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
設法打開被阻穴道,時間久了,重則喪命,輕則終身成殘,額角鼻端,不禁沁出汗來。
小叫化東方慧,摒息寧神,以本身真元,想替韓尚志打開被阻穴道。
一個時辰過去了
兩個時辰過去了:
小叫化汗透重衫,精疲力竭,但韓尚志依然沉迷未醒,被阻穴道依然未開,不由急得涕泅橫流,突然哭出聲來!
突然一—
一只手輕撫上了小叫化的肩頭。
小叫化驚得直跳起來,一骨碌翻一丈多遠,回身望處,只見一個面蒙輕紗的白衣女子,幽靈般的寧立在韓尚志的身前。
“你,是誰?”
“有心人!”
“有心人?”
“不錯!”
小叫化駭然的望着這神秘的女子,說不出話來,他曾聽韓尚志和“北僧”提到過這神秘人物,想不到她會在這現身。
“有心人”俯下身去,探試了韓尚志的脈息,突然“嗅!”了—聲。
小叫化暗付,“有心人”可能為救治韓尚志而來,聽對方這一聲“嗅!”不由心裏一震,惶然道:“怎麽樣?他……”
“八處主脈閉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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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你……看他還有救……”
“有:不過……”
小叫化迫不及待的道:“怎麽樣?”
“我的力量救不了他!”
小叫化一付泣然欲泣之狀,道:“那……那我只有冒險帶他去……”
“去那裏?”“去請人救治!”
“你有把握能在兩個時辰之內,找到你所要找的人嗎?”
“這個……”
“我雖然救不了他,但我可以帶他去就醫!”
小叫化急道:“姑娘要帶他走?”
“昭,怎麽,你人不放心?”
“不是不放心,只是……只是……”
“有心人”嗤的一笑道:“只是舍不得離開志哥哥,是不是?”
小叫化一楞神,尴尬的道:“姑娘倒真會說笑話!”
“說笑話,我說的是實話,你深深的愛着他,是嗎??哈哈哈哈!放心,我不會搶走你的志哥哥!”
小叫化驚駭的退了兩個大步,顫聲道:“姑娘,你說什麽?”
“我說我不會槍走他!”
“我這拜兄生平與女人無緣,如果他會對姑娘發生好感的話,那是奇跡!”
“恐怕未見得?”
“姑娘不妨一試!”
“你不吃醋?”
小叫化再退了一個大步,雙目瞪得滾圓道:“在下不懂姑娘的意思!”
“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姑娘的目的究競何在?”
“救他!”
“姑娘何以知道他受傷而适時趕來?”
“這個,未便奉告!”
“姑娘要帶他到何處?”
“這個也未便奉告!”
小叫化突地冷笑一聲道:“如此,姑娘請吧!”
“有心人”冷冷的道:“你願意讓他在兩個時辰之後,寒熱之毒攻心而死?”
小叫化駭然道:“什麽?你全知道?你知道他受的是什麽傷!”
“寒魄掌,白陽功!不過幸喜發掌的人功力不到家,否則早已歸天了!”
“你……你……到底是誰?”
“有心人!”
小叫化慧黠刁鑽,但此刻卻讷讷的說不出話來,也許,“有心人”的言語和行為使他震驚,也許……
“有心人”一聲輕笑道:“你叫東方慧是不是?”
“不錯!”
“那我該稱你一聲東方姑娘才對?”
小叫化駭極的蹬蹬蹬退到一棵樹邊,把身軀靠在樹杆上,嘴唇翕張,卻發不出聲來,對方的話有如晴天霹歷,震得她心膽俱寒,這神秘的“有心人”,突然一語道出她是女兒之身,她下意識的感到一絲恐怖。
“有心人”又是一聲輕笑道:“東方姑娘,時間不多了,不用擔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連你的志哥哥在內,不過有句話告訴你,你的最身世最好能隐秘一些,再見了!”
