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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1)

這一天,晚風夕陽裏,武同春回到了在房。

門榻上的古錢仍在,是灰衣人贈與華錦芬避兇的,這還是個不解之謎。

望着莊門,他的心沉重得像鉛塊,如何處置華錦芳,他還沒打好主意,殺了她還是休了她?要不要暴露身份?想着,想着,殺機沖胸而起,身形一瓢,越牆而入。

院子裏靜蕩蕩的,不見人影,本來武家也就沒什麽人。

他緩緩挪步,走向上房。

突地,一陣喝喝細語,夾着吃吃地竊笑聲,從房裏傳出,他的心登時收縮了。窗門是敞開的,走近一看,宛如五雷轟頂,震得他幾乎是倒。

房間內,白石玉與華錦芳對坐談心,有說有笑,狀極親熱,大天白日,居然毫無忌憚,真是色膽包天了。

“滾出來!”這一聲狂吼,連他也聽不出是什麽腔調。

人影一晃,首先出來的是白石玉,然後是華錦芳。

華錦芳粉腮一變,厲聲道:“原來是你,你居然敢找上門來?”

白石玉一副根本不在平的樣子,淡淡地道:“兄臺,久違了!”

武同春雙目噴火,氣得籁籁直抖,霍地拔劍在手,厲聲道:“好一對狗男女,該死一百次!”

華錦芳咬牙道:“你在罵誰?”

“罵你這不要險的賤人,拈辱武氏門風。”

“你有什麽資格?”

“宰你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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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玉皺眉道:“兄臺怎可出口傷人?這……”

武同春恨極而笑道:“姓白的,我不把你寸陳寸剮,暫不為人。”

白石玉轉向華錦芳道:“芳妹,你避開!”他竟然稱她為芳妹。

武同春五腑欲裂,猛挫牙,一劍揮向白石玉。

白石玉鬼魁般飄了開去,口裏道:“兄臺,怎麽上門欺人?”

武同春已跡近瘋狂,跟蹤而上,霜刃再次掃出,他存心一劍把白石玉劈碎,白石玉閃了開去,身法玄妙無方。

“嘩啦!”芒尾掃處,窗樓盡碎,木屑紛飛。

這一轉動,卻面對了華錦芳,武同春揮創狂掃。

華錦芳閃避不及,尖叫出聲。

武同春在怨毒攻心之下。出手無情,眼看華錦芳就要毀在他的劍下。

殺妻,這是天大的悲劇。

手肘一麻,長劍中途垂了下來,幾乎脫手掉落地面。華錦芳驚魂出竅,倒退了數步,花容一片蒼白。

出手解厄的,當然是白石玉,因為此地沒別人,但不知用的是什麽手法。

僅只是一麻,穴道并未受制,武同春對華錦芳毫無矜憐之意,除了恨,什麽也沒有,較之當年發現吳凝碧與許中和的事時更甚,因為當年只是經由判斷而知道的,并非是面對醜事。

白石玉冷冰冰地道:“‘冷面客’,你憑什麽殺人,吃醋麽?”

這句話不啻火上加油,奸夫竟然指本夫吃醋,武同春氣得發昏,側轉身,。面對兩丈外的白石玉,目毗欲裂地道:“白石玉,你不是人,是狗,殺你等于宰一只畜生。”

華錦芳厲叫道:“‘冷面客’,如果你是人的話,便說出實話,你是不是殺了武同春?”

武同行怨毒至極地道:“你已經沒資格問這句話了。我代表武同春殺你們這雙狗男女。”

白石玉冷哼了一聲,接口道:“本人卻是代武大哥照料他的妻子!”

武同春身形暴退,霜刃劃出,快如電閃。

白石玉生來文弱,但身法卻相當驚人,居然輕易地又問了開去,到了院地中央,寒聲道:“‘冷面客’,你敢打賭,如果你傷了武大嫂一絲一發,武大哥決饒不了你,信不信由你。”

這句莫測高深的話,使武同春怔了怔,怒極之下,口不擇言地道:“你是說武同春甘戴這頂綠頭巾?”

