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上前拳掌齊揮,剎那攻出十八學,搗出七拳。他因門下弟子死傷十餘個,急怒攻心。連掌門人的身份也顧不得了。
繼光冷笑道:“你以為我怕你麽?”
揉身跨步。突入那片如山掌影,把地靈絕學施開少,也還攻了一十八掌,踢出七腿。
就趁松鶴道長愕然後撤之時,陵地身形拔起,高聲喊道:“你既和師父認識,我不和你打了。”
尾音搖曳,人已如一縷清煙般射出了數十大遠。
松鶴道長須發俱張。大喝道:“兇徒,你還想走麽?”
縱身便追,卻被怪叫化一把攔住道:“算啦,就算你把他追上,此人一身詭異醫功,不是叫化說句洩氣的話。不見得你便能把他奈何,還是等歐兄回來再說。如果他真的是意圖奪人之寶,傷人之命,哼!我叫化可就不敢恭維了。”
破扇一揮,縱身躍去。
松鶴道長陡地一聲長嘆,揮手令門下弟子,救護傷殘,處理善後,自己卻掃了幾位觀內輩份較高的道長,緩步往觀內走去。
再說繼光離開三元觀後,心裏感到陣輕松。今天總算把一掌之恨宣洩了一點,但對誤傷的那些道士。卻又覺得十分後悔。
飛馳了一陣。便把腳步放緩,暗暗盤算道:“我該到什麽地方去找師父呢?他老人家雖曾說過在長沙見面,耽誤這麽久的時間,他老人家會不會還等在那兒嗎?”
但他腳下仍自不停地向長沙方面前進。
長沙已經在望了,突然他感到情形有些異樣。路上來往匆匆。都是武林人物,而且有些人對他特別注意,十個之中竟有九個對他注目的。
繼光肚內冷冷哼了一聲道:“這些人大概又在打我的玉劍主意了,哼!若真的如此。那就休怪大爺手辣!”
到達長沙,連跑了兩天。沒有找到萬裏雲煙陸通。心裏不由感到有些焦急,一個人悶悶不樂地踏進廠家酒樓。揀了一個偏僻的座位坐下。
這酒樓生意十分興隆,裏面滿坐着各色各樣的食客,形狀尤為特別的是一個滿頭短發蓬飛的胖大頭陀,一件僧衣又髒又破,連肚皮都露在外面,滋着黃牙,挺着大肚皮,正在和一個斜挽道發。滿面污髒,一身油呢的瘦道士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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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見茄素,他倆卻是大酋大肉,大罐的醇酒擺在身邊。
只聽那頭陀滿面怒容地高聲道:“我就不信那魔頭會有通天徹地之能,灑家有機會,一定要鬥鬥他。”
瘦道士哈哈一笑道:“你也不必那麽沖動,一場腥風血雨已經來臨。武林早晚必有一場浩劫!”
驀然一人,哈哈狂笑接口道:“不必将來,如今浩劫便已開始啦!”
一陣扶梯聲響,在衡山所見的人那個搖着破扇的叫化已腳步踉跄沖到了那兩個僧道面前。
胖頭陀把眼一瞪道:“又發生了什麽事嗎?”
