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這樣一個活潑可愛,聰穎大方的女孩。那一刻,我覺得滿世界的幸福都把我包攏。
我最終還是進到病房當中去了,是佳佳的爸爸讓我進去的。可能是男人更容易同情男人吧!我急切地推開急救室的門,剛進去,映入眼前的就是佳佳那穿着藍底雙格子的身體。她的臉是那般的白,完全就已經沒有了血色。眼睛也已經是完全地緊閉。頭發因為化療也都掉光了不少。
我一個箭步沖動佳佳的床前,我知道那一刻我的眼中已經不只是血絲。還有淚水。淚水從我的臉頰沒有任何弧度的滴落在地。一大滴,一大滴的掉落。
我手握着佳佳瘦弱的雙手,頭埋進她的藍底格子的衣服之中,我嗚咽的低語,“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來晚了。我就是一個怪胎,一個怪痞子,你對我這麽好,我卻這樣帶你······我根本就是個畜生。”
我說話聲音不大,大概只有我們倆個人能夠聽到。
可是真的她能夠聽到嗎?還是我一個人的獨白,“你不是說你喜歡海浪嗎,我不是也答應你,在海邊娶你嗎?可是。”
“我就是個王八蛋,我實在是太不要臉了。我為什麽一定要一意孤行。我為什麽一定要賺很多錢很多錢給你家人看呢!媽的,我實在是太愚蠢了,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真正想要的,是和你在一起,是和你永遠的在一起。你知道嗎?”
我就這樣的對這佳佳的床位和她涼了的身體喋喋不休的言語。
現在。
我站在我們曾經一起到過的海邊,那些無邊無際的過往都蜂擁而來。但說實話,有些東西真的是再也找不回來了。
我伸出雙手向着蔚藍色的天空,而我的雙腿也已經向海浪之中行去。
海浪打濕了我的腳掌,慢慢的沒過我的雙腿,再到我的腰,最後就剩下我的脖頸和腦袋了。 我心中呼喊着;“佳佳,你等着我,我這就找你來,和你團聚了。”
但就在海水快漫過我整個人身體的時候,我看到了佳佳如花般的笑顏。她的聲音依舊是那般綿長,依舊是那般動聽。
“溫,你不能死,你要勇敢的活下來。我要你活着,我想你過得快樂。這是我唯一的願望。”
·······
聲音連綿不絕,一直在我的耳邊回環。
等到我醒來的時候,我正躺在病床上,身邊是我的母親。
母親看着窗外。
而我抱着我的枕頭,埋在其中,哭得泣不成聲。
☆、第二十篇:怒城(上)
陽光溫煦,
就像天使的纖手,
撫摸着大地;
我和誰,
能夠感受到這裏所殘存的生機與瘡痍?
是你,是我,
還是那污濁不堪的小溪?
當晨星廣場的鐘聲接二連三的想起,人們紛紛湧出自己的家門,每條街道都充斥着躁動的人群以及嘈雜的聲音,他們相互咆哮,相互埋怨,相互攻擊。這裏的人們就像感染了病毒一樣,發瘋似得嘶吼。
這座城叫“怒城”,和許多其他的城市一樣,它的經濟沒有向前推進,反而是在向後倒退。不是他們不勤奮,而是他們找到了新的寄托,他們利用對任何一個人的咆哮,吼叫,甚至是毆打演變成自己精神的一部分,成為精神的食糧。
在這裏你所看到的暴力,根本算不得暴力,那只是最為簡單的生活。人們以此為樂。
晨星廣場是怒城的中心,就像是所有的怒氣之源都彙集在此一樣,人們更多的時候會向這個容得下數十萬人的廣場前聚攏。因為他們相信,這裏才是永恒的信仰。
“臭娘們,你說你生下我,這我知道,但是,你得離我遠一點。要不然,我會殺了你。”
泰達是忠誠的信仰者,此刻,他正一只手抓着他母親的頭發。沒錯,就是他母親的頭發。那黃灰的頭發被扯得有些淩亂,有的地方還能看得到血漬。
泰達的母親阿爾莎正咬牙切齒的罵着泰達,“你這個畜生養的東西。我生下你嗎?那簡直是天大的罪過,你要是放開我,我就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我會在你的杯子裏下藥。我會毒死你,我會讓你沒有棺材住······”阿莎爾眼瞳之中的白色很少,更多的是黃色,還可以看得見眼球間的血絲。
“你讓我死嗎?我偏偏就不會死。你能将我怎麽樣,告訴你,沒有你我一樣可以活得很好。難道你忘記泰迪是怎麽死的了嗎?我就要那樣。”
