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
小叫化東方慧語不成聲道:“志……哥……我們……走!”
韓尚志目毗欲裂,狠狠地盯住那血紅的骷髅頭,道:“為什麽要走?”
小叫化面孔鐵青的道:“你想死不成,不!我不能讓你死,你死了我也活不成!”
“慧弟,冷靜一點!”
“不,志哥,我求你離開,‘血骷髅’天下無敵,沒有人能與他抗衡:“
“可是我正要找他!”
“你,為什麽?”
“我與‘血骷髅’有三江四海之恨,不共戴天之仇!”小叫化蹬蹬蹬退了三個大步,身形搖搖欲倒,像呻吟般的道:“你……與‘鬼堡之主’有仇?”
“不錯!”
“什麽……樣的仇?”
韓尚志咬牙切齒的道:“殺父屠家之仇!”
小叫化身形又是一連幾晃,喃喃的道:“天啊!為什麽?為什麽……”
“慧弟,你可以離開!”
“我?不!我不離開你,死也和你死在一起!”
韓尚志感動得幾乎落淚。
小叫化呆了—會之後,突然大叫道:“不可能呀!不可能,決不可能,這不是真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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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尚志見東方慧駭成這般模樣,跡近瘋狂,忙緊握他的手指道:“慧弟,鎮靜一點,你說什麽不可能?”
小叫化張口結舌了半響,才嗫嗫的道:“我說‘血骷髅’不可能在此現身!”
“為什麽不可能?”
“這……這……我直覺的感到這不是真的……”
“可是事實擺在眼前?”
“志哥,我求你離開!”
“不”
“你不能死呀!”
“你知道我一定會死?”
小叫化用手背擦了擦将要滾落的淚水,嘶聲道:“會的,任何人也無法和‘血骷髅’為敵!”
韓尚志緊咬着下唇,怨毒已極的道:“也許,但我與‘血骷髅’勢不共戴天,也許是我死,或者是他亡,我有生之日,誓要踏平‘鬼堡’……”
小叫化雙目失神,身軀搖搖欲倒,歇斯底裏的喃喃道:“志哥,這太可怕了!”
韓尚志擡頭一望天色,道:“午時已到,我必須進武侯祠,完成‘南丐’的托付!”
說着邁步例要人林,小叫化緊緊地拖住他道:“志哥,你一定要進去?”
“當然,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武林人一言九鼎,水裏火裏也得去!”
小叫化擡頭望了一眼那擺在石上的血紅骷髅頭,若有所思,半晌之後,把拉住韓尚志的手一松,毅然道:“好,我們進去!”
“不,慧弟,你離開,我不能讓你去犯險!”
“不要多說了,走吧!”
韓尚志一咬牙,道:“走!”
兩人閃身入林,朝林深處的祠宇走去、方走了不到二十丈,小叫化駭然驚呼一聲道:“志哥,來不及了,你看!”說着用手一指。
韓尚志目光轉處,不禁全身發毛,只見林中橫陳了不少死屍。
一具!
二具!
三具!
竟然!有十餘具之多,而且盡是丐幫弟子,一個個瞪目裂嘴,七孔溢血,似是被一種極其歹毒的武功所傷,不由慘哼了一聲道:“這必是‘血骷髅’的傑作,怪不得不見警戒的人現身,原來都遭了毒手!”
事情離奇得令人難以置信,丐幫選立幫主繼承人,而“血骷髅”突然現身插手,“天齊教”也派高手前來,确實命名人費解。
韓尚志雖說不顧生死的闖進來,但內心是忐忑不安的,全身冷汗涔涔,事情的結果如何,無法逆料,眼前已有十多個丐幫弟子喪生。
整座蒼林,被一層恐飾的氣氛所籠罩。
就在此刻——
武侯伺內突然傳來兩聲狂笑,其聲刺耳,宛若獸叫果啼。
韓尚志和小叫化同時一震。
緊接着是一聲轟然巨響,和一陣牆倒屋坍之聲。
韓尚志臉色一變,道:“不好,必是‘血骷髅’在大肆屠殺幫衆!”