破扇叫化倏然一聲長嘆,道:“一言難盡——”
接着便把江湖上最近所發生的事情,緩緩說了一個大概。
武林人談虎色變的香車又出現了,往昔只是在春光明媚的春季出現一次,而今年竟在秋季又出現了一次,連前已經是三次了。
頭一次駕車的是一個藍布短裝少年,第二次是一個黑袍老者。第三次則是一個蒙面黑袍老者。
往昔,雖然因車所經,赤地千裏,死亡無數。但一般來說,他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次卻不同了,竟專門和武林七大門派的人為敵,找七大門派中人的晦氣。
車過嵩山,紫虛上人返寺,于途中和香車相遇。雙方連對三掌,勝負如何,只有雙方肚裏明白,紫衣事并未向寺內僧人們提起。
少林之事剛過,魔車又在峨嵋出現發,峨嵋掌門人羅浮子以一支青冥劍和馳車的蒙面黑袍老者。鞭劍忖訴五擡即停手,結果如何,也只有雙方自己心裏有數。
不過當魔車離去後,青涼寺前的一所青石牌墳卻突然粉碎倒塌。
破扇叫化說到這裏。話音倏頓,端起酒杯,咕地灌下了一杯酒。又道:“還有一樁令人難解的奇事,前日老叫化到衡山,突遇一個擅長玄陰罡然煞功的少年去找衡山一鶴的晦氣,一掌将山門樓震塌,并粉碎了三元觀的金字匾額。松鶴的首徒天罡道人率領二十幾個師兄弟們出來的他理論。一招未到,便死傷了十幾個,而且那少年手上所用的竟是百年前引起武林一場大劫殺的金精玉魄劍。”
嗣後老叫化和松鶴出來,老牛鼻子和他僅對了一掌,老叫化便已看出牛鼻子将要吃虧,于是馬上叫停。問起少年門派,竟說是萬至雲煙陸通的弟子,你看怪是不怪?瘦道人聽後,端起酒杯。一仰脖子把酒喝幹,哈哈狂笑道:“管他什麽香車魔車的反正與我們”風塵土友“無關。何必多費那麽多的精神去管閑出呢?”
破扇叫化臉色一正,道:“話不是這班說,這場腥風血既已降臨武林,我等忝為武林一分子。便絕不能不管。老叫化準備先找到萬裏雲煙,把那小子的根底摸清。然後。再由他的生陰罡煞魔功,追查他的師承,這樣香車之謎。便能迎刃而解。”
繼光心出暗暗竊笑道:“你就追到死。也找不出我的師門,除非你到陰和去問邯鄲老人。”
此刻一僧一道,似乎已被叫化說服,各自狂飲大喝,不再開口說話。
繼光很想走出座來,問問叫叫,後來一想,他們既把自已認作邪魔的門下,見面必定引起誤會,那又何必呢?
于是,悄悄離座,徑自結賬離開酒店。想到師父萬裏雲煙陸通。原是江湖游俠,行蹤不定,要找他實是不易,但是。不找他又不行,自己如今武功已有大成,正應快意恩仇,然後進行複興地靈教的基業,才不負邯鄲老人之期望呀。
焦急、傍惶,把他困擾着,一時竟不知何去何從?
突然。他又想起了那位曾經和他相處兩個多月的莫丹鳳宮主。雖然她已身人侯門,對于見面。自己一身功夫。不會晚間施展輕功,跳牆過去麽?
見到她後,可以把玉劍蔔的貝葉神功口訣傳她,同時再把邯鄲老人所留的靈丹給她服下。這樣。她不難馬上便可把武功學會。今後就不怕川中五鬼再來向她尋仇了,進一步還可以尋找川中五鬼報雪大仇呢。
他雖井不十分了解莫官玉的為人,但從那麽多武林在派人士維護他的情況看,想必是個好官,這樣做絕對是對的。
他自己這樣自我解釋,說穿了,仍是那一繼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情絲在暗中牽繞着,他原就一身無挂無疑。說走就走。當日便離開長沙,撲奔京城。
武繼光懷着一顆極其迫切而興奮的心情連夜北上,他卻不知危機四伏,圖謀他的人。已不知來了多少。
百年前。哄動江湖的金精工魄劍又重現江湖了,這宗武林人夢寐以求的上古神物,第一次出現。是在一個少年手裏。但不幸他被衡山一鶴一拳擊下深不見底的萬丈懸崖。使在場群雄大失所望。
但。懸崖畢竟不是大海。只要是陸地,總有跡象可尋。
于是,各派高手,紛紛向出事的懸崖進行搜索。
于是。許多退隐的奇人怪傑。黑道魔頭也離開了居處——
突然,又一個驚人消息傳出江湖這消息就象一道電流。立刻便把江湖傳遍。
懷有金精玉魄劍的少年并沒有死。而且學得一身邪功,只身登上衡山,向“衡山一鶴”
尋仇。陰功毀匾,掌震門樓,僅用一招奇異劍法,使殺傷了十幾個道士。
不到兩三天,江漢和楚地。已是高手雲集在暗中搜索這自懷玉到的少年。
繼光初出江湖,哪裏也不熟。仍是大搖大樓地往前趕路。
這天,越過襄陽,已入河南境內的一個小鎮,當晚。就在鎮內落店,獨對孤燈,睹物恩人,又拿出玉劍,在燈下把玩。瞑語中,似覺宮主就在面前。向他點頭微笑。
不由脫口輕輕喊道:“宮主——”
驀然——
窗外噗噗一聲嬌笑。他耳目本靈敏,又為思念宮主。心馳神往。來人到了窗下。竟懵然不覺。一驚之下,猛喝道:“什麽人?”
