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禾紅玫也說要定一件開衫。
“你們到時候給我張相片，讓我媽看看，還有，得把喜歡的顏色告訴我。”
就這樣，樂小霞幫辛小美接了四個‘外單’。
聊了半個多小時，範鐘鈴就說：“吃太多了，我們出去散步吧？”
禾紅玫提議：“要不，去公會舞廳？”
莫煙不同意：“我還是不去了吧。”
“去吧去吧，說不定還能見到……”她湊到莫煙耳邊說了句，莫煙小臉薄醉，沒再說什麽了。
樂小霞就說：“我還是不去了吧……”
“為什麽不去？”
“我不會跳啊。”
百裏行舟就說：“我也想去看看，我教你呗。”
樂小霞本來就羨慕別人會跳舞，當下點頭同意。
九個人就一起下樓，走在路上，聲勢有點浩大。因為周末的關系，又是晚上，路上也沒遇到幾個人。到目的地的時候，人就多起來了，三三兩兩，男男女女，個個打扮得體，男的英俊風流，女的窈窕多姿。
百裏行舟就去買門票。大家都是新生，大多是第一次來這裏。樂小霞從沒見過這種場面，看了看自己的淺粉色碎花衫，土黃色及膝布裙，最終覺得不能掃大家的興。
進入舞廳的時候，範鐘鈴就眼尖地發現了舞池中間的那對壁人。
“小霞！你看！是景學長，沒錯吧？”
Advertisement
幾個女孩都有點興奮。樂小霞則朝場中人露出感激的神情。
聞人玉景正和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跳舞，輕輕的舞步，和緩的動作，沒有什麽花樣，卻顯得那麽賞心悅目，那個女孩，哦！就是那個學姐，現在的她臉上消去寒冰，笑得暖若春風——好般配的一對啊！她不由看呆了。
“樂同學！”
是暮朝朝在叫她。她趕緊回神，一邊瞅着舞池中的神仙眷侶，一邊跟着衆人入座。
一曲終了，又換了許多男男女女。
百裏行舟就邀請她，樂小霞不會跳，剩下的八個正好湊成四對，于是就說：“你們先跳，正好湊個整，我不會跳，先看看。”
大家興奮地走進舞池。樂小霞就在臺下當觀衆。略胖的陳楠和和高高的禾紅玫，略矮的駱奇峰和嬌小的暮朝朝，範家兄妹自己組隊，看起來最有默契，百裏行舟帶着莫煙，他們這對跳得最好看，大概是人都長得俊的緣故……
跳了兩場，未煙臉都紅了，陳楠來邀請她的時候，不肯再上場了。百裏行舟就開始纏着樂小霞。
“我教你嘛，別害羞。”
“有點害羞。”
“切——”
未煙就說：“上去吧，他很會跳的，一定能把你教好。”
場上暮朝朝正好跟她招手。
樂小霞有點心動了：“有點不好意思……”
“你走不走？”
“怪難為情的……”
“到底上？還是不上？”咬牙！
“上！”樂小霞猛地站起來，一副英勇就義的表情：“一起上！”
“噗嗤——”陳楠笑，“要不要這麽誇張？”
樂小霞正要對他回眸一笑，人就被拖進舞池了。
一刻鐘後……
百裏行舟擦了擦汗：“你真的一點都不會？”
“是的。”
“一次都沒跳過？”
“是的。”
“這是第一次。”
“是的。”
“把腳拿開！”
“好的。”這不知道已經第幾次了，她已經沒有負罪感了，淡定把腳從他腳上移開。
樂小霞也被折騰得渾身是汗，又緊張又興奮。兩條辮子烏黑亮麗，襯着那張燈光下紅潤的臉，格外清秀。百裏行舟握在她腰間的手有些僵硬，手心全是汗。剛才美女未煙一直低着頭，也沒感覺到多少不自在，現在這個女孩時不時拿那雙大眼睛瞪着他，好像每次都瞪到他心裏去似的。他有點惱了：“怎麽這麽笨？”
百裏行舟罵得很自然，樂小霞也沒覺得異樣，但這句話其實已經接近了彼此的距離。
“我也是才知道，原來我跳舞沒什麽天賦。”
“踩到了，”百裏行舟咬咬牙，“幸好你沒穿高跟鞋。”
“要不休息一下？你都流汗了。”