說完一把挾起昏迷不省的韓尚志,轉身而去……
東方慧仍木然的癡立當地,她被這不可思議的事震昏了,“有心人”的行徑,使人莫測高深。
良久之後,她如夢方醒,大叫一聲:“志哥!”朝有心人逝去的方向追去,但,樹深林密,那裏還有有心人的蹤影。
她感到無邊的迷憫和惆悵!
兩顆淚珠,從眼角沼落腮邊,又滴到地上……
她盲目的在林中徘徊,摸索,像是在尋找一樣失落的東西,有心人的話,不斷在她的耳邊嗡嗡作響:
“……你很愛他是嗎?……
“……我不會搶走他……”
“……你不吃醋……”
她感到一縷莫名的寒意襲上心頭,不由歇斯底裏的狂叫道:“不能,我不能失去她,我不能沒有他……”
“東方姑娘,多情自古空遺恨,何不慧劍斬情絲!”
聲音冷漠之中帶着慈和。
小叫化東方慧駭然寧足四顧,卻一無所見,她聽出這聲音是發自女人之口,但決不是方才離去的有心人。
但,這又是誰呢?
對方何以知道自己心中所想的事?
那聲音又告傳來。
“東方姑娘、目前他還不知道你是女兒身,你這愛是單方面的,最好能懸岩勒馬,否則後果會相當可怕!”
聲音似遠實近,使人模不準發音的方位。
小叫化東方慧不由毛骨驚然,厲聲道:“你是誰?”
“失魄人”
“什麽?”
“失魂人!”
東方慧不禁頭皮發炸,寒氣股跟上沖,才去了一個神秘的有心人、又鑽出來一個“失魂人”,而且對自己的一切竟然了若指掌,她真不敢相信這會是事實,這太離奇了,超出了情理之外。
她自付沒有對任何人吐露過自己的身世來歷,只有對拜兄韓尚志說過自己的姓名,同時在她自己的想像中.如果自己不說,任何人也不會知道她的來歷,可是,現在,“有心人”,“失魂人”,一個道破她的面目,另一個道破她的心事,她百思不得其解,她感到一種恐怖的氣氛,壓迫得她幾乎窒息,當下硬起頭皮道:“你為什麽叫失魂人?”
“因為我是一個失去了靈魂的人!”
“失去了靈魂,豈不成了鬼?”
“不2我還有軀殼、還有一口氣!”
“是人的話,何不現身出來?”
“沒有這個必要!”
“你剛才說什麽?”
“勸你懸岩勒馬!”
“你要我從心中抹去韓尚志的影子?”
“不,只是要你用理智控制你的情感,如果你不聽忠告的話,有—天,你會在情海中慘遭滅頂,而你所愛的人,也将與你同—命運!”
東方慧全身起一陣痙攣,痛苦的道:“你是什麽居心,我的生命不能沒有他!”
“東方姑娘,這是—種極端的痛苦,須要有最大的勇氣承受,現在,痛苦的只是你個人,将來,卻是雙方面的!”
“但是,為什麽?”
“你和他結合,是一幕悲劇!”
“我問為什麽?”
“話只能說到這裏為止!?”
東方慧咬緊牙關道:“辦不到,我不能失去他!”
“愛是犧牲,不是占有!”
東方慧呆了一呆、突地一陣冷笑道:“不錯,愛是犧牲、但,并不盲目的犧牲,你既不現身,又不說出原因,我認定你‘失魂人’別有用心,告訴你,辦不到!”
“将來你會後悔!”
東方慧口裏說着,心裏可在發毛,突然一個意念。電閃心頭,使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幾個冷噤,“失魂人”的話,莫非是指此而言?是的,後果确實可怕!
東方姑娘一聲長嘆道:“東方慧,天下的事往往會出乎料想之外……”
東方慧聲音忽地變得軟弱的道:“我可以問幾句話嗎?”
“可以,在可能範圍內,我不會使你失望!”
“你是說韓尚志憎恨女人,所以我和他之間……”
“不,你錯了!她恨女人只是一種暫時的現象,當原因消失時,會改變他的心理,他是人,當然會有很有愛!”
東方慧芳心一陣劇跳,情緒激動萬分,她不敢提出下面的問題,她怕那可怕的答案,但,她仍忍不住說了:“為了仇?”