身形一起,就向祠字方向撲去!
“小施主,不可!”
随着這一聲沉喝,一條灰影,從側方飛出,勁風鼓蕩之間,把韓尚志硬生生的迫落地面,接着灰影落地,赫然是一個身穿百納僧袍的白眉老和尚。
韓尚志被迫落地,本能的就勢揮出一掌。
小叫化高叫一聲道:“志哥,是‘北僧’老前輩!”
韓尚志聞聲已不及收勢,嘩嘩啦一片暴響聲中,殘枝敗葉落了一地,定睛一看,果然是“鬼堡”江岸曾遙見一面的“北僧”,随即歉然一禮道:“恕晚輩失手!”
“北僧”惶然的朝“武侯祠”方向望了一眼,急聲道:“快走!”
韓尚志一愕道:“走?晚輩系受‘南丐’之托……”
“我知道.快走,遲就來不及了,一切離開這裏之後再說!”
“可是丐幫……”
“北僧”雙手電出,分別扣住韓尚志和小叫化東方慧,向林外飛奔。
韓尚志被弄得滿頭玄霧、不知“北僧”此舉何意,若說身手.“北僧”可不容易一下就扣住他,一來是出其不意,二來他知道“北僧”與“南丐”同屬武林奇人,而且交情不恐.此舉必有深意。所以不再出手抗拒。
顧盼之間、已出了蒼林,“北僧”仍緊拉着兩人不放手。飛也似的順官道一陣疾奔,約莫行了十裏左右,才在—個出環之內停下身來。
“北僧”瞥了小叫化—眼,道:“你是丐幫門下?”
小叫化東方慧嘻嘻—笑道;“不是!晚輩是游丐!”
“什麽游丐?”
“一不讨飯,二不乞錢,三不拜師,四不投門。飄游浪蕩,四海為家!”
“北僧”白眉一趨,不再開口。
韓尚志蹩了一肚子悶氣,迫不及待的道:“老前輩.到底怎麽回事?”
“北僧”神色—肅,道:“小施主,你知道武侯中交手的是什麽樣的人物?”
“血骷髅!”
“與他交手的是誰?”
“這個……”
“陰煞莫秀英!”
韓尚志大吃一驚道:“陰煞莫秀英?她怎會來此和鬼堡之主交上了手?”
“這是巧合,陰煞莫秀英可能路經白水灘,見擺在路旁的‘血骷髅’而雄心大發,想一鬥這武林絕代恐怖人物,幸虧如此,否則你倆入林之後,就算閻羅殿裏挂了號,那裏還會有命在!”
“陰煞莫秀英向‘鬼堡之主血骷髅’挑戰,她的身手想必相當駭人的了,數天前,‘南丐’被她在三招之內擊成重傷……”
小叫化東方慧語音微顫的道:“老前輩,你看到‘血骷髅’的真面目了?”
“這個倒是沒有,老袖系藏身殿角之內、‘鬼堡之主’初現身之際……不過老衲認為事情有些蹊跷……”
“是否‘血骷髅’的形像不對……”
“小施主知道‘鬼堡之主’是什麽形象?”’
“聽人說面蒙灰巾,身披灰袍,右手瑩白如玉。左手漆黑似墨……”
“北僧”全身陡地一震,不期然的退了一個大步,雙目炯炯有神迫視着小叫化,一不稍瞬。看得小叫化低下頭去,好半響才沉凝的道:“小施主聽什麽人說的,‘鬼堡主人’,從未在人前現過形跡?”
“晚輩是無意中聽到的,老前輩所見是否如此?”
“這個……這個……老衲不曾看清,灰影是不錯!”.
韓尚志插口道:“老前輩遇到‘南丐了’!”
“沒有!”
“那老前輩何由至此?”