人已穿窗射出躍登瓦面一看,只覺四顧茫茫,哪有半個人影。頹然回到房中,赫然桌上擺了一張字條,潦草寫了幾個字:“強敵環伺君宜小心!”
字色娟秀。殷紅,似是用什麽丹之類匆匆寫的。
心中大覺大疑。暗道“我并沒有女友呀?這是誰寫的呢?
但不管怎樣。人家來報警。總是出于善意,當下把字條往懷裏一塞,冷笑道:那不用說。一定是那批不要臉的東西。想奪劍了!”
一宿過去,次日登程,因為有人曾經示警。不由便留了心,果然發現隐隐似有人跟蹤。
不由連連冷笑不止。
這番不比當年護送宮主之時,他技成之後,正拟找機會試一試。如果有人真的向他下手。那不是更好麽?
也是冤家路狹,驀然——
一匹快馬迎面疾馳而來,馬上坐的便是他要找尋的衡山一鶴。正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倏然伸手一攔。大喝道“站住。”
他這時內功雄渾無比。這一聲喝猶如平地一聲焦雷。同時。更有一陣蝕骨寒風,随手而出。
那馬一驚之下,噓聿聿一聲長嘶,陡的人立起來。跟着又是一聲悲鳴,撲塌倒地死去。
衡山一鶴一心貪得玉劍,将繼光打下懸崖,仍在原地搜尋了幾個月。無奈那裏過于深暗,想盡幹方百計。竟無法下去,後來風聞衡山三元觀有警,方才快馬南下,淬然遇險,險被那馬摔了下來。尚幸地一身武功已登豐造及,臨危不亂。倉促中。猛的一飄身。人已落到地面。
閃目一看,竟發現是被自己打下懸崖的武繼光,不禁驚愕無比地失聲喊道:“你沒有死?”
繼光冷冷哼了一聲道:“小爺絕不會死,只怕今天你死定啦!”
衡山一鶴畢竟是老江湖了,微一失态之後馬上又恢複了往昔的陰沉鎮定,哈哈大笑道“就憑你呀?——”
笑聲未落。一陣蝕骨寒風驟起,武繼光的攻勢已經發動。
愕然一驚之下。匆匆一揮手,玄門罡氣發出,猛向那股罡風迎去,衡山一鶴武功不在七大門派掌門人之下,為人狂傲無比。
照他的心意,認為象這樣的毛頭小子,只微用五成真力,足可把他震退。
不料。兩股掌風甫一接觸,立即覺察出那陣陰風柔中帶剛,力道奇猛,匆促中嘿的一聲。劈出的內力陡加三成。身子猛地往後一撤,滿面驚愕地望着繼光,只是發呆,他怎麽也想不到這少年竟會具有如此深厚的內力。
繼光一招施出,身随掌進,長笑一聲道:“老賊,你就認了命吧!一掌之仇。小爺今日要雙倍奉還。”
地靈絕學施開。抖手功出二十一學。剎那學影如山寒風匝定,把衡山一鶴半空罩定。
衡山一鶴身為一派長老,面臨生死榮辱,也立把數十年精修功力凝聚狂吼一聲挺身迎蔔。
但聞一陣砰!砰!膨拍之聲。劃空震響。
突然,衡山一鶴制暴退八尺。高喝道:“住手,你可是那老魔的弟子?”
