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
聲音嬌跪,是發自女子之口。
韓尚志這一驚非同小可,看來這女子必已窺視在側很久了,但不知對方用意何在?自己出道未久,不曾與人結過怨,如果對方有心要害自己,在運功療傷之際,一個指頭就足以送自己的命。
只聽那女子格格一笑道:“你是不是叫韓尚志?”
韓尚志全身一震,暗道:“奇怪,她怎知我名,當下冷冷的道:“是又怎樣?”
“令尊是韓世偉?”
韓尚志大是駭然,這女子來路不簡單,大喝一聲道:“你是誰?”
“我?格格格格J我叫有心人!”
“什麽,有心人?”
“不錯!”
“這不像是人的名字?”
“信不信由你!”
“你準備怎麽樣?”
“答姑娘我的話,你父親是不是韓世偉?”
韓尚志腦海又一次浮現韓莊白骨如林的一幕,他的父親,陳屍斷廳之內,家中二百餘口,除了母親之外,無一幸免,這慘案發生在十多年前,聽聲音這女子年紀不大,怎能一口道出自己的身世,莫非她是……
想到這裏,不由機伶伶打了一個寒顫,一咬牙,再次厲聲喝道:“你到底是誰?”
“有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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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再……”
“怎麽樣?”
“我斃了你!”
“格格格格!你無能為力,現在你生命在我掌握之中!”
韓尚志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恨恨的道:“說出你的目的吧!”
“我問你是否韓世偉之後?”
“不錯!”
“那好.你聽着,不許你向‘鬼堡’尋仇!”
韓尚志冷哼了一聲道:“憑什麽?”
“因為鬼堡之主并非你的仇人!”
韓尚志一顆心不由怦然而跳。看樣子,這有心人可能是“鬼堡”屬下、故意詭言阻止自己報仇、當下嘿的一聲冷笑道:“你怎知鬼堡主人不是我的仇人?”
“我是受人之托、轉告你這句話!”
“受何人之托?”
“将來你會知道!”
“鬼話。我韓尚志只要三寸氣在,沒有人能阻止我向‘鬼堡’索仇!”
“你想死?”
韓尚忘傲然道:“你下手吧!”
“有心人”一聲輕嘆道:“韓尚志,我說的是真話!”
韓尚志—時心亂如麻,他付不透這自稱“有心人”的女子的來路,二師叔“毒龍手張霖”自絕之前,也囑咐自己不許報仇,二者不謀而合。
為什麽?
為什麽?
韓莊廳壁之上,分明繪着一個血紅骷頭,那是“鬼堡主人”的标志,仇人是誰,不言可喻,而“有心人”卻說不是。
謎!難解的謎!
“韓尚志,話已帶到。信不信由你!”
“姑娘如不說出事實真相,在下無法置信?”
“我只是奉令傳說,其餘的歉奉告!”
“哼!有心人,你是否要取在下的性命?”
“沒有這個必要!”
“那你何不放開手,我們面對面的一談?”
“我還有話說!”
“講吧!”
“你是不是最恨女人?”
韓尚志不由又是全身一震,這真顯得有些邪門,連自己的個性她都知道是這麽清楚、這話自己僅只對拜弟東方慧說過—次,她怎會知道?
“不錯!”
“為什麽?”
“人各有其愛惡,何必問為什麽!”
“但這似乎不近人情,除非你曾對女人有過不可磨滅的恨事,也許,你是一個心靈受過創傷的人,但,豈可一概而論!”
“在下不願談這問題!”
“可是姑娘我卻高興談上一談?”
“你自個兒談吧!?”
“別忘記現在你的生命尚控制在我的手中?”
“在下不喜歡受人威脅!”
“這是事實,不是威脅,別忘了姑娘我的名字是‘有心人’,此來乃系??心而來,你應該心裏有數!”
韓尚志聽對方全是歪纏的話,不由傲氣橫生,怒聲道:“說出你真正的來意吧?”