泰迪是泰達的父親,在三年前就已經死了,死的原因很平常不過,因為他已經活到了50歲所以必須死,這是這個國家的規定,誰也更變不了。或許,泰迪是幸運的,因為大多數的人根本活不到50歲就會死去,就像一條死狗一樣被扔到荒郊野外,然後遇到真正的狗。至于,靈魂升入天堂,那是做夢,因為這裏的人從來都不相信基督耶稣,甚至于他們咒罵他。他們說,耶稣那狗娘養的根本就是只臭貓,一只殘缺不全的被蒼蠅盯着的臭掉的貓。
不過,這裏的人雖然相互抵牾,有時更會大大出手,但從來不會鬧出人命,因為這裏有法律。這裏的法律規定,人不可以殺人,但可以根據自身的憤怒的程度對使自己憤怒的人行使相應的肉體上的懲罰。這種懲罰被限制在不準将人殺害的限定內。可即便是不殺害,法律規定任何人都不準活過50歲,還說“50歲是怒的終限”,沒有人可以逃過。而有一種情況較為特殊,就是人活到50歲了就必須死,但要死在自己的親人的手上,別人不可以随便殺害(執行者除外)。
以前據說,有的人會私自茍活,活到60歲、甚至是70歲,但是一旦被發覺就會立刻被執行死刑,不論他們再怎麽掙紮也無濟于事。而且超出50歲的部分還會追加到子女的身上。也就是說,你多活1年,你的兒女就少活1年。因此,往往因為年齡的問題,子女們會對長輩們大打出手,有的會在他們的親戚,甚至是父親、母親50歲大限快要來臨的時候,對他們不擇手段的行以極刑,目的自然是必須致他們的父母于死地。甚至,很多人,就因為這個,終身不嫁不娶。
像泰達和阿爾莎這樣的母子在這座城之中不是個例,而是不計其數的,他們每天都會為自己的精神而惶惶不安。為什麽他們會感到不安呢?因為在怒之城之中有好些幽暗的存在,人們叫他們“執行者”。他們聽從于黑主以及黑衣人,他們掌控者整個城的命運,他們掌握着每個人的命運,他們在每個人的心中都是最為可怕的存在。
你如果不執行這座城中的法則,你就會受到執行者所帶來的相應的懲罰。
就像今天一樣,從早晨就開始發怒的人群,慢慢地向晨星廣場前靠攏,因為昨天城中公告了一則消息,告知他們今天早上要到晨星廣場去參加毀滅幾百人的聚會。因為這幾百人違背了這裏的法則。
人們彼此冷目斜視,要是有言語,多半是冷眼嘲諷,再有就是手足交錯的厮打以及謾罵。他們從來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有什麽不對,因為他們從出生起就在城裏面的“怒堂”之中接受着講師的專門灌輸,主要是教授“怒語”。講師們告訴孩子們怒的重要性,以及怒對這個城、這個社會的影響,它代表着生,代表着希望。
孩子們不會察覺出什麽利弊,當然大人們也許也不會,因為社會環境、家庭環境都處在一個“怒”的範疇。這讓他們覺得在正常不過。
時間是早上的九點鐘,晨鐘的聲音嘎然而止,但是,喧沸的人群還在叫嚷,不住地謾罵,就是連身體上有一丁點的接觸,他們都會相互厮打。十多萬人的城被擠得滿滿的,他們沒有考慮過厮打是否必要,因為他們已經适應,他們認為這就是他們的生活。這已經成為了他們生活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咚咚”的一陣鐵器的敲擊聲音傳出。
一名黑衣人站在方形的臺子上,後面是一座巨大的宮殿,他的手裏拿着類似于鼓槌一般的東西,旁邊是一塊方形的金屬板。聲音就是那類似于鼓槌的東西敲擊金屬板時所發出的聲音,聲音很響直接就蓋過來嘈雜吵鬧的人群的沸聲。
人們開始安靜下來,但對彼此間依舊是冷眼相對,仿佛不這樣參加今天這個毀滅幾百人的集會自身的怒氣就不會得以升高。
黑衣人退下,又有十幾名黑衣人搬出椅子來,擺放在臺子前。那都是些玉石一般的椅子,沒有光也能晶瑩剔透。之後,十幾名黑衣人位列臺子的左右。
所有的一切做妥當之後,臺子後面的宮殿的門庭漸漸的向兩邊退去。從門庭之中緩緩地走出來一個人,也是一身的黑衣,看不清楚模樣,但是能夠感覺到他的威能。而他唯一與其他黑衣人不同的地方就是他的身高比其他人高過将近一米,在普通人的面前簡直就相當于巨人,黑色的巨人。人們都稱他為“萬能的黑主”