白石玉道:“可能的,如果他知道其中真相。”

對方的詭詐,武同春已領教多多,彈身迫入院地,咬牙切齒地道:“白石玉,體想以鬼話蒙人,企圖脫身如果你算個男人,就別光躲閃,咱們拼上一拼。”

白石衛悠閑地道:“本人一向和平處世,你說我是女人也無妨。”

這種沾都能出口,這有什麽好說的,一個武士,被人罵為不是男人,可說是奇恥大辱,而他竟然甘之如擡,一點也不在乎。“武同春“呸”了一聲道:“白石玉,你是無恥之尤,是小人中的小人,唯有你這種人,才能做得出禽獸之行,讓你這種人活在世間,簡直是沒有天理。”

白石玉反唇相譏道:“‘冷面客’,你遮掩本來面目,隐秘真實身份,同樣也是見不得人的人,你以為你了不起。哼!見不得天日的人。”

武同春全身的血管似乎要爆炸了,心裏有烈火在燒,面對奸夫淫婦,卻不能一洩心頭之恨,狂聲道:“跟你這種人說話,簡直是一種恥辱!”

白石玉針鋒相對地道:“這話應該是由我來說才對,你沒資格,你是見不得人的人。”

一個劍道高手,應敵時講究的是心平氣和,武同春可說已犯了大忌,但難處在他此刻的立場,氣絕對平不下來,虎吼一聲,揮劍虎撲。

亂披風,劍芒織成了幕,控制了每一寸空間。

白石玉連間疾晃,依然還是脫出劍幕之外,形同鬼魁。

武同春停了手,喘息着,并非力乏,而是氣極,他恨不能把對方片片撕碎,可是那鬼身法卻使他莫奈其何。

華錦芳進入場子,咬牙切齒地道:“‘冷面客’,你真正的目的是什麽?”

武同春霜刃一橫,厲聲道:“先宰了你這敗德的賤人!”

白石玉大聲道:“‘冷面客’,只要你敢出手,我就要你躺下。”他說的像極有把握。

武同春不做思索地道:“你無妨試試看!”話聲中,如霜白刃劃向華錦芳。

華錦芳厲叫道:“我跟你拼了!”雙掌一錯……武同春突覺背後“靈臺穴”被針紮了一下,悶哼聲中,栽了下去,手中劍摔落八尺之外,華錦方轉身把劍抄在手中。

白石玉近前道:“如何,我說要你躺下,不是虛聲恫吓吧?”

武同春憤恨欲狂,他忽然想起那次在墓園中,白石玉曾以一種古怪的暗器對付過自己,像一線銀絲,無聲無息,防不勝防,只怪自己怒火攻心,沒想到這一點,不然對方不會如此容易得手。

華錦芳揚劍止步,咬着牙道:“‘冷面客’,這是我丈夫的兵刃,現在我要用它取你的性命……”

武同春失去了反抗之力,厲叫道:“賤人,你盡管下手殺……”

“住口,你口口聲聲賤人,淫婦,憑什麽?”

“憑與武同春的交情!”

“鬼話,武同春早已遭了不幸,你取了他的兵刃……”

“哦!你現在是寡婦,所以就可以毫無顧忌地偷男人?”

“你放屁!”

“賤人!”

華錦芳雙目盡赤,猛挫牙,手中劍朝武同春心窩紮下。武同春避無可避,他不甘心死在淫婦手中,狂叫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住手!”喝聲中,白石玉一把捉住華錦芳握劍的手臂。

劍尖距武同春心窩不及三寸。

華錦芳厲叫道:“為什麽要阻止我?”

白石玉道:“你真的想當寡婦?”

華錦芳向後退了一個大步,激動地道:“這話是什麽意思?”

武同春心弦一顫,難道這鬼詐百出的敗類,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白石玉冰冷的目光在武同春面上一繞,道:“武大嫂,事情還沒澄清呢。”

“澄清什麽?”

“武大哥的真實遭遇。”

“他不是…”

“劍在他手上,他是唯一千口道真相的人,殺了地,謎底就永遠無法揭曉了。就算武大哥真的不幸,至少該找到他的遺骸,對麽?”

“同春死了,我……也不想活了!”眸中閃出淚光。

武同春狠毒地在心裏道:“這淫婦當着奸夫的面,居然還要演戲。”

白石玉放開抓住華錦芳玉臂的手,沉聲道:“大嫂,不管怎樣,總要把事實真相查個水落石出。”

華錦芳用衣袖拭了拭淚痕,哀聲道:“那該怎麽辦?”

