,以目前韓尚志的功力施展出來,對付“血骷髅”“陰煞”等有數幾個不世的魔頭,雖嫌不足,但對一般武林高手,卻綽綽有餘。
就在韓尚志劃身出手之間,傳出兩聲悶哼,兩個青衣老者,撫胸踉跄而退,顯然已各中了一掌,另兩個老者,大駭之下,抽身暴遲。
韓尚志冷冷地一掃場中各人,然後對那為首的青衣老者道:“在本人還沒有起意殺人之前,希望閣下乖乖地帶路,見你們教主!”
青衣老者不屑的一哼道:“冷面人,連環套中還沒有人活着進來,活着出去!”
韓尚俊面一寒,目中煞光陡熾,沉聲道:“你不願帶路?”
“辦不到”
韓尚志面上掠過一線殺機,但轉念一想,在拜弟東方慧下落未明之前,還是隐忍為上,随即冷笑一聲道:“如此閃開,看本人自闖!”
話聲甫落,斷喝之聲,倏造傳來:
“闖,閣下好大的口氣,竟敢如此目中無人!”
随着喝話之聲,一條人影,從正中谷道之內,現身出來,韓尚志一見來人,不由下意識的感到一怔,對方也是一愕。
原來現身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生得劍眉星目,玉面朱唇,英俊潇灑,與韓尚志竟然不相上下,只是眉目之間,略顯陰沉,是以兩人一見,各為對方的儀表一怔。
四青衣老者和在場的二十一個教衆,一見少年現身,齊齊躬身為禮,狀極恭謹,叫了一聲:“少教主!”然後朝旁閃開。
那少年大刺刺的一擺手,然後陰陰的一笑道:“閣下就是冷面人”
“不錯!”
“家父曾派人相請,想不到閣下自己投到!不過,閣下此來,必有目的?”
韓尚志吟哼了一聲道:“在下前來要人!”
“要人?”
“不錯!”
“什麽樣的人?”
“一個小叫化!”
“與閣下的同行,專與本教作對的那一個?”
“不錯,正是他!”
“閣下準知他在此處?”
“想來不會錯!”
“哈哈哈哈,冷面人,好一個想來不會錯,本教自開派以來,還沒有人敢公然上門尋仇,閣下是随本人進谷聽候發落,還是要本少教主費一番手腳?”
韓尚志俊面一寒,沉聲道:“請明白答覆在下找的人是否在貴教之中?”
“在又怎樣?”
“請立即交人!”
“如果我說不呢?”
韓尚志一聽語氣,斷定小叫化确已被該教擒來,登時殺機上臉,一字一頓的道:“恐怕辦不到!”
“哈哈哈哈2冷面人,你本身已是甕中之鼈,還狂吠些什麽,想來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本少教主成全你……”
你字出口,一道如山勁氣,随着卷出。
韓尚志一咬牙,舉掌相迎。
“波!”的一聲暴震,少教主被震退了一個大步,韓尚志身形一搖即止。
少教主大感駭然,對方的功力修行,竟在自己之上,如果與他硬拼內力,自己必落下風,心念之中,旋身而進,雙掌疾掄,幻起千重掌影,猛雨般灑出。
韓尚志冷笑一聲,揚掌晃身,穿人如山掌影之中,“靈龜一式”陡然出手。
少教主見對方身法詭異,招式奇幻,竟是武林莫見之學,自己的招式受阻無功,駭然之中,疾退五尺。
韓尚志得理不讓,身形再進,“靈龜二式”跟着展出……
少教主再度電閃飄開八尺,“嗤!”的一聲,一只衣袖,被齊肩撕落。
韓尚志連施兩式絕招,竟然只撕下對方一只衣袖,心中也感到一凜,這少教主的功力,在“天齊八宿”之上。
少教主登時面籠恐怖殺機,陰喝一聲道:“冷面人,三招之內不叫你就地伏屍,本少教主當場自絕!”
