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烤肉對于沒有牙齒的狐貍幼崽們不算友好，因此，秦鳶主把炖到酥軟的蛇肉分給幾個哥哥姐姐，她自己也盛了幾塊。
清湯炖蛇肉，沒有姜片去腥提鮮，也沒有鹽，味道要差上些，可眼下有得吃就不錯了，秦鳶不挑食。
狐貍幼崽們之前除了吃奶就是吃草，炖到爛軟的蛇肉對它們來說就是無上美味，香得把臉都埋到碗裏。
幼崽們吃飽肚子就困了，跑到柴堆，蜷起來擠在一起，相互偎依着睡下了。
秦鳶不是真正的幼崽，沒那麽無憂無慮。
狐殿是個什麽情況，她也看到了。殿主、紫長老他們已經是蒼山宗地界所有狐貍的天花板，但在人類面前就是獵物，每逢山門大開就要躲起來。
她不想過當野狐貍過躲躲藏藏的日子，想正大光明地去任何想去地方，想修仙，想去往更高處，想走遍千山萬水看不一樣的風景。
不過，眼下要做的就是把能利用的資源都利用起來，先從改善生活條件着手。
她一個還在喝奶的幼崽狐貍，毫無生存能力，煮飯沒鍋高，烤肉沒烤架高，想踩塊石頭墊腳都搬不動，想要做事，離不開狐貍親爹和炙焰姐姐幫忙。
想要別人幫忙，得讓別人看到好處和回報。沒誰樂意天天稀裏糊塗地聽一個小奶娃指揮，說不定什麽時候就爬起來跑了。
秦鳶去到清理出來的物件跟前，喚道：“爹，炙焰姐姐，來。”
胡小白吃飽了，剛在柴堆前找好位置準備入睡，有點不太想動，看到炙焰過去，猶豫了下，也起身過去，打着哈欠問：“做什麽？”
秦鳶說：“這些東西應該都是人族留下的。我們剛才炖肉的，叫做鼎。”她指向面前布滿裂紋的斷斧，說：“這叫斧頭，是武器，也可以作為砍伐工具。”
她拿起一把斷劍，說：“這是劍，是作為武器使用的。”
她又拿起一塊碎玉片，說：“這是斷掉的玉佩，入手能夠感覺到裏面有溫和的氣感，它的主人應該經常把它拿在手裏把玩，才會将它磨得如此圓潤。”
炙焰和胡小白都沒明白秦鳶說這些做什麽，都滿臉茫然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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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鳶說：“劍斷了可以重鑄，斧頭裂了可以修。最重要的是，你們想修煉法術神通嗎？”
當然想啊！他們去山巅狐殿，以及來到這裏，就是為了學神通本事的。胡小白和炙焰忽然想到秦鳶覺醒血脈記憶，得到了不起的厲害傳承，說不定就是想要指點他們。
他倆目光灼灼，滿臉期翼地看着她。
秦鳶指向帶着劍芒的斷劍，說：“如果我沒有認錯的話，這些劍表面覆蓋着的光，叫做劍芒，它是劍意所化。而劍意，就是劍修領悟的神通。”
她又指向斧頭上的古樸紋路，說：“你們有沒有注意到，斧頭的裂紋避開了上面的紋路，且這些紋路有很不一樣的氣感。”
胡小白迅速蹿到斧頭跟前，變成人形，提前斧子，問：“也是神通？”
秦鳶說：“應該是符紋，它是根據天地法則演化而成，催動符文就能釋放出神通。”
胡小白的眼睛亮了，小心翼翼地摸着上面的紋路，果然感覺到一股極淡的若有若無的氣。他的神念掃過紋路時，那氣突然變得厚重磅礴，甚至有一道斧頭劈出的光華在眼前一閃而過，吓得它差點将斧頭從手裏扔出去。
他激動地沖秦鳶叫道：“小幺，有光，我看到斧頭劈出了光！”
秦鳶說：“你把斧頭給炙焰姐姐。”
胡小白以為是要搶他的斧頭，特別不樂意地呲牙，飛快地将斧頭藏于身後。