“不！我就不相信教不會你！”繼續咬牙，“至少不會讓你踩到我！”
“你說的！”其實樂小霞很樂意學，“踩殘了別怪我！”
“不會，啊——”殺豬般的聲音響徹大堂！
只聽見‘呯’的一聲，全場頓時安靜下來，只有音樂在回響……
“你這傻妞——”百裏行舟怒吼！
樂小霞整個人趴在百裏行舟身上，下面的四條腿雜亂地纏在一起，這個姿勢……
樂小霞臉紅了，這次不是緊張，是真害羞了。四線所及都是腿，被圍觀了……幹脆裝暈吧，她紋絲不動，整張臉埋在少年的襯衫裏。
百裏行舟鼓起勇氣睜開眼睛，壓抑着小聲道：“還不起來，大家都在看呢……”
沒反應……
“你怎麽了？”難道摔昏了？可是墊背的人是他呀，頭還很痛啊！“你不會是裝的吧。”
“嗯……”聲音比蚊子還小。
真是裝的！火大：“樂小霞！你給我起來！”
人群裏發出一片笑聲。不過很快，這笑聲就平息了。
耳邊響起一個悅耳的聲：“樂小霞，你怎麽總是這麽好玩？”
聲音怎麽有點耳熟？樂小霞悄悄睜開一點——
“娘呀——”
一片轟笑。
“哈哈哈……”九歌歡快地笑了，“樂小霞，你能低調點嗎？需不需要幫忙？”
“九學長……”臉更紅了。
百裏行舟死的心都有了，這是在他身上聊上了？
手上一緊，整個人就被他扶起來了。百裏行舟扶着頭迅速地站起來，滿臉通紅，一副恨恨的表情。
樂小霞對九歌羞赧一笑：“謝謝你，總是麻煩你。”
“還好。挺愉快的！”
“對了！”好慎重的表情。
“什麽事？”他斂了斂笑意。
“九學長，好久不見！”
‘噗嗤’一聲，九歌朗朗地笑了：“哈哈哈……哈哈哈……”
全亂了。
“這極品是誰啊？”
“好像是大一的新生。”
“她和九歌好像認識。”
“歌學長才不認識她，喜歡歌學長的女生多得去了。”
“太有趣了，剛才說是叫什麽？”
“樂小霞。”
“什麽系的嗎？”
“不知道……”
“……”
樂小霞紅着臉：“百裏，他們在笑什麽？”
“你不知道？”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怎麽笨成這樣？”
女孩無奈：“我還以為自己挺聰明的……”
百裏行舟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了。
“走吧。”說着就拉起她的胳膊。
“等等。”樂小霞轉身，九歌正在擦眼淚，她微笑：“九學長，謝謝你！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哈哈哈……”
“真有這麽好笑嗎？”樂小霞納悶了，胳膊被攥着，她郁悶地跟着往外走，才回頭就碰到了另一雙眼睛。
“景深長？”剛才就看到他了，那剛才的場面他一定全看到了。
聞人玉景站在那裏，眼裏似乎還帶着笑意，唇線都彎了。這樣的他，真的很好看啊，安安靜靜地，沒有冷漠，卻流露出一些溫和來。
“好了嗎？”
“好啦！”樂小霞知道他問的是她的健康狀況。
“那就好。”
他身邊的學姐美得像仙女，她嘴角含笑，但那雙眼睛看了看聞人玉景，再看向樂小霞的時候竟然如冰箭般射來，讓人渾身一震！
“學姐……”
這一喊，美女眼神柔和了許多。她點點頭。
“你們認識？”
美女表情越發柔和：“見過。”
百裏行舟冷冷地看了看那個女人，轉而握住她的手：“走吧。”
“景學長，學姐，後會有期！”
“你還說！”
“我說錯了？”
“錯！非常錯！”
“哪裏錯？”
“全都錯！”
“百裏……你這是帶我去哪？”
“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
百裏行舟突然停下，“不回去還要在這裏幹嘛？讓別人笑話？”
樂小霞一個沒剎住，撞進他的懷裏，從他懷裏擡起頭，摸着撞疼的鼻子：“我得去跟他們說聲再見！”