“老納得人報訊,趕來阻止丐幫此次集會!”
“哦,什麽人報訊?”‘
“一位女施主,她自稱‘有心人’……”
“韓尚志驚呼一聲道:“有心人,又是她?奇怪!”
“小施主認得這有心人?”
“不認得,不過她曾……”
說到這裏,無法接下去,因為他不願意把自己的身世和“有心人”傳告給自己的話,說了出來。
小叫化緊張的追問道:“她曾怎麽樣?”
韓尚志尴尬的一笑道:“她曾為了某件事而代人傳話給我!”他怕小叫化繼續追問下去,一變話題道:“老前輩,丐幫的事如何了結?”
“老袖及時趕到,遣走了九長老和數百丐門弟子,否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血骷髅’在幫衆去後不及半刻出現,有十多個丐幫弟子不及退去,已悉數遭害,想來你們都已親服看到林中的屍身了!”
韓尚志“昭了”一聲。
“北僧”繼續又道:“若非‘陰煞’湊巧架梁,你我想都無法幸免!”
小叫化激動的道:“老前輩‘陰煞’敢與“鬼堡主人’交手?”
“昭!以老袖偷瞥的倩形看來,‘陰煞’最多能支持五十招,非敗不可!”
韓尚志仍然關切丐幫的事,他必須弄清楚全部真相,才能向老哥哥有所交代,當下向“北僧”道:“老前輩可否能把經過詳情見告,晚輩對‘南丐’好有個交代?”
“北僧”點點頭道:“昨日老袖在途中遇到一個白衣蒙面的女施主.自稱‘有心人’,她告訴老袖‘天齊教’外堂堂主,天星丐任七’.受‘天齊教’的支持,要回幫接掌丐幫掌門人,他并持有首席長老‘南丐’的‘烏竹信符’,要老衲在午正之前,趕到白水灘武侯祠阻止這件事的進行,并把此事向丐門各長老執事宣告……”
小叫化插口道:“天星丐既是‘天齊教’屬下堂主,怎麽能……”
“北僧”截住他的話道:“天星丐與本屆已死的掌門是師兄弟輩,因犯了幫規而被逐出丐門他投效了‘天齊教’,此次由該教支持他返本門奪取掌門之位,用意當然是想把門人遍天下的丐幫置于。天齊教’下”……”
“天星丐既為被逐的人.丐幫能任命他接掌嗎?”
“首先。他準備以武力達到目的,第二,他持有‘南丐’的烏竹牌、丐幫最重輩份‘南丐’雖是首席長老,但他的輩份比現在的九長老還高—輩,所以他的信牌具有無上的威力!”
韓尚志憤然道:“事情巧在‘南丐’被‘陰煞莫秀英’所傷,否則‘天星丐任七’的奸謀恐怕難以得逞,憑‘南丐’的身手……”
“北僧”白眉一掀道:“這倒未見得,‘天齊教’是蓄意要促成此事,不惜傾全力而為,這只是一種巧合,使他們的毒謀,更易實現而己!”
“只不知那‘有心人’何以會得悉此中內幕?”
“這個只有她本人知道!”
“最令人費解的是‘血骷髅’何以突然現身白水灘,而且向丐幫人下手?”
“老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三日之後,‘南丐’可以趕回來處理善後!”
“這個老衲也聽‘有心人’說了!”
韓尚志幾乎驚得跳起來,大聲道:“她怎麽會知道的,這話是‘南丐’親口向晚輩交代,無人在旁?”
“不錯,事情離奇得令人難以置信!”
“有一天我要揭穿這個跡底!”
“北僧”搖頭一嘆道:“此次丐幫事件,雖可茍安于一時,但卻不能解決根本問題,因為‘天齊教’既已明日張膽的破臉而為,不達目的恐不會幹休!”
韓尚志憤然道:“丐幫弟子遍天下,難道都是些庸手?”