“不是!”
“不是?”
東方慧簡直不敢相信這句話,但“失魂人”再次說了一遍:“不是!”
這答案确實出乎她意料之外,女人特有的敏感,使她脫口道:“那是為了情,他已心有所屬?”
“也不是!”
東方慧惑然了,緊張的情緒一松,茫然不解的道:“那是為了什麽?”
“我說過天下事往往會出人意料之外!”
“你說是意外?”
“不是意外,真具之中,是既定的事實,而是這事實會出乎你或他意料之外!”
“我不信!”
“當然。你現在不會相信、但當你相信時、悲劇已形成了!”
東方慧的聲音又顫抖起來:
“你說是悲劇?”
“不錯、凄絕千古的悲劇!”
“你……你怎麽會知道?”
“我不會告訴你,不能告訴你!”
東方慧面上有肌肉,微見抽搐,痛苦的喃喃道:“啊!不!為什麽?這不會成為事實.不會的,我不能失去他!……”
“東方姑娘,假使說,他此時已死于“血骷髅’的掌下?”
東方慧芳心—震,怔了一怔之後,凄然道:“我不會獨自話下去!”
“唉!冤孽!”
聲音頓杏。
東方慧大聲道:“失魂人,我還有話問你!失魂人……失魂人……”
連叫數遍、沒有回音,神秘的“失魂人”走了,但她卻在東方慧的心靈深處,埋下了一個可怕的陰影。
東方慧無力的斜倚在—株樹身上,她像是經歷了一場離奇而又恐怖的夢景,她回味“失魂人”的每一句話,她想——
拜兄韓尚志風标絕世!
而“失魂人”是女人,她似乎與有心人是一路:
于是——
她下了結論,是一種近乎可恥的陰謀、她,想從自己手裏奪去他!
但,問題又來了,有心人,“失魂人”為什麽會對自己的隐秘了如指掌?同時有心人何以無巧的适時而至,帶走拜兄?
謎!
荒唐而又神秘的謎!
夜幕低垂,星光從枝縫葉隙之中透入,漆黑的林空,點綴着一些談淡的蒙光,這在內功深厚的高手眼中,足以能看清周遭的一切。
東方慧的神思,全部飛馳在志哥哥的身上。
夜露,打濕了她的破濫衣衫,她沒有感覺。
漫長黑夜過去了,陽光,在鳥語聲中重照高林。
她,仍然沒有離開的意思:
且說韓尚志被“血骷髅”一掌擊成重傷,随即失去知覺,在那一瞬之間,他認為自己的生命已經結束了。
當然,以後的一切經過,他完全不知道:
當他蘇醒之時,發覺自已是在一個山洞之中,身上痛楚全消,他第—個意念是“我還活着!”
—縷淡淡的幽香,進入他的鼻觀。
女人!
我遇救了,救我的又是女人!
第一次,他被“血骷髅”劈落江心,為吳小眉所救,—直使他痛苦莫名,他最恨女人,但女人救了他,現在,又是如此!
他—翻身站了起來……
距他約丈外之處的洞口,一個白衣玉影,背對他而立。
韓尚志心念一連數轉,終于忍不住開口道:“在下是姑娘所救?”
那女子說話了,聲如玉盤落珠,而且意然十分耳熟: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韓尚志一愕道:“此話怎講?”
“閣下系由令拜弟小叫化抱離現場,之後,由本人從小叫化手中接來此地,再由另一位賜藥療傷!”
韓尚志聽得一趨眉,竟然有這麽多周折.又道:“姑娘說的那另—位是誰?”
“失魂人!”
韓尚志一震道:“失魂人?”
“不錯”
“是一位武林前輩?”
“可以這麽說!”
“人呢?”
“走了!”
“姑娘你……”白衣女子,幽幽地轉過身來,舉起春蔥也似的五指,拉了拉蒙面白紗,發出一陣銀鈴也似的笑聲道:“閣下太健忘了,我們曾有一話之緣!”