韓尚志不由暗自一驚,對方敢誇海口,必有所恃……
心念未已,只見少教主凝立原地,雙掌掌心相對—搓,乍然一掌拍出,一道輕柔的勁風,應一拍之勢飄出。
一旁的“天齊教”衆,此時個個目瞪如鈴,靜待事态的發展。
韓尚志驀覺對方掌風有異,疾揮掌相迎,但慢了一步,對方掌風已然及體,頓覺真氣一洩,雙掌吐不出勁,登時驚魂出竅,這是什麽怪功,竟然能破人真氣。
少教主雙掌一收,口角擒着一絲陰笑,緩緩舉步欺來:
韓尚志大駭,這豈不是成了束手待斃?
情急之下,再運真所,一次、二次、三次,真氣又告複聚,心中這一喜非同小可,雙掌倏揚,猝然拍出,如濤勁氣,轟然有聲。
少教主做夢也估不過對方分明被自己所發的“和合神功”破去真氣,竟然能出掌反擊,但時間卻不許他細想。
悶哼聲中,被震得倒翻丈外,身形搖搖欲倒,口角沁出兩縷鮮血。
旁觀的教衆,連四青衣老者在內,同發一聲驚呼。
原來韓尚志的功力,乃是由靈龜輸注,這內力之中,含有部分靈龜的真元,本身已具陰陽互輔的作用,再加上曾浸泡“地脈靈泉”之中三日,脫胎換骨,所以真氣散而複聚,這一點,他自己也想不到。
韓尚志殺機已起,就在衆人驚愕之間,—閃身,欺到少教主身前三尺之地,單掌上揚,就待劈……
“住手!”
一聲嬌喝,倏告傳來,聲音不大,但入耳驚心,韓尚志不期然的收掌後退八尺,舉目一看,少教主身旁站定了一個美賽天仙的中年婦人,正以一種特異的眼神看着自己。
韓尚志不由心中—震,這婦人的美,可與“陰煞莫秀英”相較而無遜色。
她是誰?
莫非她就是……
少教主轉叫了一聲:“媽!”
四青衣老者,和其餘的二十一個高手,齊齊俯首躬身,口稱:“夫人!”
韓尚志如中雷擊,身形一晃,幾乎當場栽倒。
她——天齊教主的夫人!
她——自己的母親“賽嫦娥王翠英”,在全莊慘遭血洗之後,抛血仇,棄骨肉,改嫁天齊教主。
母子相逢,本是人間極大喜事,然而韓尚忘卻心如刀絞。
他的臉色,漸變慘白,目中金花亂冒,腦內—片混沌。
他在心裏大叫,她不是我的母親,我沒有這樣的母親,然而,事實豈能抹煞,他想回頭出谷,但雙腳不聽使喚,像是生了根。
他感到他的心像被戳了一刀,在滴血,在刺痛。
恥辱,這是自己終生之恥,韓家歷代為之蒙羞。
“賽嫦娥王翠英”眼中的神情,複雜至極,使人無從分折,判別。
場中一時之間靜得落針可聞。
少教主狠狠地盯了韓尚志一眼,轉頭向“賽嫦娥”道:“媽,他就是冷面人!”
“昭,我知道!”
“孩兒的‘和合神功’對他無效?”
“有這樣的事,你們退開!”
“賽嫦娥王翠英”嬌軀前挪一丈,雙眼迫視着韓尚志。
韓尚志全身起了一陣痙攣,虎毒尚且不食兒,難道她真的要向親生骨肉下手?可能她不知道自己是誰?不!師叔“毒龍手張霖”曾說在家遭慘變之後,帶自己找過她,而她竟然要向自己和師叔下手,為什麽,難道人比禽獸還要殘毒?
“賽嫦娥王翠英”粉面肌肉微見抽動,櫻唇緊泯,似在壓制着內心的激動。
韓尚志終于忍不住開口了,但那聲音變得連自己也聽不出是發自自己之口,那不像是自己的聲音,是一種怪聲:
“你是……你……就是……”
“賽嫦娥”冷冷的道:“教主夫人!”