黑主坐在臺子中間的那把特地為他所準備的大一號的椅子之上。黑主坐定後,揮揮手,之後,臺子左右的十多個黑衣人也都相繼的入座,分坐在他的左右。
人坐罷,黑主又揮了揮手臂,這時,從宮殿的一角之中慢慢地爬出來一個人。這個人大夥都認識,怒城之中的人再熟悉不過了,他就是“烏子”,是黑主在怒城之中最為信任的一個人。
烏子爬到挂着金屬板的位置邊上,才緩緩的站起來,畢恭畢敬的對着黑主彎着腰。之後,黑主好像是說了些什麽,聲音很小,但烏子會意。
“狗娘養的,桀桀,大家都來了,實在是太好了。有沒有沒來的人啊?”這是烏子上臺前的一句話,倒是很能帶動現場的氣氛,衆人紛紛的歡呼起來,興高采烈。彼此指着對方。
“有啊,有啊,烏大人,他家的那個小東西前天被惡狗咬斷了脖子,來不了了。您看是不是要懲罰他一下。這個長蟲,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我們這也是,我母親她說自己身體已經不行了,就想不來,偷偷地藏了起來。要知道她已經49歲了,再過一年就50歲,就可以去死了。但是,現在她卻想藏起來,簡直是罪大惡極。烏大人您看是不是提前将她處死啊?!”
······
聲音此起彼伏。
烏子聽到這樣的話。滿意的點了點頭,但臉上仍舊是寒若冰霜。
“好了,告訴你們大家,要是有人膽敢不來,那就是只有一條路————變死狗。”烏子怒喝着說道,“不過,今天還有重要的事情,至于那些不來的人,我定會嚴加處置,一個都不會放過。記住,他們已經是死狗了。”說完這話,下面的歡呼聲更勝一籌,什麽烏大人萬歲,什麽烏大人鏟除一切罪障,什麽烏大人【X你媽】(X你媽,這在怒語中是一句吉祥話,後面有介紹),更有年輕貌美的女孩将全身托得一絲不挂然後喊着“黑主”“烏子”的名字,将自己的**割下,表示她此刻的憤怒之情。
“很好,你們表現很不錯,X他媽的,今天召集大家來到晨星廣場只有一個目的,就是鏟除那些自恃聖明的家夥,也就是我們的詩人‘旺角三’”。烏子在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下意識地看了看黑主,之後,又接着道,“這個畜生,做了件為衆人所不齒的事情。他竟然偷偷地寫詩,企圖傳播他人,重創我們的信仰。他簡直是罪大惡極,不可寬恕······來,執行者把旺角三帶上來,讓大家看看這狗東西。”
“狗”這個詞在烏子的口中反複的被提到其實不是他的口頭禪,而是怒城之中廣為傳播的怒語,它代表這個人是個遭人唾棄的且行為敗壞的混賬。
很快這個叫作旺角三的詩人就被帶上來了,是被執行者帶上來的。兩個身穿紫衣的執行者架着滿身是血污的旺角三來到了烏子的面前。旺角三低着頭,直接被扔在了烏子的面前,身體不停地哆嗦。
旺角三的出現使衆人的情緒亢奮到了極點,他們紛紛拿出自己準備好的東西,【爛席子】(就是臭襪子,怒語裏面叫爛席子),臭雞蛋,【臭蛋球】(就是爛柿子,怒語裏面叫臭蛋球),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向臺子上的旺角三砸去,口中還不斷地辱罵。
臭狗,爛狗,狗娘養的·····這些詞彙層出不窮。
看到衆人的表情以及表現出來的行為,在場的黑主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就表示他現在很高興。而烏子看到這樣的場景,以及不時間因為失準濺到自己身上的那些顏色模糊的污跡,也是嘴角咧着。
大約半個小時過去了,那旺角三的身上就被各式各樣的雜物所堆滿,就像一大堆臭氣熏天的垃圾堆。
這個時候,烏子再次開口說話,“這個叫旺角三的男人,原本是‘怒堂’一名教授詩學的詩人,可是他卻暗中圖謀不軌教唆學生诋毀我們萬能的黑主,還狂妄的寫反動觀點的詩歌。這就是他的罪證。”說到這裏的時候,烏子從手邊攤開一張乳白色的紙張,上面寫着一行工整的【黑筆字】(黑筆,是指一種筆的顏色和墨水的顏色都是黑色的筆種;怒城中的人叫它“黑筆”,用它寫出的字跡叫“黑筆字”),他念了出來:
“ 陽光溫煦,
就像天使的纖手,
撫摸着大地;
我和誰,
能夠感受到這裏所殘存的生機與瘡痍?