繼光倒被他問得一怔。但瞬即體會,他所指的是什麽人。随即否認道:“胡說。小爺乃是地——”
因為急着否認。幾乎把地靈教的名字報出來。
衡山一鶴并未體會這些,峰從懷內取出一張素箋,向他一擲,道:“老魔已和中原武林七大門派有約。你我之争。到時一總解決好啦。”
話落縱身一躍而去。
繼光沒有追趕他,展開字條一看。上面寫到
七大門派掌門人公簽:
資派數百年來均以武林正宗自翊,對其他武學一律目為旁門左道,此等夜郎自大,實難令人長守緘默,謹請于十月七日,駕臨泰山之巅決一勝負居時泾渭當可立來也。
香車主人謹白
另外,又注有一行小字。說明除邀請七大門派學門人外。并已傳告黑白二道的知名人士前去參觀。
看完字條。一算時日。今天是十月五日,距離約鬥之期只有兩天的時間了,暗忖:“這香車主人究竟是誰?竟敢公然向七大冂派同時挑戰。其性格之驕狂,可想而知。”
繼又一想,這人既敢公然挑戰,必有相當把握,倒不可錯過這個觀摩機會呢。
誰知,就他看字條的這一瞬間,左右前後已出現了無數的江湖人物,緩緩向他逼了過來。
這時,他一心研究字條。沒有注意,等到他主意想定。擡頭一看。不由大吃一驚,旋又豪氣幹雲地大笑道:“武某在江湖無名小輩,承各位如此看得起。真個榮幸之至。”
話落,嘿嘿一陣冷笑道:“我知道你們貪婪的是小爺腰間寶劍誰有本領,誰就來拿吧。”
言畢。目光電芒一般,四下一掃。
他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今天來的這些人,黑白二道均有。不是黑道兇魔,便是綠林任傑,一個比一個兇殘。
內中包括有:“笑面閻羅”來七、“七歲追魂刁童”、“黔中雙兇”阮西、阮林、洱海三醜、陰陽秀才、飛龍壁主、妙因師太,窟湘羽士、鐵學等三湘等許多人。
自然,這些成名的人物。雖然每個人心裏都有數,但誰也不肯公然說出意圖奪劍之節。
笑面閻羅哈哈一笑道:“小哥,你也太狂了點吧?不錯。我等确實是為玉魄劍來的,神物利器唯有德者居之,以你師徒這等兇殘、毒或,豈配得有此劍?”
繼光仰面冷冷地道:“這樣說來,只是尊駕配用了?”
“笑面閻羅”幹咳了一聲。正待開口。
“七步追魂”倏然踏前兩步。大聲道:“這等魔崽了。和他客氣什麽?先把他打發之後。再行處理玉劍。”
“陰陽秀士”紙扇輕搖,邁步上前道:“慢來。慢來!我們得先商量好玉劍的處理問題。然後打發他不遲。反正也不怕他飛上天去。”
倏然,一陣怪笑聲起,洱海三醜并肩沖了上來,怪聲吼道:“我等由長沙一路跟蹤來此,哪有你們插手的份?”
陰陽秀士面容一變。冷冷地道:“你們三位當家的,要獨吞此劍?”