韓尚志突然歇斯底裏的狂笑起來,夾着模糊不清的話音:
“教主……夫人……夫人……教主……”
所有在場的人,全都面現惑然之色。
“賽嫦娥王翠英”面色一變,但瞬又恢複冷靜之态,大喝一聲道:“冷面人,休得在夫人之前發狂!”
韓尚志笑聲一歇,咬緊牙關道:“教主夫人,你準備把在下怎麽樣?”
“連環套中,非友即敵,向例沒有活口出套!”
韓尚志肝膽俱碎,腦脹欲裂,暗聲道:“夫人,你認識‘毒龍手張霖’其人……”
“住口,冷面人,你命運已然注定,不必再曉舌了!”
韓尚志木然的向後退了一大步。
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相信世間會有這樣狠毒得沒有半絲人性的母親,她難道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誰,不婿再度嘶啞着聲音道:“教主夫人,你記得與毒龍手在一道的那孩子……”
“賽嫦娥王翠英”粉而劇變,不待韓尚志說完,一欺身,玉掌電閃拍出。
韓尚志木然成疾,話說至此,還有什麽不清楚,她是故意裝龍作啞,居然向自己出手,念頭只半轉,只覺胸前一緊……
“砰:“的一聲,慘號突起,韓尚志被擊飛丈外。
但一股信念,不,是一口怨毒之氣在支持着他,一翻身站了起來,“哇!”的一聲,口血噴出兩丈之多,“賽嫦娥”衣衫,立現無數鮮紅花斑,像朵朵桃花。
少教主疾步上前,欺向韓尚志……
“賽嫦娥王翠英”秀眉一蹩,驀地閃身上前,伸手便點……
韓尚志已被這慘酷的現實,打擊得神志不清,迎着人影,就是一掌!
他雖在重傷之後,但功力末散,這一掌之勢,确乎相當駭人。
“砰!”
“賽嫦娥”實承一掌,嬌軀一晃,手指點出如故!
韓尚志應指而倒。
四青衣老者,閃身上前,躬身一禮,其中之一道:“恭候夫人示下!”
“賽嫦娥王翠英”瞥了昏倒地上的韓尚志一眼,冷冷的道:“送入死牢,明天與第五十二批人犯,一同處決!”
“遵令偷!”
少教主插口道:“媽,不交刑堂訊問?”
“不必了,這小子僅是個年青狂傲之徒,諒來不會懷有其他用心!”
四青衣老者中的另一個,挾起韓尚志,正待……
“賽嫦娥王翠英”突地一揚手道:“且慢!”
随即飛指在韓尚志身上一連數點,道:“這冷面人功力不凡,我先行在此廢去他的武功,以免發生意外,傳告死牢總管我收押之時,必須再點他的殘穴,只解開睡穴即可!”
“遵令谕!”
四青衣老者再度躬身,如飛而去。“賽嫦娥王翠英”攜着愛子的一只手,轉身人谷。
蝤髯老者和于下二十個黑衣大漢,恭送如儀。
就在韓尚志被拎之後不久,—條嬌小的人影,來到了“連環套”外。
她,正是喬為小叫化的東方慧。
先後兩個時辰之差,她和韓尚志錯過了。
韓尚志懷疑她被“天齊教”派出搜尋自己和她的“連環套”同一目的,在彼此尋找對方。
小叫化東方慧,靈巧慧黠,好深知“連環套”無異龍潭虎定,“天齊教”高手如雲,若是硬闖,決無幸理。
直在套外一帶徘徊到二更時分,才像一頭夜貓般的撲入谷中。
她憑機智,躲過了數重卡哨的耳目!
入谷不久,她發覺情形不妙。谷道縱橫交錯,奔行了半夜,仍是幹仞削壁夾峙的谷道,一無所見.而且似乎很多谷道。自已曾行經不止一次!