白石玉冷酷地道:“先廢他的武功,然後要他帶路出山,找不到人也要找到骨頭。”

華錦芳咬牙道:“好,就這麽辦,白兄弟……”

武同春狂叫道:“姓白的,你殺了我,一切稱心。”

白石玉詭谲地笑了笑,道:“你曾自稱與武同春大哥是同宗,小弟就稱你一聲武兄……,,武同春目眺欲裂地道:“呸!誰跟你稱兄道弟,你這吃人不吐骨的惡狼。”

華錦芳挪步道:“我先廢了他……”

白石玉伸手攔住道:“由我來!”

空負一身武功,現在卻任由這對狗男女擺布,武同春發着喘道:“我死了變厲鬼也不放過你兩個狗男女!”

白石玉道:“誰知道死了會不會變鬼,就算會。你不死就變不了,對麽?”

武同春又噴出一口鮮血。

白石玉彈指射出一道指風,武同春全身猛震,其氣頓洩。

功力被廢,這輩子算結束了,生不如死,武同春像被活活支解,又像靈魂被硬生生剝離軀殼,那份痛苦,沒有言語可以形容,尤其是毀在奸夫手下,死後也無法瞑目。他嘶叫道:

“白石玉,華錦芳,我恨不能飲你們的血,啖你們的肉。”

白石玉無情地道:“恨吧!叫吧!反正你永遠辦不到了。”

武同春狂喘着,像一頭重傷的猛獸。

華錦芳咬牙道:“現在問他吧?”

白石玉點點頭,目注武同春道:“兄臺,你似乎非說實話不可了?”

恨到了極致,便成麻木,武同春突然生出求死之念,喘息着道:“他死了,武同春是死了……”

華錦芳花容慘變,厲叫道:“怎麽死的?”

“本人殺的!”

“你……”

“懸岩下可以找到他的枯骨。”

華錦芳狂吼一聲,掄劍前撲,哭叫道:“我把你碎屍萬段!”

白石玉一把抱住華錦芳的嬌軀,道:“大嫂,冷靜些!”

華錦芳掙紮着道:“不要阻止我,我……非殺他不可!”

白石玉道:“大嫂,他功力被廢,想求速死,別中他的計,找骨頭也得他帶路。”

華錦芳癱坐下去,淚如泉湧,抽咽起來。

武同春歇斯底裏地道:“狗賤人,殺呀!你可以跟姓白的雙宿雙飛。白夫人,哈哈哈……”

凄厲的狂笑,怨毒充盈。

華錦芳又站起身來,粉腮蒼白得可怕,嬌軀籁籁抖個不停。

白石玉顯得深情款款地道:“我扶你進去歇會!”

武同春閉上眼,他不願看這一雙狗男女的惡心表演,千百把刀,在挖心肝,痛苦已到了極限,神志陷人模糊。

驀在此刻,兩條人影自屋面瀉落院地,是一男一女,男的英俊挺拔,女的卻醜若無鹽嫫母。

華錦芳驚聲道:“什麽人?”

武同春睜開眼,一看,來的是童光武與“魔音女”,此刻,他連震驚都沒有了,功力被廢,只是半死人一個。

童光武目光一轉,掃到武同春,登時臉色一變,粟聲道:“‘冷面客’?怎麽回事?”

“魔音女”的目光,卻盯在白石玉面上,臉上似笑非笑,隐帶殺機。

童光武怔了片刻之後,獰笑道:“真是天假其便!”說着,迫向武同春。

白石玉冷冷地道:“喂!朋友,揀現成麽?”

童光武止步道:“朋友是誰?”

“江湖小卒白石玉。朋友是天地會新任巡監童光武?”

“不錯,你還有點見識!”

“童巡監意欲何為?”

“‘冷面客’是本會要找的人……”

“可是現在他是在下的。”

童光武嘿嘿一聲冷笑道:“看來白朋友只有割愛了!”

“魔音女”的目光移到華錦芳面上,脆生生地道:“你是武少保主的未亡人?”

華錦芳呼吸一窒,脫口道:“未亡人?”

“丈夫死了,不稱未亡人,該叫什麽?”

“你……怎麽知道?”

“當然知道!”

“你是誰?”

“算了,我不想跟你親近,也不想跟你作對。”

“你們……撞闖別人私宅……”

“喲……這算什麽,打什麽緊?”

“又想尋釁?”

“不,路過,順便瞧瞧。”

“有什麽好瞧的?”

“這不是麽?”說着,手指向躺着的武同春。

重光武轉身又要迫向武同春。

白石玉擡手道:“此地不許殺人!”