“話不是這樣說,丐幫卧虎藏龍,單只目前的九長老,都各有一身驚人藝業,但‘天齊教’羅網盡天下究兇極惡仁徒,确實不可小觑,預料中一場”殺劫,勢難避免,最可慮和最令人費解是‘血骷髅’現身與丐幫為難,是有意抑無意不得而知!”
“問題仍在‘血骷髅’!”
“不錯,老化子趕回恐亦無濟于事!”
“血骷髅真的天下無敵?”
“目前是如此!”
韓尚志喘了一口大氣,默默無語,他的意念,又轉到“佛手寶笈”之上,如果他能尋到另只烏銅手掌,練成“須彌神功”……
驀在此刻——
一陣喝之聲,由山環之外,遙遙傳來。
三人同感一震,韓尚志面色—整道:“我去看看!”
聲落,人似一縷輕煙般飄出山環,只見官道之上,人影幢幢,暴喝之聲,從人群中不斷的傳出。
韓尚志如幽靈般毫無聲息的瀉落距人群五丈之外。
—條紅色人影,站在人群之中,分外刺日。
她——正是“天齊教”首席堂主“彩蝶李芸香”,有她在場,不言可知這些人全是“天齊教”屬下。
韓尚志神目如電,透過人群,掃向場中。
一看,不由愣愕莫名。
八個青衣老者,和“南丐”打得難分難解。
“南丐”被陰煞莫秀英”所傷,又被丐門叛逆“天星丐任七”再次擊傷,生命垂危,怎的會突然在此和人交手?
韓尚志緩緩移動身形,向人群欺去。
場中地上,橫陳了十多具屍體,想是毀在“南丐”之手。
韓尚志目光掃處,見教衆之中,有一個中年乞丐,滿面大黑麻子,鷹鼻雞眼,正陰恻恻地疑視着場中,不由心中一動道:“他準是欺師滅祖的‘天星丐任七’無疑,此次丐幫事變,他是罪魁禍首,今天我就代老哥哥劈了這狼子!”
心念之中,身形一劃,電閃撲向那中年乞丐!
中年乞丐正望着場中入神,做夢也想不到會有人對自己猝然出手,方感風聲有異,連念頭都來不及轉,腕脈已被扣個結實,另一只手掌也同時按上了命門大穴。
人群一陣紛亂!
“彩蝶李芸香”尖叫一聲道:“冷面人!”
由于“彩蝶李芸香”這一聲尖叫,所有的目光,全向韓尚志迫來。
正在擠鬥中的“南丐”和八個青衣老者,也不期然的停了手。
“冷面人”年紀不超過二十歲,而且江湖中還不會聽到過有這—號人物,所有的“天齊教”高手,齊齊面露惑然之色,憑這個小白臉,俱然能把首席堂主“彩蝶李芸香”打得吐血,險些送命,這真令人難以置信。
韓尚志心中暗笑,拜弟小叫化給他胡謅了“冷面人”這個名號,居然叫開了。
“冷面人”何以粹然現身手出手制住“天星丐”令人莫測。
“天星丐任七”脈門要穴被制,分毫無法反抗,額上汗珠滾滾而落。
韓尚志朝“彩蝶李芸香”冷冷地盯了一眼,道:“李芸香,想不到我們這麽快又再見!”
“彩蝶李芸香”粉面浮現一重恐怖殺機,冷笑一聲道:“冷面人,想不到你這快來送死!”
“天星丐任七”忍不住厲聲道:“冷面人,你知道本堂是誰?”
韓尚志不屑的道:“丐幫棄徒,欺師滅祖的天星丐任七,對不對?”
“天星丐”不由全身一顫,暴喝道:“冷面人,你意欲何為?”
韓尚志轉身向呆立場中的“南丐”道:“老哥哥,怎麽辦?”
“南丐”憤然道:“他早已被逐出丐門,已不算是本幫弟子,無須按幫規處治,小兄弟你看着辦好了,老化子沒有意見!”