“有心人”得意的—笑道:“第—,我受人之托。帶口信給你,不許向‘血骷髅’尋仇,第……”
韓尚志憤然截斷對方的話道:“告訴你辦不到,除非……”
“除非怎樣?”
“你說出事實真相,指出另外的仇人!”
“日前不可以,但以後你會明白的!?”
“那就謂免開尊口!”
“聽不聽是你的事,不過我忠告你,你盲動的結果,必會後悔!”
“哈哈!盲動?我韓尚志決不會後悔!”
“好,聽着,第二,你行走江湖,不能向任何人道出身世來!”
韓尚志—顆心又激烈的跳動起來、這些話師叔“毒龍手張霖道:“韓尚志,記住,我再重複一遍,第—,不許向‘血骷髅’尋仇,第二,不可露出身世來歷,咱們後會有期!”
韓尚志但覺後腦的手掌,陡然移開,忙不疊的站起身形,只見一個白色人影,消失在樹叢之中。
“有心人,慢走!”
身形乍展,捷愈星飛的疾射過去,但樹深林密、白衣人影已失去了蹤跡,他懊喪的停下身來,在揣摩着“有心人”說過的話。
她竟究是什麽來路?
她受何人之托傳話給自己?
她何以對自己的一切了如指掌?
他想不透,根本也無從想起。這太離奇了,幾乎令人難以置信,甚至,“有心人”确實是受人之托而來,抑是另有圖謀,不得而知,如果是友,事情的發展,令人莫測,如果是敵,那就太可怕了!
“有心人”,這當然是化名,她是有心而來。
不管如何,仇不能不報!
天涯海角,也得去尋找那“佛手寶笈”的另—半,否則談不上報仇,“鬼堡之主”功力高出自己甚多。
但,“佛手寶笈”武林奇珍,而且沉埋了不知多少年代,如何找呢?這不是癡人說夢話嗎?
他木然的,茫然的,緩緩挪動身形,無目的穿枝拂葉而行。
像一個夢游者、機械地挪動腳步。
天,漸漸地黑了!
夜幕籠罩了大地。
林中,黑暗暗,烏沉沉,伸手不見五指,繼續的枭嗚,更增加了夜的陰森,韓尚志仗着內功精湛,黑夜視物不殊白書。仍盲目的前進。
“有心人”的話,不住的在他腦內盤旋。揮之不去。
天亮了,樹林也到了盡頭,林外,一座把頹的廟宇。
他這才感到有些饑火中燒,心想,且到廟裏去尋些吃的再說,那知走近一看,廟門緊閉,門上扣着—把大鐵鎖,已然鏽蝕不堪,顯然這廟已沒有人居住了。
他搖搖頭,正待轉身……
突然一—一
一陣低沉的哼聲,從廟內隐隐傳出。
噫!這分明是一間廢廟,怎麽會有人在內發出哼聲?
側耳再聽,那聲音卻停止了,韓尚志自忖,自己決不會聽錯,那聲音似乎是發自一個重傷人之口,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決意一窺究竟,一彈身,迳越廟牆而入。
廟內蓬篙高與人齊,殿堂東倒西歪,使人有鬼氣森森之感。
又是一聲哼聲傳來,似發白東邊配殿之內。
韓尚志飛身撲向東配殿,一腳跨入殿門,忍不住驚呼出聲.只見殿內磚地之上,躺着—個血污狼藉的白發老丐,仔細—看,不由駭然變色。
那白發老丐赫然是與自己分手不久的“南丐”。
他怎麽會傷在這破廟之中?是誰能傷得了這名震江湖的高手?
韓尚志急步上前,惶然道:“老哥哥!”