童光武意帶不屑地道:“你想阻止?”

“魔音女”側過身道:“光武哥,先殺了這姓白的!”

白石玉大聲道:“姑娘是什麽意思?雖然以前在下曾蒙垂青,但感情是不能勉強的,現在姑娘已經選到了如意郎,兩位堪稱男才女貌,天生佳偶語帶譏诮,“魔音女”一醜臉大變,厲叫道:“你找死!”

雖是厲叫,聲音仍不覺刺耳,外號魔音,人如其名,如果光聽聲音不看人,的确是挺迷人的。

白石玉嘻嘻一笑道:“這怎麽是找死?本來嘛!”

“魔音女”怒哼一聲,欺身上步,出手便抓。

白石玉飄了開去,身法利落而美妙。

童光武拔出劍來,寒聲道:“白朋友口出不遜,随便侮辱人,該付代價。”

白石玉高聲道:“在下說兩位是男才女貌,怎能指之為辱人?”

童光武冷笑了一聲道:“不必解釋,朋友是自己找死,怨不得別人。”

白石玉道:“在下收回剛才的話,如何?”

童光武道:“出口的話,怎能收回,遲了,白朋友用什麽兵刃?區區不願殺徒手的人,快亮兵刃吧。”

白石玉若無其事地道:“在下一向和平處世,不帶兇器的。”

董光武揚劍道:“那朋友就認命吧!”

華錦芳大叫一聲:“兄弟,接着!”話聲中,把武同春的劍擲與白石玉。

白石玉抄住華錦芳抛來的劍,在手中抖了抖,道:“童大巡監,我們真的有動手的必要麽?”

“魔音女”道:“不動手也可以,你自裁。”

白石玉掃了“魔音女”一眼,道:“這又何必呢!動手就得流血,而在下生來就怕見紅。”

童光武冷哼一聲道:“姓白的,閑話少說,準備自衛吧!”

白石玉眸光一轉,道:“真的要打?”

“不是打,是區區要殺你,準你自衛。”

“酒可以斟滿,話可不能說滿。”

“怎麽樣?”

“童大巡監的功力,較之‘冷面客’如何?”

童光武面色一變,下意以地掃了躺在地上的武同春一眼,道:“什麽意思?”

白石玉從容地道:“在下不才,但能在一招之內擊倒‘冷面客’,重大巡監是否考慮過?”淡淡一句話,卻是分量十足。

童光武面色再變,他曾是“冷面客”手下敗将,來時自恃身份,沒有深想,經白石玉這一提才猛醒過來,既然對方能一招擊倒“冷面客”,自己說什麽也不是對手,可是大話已經出口。如何下臺呢?“魔音女”的想法不一樣,因為白石玉曾被她與左護法“魁星娘娘”弄得大叫救命,冷冷一笑,道:“姓白的,別大言不慚,記得你曾對本姑娘乞過命?”

白石玉道:“那是因為在下不願跟婦人女子打交道的緣故。”

“魔音女”默然,她也拿不定主意了,“冷面客”躺在地上不是假的。

武同春不開口,任憑雙方去鬥,誰贏了對他都是不利的。

重光武見風轉舵地道:“白朋友,你不會有意跟本會敵對吧?”

“那得看情形而定。”

“我們打個商量。”

“什麽商量?”

‘冷面客’由區區帶走,咱們河井不相犯,如何?”

“那不成!”

“白朋友……”

白石玉口角一撇,道:“他是在下的人,在下在他身上下了大本錢,怎能平白讓你帶走。”

童光武目芒一問道:“白朋友的意思是想索取一份代價?”

白石玉略作沉吟道:“是有這意思!”

“魔音女”道:“什麽代價?”

白石玉目光連閃,道:“算了,代價太昂貴,貴會可能付不起。”

童光武接回話道:“朋友何妨說說看?”

白石玉冷沉地道:“說出貴會主的來歷,人便可以帶走!”

“魔音女”脫口道:“辦不到!”

白石玉冷冷一哂,道:“在下早知道兩位付不起這代價,請便吧!”

董光武劍眉一挑,道:“朋友倒是一廂情願,沒這麽便當的事。”

白石玉道:“那該怎麽辦?”