幾個時辰過去,她判斷天快要亮了,但仍舊不能越出迷宮般的谷道,她芳心感到無限的焦灼,她想循奪路退身也不可能了,因她已被困在谷道之中。
任她靈慧過人,此刻也感到束手無策。
天亮了!
漆黑如墨的谷道,逐漸開始明朗。
東方慧如熱鍋上的螞蟻,進退維谷,拜兄韓尚志的下落消息,絲毫沒有探到,自身反而陷落“連環套”中。芳心的焦灼,莫可言偷。
此刻,她急欲尋覓—個藏身之處,先避過“天齊教”中人的耳目,然後再籌思脫困之計,但,谷壁如刀斧削,高在數十丈之上,以她的功力,根本無法飛升,壁間說漫是藏身之所,連托足的地方都沒有。
而最使她焦灼的,并不是本身的安危,而是拜兄,不,應該是一見鐘情的心上人的生死下落!
她怕不能再見他最後一面,那樣,她将死不限目。
驀然,—聲傑傑怪笑起自身後……
東方慧駭然回首,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一個獨眼黃衣老者,站在距自己一丈不到之處、來人何時欺近身後,她毫無所黨。
獨眼英衣老者,獨目二轉,陰陰的一笑道:“小于,你辛苦了一夜,該歇息了!”
東方慧芳心怦然而震,原來自己在谷道中瞎撞了一夜,瞞不過人家耳目。駭然道:“你……你是什麽人?”
“嘿嘿,老夫‘觀天神郝昌’本教主護法!”
“觀天神……”
“不錯!”
“獨眼觀天,這名號恰當之至!”
東方慧虛身危境,仍不改那刁豁的天性,“獨眼神郝昌”老臉一變道:“臭小子、死到臨頭,還敢出言不遜,你是否為了‘冷面人’而來!”
東方慧心頭巨震,拜兄果然在該教之中,惶然道:“冷面人被你們所擒?”
“呢!擅闖‘連環套’的,無人能幸免!”
東方慧更覺駭然,激動的道:“闖?是他自己闖來?”
“不錯,他自行投到!”
“現在何處?”
“死牢!你小子馬上就可與他見面!”
東方慧全身—顫,拜兄竟然被打人死牢,不知這死牢……心念末已,只聽“觀天神郝昌”又道:“他可以活到日出時分,距現在還有半個時辰”
“他……怎樣……”
“按教規處決”
東方慧腦內嗡的一響,身形晃了兩晃,志哥哥半個時辰,就要被處決,以他的驚人功力,尚且被擒,自己何能為力,如果志哥不幸,自己活着又有什麽意思,不如被擒與他死在一處,最少,能見他最後一面,告訴他自己藏在心中很久了的一句話,告訴他自己的身世……
心念之中,狂叫一聲,奪路奔向谷中……
“那裏走!”
“觀天神郝昌”一晃身,截在東方慧頭裏,伸手便抓。
’他是“天齊教”四大黃衣護法之一,列為教主夫婦之下的特級高手之一,功力自非小可,這一抓之勢,其快如電。
東方慧本能的一偏身,肩頭已被抓個結實,只一扭,脫出手抓,退後八尺。
“觀天神郝昌”不由驚“哦!”出聲,這小叫化練是什麽怪功,果然傳言不虛,掌指刀劍莫奈其何!
東方慧仗着護身寶衣護身,一扭脫身,但對方功力太高,雖然震脫,肩頭仍感到一陣隐痛。
“觀天神郝昌”—怔之後,獰笑一聲,欺身出掌……
“郝護法!”
随着這聲嬌喚,—個絕色中年婦人,出現眼前。
“觀天神郝昌”聽聲音已知來者是誰,忙收掌後退,肅然道:“屬下在,夫人有何令渝?”
“處決人犯時辰将屆,你即速返壇監決!這小的交給我了!”
“尊令谕!”