“既然如此,我毀了他以向丐門贖罪!”
“天星丐”頓時面如土色,目眦欲裂的道:“冷面人,我死你也逃不了!”
“那是另外一回事,不用你操心了!”
“天星丐”把乞憐的目光,射向場中八個青衣老者。
“彩蝶李芸香”厲聲喝道:“冷面人,你敢!”
韓尚志冷哼一聲道:“這有什麽不敢、宰了他就輪到你!”
這話說得“彩蝶李芸香”杏目噴火,粉面鐵青。
一片怒哼聲中,有七個“天齊教”高手,同時欺身上步,迫向韓尚志。
場中驟現一片殺機。
八個青衣老者其中之一陰恻恻地道:“冷面人,你如敢對任堂主下手,丐幫将遭到血的報複!”
這話使得韓尚志機伶伶打了一個冷顫,“天齊教”是當今江湖第一大教,高手如雲,如果對丐幫普遍展開屠殺的話,後果不堪設想,但他冷傲天生,更由于身遭慘劇在心裏充滿了恨的因素,豈肯為對方一句話所屈服,可是他又不願意替丐門惹麻煩,不禁下意識的把目光飄向“南丐”,意思是聽老哥哥一言決定。
七個高手這時已欺到他身前不及兩丈之處,蓄勢待發。
空氣緊張得令人窒息。
場中“天齊教”不下五十人之多,每一個都虎視眈眈。
“南丐”如銀須發,根根倒立,肝膽皆炸,但一時之間,卻無法下決心,丐幫門人遍布天下,如果“天齊教”真的展開屠殺的話,後果是十分可怕的。
那青衣老者,面有得色,陰側側的向“南丐”道:“閣下身為丐門首席長老,丐幫興亡在你一念之間!”
“南丐”目眦欲裂的道:“你們準備如何辦?”
那青衣老者道:“由任堂主接掌丐幫,本教與貴幫和平共處,領袖群倫!”
“南丐”氣得渾身激顫,咬牙切齒的道:“辦不到,除非我老化子死了!”
“你死也不能解決問題?”
“那丐幫與‘天齊教’周旋到底了!”
接着朝韓尚志大喝一聲道:“殺!”
一聲凄絕人環的慘嗥起處,“天星丐”七竅鮮血狂噴,仆卧當場。
同一時間,七個高手同時發掌攻向韓尚志,八個青衣老者,再度圍攻“南丐”。
兩條人影,在此時候飛瀉入場,赫然是“北僧”和小叫化東方慧,立即有十餘個高手,湧身撲向“北僧”。
“彩蝶李芸香”把小叫化恨之入骨,嬌斥一聲,出掌就劈。
一場武林罕見的搏鬥,于焉拉開了序幕。
暴喝震天!
勁所撕空!
人影閃晃!
一聲慘啤,一股血箭一具屍體!
小叫化仗着周身不懼掌指,與“彩蝶李芸香”打得難解難分。
八個青衣老者,個個具有罕絕的身手,與“南丐”一時難分上下。
圍向“北僧”的教衆,功力次于八個青衣老者,死傷疊見!
韓尚志在場中算是功力最高的一個,“靈龜三式”玄奧莫測,出手之間,對方非死即傷,然而死了一個,填上一雙,轉眼之間,他身前的屍體已積了十四具之多。
事實非常顯明,到最後“南丐”“北僧”“冷面人”‘小叫化”四人聯手的話,“天齊教”的高手連八個青衣老者在內,恐怕沒有幾個能全身而退。
突然——
一聲厲嘯,破空而來,震得人耳膜如割。
接着,一樣血紅的東西,挾以刺耳的破風聲,飛落場中。
“血骷髅!”