“那也差不多。洱海三雄既已播手,便不容旁人再觊視。”
陰陽秀士為人最是陰損奸狡,眼看群雄畢至,洱海三醜就是武功再高,也抵抗不了群雄的圍攻。自己犯不着先行樹此強敵。當下,應笑肉不笑地哈哈一笑道:“有理。有理。三位當家的請。”
一飄身後撤五尺,一雙鼠目迅速向群雄一掃。
洱海三醜自忖人多勢衆,以為人家真的怕他,得意地一陣怪笑,醜鬼丁全猛地往前一趨身,叉開五指,倏向繼光劈面抓來。嘶,嘶,五股其黑如墨的腥風疾的。
繼光雖然狂傲地屹立中央,暗中早把真氣提足,蓄勢待敵。醜鬼攻到,反掌一甩。一陣蝕骨寒風驟起。
就在醜鬼攻向繼光的瞬間。場中暴喝聲起,黔中雙兇,阮西、阮林兄弟,亦已雙雙發難,一攻繼光,一個迎向了醜鬼。
一陣人影閃動,砰!膨!轟雷也似的一聲爆響。
醜鬼的一個身子,風車般倒翻了回來。張口吐了一灘紫血,在地下翻了幾翻,雙腿一蹬便不動了。
黔中雙兇也掣電般滑退七步。原來醜鬼過于低估了繼光的功力,又沒防到阮西會突然向他發動攻勢,一招擊出之後驟覺一陣明風襲體,立時化抓為拍匆匆一學迎出,再股學風接實。細覺心頭一熱,而默中雙兇阮西的掌勁已挾雷霆萬鈞之勢壓到,胸口又重重地挨了一記。立時死去。
繼光一掌反甩,震退醜鬼之後,驀見阮林攻到。陡地大喝一聲。身形一轉,掌影飄飄,三掌如一串流星一氣兒使出,陣陣陰風匝地生寒,勁疾無比,驚得數中雙兇暴退不疊。
這一回合說話長,其實只是瞬間的事情。
洱海三醜之首醜鬼淬然遭到毒手,二醜“醜熊”、三醜“醜虎”。立時暴怒起來,瘋虎一般。雙雙猛向黔中雙兇撲去。
一時掌風霍霍,拳風虎虎,展開一場生死搏鬥。
陰陽秀士紙扇輕搖。冷眼一瞥。嘿嘿一陣冷笑,腳下一團,又沖到了繼光面前,低肩倏合,向他一指道:“娃兒,你今天若想安全退出,那是萬萬不可能,如果你有意和我合作麽,或者還有一線生機——”
此人心計最深。知道今天想得到玉劍實是萬難。又見繼光剛才神威凜凜。武功路數,竟和香車老魔一模一樣,單獨和他動手也不見得便能奪到,因此,想出這個辦法,意欲偕同他先行脫出群雄包圍,再慢慢設法。只聽身後一陣宏亮的笑聲。道:“侯兄有意奪镖麽?只怕沒有那麽容易吧!哈哈哈——”
陰陽秀士猛地回身一看,飛雲堡主和潇湘羽士已并肩走了過來。遂冷冷一笑道:“難道王兄和羽士。有意與兄弟為難?”
謙湘羽士鐵青着臉,哼了一聲道:“岔道無意奪劍,但這魔崽子卻萬萬饒他不得。”
就這當兒,妙因師太手搖白棕拂塵,低喧一聲佛號道:“羽士所言極是。此刻如再落入老困之手。不啻如虎添翼。武林将無平日了。”
畢竟正派人士的看法又自不同,他們無意奪劍,但卻不願使這神物利器落入香車老魔之手中。
陰陽秀士聽後,心中暗喜。眼珠一轉。哈哈一笑道:“此事還須仰仗師太大力。”
妙因微微一笑。心中暗罵道:“好好猾的東西。慫恿人家出力,你卻欲揀現成的便宜。”
這是一個極為微妙的場面,大家爾虞我詐,都不願自己先動手。但又不肯放棄奪劍的機會。
“笑面閻羅”、“七步追魂”他倆是任事不管,又緊緊盯着武繼光,時時待機而動。
繼光被困許久,心裏不禁焦燥起來。他性情本就極為偏激高傲。日因為目睹場中群雄并不是一路,而且各懷敵意。因此,故意靜立不動,讓他們自己打起來。。
這時。見他們老是不動手,便不願再忍耐下去。邁開大步向外便走。
不料,他腳步才剛邁動。四下已是一片暴喝。立有數道剛柔不同的掌風迎面襲來,圍困他的人無一庸手。數道掌風彙成一股,足以拔樹摧山的狂飄,泰山般當頭壓下。
繼光不敢硬接。匆匆拍出一股掌風,身形疾的一旋,已向左面沖去。站在左面的是南海妙因師大。日宣佛號道:“貧尼不願傷你,快把玉劍放下。”
繼光劍眉一掀。怒喝道:“你做夢——”
手掌一圈一抖。倏然攻出一掌,這一掌竟突化陰寒。而為陽剛,但見一股急如怒潮的內家掌力,排山倒海般湧到。
妙因師太手中白棕拂塵猛然一抖,化做千縷銀絲。往前一送,倏然一聲驚呼道:“咦?