“觀天神郝昌”打了一個躬,轉身人谷而去。
東方慧一聽時辰将屆四字,登時芳心如割,狂叫一聲,随着縱起身形,想追随“觀天神郝昌”的後路進谷。
“回來!”
嬌斥聲中,小叫化東方慧的身形,被一股絕強的勁風撞落地面。
“賽嫦娥王翠英”,更不打話,嬌軀飛風般一轉,手出如電,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扣住東方慧的手腕。
“賽嫦娥王翠英”似乎胸有成竹,探手東方慧衣衫之內一點,東方慧亡魂皆冒,芳心盡碎,念頭未轉,便已失去知覺。
且說韓尚志被他的母親“賽嫦娥王翠英”一掌打得口噴鮮血,随即穴道被點,失去知覺,等到他神志逐漸,恢複,首先感覺到的是一股惡臭黴濕之氣,撲鼻而來,中人欲嘔,連呼吸都感到困難。
他緩緩睜開眼,入目一片漆黑。
這是什麽所在?
漸漸,目光恢複了黑暗視物的功能,眼前的景物,由模糊而清朗。
難道我已經死了?他自問了一句,眼前置身之處,是一間寬廣五丈的石室,一些黑影在微微蠕動,響起陣陣鐵鏈鐐之聲,那是人,蓬頭垢面,形同惡鬼!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陰司地獄?
他只覺陣陣寒氣,從心底直冒,略一轉側,叮當!當啷!自己的雙腕上,套了一付手拷,頸子上擊着一條鐵鏈,鐵鏈的一端扣在室壁的一個鋼環上。
環掃石牢之中,約有三十人之衆,一個個垂頭跌坐,雙目無神。
韓尚志不由歇斯底裏的狂叫道:“我已經死了,死了,死得這麽不值,這麽凄慘,她竟然對親骨肉下這毒手!”
他的叫聲,引起全牢的囚犯齊齊擡頭注目,但,沒有—個人開口,也許,他們都被折磨得麻木了。
他在想,竭力的想——
從暴風雨之夕,師叔“毒龍手張霖”帶他到韓莊——他的家。在枯骨堆中,他明白了自己的身世……
師叔的告訴了他身世之後,自絕在父親的遺骨之旁!
韓莊包括父親在內的二百餘具枯骨,尚未收埋!他要待報仇之後,然而……
之後,他知悉屠莊的血海仇人是當今魔尊“魔堡”主人“血骷髅”……
結識東方慧,義結金蘭。荒林奇遇,闖“鬼堡”……
這些片斷,歷歷在目,又似乎已非常遙遠:
他欠八義幫主之女吳小眉一筆救命之恩還沒有還!
他還欠神秘的“失魂人”一段恩,沒有報!
義弟東方慧對自己情同手足……
母親“賽嫦娥王翠英”置夫仇家恨于不顧,改嫁他人,還對自己下毒手!
他腦脹欲裂,再次環顧一遍石牢,不!地獄!
恐怖:
陰森!
他喃喃地自語道:“我就這樣死了,含無窮之恨結束了生命,一切恩怨情仇,從此—筆勾消;我不能死,不能死!啊!命運之神的安排太殘酷了……”
他感到周身逐漸麻木……
突然一一
“卡!”的一聲,一道亮光,透人石牢,壁間開了一孔,一個個孔呈現眼簾、是那麽眼熟、又是—聲“卡!”孔洞蓋上,一聲輕嘆,隐約傳來。
“是她,對‘彩蝶李芸香’,我沒有死,這裏是‘天齊教’的因牢!”
韓尚志幾乎失口而呼!一絲意念恢複了!
于是———
谷道中的一幕,再現心頭,吐血,穴道被制,昏迷……
他試行運氣,功力仍在:
他站起身來……
“坐下,別動!”
一個細如蚊納的聲音,傳入耳鼓。
韓尚志依然—震,這話分明對自己而發,但目光掃遍石牢每一角落,卻未發現任何異狀,奇怪、在這人間地獄之中,誰人以“傳音入密”、之法對自己講話?