韓尚志猛地想起她是誰來,一顆心不由怦怦而跳,激動的道:“如在下猜測不錯,姑娘是‘有心人’?”
“你說對了!”
韓尚志心裏湧起“有心人”那些不可思議的行徑,他亟想澄清心中的凝團,第—次他看到的是—個模糊的背影,如驚鴻一瞥,現在雙方渎面,但隔了一層蒙面白紗,她神秘如故。
隐藏在面紗之後的有孔,是媸是奸,他不願去猜想,因為在潛意識裏,他對女人有着強烈的憎恨。
默然了片刻之後,道:“失魂人,是男是女?”
“女的!”
“哦!”
韓尚志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他第二次欠人的—筆恩情,而對方又是女的。
姑娘怎知在下受傷,而從小叫化手裏接過來再請,失魂人’醫治?”
“這個麽?将來你自會知道!”
“姑娘任什麽也會告訴在下?”
“将來會的,目前不能,那對你有害無益!”
“姑娘曾因丐幫的事,而傳訊給‘北僧’?”
“不錯,而且我還在破廟中治好了‘南丐’的傷:“
韓尚志這才恍然老哥哥何以突然現身之故:但心中的疑雲卻愈來愈厚,忍不住道:“我可以問為什麽?”
“我只是奉命行事:“
“奉何人之命?”
“失魂人!”
“這樣說來,姑娘上次傳告在下的話,也是奉‘失魂人’之命?”
“不錯!”
“在下是否可以見‘失魂人’?”
“不能”
“為什麽?”
“時間還沒有到!”
韓尚志更加困惑了,這“失魂人”與自己有什麽關系?為什麽會知道自己的底細?她的目的何在?如果能探悉這“失魂人”的來路,也許可以模出些端倪,這事老哥哥或許能告訴自己線索,因為他閱歷豐富,想到這裏,不禁惶然道:“姑娘可知道‘南丐’‘北僧’和‘血骷髅’相鬥的結果如何?”
“死裏逃生!”
“血骷髅放過他們……”
“不!另一位丐幫尊者突然現身,驚走了‘血骷髅’!”
韓尚志這一驚非同小可,不知丐幫尊者是什麽樣的人物,竟然能驚走不可一世的“鬼堡主人”,老哥哥在幫中,已算是輩份極尊,難道……
“那丐幫尊者是誰?”
“失蹤了四十年的‘宋鐵拐’是‘南丐’的師叔!”
“哦……那豈非是百歲開外的人了?”
“不錯!”
韓尚志心裏忽生奇想,這“宋鐵拐”既能使“血骷髅”望影而逃,那功力豈非駭人至極,如果自己能拜在他門下……
自己得靈龜輸以百年功力,又得“靈龜上人”所遺武功,竟然不堪“血骷髅”一擊,那這位丐幫奇人的功力,必已登峰造極,蓋古淩今!
他知道“有心人”不會告訴自己什麽,在此等于虛耗時間,還是先找到“南丐”,一查“失魂人”的來歷是上策,當即地抱拳道:“姑娘盛德,在下記住了,就此告辭!”
“你……要走了?”
“是的,哦,還有我那拜弟小叫化現在何處?”
“可能還守候在前邊林中等你!”
韓尚志直覺的感到小叫化對自己的情誼,超過了同胞手足,登時恨不能馬上就找到他,舉步便要……
“有心人”纖手一擡到:“閣下慢走!”
“姑娘還有話要說?”
“你身邊帶着的一半‘拂手寶簽’……”
韓尚志不由臉色大變,駭然退了一個大步,厲聲道:“怎麽樣?”
“這東西從何而來?”
“你想怎麽樣?”
“別緊張,如果我有心要你那東西,在你昏迷之時,早到手了,‘失魂人’在為你療傷之時,偶然發現你帶着這武林瑰寶!”
“那告訴你,這是先師遺贈之物!”
“令師是誰”
“未便奉告!”
“好,不過這東西如落人江湖人眼中,勢将引起一場武林紛争!”
“如果姑娘不說,白不會傳入江湖!”
“失魂人要我轉告你一句話!”