——”
灰軸飄飄。斜閃五尺。驚詫無比只是念佛。原來繼光急怒中,竟把“消霜七式”中的“如日中天”用出。
兩位南海神尼武功不在七大掌門人任何一位之下,但從來沒見過這宗神妙奇學。而且覺得這招堂堂正正。絕不似邪門功大。
因此驚愕後撤,同時,更為這少年雄厚的內力而感到驚詫萬分。
因為妙煙師太的這一聲驚呼。倒把撲來的群雄驚得齊把身子一空,他們都有自知之明。
在場的任河一人。武功均趕不上妙因,她尚且吃驚。別人更不能不在戒心。
不過,這一來倒把群雄勾心鬥角的心情暫時都抛開了。一邊正在舍死拼鬥的洱海二醜。
也暫時停下手來,而把全神都貫注到了武繼光身上,一個個目光炯炯,雙學着勁,緊緊地盯着他,攻勢一觸即發——
日影已漸西斜,寒鴉在林中噪叫。
夕陽無力地照射在每張充滿殺機的臉上,神色顯得愈益猙獰可怖。
繼光矗立中央,俊眉四下一掃,一重殺機,陡從眉梢升起丹田猛一提氣。迅速運轉了一小周天,緩緩把掌握到胸際——
驀然——
一條淡淡的白影。在金黃色的夕陽下一閃,接着一陣慘絕人寰的狂嗥響起。正在全神注視繼光的黔中雙兇,平空騰起兩丈多高。一左一右,摔倒于亂草堆中。
立時,場中一陣劇烈騷動。正待揮學攻出的繼光也立時把掌勢一收。閃目看時。那條白影已淡煙般飄到了他的身旁,發出一聲銀鈴似的妖笑聲。
大家這才看清突擊黔中雙兇的,乃是一位美得如同瑤宮玉女一般的白衣少女,不禁齊聲怒喝道:“妖女,就是這個妖女啊!”
但,誰也沒動手攻擊。這并非他們慈善好心,而是這個少女太過神秘可怕了。
繼光認得這少女,就是那晚打他耳光的人,立時把臉一揚。冷冷哼了一聲。
白衣少女對他這種傲岸的态度并未介意。拉着他的衣袖,對着群雄把嘴一怒道:“老和他們纏什麽。咱們走好麽?”
繼光本來就有突圍之意。便不經意地把頭一點。
于是,一藍一白,兩條人影驀然升空飛起。斜斜向右方掠去。
繼光不動時,誰也不敢冒險先行發動。這一飛走。群雄立即發急起來,只聽一陣暴喝聲起,十餘條人影,飛蝗一般尾随疾追而上。
氣得繼光陡地空中一個盤旋。大喝一聲,雙掌齊發。
差不多同一時刻,白衣少女也長喝一聲,舉袖抖出一陣其寒蝕骨的陰風。
繼光發的是“貝葉神功”,用的是“消霜七掌”。
白衣少女發的是玄陰罡煞陰功,用的是“毒焰魔掌”。
一剛一柔,兩股掌風彙成一股洪流,就象一張巨網一般當頭蓋下,洱海三醜中的二醜、三醜,貪心之念最熾。走也走在最自面,一見掌影襲到,怒吼一聲,匆匆揮掌來迎。
但聽哇的一聲慘叫,兩個身子滾瓜一般,滾出二三丈遠。口中噴出的紫血,灑得遍地皆是。
緊跟在二醜後面的是笑面閻羅和七步追魂。一驚之下,霍然兩下一分,才算把這股掌風避過。
繼光一掌劈出之後,頭山不回地縱身一陳狂奔,二人走了足有十多裏路。方才把腳步放緩。
白衣少女偏頭一笑道:“你居然沒有死。真是運氣!”