沒有反應。
用于一探鼻息,已然氣若游絲,離死不遠了,他這一急,非同小可,心想且先以本身真元,為老哥哥……
心念轉身面對殿門,只見三個中年乞丐,一字式站在門邊,陰沉沉的望着自己、不由一怔神,付道:“這三人也是丐幫弟子,看來他們是守護老哥哥的!”當下移前兩步,—抱拳道:“三位請了……!”
三丐之中,滿頭疥癞的年紀較長丐者、陰陰的道:“小子,你怎麽會闖到這裏來的?”
韓尚志俊面一變,但念及“南丐”對自己的—翻知遇之情,強忍住一口氣道:“在下偶然經過,聽見老哥哥……”
“什麽。老哥哥?你小子稱這老狗叫老哥哥?”
韓尚志一聽話風不對,丐幫幫規極嚴,而且“南丐”,在幫中的地位必然相當崇高,而這癫丐竟然以老狗呼之,看來此中大有文章,登時面孔—沉道:“三位是丐幫弟子?”
三丐同時面色—變,仍是那癞丐答話道:“是又怎樣?”
“南丐是貴幫什麽身份?”
“首席長老!”
“而你竟然稱他老狗!”
“小子,你既然闖了來,你今天就算死定了!”
韓尚志厲聲道:“你長老如何受的傷?”
“嘿嘿嘿嘿,小狗,你死了那老狗會告訴你的!”
韓尚志心念電轉,老哥哥必足傷在這三丐之手,對了,老哥哥先傷在“陰煞莫秀英”的手下,這三丐必有什麽圖謀,所以才敢乘危傷幫中長老,這可是欺帥滅祖之舉.俊面之上,倏然籠起一層恐怖的殺機,朝三丐一掃。
三丐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另—個鷹鈎鼻的丐者,獰聲道:“小狗,報名上來?”
“你不配!”聲音冷得像九秋寒霜。
“老子先超渡了你!”
欺身,搶進殿門,舉掌向韓尚志拍去。
“找死!”
悶哼聲中,那鷹鈎鼻丐者已被韓尚志扣住腕脈,動彈不得。
另兩個丐者,面包修變,他們看出這年青俊美的少年。身手相當駭人,四只眼睛,竟然看不出對方用什麽手法,—下就制住那同伴。一呆之後,雙雙虎吼一聲,撲向韓尚志,勢疾力猛,卻也未可小觑。
韓尚志心切老哥哥生死,急欲問出究竟、當下一揮手、道如濤勁氣,狂撞而出,兩丐者被震得倒翻到殿角,登時亡魂皆冒。
“說,你們竟敢欺師滅祖!”
就在此刻一一
躺在地上的“南丐”急地睜開眼睛來,費力地道:“小……兄弟……殺!”
韓尚志哼了一聲,一振腕,那被制的三丐之一,如箭也似的從殿門飛射而出,慘啤起處,被摔得腦血飛濺,橫屍院地之中。
另兩個丐者驚魂出竅,正待……
韓尚志一閃身,便到了兩人身前,半言不發,雙掌同時左右劈出。
快!有如電光一閃。
兩丐者連念頭都不及轉,慘號得半聲,便已雙雙倒地氣絕。
韓尚志回身到“南丐”身前,激動的道:“老哥哥,怎麽回事?”
“南丐”面上的肌肉,連連抽搐,雙目瞪得比銅鈴還大,顯然他內心激動到了極點,好半晌才進出話聲道:“小兄弟……你來得正好,這是天不絕我丐幫……”
“老哥哥,你的傷勢……”
“時間緊迫,我與你相交一面,但知你是性情中人,這件事只好重托你了,丐幫不幸,出此欺師滅祖之徒,三日前,幫主已蒙祖師爺神召歸天,例由首席長者提名繼承人,我在途中得訊,正拟趕去,忽遇本幫棄徒‘天星丐任七’,見我身負重傷,忽生歹念,強行奪走‘烏竹符’,企圖接掌丐幫,你快去阻止
“我?”
“不錯,你必須于今日午時趕到地方……”
韓尚志困惑的道:“什麽地方?”