“血骷髅”
驚叫之聲起處,場中人全都自動的停了手。
一個血紅的骷髅頭,端端正正的攪在鬥場之中,恐怖陰森的氣氛,立時彌漫開來。
“鬼堡主人”,突然在此時此地現身,的确出乎每一個人意料之外。
“南丐”“北僧”韓尚志和小叫化不期然的慢慢靠在一起。
“天齊教”的高手,也聚到一處。
剎那之間,場中靜得落針可聞。
所有驚怖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那“血骷髅”之上,只有一人例外,那是韓尚志,他眼中流露的不是驚,不是怕,而是恨,是仇,是懾人的殺光。
“鬼堡主人”現身的目的何在,沒有人知道,但可預知的是接踵而來的必是死亡——恐怖的血劫。
“血骷髅”在日光的反照下,閃着駭入血光。
死亡的陰影,籠罩全場。
韓尚志恨哼了一聲,舉步便向“血骷髅”走去……
小叫化東方慧不禁驚叫出聲,一把拉住韓尚志的衣衫,栗聲道:“志哥,你……你要做什麽?”
“南丐”“北僧”同時把驚詫的目光轉向韓尚志。
韓尚志冷冷道:“我先毀了這勞什子!”
“南丐”“北僧”同時道了一聲:“不可!”
“天齊教”衆高手,一陣竊議之後,扶起傷者,悄悄退去,剎那之間,走了個幹淨,遺下了十多具死屍。
“彩蝶李芸香”在臨去時,狠狠地盯了韓尚志幾眼,可惜,韓尚志不曾回頭。
“北僧”壓低了聲音道:“看樣子‘鬼堡主人’是沖着我們而來!”
“南丐”不解的道:“何以見得?”
“白水灘武侯祠已有幾個貴門下被害,現在‘天齊幫’高手安然離開,顯然他的目的在此而不在被?”
“他的目的何在呢?”
“不得而知!”
小叫化東方慧激動的道:“志哥,兩位前輩、我們何不離開?”
“北僧”一搖頭道:“我們走不開的!”
韓尚志突然掙脫小叫化的手,一彈身,射向那骷髅頭……
“南丐”“北僧”同感心頭巨震,但已無法阻止,小叫化尖叫一聲,跟着撲了過去,韓尚志大叫一聲。
“血骷髅,你現身出來!”揮掌便向地上的骷髅頭劈去……
就在韓尚志一掌劈向骷髅頭的掌力,改劈向電閃而至的灰影。
“砰!”
灰影淩空承受了韓尚志駭人的一擊,僅只一窒。
韓尚志登時寒氣大冒,方待再度出掌……
“轟!”的一聲,一股萬鈞勁道,已迎頭奪下。
慘哼聲中,韓尚志仰身栽倒,正好小叫化趕到一把抱住。
“南丐”“北僧”驚呼一聲,雙雙撲到。
那灰影恰在此時,落下地來、赫然是一個頭蒙灰罩,身着灰袍的怪人。
小叫化抱着韓尚志,遲到三丈之外,雙眼驚怖的望着那怪人,渾身簌簌而抖,“南丐”“北僧”并肩而立,面對那怪人。
怪人若無其事的用手虛虛一招,收回地上的骷髅,放人懷中。
“南丐”語含激憤的道:“血骷髅,你意欲何為?”
“血骷髅”嘿嘿一陣懾人的陰笑之後,道:“你兩個是自了,還是要本人動手?”
“北僧”壽眉一揚,高宣一佛號,道:“阿彌陀拂,施主何故出乎反乎,自食其言?”
“血骷髅”陰森林的道:“本人食什麽言?”
“在‘鬼堡’之內,施主……”
“嘿嘿嘿嘿!”
“血骷髅”發出一刺耳怪笑,打斷了“北僧”的話,道:“廢話少說,本人向來憑自己的意思做事,什麽食言不食言,你兩個還是幹脆點自己了斷吧!”
小叫化幾次想沖上前.但看了看抱在手中昏迷不醒的拜兄韓尚志、又停止下來。
“南丐”厲聲道:“血骷髅,堂堂鬼堡主人,竟然說出這樣的話,老化子和老和尚活了這大把年紀,死何足惜。閣下先說說要我兩人性命的理由?”