“請講?”
“她要你立刻去訪‘鬼堡主人’!”
“不錯!”
“姑娘不是曾代她傳言,不許在下向‘鬼堡’索仇嗎?”
“這不是索仇,是你拜訪主人!”
“拜訪,會的,但不是現在!”
“為什麽?”
“待我能有力量摧毀‘鬼堡’之時,我會去!”
“她要你現在就去,這對你報仇也許有好處!”
“她不說明原因?”
“沒有!”
“那對不起,歉難從命!”
“任性的結果,對你沒有好處!”
韓尚志冷冷的道:“在下做事自己可以作主,不必別人費心”說着一彈身,從“有心人”身側沖出石洞,回首道:“援手之德,将來必有所報!”
身形再起,疾奔而去。
“韓尚志,我還有話說……”
身後“有心人”大聲的叫着,但他充耳不聞,朝不遠處的一片密林射去。
林中,一株大樹之旁,卷曲着一嬌小的人影,韓尚志心中一動,上前一瞥,竟是自己的拜弟小叫化東方慧,只見他口角溢血,又眸緊閉……
韓尚志這一駭非同小可,忙俯下身去,口裏惶急的道:“慧弟,慧弟,你怎麽了?”
小叫化猛然一睜眼,狂喜的道:“志哥,你終于來了,我以為會永遠見不到……”
“什麽?”
“你的傷好了?”
“是的!”
“有心人給你療傷……”
“不是,是‘失魂人’……”
小叫化驚呼一聲道:“什麽,失魂人?”又驀地警覺自己失态,強按住激動的情緒,又道:“她……她向你說了些什麽?”
“沒有,我連她的影子都沒有見到,是‘有心人’事後說的!”
“啊!”小叫化松了一口大氣。
“慧弟,你認識‘失魂人’?”
“沒有……不認識,只是……只是……”小叫化想起“失魂人”對自己說過的話,不由打了一個冷顫,她不敢再回想,那對她太殘忍了。
韓尚志見小叫化吞吐的神情,詫然道:“慧弟,只是什麽?”
“沒有什麽,在你被‘有心人’帶走之後,她最傳言要我在此等你,卻末現身,開聲而不見人,我也不知道‘有心人’是什麽來路!”
“哦,慧弟,你受了傷?”
“是的!”
“傷在何人之手?”
“陰煞莫秀英!”
韓尚志大驚失色道:“你被‘陰煞莫秀英’所傷?”
“是的!”
“哼!有一天我要先把她打得口噴鮮血,替你出這口氣。然後再斃了她為武林除去這一個禍害!”
小叫化慰然一笑道:“志哥,你打得過她嗎?”
韓尚志先是一怔,既而劍眉一挑,道:“總有這麽一天!哦!對了,慧弟,我見你數次與人交手,掌指刀劍都不能傷,你究意練了什麽奇詭的怪功?”
“這個,我……我……”說着,把破衣一揭,露出一件雪白的裏衫道:“就是憑着這個!”
韓尚志不解的道:“這是什麽?”
“護身寶衣!”“護身寶衣?”
“昭,不過你可不能對任何人說!”
“我還會對誰說,這‘護身寶衣’真的有這等妙用?”
“當然!”
“你在騙我?”
“何以見得?”
“你既有護身寶衣,為什麽會傷在‘陰煞莫秀英’之手?”
“因為她的功力太高,護身寶衣雖說能避刀劍掌指,但也有一個極限,比如碰上寶刀寶刃,或是功力高絕之輩,又當別論,不過話得說回來,若非仗着這件寶衣護體,我早已死在‘陰煞’的掌下了!”
“聽說‘陰煞莫秀英’與人交手不過三招,如能接得下她的三招而不死,就算擺脫死神之手了?”
“不錯,我是擋了她三掌!”
“她為什麽會對你下手?”
“陰煞每年現身江湖一次,要殺足一百人才收手,凡是武林中人,碰上了她,算是煞星照命!”