是你,是我,
還是那污濁不堪的小溪?”
☆、第二十一篇:怒城(中)
當烏子将旺角三所作的詩歌毫無抑揚頓挫地讀出來的時候,下面人群的熱情再次被點燃了,他們除了叫嚣和仍髒物之外還試圖沖上圓臺對趴在污物之中的旺角三實行更為激烈的攻擊。
盡管這樣,但是整個局面卻是沒有到不可控制的地步。黑主向烏子這邊望了望,很是玩味的且角度足夠大地晃了晃頭,烏子就會意地行動起來。
“X他媽的,大家先停一停,容我再說兩句,狗娘養的你們要聽我說兩句。”烏子雙手向兩邊伸出,之後向下壓低幾下,別看是簡單的動作,卻是使瘋狗一樣的人群馬上變得肅靜下來。
人們相互推攘着,每個人的嘴臉都不好看,他們不想此刻被制止,他們想宣洩自己的不滿與憎惡,而他們看待旺角三的神色卻是不盡的相似,他們想他馬上就死,是那種下油鍋的死或者被活活地剝皮後的死法。
烏子又開始說話了,“大家的心情我能夠了解,但是,這個魔神還不能立刻就殺死,因為我們還有更為緊密的行動安排。現在殺死這蛆蟲,我們還是不能夠得到我們所想要的結果。”
說到這裏的時候,圓臺下邊的民衆已經有些憤怒了,可又不敢對烏子還有萬能的黑主如何,于是他們就将自己內心之中的種種積存下來的壓抑情感宣洩在旺角三的身上,他們不住地謾罵着旺角三,诋毀他的尊嚴(他們認為他根本就沒有尊嚴),奸污他的人格(人格也不複存在),更有甚者叫嚷着願意用自己的生命馬上換取旺角三的死亡。這樣的怒語一出,就像是一場有信仰意味的彌撒,不少人就都被帶動了。
大家紛紛叫嚷着,“我們願意用全家的生命換取旺角三即刻的死亡。我們不能準許這樣的兇物,一直的存活。”“他就像一個怪獸,不鏟除掉他,他就會吞噬掉我們的肉體,蠶食我們的意念的。他實在是太可怕了,他永遠不知道我們多麽的熱愛我們的怒城”“烏大人,我們要他死,最好将他碾成肉醬,我們已經好久沒有吃到這種可以提升怒氣的東西了。那一定是相當的美味。求您,讓他死吧!”······這樣的怒語比比皆是,叫嚷不休。
甚至有些過激者直接就用刀砍掉了自己的一只手臂(不應該說是過激者,只能說是他們的由感情自然而然地所牽引出來的行動力),扔到圓臺之上證明自己的所言不假,臉上盡管有很大痛楚,但嘴角還盡可能地挂着微笑。
看到此時的場景有點不可收拾了,烏子大喝一聲,“狗東西,大家還是安靜點,聽我把話說完。”說着,側過頭跟後面的幾個執行者交代了幾句話。緊接着,就看到從宮殿側面沖出上百名手拿利器的執行者們。這是執行者衛隊,負責鏟除一切罪惡的根源,聽從于萬能的黑主以及他的嘴巴烏子。
執行者們沖到圓臺前,将這些民衆恫吓了回去。這些民衆是有些害怕的。因為他們日常連一名都不易看到的執行者,竟在這個時候一下子就沖出這麽多,這委實有點将他們震懾住了。
執行者們一襲紫色的衣裝鶴立在民衆的面前,手上的武器在陽光的照耀下光閃閃的,刺得不少民衆眼睛都睜不開。
這個時候,這幾十萬人的晨星廣場才算是稍稍得以安寧一些,然後,烏子再次走到黑主的身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麽之後,又慢慢地走回臺前。
“我知道大家現在極度的憤怒,好,沒關系,狗娘養的,下面就是一道開胃小菜,相信給大家表演的內容一定不會讓大家失望。”說罷,烏子揮了揮手,這個時候從宮殿旁的一處小門之中開始有人爬出來,就像四腳着地的蜥蜴一樣,一只一只爬出。等到人們看清楚他們模樣時,才恍然大悟,竟然忘記了,今天來看的不只是如何處置旺角三,還有他的那些狐朋狗友。
“這些挨千刀的終于出來了!”