“理由?哈哈哈哈,‘血骷髅’行呈,還談什麽理由!”
“北僧”目瞪如鈴的道??“血骷髅,你下手吧?”
“要本人出手?”
“老衲和老叫化功力不逮,死在你手,份所當然,如要我倆自絕,決辦不到!”
血骷髅嘿嘿—笑道:“本人成全你倆的壯志吧……”
“南丐”一擡手道:“且慢!”
“你還有話說?”
“南丐”一指三丈之外的小叫化和韓尚志道:“這兩個娃兒閣下可否放過?”
“這個……”血骷髅沉吟了片刻之後,道:“可以!”
“南丐”一轉身,向小叫化東方慧道:“帶着他立刻離開!”
小叫化東方慧望了一眼“血骷髅”,一付欲言又止之态……
“南丐”一飄身到了小叫化身前,沉聲喝道:“難道你要一起同歸于盡?”
小叫化眼中神色一凜,毅然道:“老前輩,我……”
“你什麽,我小兄弟中了這老魔一掌,內腑已傷,若非他的功力深厚,早己寒熱交煎,噴血而亡,你聽說過‘寒魄掌’‘白陽功’的歹毒……”
“南丐”話聲未完,小叫化似有所悟般的,脫口叫了一聲:“不好!”,一彈身抱着韓尚志疾奔而去。“南丐”黯然嘆了一口氣,返回原來的位置!
“血骷髅”陰陰的道:“本人要出手了!”
“南丐”“北僧”面上同時浮起一層悲憤之色,功凝雙掌,準備一拼,他倆明知決不是這魔尊的對手,但,以他倆的地位名望,豈能束手待斃,當下同聲道:“出手吧!”
“血骷髅”口裏“嘿!”了一聲,雙手緩緩從寬大的袍視中伸出左掌漆黑如墨,右掌瑩白如玉,這就是“寒魄掌”和“白陽功”,以一身而兼具兩種奇功;可說是武林中罕聞罕見的怪事,而兩種奇功,能同時發出,更是絕世奇譚。
“南丐”“北僧”心頭不禁一寒。
“血骷髅”兩掌交加,疾圈而出,一寒一熱兩道勁氣,以雷霆萬鈞之勢暴卷而出。
“南丐”“北僧”大喝一聲,各以畢生功勁,劈出一掌。
勁氣相接,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塵砂飛揚之中,“南丐”“北僧”被震得踉跄倒遲八尺,一陣血翻氣湧,兩人互視一眼,似乎都感到有點意外。
“血骷髅”冷嗤一聲,第二次發掌攻擊,勢道之強,足可撼出栗岳。
“南丐”“北僧”霍地向左右電飄五尺,延身各劈一掌。
“血骷髅”劈出的雙掌,突地一分,朝左右猛然揮出,變勢之快,駭人聽聞。
“波!波!”兩聲巨震,“南丐”“北僧”各被震退五步,逆血幾乎奪口而出。
厲嘯聲中,“血骷髅”身形一劃,電閃攻向“南丐”,雙掌乍出候收,返身又迫向“北僧”,連揮兩掌。
兩聲慘哼,先後響起,“南丐”“北僧”各張口噴出一道血箭,跌坐在地。
“血骷髅”口裏發出一陣使人不寒而栗的獰笑,緩緩舉步,迫向“南丐”,沙!沙2那腳步聲,充滿了恐怖的殺機。
“南丐”一提氣,“哇!”
一口鮮血奪喉而出,暗道一聲:“我老化子完了!”
“北僧”眼看着“南丐”将要遭毒手,但他自己也是欲振無力,他自己知道,他與“南丐”同一命運……
就在這死亡氣息迫人之際——
叮!叮!叮……
一陣鐵杖叩地的聲音,遙遙傳來。
“南丐”雙眼陡然一亮,但随即又變惘然之色。
一個黑點出現了,叮!叮!之聲,愈來愈近,也愈來愈震耳,每叮!的響一聲,那黑點便移近一些,數聲之後,已看出那點是一個人,而且只有一只腳!