“白水灘武侯伺,距此約二百裏,沿江東行。”
“白水灘武侯詞!”
“不錯!”
“如何阻止?”
“必要時誅此叛逆,傳我口渝,要他們待命三日!”
“空口無憑。貴幫弟子恐怕不會相信我的話?”
“事待燃眉,你看着辦吧,‘天星丐任七’已歸附‘天齊教’任外堂主,如果讓他兇謀得逞,丐幫就算毀了!”
“可是,老哥哥,你的傷……”
“死不了,你馬上走!三日之後,我必趕到!”
韓尚志無可奈何的點點頭,飛身出廟,沿着江邊宮道,電掣馳去。
“浮光掠影”身法,驚世駭俗,施展開來,有如一縷輕煙。一個時辰不到約莫奔行了百裏之外。
突然——
數聲暴喝,倏告遙遙破空傳來!
韓尚志心中一動,目光掃處,只見前道近江邊的沙灘上。人影浮動,似有不少人在交手,身法一緊,疾逾流星過渡,轉眼之間,已臨切近,只見距官道約二十丈的江灘上,數十人圍成一圈,陣陣暴喝,從圈內傳出。
正待停身察看,忽然想到老哥哥的大事要緊,還是少管閑事為妙,時間不多了,如果誤了老哥哥的大事,那還得了。
心念之中,繼續向前飛馳……
只聽一個極其耳熟的聲音,從擠頭場中傳來:
“你們倚仗人多,我小叫化可不在乎,賊婆娘,你……”
韓尚志猛然一剎身形,道:“不好,這是慧弟的聲音!”折轉頭向江灘掠去。停身在一塊巨石之上,一看—一
果然小叫化東方慧被四個老者聯手合攻,打得難分難解。
場邊人圈之中,一個極其惹眼的紅色的人影,赫然是“天齊教”首席堂主“彩蝶李芸香”,身後随着兩個丫頭。
不言可知,場中全是天齊教衆。
仇人見面,份外眼紅,韓尚志腦內倏然湧起被“彩蝶李芸香”劫持在轎內,和挨了兩個耳光的恨事,這可是天假其便。
“躺下!”
暴喝聲中,一個老者的手指,已點上東方慧的“風府穴”。
韓尚志心裏暗道一聲“糟!”出來相救絕對無及,眼看……
天下競有這種怪事,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老者的手指,分明已戳中小叫化東方慧的“風府穴”,但東方慧卻似沒事人一膠,反乘機一掌把那老頭震出圈外。
這真是邪門,難道東方慧竟然練到了移脈閉穴的地步了不曾?
就在那老者被震退的剎那,另三個持劍的壯漢,加入戰圈。
變成了六對—之勢。
小叫化東方慧怪叫連天,劍、指、掌,不時落在他的身上,但他卻夷然無損。
韓尚志不由看得呆了。
怒喝聲中,挾以一聲慘哼,—個持劍的壯漢,被東方慧—掌劈中前胸,登時噴血而退,另二壯漢三老者齊齊暴喝一聲,攻勢更形加緊,有若狂風驟雨。
小叫化東方慧頓時顯得招架不住,險象環生。
但憑五人要在—時之間,擊敗東方慧,可不是件易事,他全身劍掌不能傷邪功,占了莫大的便宜。
“住手!”
嬌喝聲中,場中人影霍然而分,“彩蝶李芸香”蓮步款款,欺身入場。
“你們先行上路,本堂随後就到!”
“遵令谕!”
人影閃晃之中,紛紛朝官道射去,剎那間走個幹淨,場中只剩下“彩蝶李芸香”和兩個随身丫頭。
韓尚志聰明透頂,付道:“老哥哥曾說丐幫棄徒‘天星丐任七’現任‘天齊教’堂主,看情形這些‘天齊教’高手,必是前往助他奪取幫主之位的無疑!”