童光武揚劍道:“手底下見真章!”說完,向“魔音女”施了一個眼色。

白石玉吐口氣,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好,打吧!”手中劍作出了應戰之勢。

就在此刻,“魔音女”一折嬌軀,閃電般撲向武同春,驚叫聲中,華錦芳上步發掌,襲向“魔音女”,她也不明白為何出手,可能是本能上的反應,出手護衛本來是她要殺的人。

“嘭”地一聲,雙雙彈開。

同一時間,童光武劍挾雷霆之威,劈向白石玉。雪芒乍閃,白石玉盡力封山,招式相當詭辣。

金鐵交鳴聲中,乍合即分,竟是勢均力敵。

旁邊,“魔音女”出手無功,怒火倏熾,怒喝一聲,猛撲華錦芳。

雙方展開了徒手激鬥。

童光武在與白石玉對了一劍之後,發覺對方的身手并不如想象的可怕,信心大增,劍出如風.發動猛攻。

武同春什麽也不去想,反正他已成了俎上之肉,雙方都想要他的命。

畢竟,“魔音女”技高一籌,只三五個照面,華錦芳招架無力,主動退出圈子,“魔音女”沒有進逼,轉身邊向武同春。

白石玉怪叫一聲,展出了一記怪招,詭厲得令人咋舌,童光武破解不了,心頭大凜,抽身彈退丈外。

“魔音女”的手掌,去向武同春的腦袋,這一掌擊實,武同春有一百條命也活不了。

白芒疾閃而至,撕風有聲。

“魔音女”被迫撤掌閃避。

白石玉橫劍擋在武同春身前。

童光武搖劍進逼,“魔音女”也跟着從側方欺近。

白石玉冷厲地道:“兩位真的要迫在下殺人?”

童光武與“魔音女”充耳不聞,進迫如故。

場面緊張到無以複加。

“住手!”一聲震耳暴喝,倏告傳米,人随聲現,來的赫然是神秘,莫測的灰衣人。

華錦芳急叫了一聲:“世伯!”

董光武與“魔音女”雙雙後退。

灰衣人目光一掃全場,然後向童光武與“魔音女”道:“你倆沒看到門首的古錢號志?”

童光武躬了躬身,臉上的表情很怪異。

“魔音女”正要開口,灰衣人擡手止住道:“念在初犯,老夫網開一面,快走!”

兩人互望了一眼,片言不發,雙雙馳去。

灰衣人到底是什麽來路,居然只言片語,便打發走了童光武與“魔音女”?他不怕天地會報複?武同春再也不存任何希望了,灰衣人處心積慮要殺他,憑白石玉絕對阻止不了,而他是在束手待斃的狀态。

灰衣人先深深掃了地上的武同春一眼,然後轉向白石玉,道:“你怎麽回事?”

華錦芳接口道:“他叫白石玉,是我請他來的。”

灰衣人眉頭一緊,道:“你……請他來的?”

“是的!”

“為什麽?”

“因為……我喜歡他。”

“你喜歡他?哦!老夫明白了,很好,很好,哈哈哈……”

“世伯,他……”

“我明白,不必多說了,我不反對你跟他交往。”

華錦芳欲言又止,最後,面容一慘,道:“世伯,同春……他真的……”

灰衣人目光掃向武同春,沉聲道:“由他來證實!”說着,目光偏向白石玉道:“是你制住了他?”

白石玉淡淡地道:“不錯!”

灰衣人一擺手,道:“你閃開,交給老夫來處理。”

白石玉不假思索地道:“對不起,在下要親自處理。”

灰衣人老睑一變,道:“你準備如何處理?”

白石玉道:“在下要帶他到現場查證武同春的真實下落。”

灰衣人寒聲道:“不必多此一舉,現在就可以要他交代。”

白石玉道:“那不可靠。他前言不對後語,非到現場查證不可,就算人死了,也得找到遺骨,不能聽他片面之詞。”

灰衣人眸光連閃,道:“好,這件事由老夫去辦,現在就帶他走。”

白石玉冷冷地道:“請閣下海涵,在下已經決定親自去辦。”

“你到不了地頭!”

“為什麽?”

“天地會首先就不會放過他,同時,他身後定然有人,也會救他。”

“在下自有打算。”

灰衣人老臉一沉,道:“你平安在此照顧錦芳不好麽?”