“這就對了。”百裏行舟不太自然地放開她，“我在這等你，快去快回。”
“好！”
樂小霞興沖沖地跑進去，一個沒留神——又撞到了。
頭頂傳來悅耳的聲音：“你怎麽總是這麽冒冒失失的？”
樂小霞第二次從男人的懷裏擡起頭，摸着更加疼的鼻子，帶着哭腔：“我怎麽這麽倒黴？”
溫暖的手落在她的頭上：“誰知道吶？”低頭一看，“你怎麽流鼻血了？”
“啥？”手上是有點濕，她還以為是鼻涕，為了不讓他看到，剛才還蹭了點在他衣服上……
“走吧。”
“又走……”怎麽大家都叫她走？“我還有事兒。”
他掏出手帕給她擦血：“還有什麽事？”
“我得去跟同學們告辭。”
“哦，告辭……”
樂小霞正要從他懷裏鑽出來，一個尖銳的女聲響起來——
“你還賴在歌學長懷裏？要臉不要臉？”
“就是啊，撞了人家不道歉不說，還賴上了……”
容城學院竟然有這麽不淑女的女生？樂小霞抓過九歌的手帕撫住鼻子：“剛才是我太冒失了，九學長，對不起？”
九歌表情淡淡的：“你們不要亂說。是我不小心撞上她的。”
“歌學長，你還替她說話？你看她都流鼻血了，好不要臉！”
九歌正想說什麽，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注意你的言行！”
那女生低下頭，乖乖地閉了嘴。
原來是聞人玉景，好冰冷的氣場啊！
這時候，樂小霞看到她的同學，就說：“我先走了，跟百裏去醫療室。”
“一起走吧。”暮朝朝走上前。
“不用啦，這麽多人去，醫生會說的。”
“那你們自己小心，我們就不去打攪了。”
樂小霞也不想留下來了，也再沒有和學長打招呼的興致了，轉身走到門外：“百裏，我們走吧。”
“嗯。你不要緊吧？”
“沒事，你的頭還疼不疼？”
“唉呀！疼！我還以為你不知道。”
沒走幾步，九歌就追上來了：“我陪你們去。”
樂小霞就說：“不用麻煩你了。”
百裏行舟看了眼門口幾個女生：“學長，你去了更麻煩。”
“那好吧。”
樂小霞想起手裏的手帕，就上前兩步，把手帕塞到他手裏：“九學長，謝謝，這個還你。”說完就一手撫着鼻子一手扯了百裏行舟勿勿走了。
“沒關系……”九歌看了看手裏被染紅的手帕，“這不是你的嗎……”
那兩人已經走遠了。
他慢吞吞地追了兩步就轉身進了大門。
“歌學長，手帕髒了，扔掉吧，我我、我明天送……”
“歌學長，我幫你洗幹淨吧？”
“不用了，”他沒有回頭，語氣淡淡的：“我自己洗。”
聞人玉景跟了進去，瞥了眼他手裏的淺綠色手帕：“你還用這個？”
九歌洗得很仔細，沒有回答。
“看着有些眼熟。”
☆、二、白嫩嫩的腿
? 扣除公共課程，大一就有許多專業課，什麽中國古代文學史、中國現代文學史、中國當代文學、外國文學史、古代漢語、現代漢語、語言學概論、文學概論……等等等等，樂小霞心裏有點着急欠下的債還不了，又怕課程跟不上。一個月下來，大學和高中不一樣的教學方式讓她有點無所适從。
範鐘鈴把頭一偏，盯着她的顯示器，一聲怪叫：“天啊！36分！”
這是計算機的一個小測試，樂小霞想用手去擋住屏幕已經來不及了，半紅着臉看了看周圍投來的注目禮，心裏七上八下的，又看到老師向她走來，恨不得挖個洞鑽進去。
“36分……你自己下課要多看些書，在家裏熟悉一下操作，”計算機老師瘦瘦的身體此刻像座大山一樣矗立在她面前，“多選幾個例子自己一下，多試幾次。”
範鐘鈴用抱歉的眼神看着她低頭懊惱的樣子。
“沒事。”她擡頭補充，“我不會一蹶不振的！”
計算機的課程因為以前只熟悉過一點基本操作，突然就上編程，歷史最低的分數确實給她很大的打擊。要知道在鎮裏的高中，她不是全校第一，就是第二，從當過小三。想起自己的學費有一部分是村裏鄉親湊給她的，心裏更加慚愧。