“冷面人,坐下,別動!”
那聲音再度傳來。
韓尚志心頭為之巨震,不期然的依言坐了下來,立即以“傳音人密”之法回應:“你是誰?”
“我?你聽不出來?”
“有些耳熟!”
“我是‘有心人’!”
韓尚志禁不住心狂跳、又是那神秘的“有心人”。鑒于以往的事實,—種脫困之念油然而生,但他同時覺得駭然,“有心人”怎會到“天齊教”石牢所在?
“你是,有心人’?”
“不錯!”
“姑娘現在何處?”
“死牢隔室!”
“什麽?死牢,這裏叫作死牢”
“不錯,你現在‘天齊教’的死牢之中!”
“姑娘怎會到了這裏?”
“不到告訴稱的時候!”
韓尚志咽了一泡口水,他想問“有心人”是否為救自己而來,但冷傲成性的他,問不出門,話題一轉道:“這裏囚的都是些什麽人?”
“待決之囚!”
韓尚志倒抽了一口涼氣,自己也是待決之囚了,脫口再道:“我說待決之囚?”
“不錯。這些人有的是‘天齊教’對頭,有的是教中犯了教艦的教徒,他們在等待着人生的最後一刻!”
“在下也是?”
“當然!”
“姑娘此來。必有目的?”
“你說對了,我是有為而來,現在你不能亂動,必須裝出功力已失的樣子!”
“為什麽?”
“凡進入死牢的人,在進牢之前。由死牢總管廢去他的武功……”
“但是在下……”
“是的,你功力仍在,至于為什麽,你日後自知,這是‘失魂人’的安排,我不能向你解說!”
“失魂人,姑娘是奉‘失魂人’之命而來?”
“不錯!”
“我想請問姑娘一件事?”
“講!”
“我那拜弟小叫化東方慧現在何處,生死如何?”
“有心人”停了一停之後,道:“他的生命不會有問題!”
“他現在在何處?”
“連環套中,但已在‘失魂人’翼護之下!”
韓尚志心頭一松,道:“失魂人也到了這裏?”
“別盡說閑話,你知道你還有多少時間可活?”
韓尚志不由抨然心驚,激動的道:“多少時候?”
“兩個時辰,現在是醜時,一到卯時,這死牢中的三十一個死囚,連你共三十二個,将被處決:“
韓尚志—顆心頓往下沉,一股怨毒之氣,沖胸而起,咬得鋼牙格格作響,他恨,恨那毒逾蛇蠍的母親“賽嫦娥王翠英”,是她下手擒住自己而被送入死牢。當下恨聲道:“如何處決?”
“天齊教規例,為體上天之德,殺人不流血,賞以全屍,先以毒藥把應死的人毒死,然後抛出‘連環套’外掩埋……”
“毒死?”
“不錯!你不必妄想逃脫,囚入死牢的人,死了以後才能出牢,就是說唯有死人才能出這石牢!”
韓尚志“呢!”了一聲,默然無語。
“有心人”繼續又道:“這死牢建在地底,出口地道機關重重,有近百高手,分層把守,而且被毒死的人,抛出掩埋之際,例由監決人再點死屍‘死穴’,這樣萬無—失!”
韓尚志終于忍不住道:“姑娘此來,就是告訴自己這幾句話?”
“還有,你或可得救……”
“生死有命,在下不在乎了!”
“你不在乎,但另外有人卻在乎!……”
韓尚志惑然道:“誰?”
“失魂人!”
“失魂人,為什麽?”
“你日後自知,她在設法救你,但将付出極大的代價!”
“失魂人為了救我而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不借!”
“她為什麽要這樣做?”
“目前仍然不能告訴你!”
韓尚志緘口無言,這真是令人莫測,令人難以置信的怪事,突然,他靈機一動,幾乎忍不住失口而呼,顫抖着聲音道:“姑娘,你說死人可以脫出這死牢?”
“呢!不錯,怎麽樣?”
“在下已有脫身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