白石玉笑道:“那倒是不必,華錦芳同樣要确定她丈夫的生死。”

灰衣人道:“老夫會比你辦得更妥當。”

白石玉斷然地道:“在下一向言出必行,從不中途改變主意。”

華錦芳插口道:“白少俠,由我這位世怕去辦更妥當,何必一定……”

白石玉搖頭道:“在下只相信自己!”

灰衣人作色道:“你的意思是不相信老夫?”

白石玉分毫不讓地道:“人心難測!”

灰衣人怒哼了一聲道:“你敢對老夫不敬?聽着,華錦芳是老夫世交之女,她的事老夫可以作主,老夫也不相信你。”

白石玉口角一撇,道:“人是在下制服的,在下有權決定,不想假手他人”

灰衣人聲音一冷,道:“如果老夫堅持呢?”

白石玉針鋒相對地道:“在下一樣堅持。”

“你太不自量力!”

“好說!”

“閃開!”

“對不起,辦不到。”

“如果不是看在華錦芳份上,老夫不會跟你費這多口舌。”

“閣下的意思……”

“最好是不傷和氣。”

“難道要動武!”

“必要時就會。”

武同春腦海一片空白,連恨都沒有了,生既無望,他盼着早點解脫。

華錦芳期期地道:“世伯定要堅持?”

灰衣人點點頭,神态之間顯示出絕不改變主意。

華錦芳又向白石玉道:“白少俠,你……不能委曲一點麽?”

白石玉以斷然的口吻道:“我不想委曲自己,這并非委曲的事。”

華錦芳默然,她也失去了主意。

灰衣人轉動着目珠,經過一陣盤算之後,凝重地道:“白少俠,說來說去,你跟老夫同樣是為了錦芳好,如果真的動上了手,不管結果如何,總是件憾事,老夫有個主意……”

白石玉道:“閣下有什麽主意?”

灰衣人道:“由錦芳當證人,我們比鬥三招,點到為止,贏的要人,如何?”

華錦芳大聲道:“這是可行之法,白少俠……”

白石玉搖搖頭,道:“不妥!”

灰衣人瞪眼道:“什麽不妥?”

白石玉道:“由‘冷面客’自己來解決争端,豈不更好?”

灰衣人老臉一變,厲聲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白石玉目芒一問道:“據在下所知,閣下的目的在取‘冷面客’的性命,如果在下不幸輸了,事情根本就無法解決。贏了,閣下一樣不會放過,所以由他本人來解決萬事大吉,最好不過。”

華錦芳激聲道:“你要解開他的穴道?”

“不錯!”

“他的功力不是被你廢了麽?”

“只是封住而已!”

“你瘋了?”

“什麽?在下十分清醒。”

“他的功禁一解,首先要殺的便是你。”

“不見得!”

“你拿生命開玩笑?”

“在下不做沒把握的事,敢放他,就有能耐制他。”

一線生機,自武同春心頭升起,他希望白石玉真的這樣做,至少,可以先了灰衣人這筆債。

灰衣人厲哼了一聲道:“胡來,老夫反對!”說着,舉步前欺。

白石玉立即意識到友衣人的企圖,身形側閃,飛指點出。

灰衣人拔劍,彈身,出手,三個動作快如一瞬,他是存心要殺武同春,白石玉忙揮劍攔阻。

金刀交擊,灰衣人一窒,白石玉卻退了三四步。

灰衣人略不雷停,回劍刺向武同春。

華錦芳脫口驚呼出聲。

武同春禁制已解,就在灰衣人長劍刺落之際,翻出八尺,挺身站起,随手劈出一掌,這一着,大大出乎灰衣人意料之外,粹不及提防,被震得連退三步,“接着!”喝話聲中,白石玉把劍擲還武同春。

武同春接劍在手,為之一愕,他實在摸不清白石玉到底安的什麽心,反反複複,令人莫衷一是。

華錦芳驚聲道:“白少俠,你這是什麽意思?”

白石玉淡淡地道:“沒什麽,解決問題而已!”

灰衣人怒視着白石玉道:“姓白的,你會後悔!”

白石玉若無其事地道:“後悔是以後的事,眼前的問題必須解決。”

武同春霜刃橫胸,目爆煞芒,挪步向灰衣人迫去。

人影一閃,疾逾飚風。灰衣人竟然走了。

武同春在待追去,心念一轉,回過身來,面對白石玉道:“我要殺你!”

白石玉大聲道:“‘冷西客’,你講不講理,我剛剛救了你,你卻以怨報德?”