“樂小霞，這次只是測試，期末不要挂了就行了。”
明快的聲音，是暮朝朝，樂小霞朝她點頭：“嗯。”
範鐘鈴趕緊說：“對呀對呀，不挂科就安全了。”
樂小霞心情有點沉重：“不安全。”
“沒信心呀？”
“不！我一定要拿到賞金！”
“……”
“你說的是獎學金嗎？”
幾個人邊走邊聊，經過圖書館的時候，樂小霞想了想就說：“你們下節課教室遠，先走吧，我去借本書。”
這個學校有個特點就是地方大，綠化率高。圖書館門口很寬敞，兩側都種着郁郁蔥蔥的大樹，靠路兩側有一些花壇和供人休憩的場所，落落坐着幾對朋友、情侶。這還是她第一次到容城的圖書館，根據實地勘測，這裏是東館，也是學校最大的圖書館，還有兩個規模也不小，一個離宿舍不遠，一個在學院南邊。樂小霞一邊走，一邊往包裏找借書證，正想跨上臺階的時候，冷不防一條白嫩嫩的腿伸到面前，只聽“噗”的一聲，整個人直直摔在臺階上。
不巧的是兩邊的膝蓋都撞到臺階的邊上，樂小霞疼得直抽氣，站也站不起來，雙手因用力過度也傳來火辣辣的疼。眼含熱淚的她慢慢擡起來，一張逆着光的臉，黑乎乎地撞進視線裏看不清面目，只看到一只白嫩嫩的手遞到她面前：
“同學，對不起啊，沒注意到有人過來？來，我扶你起來。”
“哦，沒事……”樂小霞就着她的手顫微微地站起來：“謝謝你啊，同學。”
“沒事就好。”
樂小霞才注意到拉她起來的女生，長得算好看，皮膚白皙一雙眼睛尤其的圓，紅色背心、牛仔短褲，配一頭卷卷的短發，很是利索。她身後還有個同學，樂小霞只看了一眼，白T短褲，長的卷發，靠着花壇正看着自己，表情有點怪異。
“那個，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話音剛落，旁邊就發出“嗤”的一聲，扶她起來的女孩只回頭看她一眼，轉身招呼她的同伴：“走了”。
樂小霞也沒多想，一瘸一拐地走進圖書館，因為行動實在太遲緩，只好随便挑了兩本計算機的書就慢慢往教室挪。好不容易爬上臺階，上課鈴就響了，才走到教室門口，擡頭就看到古板的教授正盯着她瞧。
還好及時趕上，樂小霞正想低頭走進去，一個熟悉的身影就竄到她邊上身手扶着她：
“樂小霞，你怎麽整的？”
“噓……小聲點，同學看着呢。”
“要不要去醫務室？”
“先上課……”
兩個人低聲交流，正要挨到座位，講臺上突然飄來一句硬邦邦的話：
“百裏，你先送她去看看。”
百裏行舟這才注意到，她裙擺處沾了點點血跡：“走吧。”
“老師，我已經沒事了。先上課。”樂小霞紅着臉慢慢坐到坐位上，眼睛沒敢往上看，這王教授可是出了名的嚴肅不可親。
百裏也在她邊上坐下來，讓後面的同學把書傳給他。
“怎麽回事？”
“摔了。”
“都流血了，還不去看看。”
“沒事了，就——”
王教授的聲音陰測測地響起：“要上課就好好上課，要聊天就出去！”
“……”
好不容易挨到下課，百裏行舟就拉着她要去看校醫。暮朝朝一把劈開他的手，把樂小霞的胳膊在她肩上一放：“走吧，我陪你去。”
百裏冷不防被推開，憤憤道：“你這矮冬瓜，有力氣扶她？”
暮朝朝翻了個白眼：“不知道男女有別嗎？”
百裏行舟到嘴的話被堵回去，看到樂小霞下樓梯怪辛苦，又湊過來：“我背你下去吧？”
樂小霞正要拒絕，暮朝朝卻松開她的手：“讓他背你吧。”
樂小霞還是不肯，愣是扶着欄杆一步一步走下去。她想起樂小寶的家訓：自己的事盡量自己做，不要随便麻煩別人……還有，不要随便讓男孩子吃你豆腐……
醫保卡還沒辦下來，醫藥費還是暮朝朝先付了。處理好傷口，他們把樂小霞送回宿舍，百裏叫了食堂外賣，三個人一起在她宿舍吃了午飯。随意歪在沙發上休息了一會，就直接去上課。