小叫化說着,要待坐起身來,上身僅起了—半,便又啊呀一聲,躺下了去,韓尚志面色一緊道:“慧弟,我先察看你的傷勢,然後再助你療傷!”
口裏說着,伸手就要解東方慧的衣衫,東方慧急用于擋住韓尚志的手道:“不用!不用……”
韓尚志不禁愕然道:“慧弟,你這是什麽意思?”
小叫化東方慧尴尬的一笑道:“我自己有療傷之道……”
“但讓我看看傷勢也不要緊呀?”
“不!”
“你又不是女人,難道……”
這句話說中了東方慧的心痛,使得她芳心劇跳,粉面痛紅,但因她經過化妝的原故,臉上油垢遮掩了她的神情,是以韓尚志無法發覺。
本來她游戲風塵,心懷坦蕩,與韓尚志相處,也十分泰然,但自被神秘的“有心人”點破行藏,又經“失魂人”那麽—說,突然變得敏感起來。目前,她不能洩露真相,韓尚志痛恨女人,她怕一旦被他發覺,也許他會拂袖而去,那将是她所不能忍受的,從見第一面起,她的芳心已然暗自默許!
但,另一個可怕的身影,在緊緊地壓迫着她,“失魂人”的話,又響在耳邊:
“……你應該懸崖勒馬,多情自古空遺恨……”
“為什麽?”
她忘其所以的脫口叫了起來。韓尚志一怔神道:“慧弟,你說什麽?”
“哦……沒……沒有什麽,現在,我要開始以本門心法療傷,請你替我護法!”
“我助你一臂之力,豈不事半功倍?”
“不成,萬一有人闖來,那豈不弄巧反拙!”
韓尚志無話可說,只好點了點頭。
小叫化東方慧咬牙坐起身來,雙膝盤好,開始以本身真元療傷。
韓尚志靜靜地坐在—旁,“有心人”神秘的影子,又上心頭,他在慢慢思付“有心人”所說的令人迷憫的話,但,愈想愈感到困惑,莫測……
“有心人”是奉“失魂人”之命傳話給自己,所以問題的重心該是“失魂人”,但“失魂人”這古怪的名字,他前未之聞!
為什麽自己的—切對方了如指掌?
為什麽對方主動的來為自己的療傷?為什麽對方—再要自己不向“鬼堡主人”索仇?
為什麽忽然又要自己去拜訪“鬼堡主人”?
這其中究竟有什麽玄虛?
“鬼堡”本身在武林中是一個恐怖的謎:
鬼堡主人“血骷髅”功深不可測!
就在韓尚志限想出神之際———
一陣“沙!沙!”的腳步聲,遙遙傳來。
韓尚志從迷憫中驚醒過來、雙目電張,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但林木太過茂密,無法透視及遠。
沙沙之聲,愈來愈近!
韓尚志站起身來,但當他瞥見拜弟東方慧,頂上白氣隐隐,行功正在吃緊關頭,又不敢摹然離開。只全神注視着腳步聲所傳來的方向。
人語之聲,隐約飄來一一
“那小子重傷将死,被那小要飯的帶走,經飛訊各路分壇攔截,竟然失去了蹤影,難道上了天不成?”
“多份仍在這樹林之內!”
“但我們已搜了半日?”
“好歹總要搜遍這一片森林,才參交令!”
“冷面人劈死任堂主,壞了本教的大事……”
韓尚志一聽,來的竟然是“天齊教”中人,而且是為了搜尋自己和拜弟而來,登時殺機上臉,心想,奇怪,自己被“血骷髅”擊傷之時,“天齊教”的高手電已離開,怎麽會……
沙!沙2沙!腳步聲已近至十丈以內,樹隙間隐兇可見人影晃動。
韓尚志心念電轉道:“可不能讓他們欺近,慧弟此刻受不得于憂!”
心念之中,正待彈身……
驀然——
凄絕人環的慘嗥聲,撕空而起,令人聞之毛發俱豎,心膽皆寒:
—聲——
兩聲——
三聲——
十餘聲之後,才告寂然。
韓尚志心頭大震,猛一彈身,向慘嗥聲所傳之處射去。
一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