秦鳶問：“你會馭火嗎？”
胡小白說：“我揮斧頭不用馭火。”
秦鳶說：“可是修斧頭要馭火。炙焰姐姐修煉的是地火，而地火正是煉器所用的火。煉器術可以煉制武器，自然也可以修複武器。”
胡小白不放心地問：“斧頭修好後，給我？”
秦鳶扭頭看向炙焰。
炙焰說：“我不會修。”
秦鳶說：“我教你修斧頭、鑄劍。”
炙焰滿臉為難：“我有師父了，不能拜你為師。”
秦鳶說：“不用拜師。我教你本事，你給我幹活，我們這是公平交易。”
炙焰痛快應道：“成。”
秦鳶對胡小白說：“你不能白拿斧頭，你也要幹活。”
胡小白欣然同意。他不僅幹活，他還帶崽。
說到帶崽，胡小白又想起胡花花。不知道花花現在在哪，紫長老有沒有找到她。狐山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花花要捕獵覓食，又沒有固定住所，肯定是到處走的，要找起來可不容易。
秦鳶要教他倆的東西還蠻多的，但一口吃不成大胖子，慢慢來。她說：“行，爹，你去睡吧。明早睡起來，先把鼎和今天吃飯的碗拿到河邊洗幹淨，裝滿水帶回來，再去打獵、采集能吃的草，做早餐。”
要幹這麽多的活？所有人的活，他一個人幹了？胡小白傻眼。
秦鳶問炙焰：“炙焰姐姐，你困嗎？”
炙焰有四百多年的道行，幾個月不睡覺都沒事，說：“不困。”
秦鳶笑說：“那成。斧頭、帶着劍芒的劍，都屬于法器，而修複法器屬于高難度的高端操作，以你現在的本事，冒然上手，只會毀了它們。你從最簡單的煉制凡器入手，先學會掌握火侯，以及用神念給煉制的器具塑形。”
都修仙了，煉器自然不能再用鑄模的方式，當然得用神念操控融液去塑形、雕鑄、銘刻符紋什麽的。
炙焰覺得有道理。
秦鳶撿起沒有劍茫的劍段，在地上畫出長柄尖頭鐵鍬的圖案。
這鐵鍬是按照胡小白的身高體型畫的，長握把、大鐵鍬頭，足夠胡小白揮舞得開，而不憋屈。
她畫好鐵鍬，又從廢墟中挑了些黑色中帶着點褐色，生了點鏽的鐵塊般的金屬，交給炙焰說：“我們先從鑄鐵鍬做起，你先用地火把這些鐵融化掉，同時要注意，得讓它們保持懸空，不能落到地上。落到地上就會沾上雜質，到時候你還得把雜質燒融掉，又得增加麻煩。融化的鐵水溫度很高，會把人……狐貍燙壞的。”
她挑了塊只有她巴掌大的鐵塊遞給炙焰，說：“先拿這個練手。”
炙焰接過鐵塊，表情有點為難，問：“怎麽懸空？”
秦鳶說：“你釋放出神念，用神念托起它。”
神念外放，還要隔空控物！炙焰才跟着師父學會這門高深法術，就要用來煉器，心說：“難怪狐族不會煉器。”隔空控物，就會難倒一堆狐族，還得要求會控地火！
如果她學會煉器，以後在狐族的地位，一定比師父還高！
炙焰下定決心，一定要把煉器術學會。
她釋放出神念和地火靈力包裹住掌中的鐵塊，令其緩緩升起。
秦鳶看到被火焰包裹着的鐵塊升到離炙焰掌心約有十厘米的高度處懸停住，沒有掉落，沒有東搖西晃，心說：看起來好像還行。
她坐在旁邊，等了好一會兒，看到鐵塊的顏色逐漸變紅，心情頓時穩了。
秦鳶又提醒道：“炙焰姐姐，你注意點哈，要是一會兒融化了，會有鐵水流出來，別讓它滴到地上，要用火靈氣和神念把鐵水包裹住。你再試試看，能不能把神念釋放到鐵塊和鐵水中，去看它的變化。”
炙焰“哦”了聲，依然把神念釋放進去，說：“可以的。”
秦鳶“嗯”了聲，說：“可以的就好。”說明到這一步也沒錯。
她坐了一會兒，又覺得不對勁，心說：“莫非這不是凡鐵？”炙焰姐姐是火狐長老去取地火時帶回來的，之前讓她對着柴堆點火，一團火焰當場把柴燒成灰，地和岩石的表面都燒融了，說明溫度相當高。