除了計算機課，其它課程也不能落下，樂小霞想着前半個學期暫時是不能做兼職了，發財夢暫時得放一放，争取在學習上先追上同學。因此，國慶節也基本用來學習了。除了上課和吃飯，她克扣了自己的睡眠時間，因為沒有自行車滑板之類的交通工具，她每天來回奔跑到各個教室去上課，雖然黑眼圈變重了，但整體身體素質卻變好了。
百裏行舟會盯着她的黑眼圈取笑：“樂小霞同學，你今天又化妝了？”
莫煙：“樂小霞你不用跑，還來得及。”
陳楠摸着‘懷胎三月’的肚子：“下次一定跟你跑，我一定要減肥……”
☆、三、偷｜情要謹慎
? 轉眼就是十一月了，天氣已經開始變涼，學校裏，青春靓麗的女孩子們裙子又長了幾公分。信步或奔跑在路上，又暢快又養眼。兩個月裏平平凡凡、一帆風順的日子，她過得算是充實而惬意，偶爾還會跟百裏、朝朝他們玩下撲克，她的小窩也會有同學光顧那麽幾次，總而言之，一切是美好的！當然了，要說最讓她開心的是，課堂上老師們講的東西也大多能理解了。
今天周末，剛從圖書館出來的樂小霞一口氣跑到芳草園底下都不帶喘的，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半個月前跟趙之華輔導員申請的勤工儉學有了答複，想到自己數錢的樣子，臉上心裏都樂開了花。這個園子其實是個小山包，離東邊的圖書館不遠，樂小霞抱着幾本剛借來的書，擡頭先看了看樹木間斑駁的陽光，才低頭沿着石階拾級而上。
秋天就是這樣，在經過奔跑後，身上薄薄的汗來不及汗濕衣服便幹了，只感覺到清涼的風吹拂着溫暖的體溫，帶來一種淡淡的、暖暖的舒适感。樂小霞一身長袖白底藍花裙子，兩邊的三角梅和月季已經開得挺好了，她悠悠地爬着臺階，偶爾幾個蛙跳，帶起身後烏黑的辮子一蹦一蹦的，怪讨喜的模樣。
這地方第一次是莫煙帶她來的，之後就經常自己跑過來看書。她爬到頂，在亭子裏做了幾個拉伸動作，又沿旁邊的木棧道走了一段，來到一個較寬敞的休息平臺，巡視了下四周之後确認沒有‘鴛鴦’之後，才找個舒适的地方胡亂坐下，抽了本書就津津有味地看起來。沒過多久，這個幾分鐘前還一副好學的好學生已經不顧形象地躺在木椅上呼呼大睡了，書也掉在地上也毫無察覺……
說起這個‘巡視’看書環境的習慣，這還是第一次來這裏得出的經驗。那時候她跟莫煙從圖書館出來，就說要帶她去個好地方，就來了這裏。因為木棧道一直走也是可以下山的，每段路都會延伸出一個休息平臺，兩個人逛累了就沿着棧道往下走，走到一個平臺的時候，莫煙就支支吾吾的指着一個地方，紅着臉說不出話來。樂小霞一看，頓時樂了——在她們站的地方的下面，隔着約摸兩個平臺處，從那個角度往下看，簡直叫一覽無餘——啊！一對情侶正難舍難分地糾纏在一起，男的上下其手，女的欲亂情迷……
莫煙拉了拉她：“我們原路返回吧。”
“好……”樂小霞流着哈喇子站着一動不動，“好激動人心……”
“……”
“好黃好暴力……”
“……”
莫煙正想拉她打道回府，冷不防頭頂有聲音隐隐傳來，這聲音她是認識的。情急之下，她只好拍拍同學的臉：“樂小霞，王教授來了！王教授！”
這‘王教授’三個字真的很有效果，樂小霞馬上元神歸位：“在哪裏？”
未煙指了指上面：“還有趙捕頭……”趙捕頭是教務處主任，最不喜歡一切‘有傷風化’的行為，見一對拆一對。他跟王教授經常走在一起，真是物以類聚，兩個人都有一張震懾人的面孔。
“快跑。”
兩個人匆匆走了一段，又到了下一個平臺。
“怎麽辦？他要是看到我們會不會覺得我們在偷窺……”
樂小霞經她這麽一說，思索了幾秒鐘：“你先呆着別動。”
莫煙只見到她迅速跑到平臺邊角，對着下面正要衣帶漸寬的兩人大喊：“同學！下面的同學！就你們！快別親了！”她又緊張兮兮地降低了音量，“教授來了……”