場中一一
“彩蝶李芸香”柳腰款擺,一陣格格浪笑道;“小要飯的,想不到你還有兩下子?”
東方慧嗤的一笑道:“臭娘們,別來這一套,我小叫化生平不近女色:“
“呸:死到臨頭,還要強嘴!”
“我小叫化子命最大,死不了”
“小要飯的,我問你,上次被你弄走的小夥子現在何處,你如果實話實說,今天本堂主饒你一命?”
東方慧嘻嘻的—笑道:“你說我那拜兄‘冷面人’”。
“彩蝶李芸香”笑盈盈的道:“什麽,他叫‘冷面人’還是你的拜兄?喂!确實他面冷如冰……”
韓尚志幾乎失聲而笑,東方慧競然給自己胡謅名號。
東方慧又道:“你愛上了他是不是?”
“彩蝶李芸香”媚眼一眨,若無其事的道:“小要飯的,本堂時間無多,快說出‘冷面人’的住所?”
“嘻嘻,我小叫化子也是要事在身,咱們以後再談吧!”
說着,一轉身……
“小要飯的,今天你肋生雙翅也逃不了!”
“未見得!”
“你不妨試試看?”
小叫化一彈身,電射而起,身形之快,令人咋舌,但他快,“彩蝶李芸香”更快,紅影一閃,截住小叫化的去路,身形未穩,雙掌已奇幻無比的一連拍出八掌。
八掌一氣呵成,盡從意想不到的部位攻出。
小叫化登時被迫回原地。
“彩蝶李芸香”粉面一寒,厲聲道:“小要飯的,本堂主沒有空陪你泡蘑菇,你到底說還是不說?”
“說了也是沒用!”
“為什麽?”
“我那拜兄不但面冷,而且心也是冷的……”
“少廢話,你說是不說?”
“不說又待怎樣?”
“我斃了你!”
“憑你還不配!”
“彩蝶李芸香”嬌斥一聲:“找死!”上步欺身,雙掌迅快無比的疾攻而出,掌影如山,勁氣嘯空,有哪奔雷駭電,把小叫化裹了個絲風不透。
小叫化閃晃封攔,像一條游魚,翻躍在狂濤怒波之中,一時險象環生。
“住手!”
聲音冷得人不寒而栗。
“彩蝶李芸香”芳心一震,收勢後退。
小叫化也駭然注目。
只見一條人影,從空而降,落地點塵不驚。
“志哥!”
小叫化歡呼出聲,但随即面現驚詫色,數月不見,拜兄那來這身功力?
“彩蝶李芸香”頓時粉面生春,眉眼含俏。
韓尚志向小叫化點了點頭,然後面對李芸香,滿臉俱是煞氣。
兩個小丫環一怔之後,雙雙站到“彩蝶李芸香”身畔。
“彩蝶李芸香”朱唇半啓,嬌滴滴的道:“兄弟,你來得正好!”
韓尚志語冷如冰的道:“李芸香,你少不要臉,誰是你兄弟?”
“喲,冷面人,你說話可得留點分寸?”
“李芸香,你記得我曾說過昔日所賜,要加倍奉還,今天,正是時候!”
“彩蝶李芸香”粉面一寒,朝兩丫環一揮手;道:“時間不待了,拿下再說!”
這句話同時也提醒了韓尚志,他必須要在正午之前,趕到白水灘候武祠,為“南丐”辦事,心裏立即生起了速決的念頭。
兩個小丫環應了一聲,雙雙閃身上步,四只玉掌,同時抓向韓尚志。
小叫化雖見韓尚志展了一式身法,但他的功力他可清楚,決非兩小丫環之敵,當下一側身,掄掌就向兩丫環……
“退開!”
随着這一聲嬌喝,“彩蝶李芸香”一掌劈向小叫化……
幾乎是同一時間,兩聲慘號過處,兩條人影,飛瀉而出,血箭噴向半空,又灑落地面,砰!砰!兩聲,兩丫不摔落三丈之外。
小叫化疾退身一看,呆了!