“難道你希望我死?”
“不要這樣說好不好?那天若不是那群道士死纏不放。我不會放過那老賊。”
“哼!總有一天我要他命!”
“你好象得有奇遇似的,比上次大不同啦。”
“至少再不會捱人耳光!”
提起掴耳光的事,倏然一腔怒火上升,雙目冷電般向白衣少女一掃。
說來也是怪事,這少女平日驕縱得有如公主,絕不肯忍受任何人一絲的閑氣。今天被繼光怒目逼視着,竟膽怯地把頭低下了,幽幽地道:“我打你耳光。是為你好呀!”
繼光冷笑道:“你又不是我長輩,憑什麽打我耳光,再說我也沒犯捱耳光的罪呀!”
“唉!你難道不明了我爸爸的性格?”
“我和他素不相識,怎會知道?”
“唉!這些事用你以後會知道,我沒工夫和你細說,總之,我是好意。”
說完,又輕輕嘆了一口氣。白影一閃,飄然逝去。
繼光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硬漢,本是一腔怒火。經白衣少女這一說,倒有點不好意思發作了,眼望着她走去,并未追趕。
怔了一會。突然想起黑袍老者和七大門派學門人約鬥之事,這場罕見的熱鬧不能不看,再說衡山一鶴和他還有約呢。
于是,連疲乏都不顧了,連夜急急向泰山趕去。
因為途中遇敵耽誤了許多時間,直到七日的三更時刻,他才趕到泰山腳下。
突然,半山腰裏人影閃動。一黑一白兩條人影。奇快無比地在山林中連間幾閃,使即不見,他目不銳利無比,已發現那是一個蒙面黑袍老者和一個白衣女郎,當時心裏一動,腳下猛然加快。捷如一支脫箭升空,疾向山巅奔去。
到達山巅,只見一片平坦的岩石蔔站立廠許多人,知道比之場。就在這裏了。他不願公開現身,悄悄一閃身。躍在一堆陡悄的亂石堆中,偷偷向下察看。
只見黑袍老者滿面冷峻地倒背着雙手,屹立中央。和他對面一排站着兩個和尚四個道人和一個精神翟針的黃衫老者。猜想就是當今武林七大門派的掌門人了。
除此之外,旁邊還站立了許多人,途中圍攻他的差不多有一半在內,這些人似乎對黑格老者都懷有極深的仇恨,這些可由他們怨毒的目光中看得出來,但卻沒有發現那白衣少女。
心中暗覺奇怪道:“我明明見她和黑袍老者同來嘛。”
這時,場中已開始對話了,只見黑袍老者冷冰冰地道:“你們把者夫約來這裏,大概就為了賣弄那幾手功夫吧?”
少林紫虛蔔人口誦佛號道:“天下武林萬派同宗。老僧等絕不把七大門派以外的武學目為旁門異端。尊駕那種說法。實在使老納等吃罪不起。”
黑袍者臉上一片茫然之色,不知紫虛上人所指的是什麽事,但他是一個極端狂傲的人,也不屑細部,仰天一陣狂笑道:“你們既存心向老夫挑戰,一切廢話都不必說起。要怎樣動手,你們說吧!”
衡山松鶴道長倏然踏前一步,高聲道:“且慢!貧道還有一事請問要駕你可有一個名叫武繼光的弟子?”
繼光在岩後暗罵道:“放你的狗屁。”
黑袍老者面蔔掠過一個驚喜之色。但瞬即又冷冰冰地道:“有什麽事嘛?”
他既不否認,也不承認。
松鶴道長滿面怒容,恨恨地道:“掌碎三元觀橫匾。劈倒門樓,創傷門下十餘弟子,這筆賬今天非算在你身上不可!”