話說，下面那兩只真是感情交流得很投入，喊了好幾聲才分開。等到她們兩個來到他們跟前，一身黑衣牛仔褲的男主正溫柔地摸了摸女主含羞帶粉的臉，一雙眼睛卻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們瞧……
樂小霞把手一揮：“你們趕緊走，下次偷情要謹慎。”
……
太陽已經斜斜地挂着，暖暖的黃色的光線照在她的臉上、連衣裙上，偶有輕風拂過，金黃色的葉子掉在她的身上，又旋而溫柔地落在木地板上，空氣中仿佛能聞到秋日寧靜的香氣……
九歌一臉陽光的臉，那雙帶笑的眼睛微微眯成兩道彎彎的弧度，唇線柔和。白的皮膚配上身上的白襯衫和個性的拼接牛仔褲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幹淨而明朗。也許是秋風吹得太過惬意，他并不想叫醒她，只是把身子随意地倚在身後的木欄杆上，饒有趣味地看着流着口水睡得正香的某人。
“樂小霞？”
百琉香已經不太确定是不是她，本來就是個村姑一樣的人，在開學出于一些原因見過那麽幾次，後來基本毫無交集，自然地就慢慢地淡出了記憶。也許在她的潛意識裏，她跟她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互相不會幹擾的兩個世界。
好夢正酣的人沒有醒，只是嘴角微微地翹起。
百琉香又走近幾步叫了一聲，還是沒醒，她笑着回頭對他聳聳肩，表示沒辦法。
九歌哂然一笑：“讓她睡吧。”
百琉香點頭先離開。
九歌笑眯眯地走到樂小霞面前，彎下腰幫她擦了擦口水。
百琉香也沒注意，徑自往前走，似乎在思索什麽。
“像只考拉。”
對上他笑眯眯的臉：“什麽？”
九歌卻笑着問她：“那事準備得怎麽樣了？”
百琉香皺眉想了想才說：“學校是同意了，但是時間有問題？”
“太長了？”
“嗯，出于安全考慮，只批了一周。”
“一周也不算短。”
百琉香點頭，又想到什麽，沉默了會兒，才轉頭問他：“剛才那事，你到底幫不幫？”
“幫是可以幫，不過了——”九歌別有深意地看她一眼，“你真想要我幫你？”
百琉香難得露出一個不自在的表情，眼神躲閃地移到別處：“我不想拿這種小事去麻煩他，再說了，他也不一定願意……”
“如果我幫你說服他，你也答應我一件事，怎麽樣？”
“什麽事？”
……
百裏行舟到山頂的時候，太陽也快落山了，落日餘學輝為芳草園內的樹木渡上一層金黃。他剛從球場出來，T恤濕了大半，經晚風一吹，還是覺得有點冷，看着天色也晚了，忙沿着木棧道找過去。
樂小霞好夢初醒，正望着天邊的落日下的容城學院發呆。兩個多月以來，她是真的融進這個地方了嗎？
百裏行舟不願看到她一副癡呆相，用籃球敲了敲她的頭：“樂小霞樂小霞，回魂了！”
“百裏？”樂小霞一邊收拾書，一邊站起來，“這麽巧啊，你也來這……賞日落？”
“不巧。”湊近她一聞，“你身上怎麽有股味道？”
“什麽味道？”樂小霞擡起胳膊聞了聞，“汗味？剛跑了一段。”
“應該是。”是一種很天然的草木的香氣，他故作嫌棄地躲開，“你是在這睡了多久？”
“哪有？看書呢。走吧。”
百裏替她拿掉頭發上的葉子，想了想問道：“跟誰約會了？”
“啥？”
“別跟我說，剛才不是跟那個學長在一起。”
“哪個學長？”眼神迷茫，“哪來的學長？今天就我一個人。”
“就那個——”大概真是睡着了，剛才打球出來，就被那個笑眯眯的九歌給叫住了，要他上山喊她回家吃飯。想到這，他興致勃勃地問道：“晚上一起出去吃？”
樂小霞一邊走一邊說：“不要了吧，我回去煮。”
“你這小氣鬼，我請你好了。”
“那……好吧。”