“彩蝶李芸香”也呆了!
韓尚志如何出手震飛兩丫環,誰也看不出來。
誰能相信,三個多月之前,還是—個微不足道的庸手,現在卻具備了這麽駭人的身手,兩丫環的功力足可與江湖中一流高手抗衡,而竟擋不住他的一擊。
難道上次見面時他是故意隐藏?
“彩蝶李芸香”是“天齊教”首席堂主,在教中是一流角色,什麽陣仗沒有見過,一呆之後,迅即恢複神智,一雙媚眼,在韓尚志面上幾繞……
這樣英俊的少年,再配上這身功力,天底下恐難找出第二人!
這騷媚風流的女人,要得他的心更切了,芳心蕩起陣陣漣腸,粉腮之上,也不期然的染上兩片酡紅。
韓尚志對她這種神态,可說完全無動于衷,在下意識中,他憎恨所有的女人,而眼前這女人,卻是恨上加恨I
小叫化東方慧,睜着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宛若泥塑木雕,一動也不動,他油污的面上,看不出什麽表情,只是眼色不停的變幻,嘴角的肌肉,也不斷的抽動。
韓尚志冷冷地開口道:“李芸香,上次你打了我兩個耳光,今天,我要打你四個!”
“彩蝶李芸香”媚态一‘斂,道:“你就打打看?”
韓尚志冷哼一聲,雙掌一圈一劃,奇詭迅快絕倫的攻出,這是得“靈龜上人”在靈龜背上所留的“靈龜三式”中的第一式。
“彩蝶李芸香”見對方出手之勢,立知不妙,這種招式她連聽都沒有聽說過,只覺閃讓封擋,都無從着手……
“拍:拍:“兩聲脆響,“彩蝶李芸香”嬌軀一連幾個踉跄,粉腮之上,現出兩個清晰的掌印,鮮血,從櫻口溢出。
小叫化如夢醒般的高叫一聲道:“打得好!”
韓尚志依然語冷如冰的道:“還有兩下!”下字方落,身形再閃。
“拍!拍!”又是兩聲脆響,夾着兩聲慘哼,同時傳出。
“彩蝶李芸香”口血飛濺,嬌軀搖搖欲倒,粉面凄厲如鬼,恨聲道:“冷面人,你好狠的心,有一天你會得到十倍的報償!”
韓尚志一咬牙,道:“你沒有機會了!”
一只手掌,已接上了對方的天靈。
“彩蝶李芸香”登時亡魂皆冒,厲聲道:“冷面人,我做鬼也不會饒你,現在,你下手吧!”
韓尚志心念電轉,自己被“鬼堡之主”劈落江心,為吳小眉救起,而吳小眉的父親八義幫主吳由道,和吳由道的至友“江南七怪”,全部都喪生在這蛇蠍女人之手。
自己會暗自決定以這女人作為對吳小眉救命之思的交換,以免欠人恩情,尤其是女人,但目前“南丐”托付的事,迫在眉睫,勢不能分身去送人……
“彩蝶李芸香”久久不見動靜,以為韓尚志已被她的姿色所動,不忍下手,雙目一睜道:“冷面人,你下手呀!”
韓尚志一收手掌道:“今天我不殺你,下次遇上時,我決不放過你,你可記住了!”
小叫化不由脫口道:“志哥,你……這女人毒如蛇蠍,今天你放了她……”
“彩蝶李芸香”怨毒的瞥了小叫化一眼,又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朝韓尚志一掃,退了兩步,道:“冷面人,你可不要後悔?”
“哼!滾吧,我說過暫時放過你,暫時,聽清楚了!”
“彩蝶李芸香”做夢也估不到今天栽得這麽慘,幾乎性命不保,而且是栽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人手裏,她愈想愈恨,但她的目光再次觸及對方俊美如仙的面孔時,她又茫然了,分不清是恨是愛!