鐵的融化溫度是一千五百攝氏度，岩石的融化溫度差不多也是一千多度，沒理由，岩石一燒就融，鐵卻燒了半天才變紅。
莫非是玄鐵？鐵精？鐵……她哪知道這個世界有些什麽鐵！萬一這不是鐵呢。
不管了，讓炙焰姐姐慢慢燒吧。
秦鳶正是覺最多的年齡，也有點抗不住困意，于是說：“炙焰姐姐，你繼續融煉鐵塊，我先去睡會兒，你鐵開始燒融到有鐵水的時候，你再叫我。”她又比劃了一個加油的動作！
炙焰“嗯”了聲，說：“好。去睡吧。我等會兒叫你。”說完便專注地盯着掌心上方的鐵塊，加大火力繼續融煉。
秦鳶回到柴堆旁，沒有像哥哥姐姐和狐貍親爹那樣變回原形睡覺，而是依然保持人形，然後扯過狐貍親爹的尾巴當被子蓋，仰面朝天躺着睡覺。
沒枕頭，不舒服，又把蓋在大哥身上的尾巴撈過來當枕頭。
反正大哥長得壯實，毛也厚，凍不着它。
胡小白很警覺。秦鳶回來時，他就醒了，覺察到秦鳶的動作，以為她冷，就又給她捂嚴實了些，把其它小崽子凍着，把肚皮也供獻出去，再用另外兩條尾巴把它們護好。
一家九口縮在柴堆裏，一覺睡到天邊泛亮。
秦鳶感受到清晨的氣息，從醒夢中醒來，迷迷糊糊地爬起來準備出去修煉，忽然瞥見旁邊有火光照過來，扭頭看去，見到炙焰托着一塊燒到通紅的鐵塊坐在大石頭上，才想起她把炙焰給忘了。
她湊過去，問：“炙焰姐姐，鐵塊燒化了嗎？”定睛一看，好像是燒通透了，但離燒化，還有一段距離。
這是什麽鐵啊，這麽耐燒。
炙焰臉色微紅，有點不好意思，說：“道行低微，實力不濟。如果是我師父在，應該早就燒融了。我再努努力，說不定到明天就能燒融了。”
秦鳶說：“加油！”又補充句：“辛苦了！”瞥了眼鐵塊，把親爹趕去洗鍋洗碗，自己慢跑去把其餘的鐵塊找出來。
這麽難燒融，就耐燒程度來說，也是件好東西。
鐵塊碎得挺散的，找了半天，狐貍親爹都打好獵回來，她才找到二十多塊。碎得太厲害，且不全，拼不出形狀，看不出到底是什麽東西的碎塊。
狐貍親爹昨天是叼着獵物回來的，今天則是把老鼠、蛇捆成一大捆，用肩膀扛回來的，另一只手上還提着一串青蛙。
這些青蛙的後腿被細繩子拴起來，再捆成長串，宛若舊時候過端午節大家用手提了串粽子。
昨天還是只狐貍妖怪，今天就變成獵戶小夥了。也算是有進步！
秦鳶當即遞出把沒有劍芒的斷劍給狐貍親爹，“拿到河邊把皮和肉髒都處理了，腦袋也不要，但都別扔了，留着，我得拿這些內髒去捕魚。”
捕魚！胡小白的四條尾巴刷地一下子露出來，又以極快的速度縮回去。他說：“河水湍急，要是再讓魚拽下去，可能你就沒爹了。”
秦鳶說：“我們用人類的法子捕魚，你見過人長尾巴，用尾巴釣魚的嗎？”
只要不讓他用尾巴釣魚就成。胡小白長松口氣，接過斷劍，帶着獵物去河邊。
結果清晨修煉的狐貍幼崽們蹦蹦跳跳地跟着狐貍親爹往河邊去，可河岸邊沒樹，今天的陽光也挺烈，曬得他們渾身不舒服，一個個又垂頭喪氣地回來了。
秦鳶見狀，到山洞外的林子裏折了些酷似野芋頭的葉子，喊：“大哥。”
胡大颠颠地跑過去。
秦鳶把葉子寬大的葉子蓋在他的頭頂上，說：“戴上遮陽就不怕太陽曬了。”又折了一片葉子給他當傘，讓他撐着。
胡大跑到陽光下試了下，果然沒有陽光直曬舒服多了，開心地蹦蹦跳跳往河邊去，沖蹲在河邊清洗獵物的胡小白喊：“爹，你看我！”
胡二他們見狀，也紛紛折了葉子頂在頭上，跑去找胡小白。
胡小白突然好羨慕這幫小崽子，能玩的花樣可真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