周末因為很多學生回家，又有一些人喜歡到校外去，四間食堂只有兩間是開放的。不過樂小霞為了節約開支，除非時間太緊，不然就自己做飯吃。所幸下周開始，她就開始兼職了，會有自己的收入。她想着給自己辦張□□，把自己賺的錢存進去，也許過年回家就可以給媽媽買布料了。
百裏行舟請她吃飯都是下館子，樂小霞請他吃飯都是自己在宿舍做。頭一次請他吃飯的時候，剛好暮朝朝聽到了，說喜歡她做的湯和她家裏的花茶，還握着拳頭警告說以後有好事不能把她落下，樂小霞笑着答應了，以後幾次請吃飯，都會把她叫上，有時也會叫上別人。
兩個人在校外的美食街巡視一圈，百裏就說去之前去的安安大排檔，正好喝點啤酒。樂小霞卻指着旁邊的小店：“不如，吃這個？”
顯然，小店的規模是不上檔次的：“你确定？”
樂小霞一點頭，他比了個‘OK’的手勢就邁了進去：“這家我還是第一次來。”
兩人等了一會，樂小霞就說：“把朝朝叫上？”
“行。”百裏拿出手機，利索地打過去。
等了十幾分鐘，紮着藍色頭巾的老板娘就笑容滿面地把一鍋香氣四溢的新疆大盤雞端上來，等她擺好筷子，門口就出現一個嬌小的身影。
暮朝朝一臉高興地跑進來：“找我半天，跑兩趟了才找着。”
百裏笑她：“找半天還這麽快？”
“就是。這速度，啧啧……”樂小霞贊嘆。
暮朝朝一邊燙着碗，一邊自豪地笑：“別小看人。”
“就你這小樣兒！”百裏露出鄙視的神情。
“我又怎麽你了？”
“你實話實說，真有一米五六？”
“咦，這肉挺好吃的嘛。”才吃了一口，聽到百裏那句差點沒嗆到，“你丫的怎麽老提這碴？”
……
這兩只每次碰到一塊就那樣，只顧着鬥嘴了。樂小霞有一句沒一句地應付一下，專心致致地挑着土豆和雞塊吃，心中暗爽。
……
“什麽……”
“睡得跟豬一樣。”
“你怎麽知道她在那？”
“一學長告訴我的？”
“哪個學長？怎麽沒叫醒她？”
“睡成豬了呗……”
什麽學長？這是讨論到自己身上來了嗎？看着身邊這只和對面那只突然轉了話風八卦起來，樂小霞有點不适應。
百裏瞟了她一眼，轉頭回答暮朝朝：“就那個，九歌。”
樂小霞一聲驚呼：“歌學長？”
“就他。”百裏點頭，旁邊的女人一副神經兮兮的表情看着她。
聯想自己一副以天為被以地為席呼呼大睡的樣子，樂小霞微微紅了臉。說起來，她已經挺久沒見到他了，還有景學長，林學姐也只在總校見那麽一次，什麽時候去看看她咧……
手肘被人碰了碰，差點沒把到嘴的雞肉給碰掉了。暮朝朝一張圓圓的臉湊過來：“樂小霞，什麽時候帶我去見識下那個愛笑的美騷年？”
百裏嗤笑一聲：“就你那身材短的，就是站那了人家都看不到你。”
“你看不到？”
“你在哪？”
“滾！”
“要滾你先滾，我請的客。”
“你滾滾滾。”
……
三人鬧着吃完晚飯各自回家。樂小霞想給九歌打個電話致謝，又沒有手機，宿舍的電話線也壞了，一直不能用，想想又不知道他電話號碼，只好算了。
☆、四、龜孫子……
? 趙之華把工作證遞給她，她是經常看着這學生背着書包抱着書在學校到處跑的，那個碎花的身影不知不覺地走進大家的視線，想不注意都難，大一課程比較多，看她生活上學習上都挺認真的，只是開口又問了一句：“樂小霞，你确定不會影響學習嗎？”
樂小霞激動得直點頭：“保證工作學習兩不誤。”
趙之華笑着拍拍她的肩：“也別太累了。”
點頭：“謝謝趙之華輔導員！”
“……”這孩子……
“趙之華輔導員，我今天就上班嗎？”
“叫我趙老師就好……晚上七點半到九點半，每周一、周三、周五，有事的話，周末可能要加加班。”她從包裏拿出一張卡，“這是門卡，好好保管別弄丢了，都有登記的。”
“好的，趙——趙老師。”
“對對。”趙之華欣慰一笑，“以後好好做，也要好好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