“北僧”白眉一掀,脫口道:“老化子,是他,真的是他!”
“南丐”似忘了生死只在頃刻,精神一震道:“我師叔宋鐵捉!他……他……他老人家還在人世?”
“血骷髅”陡在止住身形,輕笑一聲,轉身飛射而去,只兩閃便失了蹤影。
一個皮包骨的獨腳老丐出現了。手中持着—根烏光閃亮的竹杖,頭上只剩了稀稀幾莖白發,雙目深陷,開閣之間,精光迫人。
“南丐”強忍傷痛,上前—屈膝道:“趙非參見師叔!”
“北憎”也忙移身過來,打一問迅道:“宋施主四十年未現俠蹤,神采如昔!”
來的正是“南丐”的師叔“宋鐵拐”,算年紀已在百歲之外,四十年前失蹤江湖,想不到會在此緊要關頭現身,驚走了“血骷髅”。
四十多年前,“宋鐵拐”因一點小小名氣之争,以一根打狗捧,挑戰八大門派的掌門人,在泰之頂激戰兩晝夜.八大掌門四死傷,這件事曾震撼了整座武林,至今還為武林人樂道,丐幫也以此自豪,就在鬥八大掌門之後不久,他忽然失蹤。
“宋鐵拐”打狗棒的一端,鑲了一塊鐵片,行動起來,叮叮作響,這是他的獨門标記,老遠就可使人聽得出來。
“宋鐵拐”目光一掃“南丐”道:“你就是趙非?”
“弟子正是!”
“哈哈,你也老了,那魔頭呢?”
“他聽見師叔駕臨,走了!”
“哼,他竟然向本幫伸出魔手,我宋鐵拐饒他不得!”
“師叔重臨,乃丐門之福!”
“昭,我本不再過問世事,因所居之地遇上地震坍陷,迫得我搬遷,無意中聽得本門發生變故,所以不得不重蹈紅塵,現在你速趕回,選立幫主……”
“師叔您老人家……”
“我上鬼堡算帳去,這是兩粒丹藥,你倆分食了吧!”
說着擲出兩粒丹藥與“南丐”,叮!的一聲,人已在二十丈之外,接連數響,去得無影無蹤。
“南丐”“北僧”相視一聲苦笑,各服了一粒“宋鐵拐”所留丹藥,坐地行功,半盞茶時間不到,便已複原如初,足見這丹藥不是凡品。
“北僧”忽地困惑的向“南丐”道:“老化子,事情有點怪!”
“什麽事?”
“血骷髅的功力,我倆在‘鬼堡’領教過,好像剛才的似乎弱了許多他既然口口聲要我倆的老命,當然不會含勁不發,競讓我們走了三個照面……”
“南丐”一拍大腿道:“老化子也有同感,他的話前後不符,而且語氣似乎也不對!”
“北僧”道:“再說,以他的功力,大可一鬥令師叔,何必望影而遁?”
“這确實令人費解!”
“啊呀!糟了,我那小兄弟被那老魔陰功所傷,如不及時療治,必有性命之憂,那小叫化子不知把他帶往何處……”
“老化子,你目前還是趕快回去處理丐幫善後為要,你那小兄弟,我和尚可以代勞去找上一找,我和尚的丹藥雖沒有你那老化子的靈,可也還應付得過!”
“好,我們上道吧!”
“南丐”俯身從“天星丐”的屍身上,取回那塊“烏竹信符”,然後與“北僧”分道疾馳而去。
回筆敘及小叫化東方慧,抱着韓尚志專揀僻靜之處疾奔。
行行重行行,來到一處密林之中,小叫化輕輕放下拜兄韓尚志,用手一探脈息,發現有八處大穴不通,如果不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