“有這等事麽?好極!妙極!如果他曾親口說是老夫門下,那就一切都算在我帳上好啦!”
老者語音中,充滿了喜悅。
這種乖張不近人情的語調。頓使人群興起一陣劇烈騷動,更有人忍不住罵出聲來。黑袍老者似為這種謾罵聲激怒,雙目電芒般向人群一掃,綠光暴射。
人群頓時變得鴉雀無聲。繼光一旁不禁暗暗竊笑。
點蒼派掌門人一指飛俠葛千仞,素和衡山一鶴不睦,突然高聲說道:
“今日七大門派聚泰山之颠乃是以武會友,并非清了個人恩怨之時,再說,奪人之寶,傷人之命,又豈是俠義門中所為?”
衡山一鶴因奪玉劍,把繼光打下懸崖之事,早已傳遍武林,“一指飛俠”一經提起,松鶴道長不禁面上一紅。
葛然——
一條人影飛堕,對着葛千仞冷笑一聲道:“莫非貴大掌門人,有意替那小子出頭?”
一指飛俠一見衡山一鶴,氣虎虎地沖到他面前,不禁大笑道:“到時自然有人找你算賬。何用老夫?”
武當淩風道長唯恐他倆說僵,忙上前勸道:“大敵當前,盼二位管以大局為重。”
衡山一鶴仍然怒氣沖沖地冷笑。
就這時刻,人影閃動。黑袍者者恍若一朵濃雲陡降。瘋然向衡山一鶴攻去。出招之速,攻勢之猛,無以倫比。
衡山一鶴淬然遇攻。厲吼一聲,身如羅旋疾轉,雙掌翻飛,疾發八掌,一股狂風,如潮卷起。
在場之人只覺二條黑影快若飄風,疾逾奔電的糾結盤旋,連轉了幾轉,驀然一聲悶哼,衡山一鶴踉跄着從圈中脫出,身子搖了幾搖,緩緩倒了下去。
松鶴道長不禁大驚。縱身上前把他扶起,顫聲喊道:“師兄,師兄,你——你怎麽啦?
——不——不行啦!我——我中——中了他的——毒焰魔掌。”
兩腿一伸,衡山一代警宿。就阖然長逝!
松鶴道長長須一陣顫抖。悲聲喊道:“師兄英靈不遠,小弟今晚誓必替你複仇!”
猛地立起身來,價然拔出長劍,仰天一陣凄論無比的長嘯,嘯罷,雙目用光暴射,大喝一聲道:“惡魔!我和你拼了!”
嗡的一聲,長劍一陣顫動,完成一個美妙的劍花。舉劍平伸,緩緩向前逼去。
黑袍老者自掌震衡山一鶴後,仍是那般面無表情傲然屹立,對松鶴道長的舉動,連睬都不睬。
兔死狐悲,自衡山一鶴死後,場中空氣頓時變得死一般沉寂,一種死亡的威脅。頓時窒息了全場——
紫虛上人低低宣了一聲佛號,伸手把松鶴道長攔住道:“道長且調暫緩一時——”
跟着,峨嵋羅浮子、昆侖廣法道長、五臺普靜禪師也一齊圍了上來,低低談論着。繼光因離他們太遠,竟沒有聽出他們所談的是什麽。
只聽黑袍老者陰恻恻地一陣冷笑道:“不用商量了,幹脆一齊上豈不爽快得多?”
因為敵勢過強。任何一個人上前。都沒有絲毫把握。如果聯手只礙于面子,堂堂七大門派的掌門人,聯手去攻一個人。豈不騰笑江湖?
經黑施老者這一提,正中各人心意,峨嵋羅浮子。壽眉一揚。目泛奇光道:“閣下既欲向貧道們同時挑戰。那就獎怪我們以多為勝啦!”
畢竟這是不太光彩的事,說完,面上倏然升起兩團紅暈。
黑袍老者哈哈大笑道:“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