“我要占有他,盡情的玩弄他,然後把他毀容,讓他痛苦一生!”
這毒辣淫狠的女人,在心裏微笑了,她作了如上的暗誓。
有諸內必形于外,她面上剎那之間的神情,使韓尚志打了一個冷顫,那是險狠怨毒……等情态的結合。
她挪轉嬌軀,走了:
小叫化這才以一種既欣慰又抱怨的口吻向韓尚志道:“志哥,江岸一別,我找得你好苦,你說過不抛棄我的,可是……”
“慧弟,我這不是來了嗎?”
“如果不是這一場拼鬥引你來此……”
“我也會找你的!”
“志哥,原來你是真人不露相?”
“為什麽?”
“你這一身功力,小弟我望塵莫及,而上次在江岸之時,你卻……”
“哦,慧弟,我目前有急事要辦,必須在午時前趕到白水灘武侯祠,一切以後再談,我們以後在什麽地方見?”
小叫化東方慧撒嬌似的道;“什麽急事?”“來不及解說了,我馬上得走!”
“不!我要跟你一道!”
“慧弟,你……”
韓尚志急得滿面通紅。
“志哥,你我既然結了生死之盟,有言在先,你不該抛下我?”
“這不是抛下,我要辦的事既重要,又危險,我們約定個地點,三日之後,我來找你,這還不行?”
“不行,既然是生死之交,禍福與共,你說危險,我更要去!”
韓尚志被迫無奈,一頓腳道:“好,走吧!”
“哼!你不是心願的,太勉強了,我不去!”
“好兄弟,你又不是女人,別這麽多心眼,走吧!”
小叫化雙目忽現異光,朝韓尚志一瞥道:“志哥,你說你最根女人?”
“是的,別嚕酥了,走吧!”
“假使……假使……”
“假使什麽?”
“假使我真的是女人呢?”
“啊呀,好兄弟,不管你是什麽人,我求你上道吧,這件事非同小可,耽誤了我将百死莫贖了!”
小叫化身形一挪,又道:“如果我是女人,你不會恨我吧?”
韓尚志氣得連連頓腳道:“不會!不會!簡直是無理取鬧!”
說着拉住小叫化東方慧的一只手臂,彈身奔去。
一路亡,韓尚志簡略的把自己在莽林中的奇遇,和此行的目的,對東方慧說了一遍,聽得小叫化連連咋舌不已。
韓尚志全力展開身法,快如白駒過隙,但仍緊拉住小叫化不放,他知道如果放開他他決無法跟得上自己。
韓尚志心急如焚。
小叫化東方慧指遠遠的一片白茫茫的闊灘道:“那就是白水灘!”
韓尚志精神一振,道:“不知武侯祠在何處?”
“那灘邊的蒼林內就是!”
顧盼之間,兩人已來到灘岸邊的蒼林之前,只見林中隐約露出一些殿角紅牆,但奇怪的是不見半個人影。
韓尚志緩下身形,打量了蒼林幾眼,道:“我們進去吧!”
突然——
小叫化東方慧尖叫一聲,轉頭……
韓尚志不由吓了一跳,他一把抓住小叫化的手臂,惶然道:“慧弟,你發現了什麽?”
小叫化渾身直抖,目中露出駭然之色,額上、鼻端,滲出點點汗珠,用手朝林邊路旁的一方大石頭一指。
韓尚志順手指處一看,只見一個血紅的東西,擺在石上,再仔細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是一個被染了的骷髅頭。
陡然一個意念沖上腦海,不由血脈貪張,目中噴火,激動至極的道:“對了,不錯,是‘血骷髅’,正是那老魔的信物!”
“血骷髅”突然在此現身,确實是件不可思議的事。
韓尚志又歇斯底裏般的叫了一聲:“血骷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