怒哼了一聲,武同春咬牙切齒地道:“何謂以怨報德?你鸠占鵲巢,奪人之妻,這種行為,狗都不如.這叫德麽?”

口角一撇,白石玉道:“妙哉!這種話似乎不應該你說,你又不是武同春,在下也沒占你的妻子,你是找藉口,還是信口亂吠?”

武同春挫牙道:“随你怎麽說,我就是要殺你。”

華錦芳栗聲道:“白少俠,你不是說還能制住他?”

武同春目芒側掃道:“他死,你得作陪,好做地下野鴛鴦。”

華錦芳厲叱道:“你放屁!”

白石玉接上道:“‘冷面客’,就算是綠頭巾,可沒碰在你頭上,你發的那門子瘋?”

這—說破,武同春心如刀紮,雙目盡赤,激動地道:“我與武同春生死至交,感同身受。”

“你還是堅持這句話?”

“當然!”

“可是面對武大嫂,你說過實話沒有?”

“現在已經不必了!”

“為什麽?”

“她該死!”

華錦芳氣得花枝亂顫,粉腮煞白。

白石玉挑眉道:“‘冷面客’,你不夠武士風殿……”

“跟你這種人講風度?哼!”

“怎麽?”

“你根本不能算是人。”

“‘冷面客’,別太嚣張,我如果要你的命,你現在還能站着說話?”

“任你舌粲蓮花.我還是要殺你。”

“你辦不到,倒是我要你躺下,只是舉手之勞。”

武同春心中一凜,對方那銀線似的鬼東西,可以遠距離出手制人,無聲無息,防不勝防,但不殺這對狗男女,如何消心頭之根。

白石玉目芒一閃,又道:“我們換個地方去拼,如何?”

“為什麽要換地方?”

“這裏不妥!”

“你打什麽鬼主意,想找脫身的機會?”

“嗨!那你就錯了,我要溜,随時可以,不必找機會!”

“為了保全這賤人?”

華錦芳厲哼一聲,就要采取行動,卻為白石玉用手勢止住,道:“‘冷面客’,大丈夫男子漢,流血拼命,斷頭喪生,也算不上什麽大不了的事,何必口出惡言,争口舌之勝,我們到沒人的地方,憑真實功力決鬥,誰死埋誰,在此地……別忘了灰衣人随時會橫岔一技,吃虧的是你不是我。”

武同春倏地想到自己面容已複,萬一不幸倒地。真面目便被揭開,而灰衣人不甘心是意料中事,到外面去也好。

心念之中,道:“你說到外面憑真功實力決鬥?”

“不錯,是我說的!”

“算話麽?”

“笑話,如果反侮,我就不是男人。”

“好,走!”

華錦芳大聲道:“白少俠,你真的要……”

白石玉從容自若地道:“大嫂放心,小弟從不作荒唐事!”

戀好情熱,竟然如此關切,武同春心在滴血,再次自誓,不殺這雙狗男女,絕不為人,下意識地狠盯了華錦芳一眼,目光中的怨毒,令人不寒而栗。

白石玉一擺手,道:“我們走!”

兩人雙雙彈起身形,越屋而出,朝荒野奔去。

白石玉邊行邊道:“留神,別讓人盯蹤!”

以兩人的功力而論,一般高手是無法盯梢的,除非是“黑紗女”,灰衣人一流的人物。

快捷,如兩抹輕煙,夜幕已垂,即使被人看到,也定以為是眼花。

正行之間,一陣呼喝聲倏告傳來。

白石玉急剎身形,道:“有人在打鬥!”

武同春也剎住身形,寒聲道:“別人的閑事不必管,走,辦我們的事。”

突地,一個十分厮熟的聲音随風飄至:“我老要飯的今晚要破戒殺人,上吧!”

武同春一聽。是“鬼叫化”的聲音,照丐幫規矩,非必要絕不與人動手,老叫化竟然要破戒殺人,顯然不是小事,他不能不管了,略一躊躇,道:“我得去瞧瞧,你可別趁機開溜?”

白石玉道:“笑話,我怎會開溜,問題總是要了斷的!”

武同春道:“好,你在此地等我!”說完.循聲音方向掠去。

路邊草坪上,數條人影環立,武同春隐身樹後,放眼望去.只見六名男衣人圍成了一個圈,圈子中央,兩條人影對立,一個是“鬼叫化”,另一個黑衫老者,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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