人們的熱情随着幾百人的出現開始變得狂熱起來,他們望着圓臺上那些爬出來的人都變得興奮不已,忍不住吹起口哨來,還有打響指的,仿佛這就是一場別開生面的舞會,帶給大家的更是無盡的快樂與滿足。
爬出來的這幾百人有老有少全部都蓬頭垢面,身上傷痕累累,看樣子也沒少接受“怒獄”的懲罰。【怒獄,是怒城裏面關押犯人的地方,進去的人往往在裏面會受到及其殘酷的刑法。據說,曾經有一個女人因為自己剛出生的兒子的啼叫而憤怒發火,措不及手時竟将其掐死了。而在這怒城之中,人沒有活到50歲的時候,是不能夠被人殺死的(執行者除外),哪怕是剛出生的小孩子。所以,在女人父親的舉報下,女人被帶到了怒獄之中,傳言在裏面受盡了種種侮辱和折磨,苦不堪言。也正是因為這樣,怒獄在民衆間的地位是相當崇高的,它就像懲治罪惡的神邸一樣具有威嚴】
現在,幾百名犯人從怒獄之中被帶了出來,使得人們更加狂歡熱切,他們仿佛知道對方的思想一樣,一起叫嚣着,“殺了他們,怒城萬歲······殺了他們,黑主萬歲······”不過,民衆并沒有先前争先恐後向圓臺擁推的現象,大家都被限定在自己的那一小塊區域,做着他們熱衷的事,叫喊、撕扯、謾罵、吐口水等等等等。
看到場面得以控制,那剛剛出現的執行者衛隊也退到了臺上,在烏子的吩咐下站到了那些爬行動物(就是那幾百老少犯人)的後面。
幾百名或年輕,或年老的犯人已經被折磨的大氣都不敢喘,全部都跪在圓臺的正前面。此時的黑主以及那些黑衣人的座位已經調換了方向,他們側坐在圓臺的側面的玉色椅子上面,看着這些人沒有任何言語和動作,面無表情。實際上,黑主和黑衣人們都身披黑色的寬大衣衫,根本看不清楚他們的任何表情。
“【X你媽的】(前面沒有說,‘X你媽的’,這句話在怒語裏面是一句鼓舞的話,可以說成‘你是最棒的,加油’或者‘沒有人可以擋住你們的行動’),大家喊的好。”烏子站在圓臺的邊上面帶微笑地看着臺下叫嚷的民衆。之後,視線一轉就又對着臺上的這幾百名老少犯人,“我想你們這群敗類大概已經沒有什麽話要說了吧!要是那樣,我們今天就直奔主題。你們這群不知好歹的惡心東西是到該死的時候了。你們的血肉和你們的靈魂一樣都是肮髒不堪的。”
說罷,烏子就要行刑了。
聽到這樣的言語,下面的人已經禁不住地開始跳起舞來,很多人都擁抱着,相互親吻着,仿佛此刻他們終于是成了一家人,一家最為親密的人。更有過于熱情地男女,相互撕扯開衣襟,大庭廣衆之下滿臉欣喜地做AI。一時間,整個晨星廣場的氣氛被搞活了,相當的熱烈,人們仿佛正在融入這場難得的盛會之中。
“媽媽,這才是真正的生活。”泰達早就放開了阿爾莎的頭發,兩個人互相抱在一起,正在跳着一支歡快的舞蹈。
“是的,狗兒子,這才是我們所期待的生活。來吧,來吧,讓我們盡情的跳舞吧!”阿爾莎此刻也沉浸在這歡愉的氛圍當中,腳下的步子也變的靈活起來。那不久前被泰達所踢破的膝蓋,仿佛此時此刻也沒有那麽疼痛了。
他們和其他人一樣,此時此刻盡情的舞蹈歌唱,仿若他們的靈魂正在接受着真正意義上的洗禮。
這段時間怒城中流行着一首歌曲,大抵上也沒什麽特別好聽的調調,但是卻是擋不住民衆的喜歡。
他們讀着,唱着,仿佛他們就是那真正的“鬥士”。
歌曲名叫《鬥士》 ,歌詞大體上是這樣的:
你站在血潭邊,
一只小鹿的模樣;
你歡喜在路上,
野狗竄進你的門窗;
你還是過去、現在的你。
不曾改變舊時的戎裝;
你披甲上陣,
斬殺一切罪惡和不詳;
你站在他的屍首旁,
微笑,更要張狂;
你歡欣在來時的路上,
萬能的黑主在你的身旁;
你是一條熱浪,
掀翻那些背棄和離殇;
你披甲上陣,
斬殺一切罪惡和不詳;
這樣一首算不得高明的歌曲,卻是惹得民衆的喜愛,他們愛裏面的黑主,他們愛披甲上陣時的榮光,他們的愛勝過他們自己。
看到如此場面,黑主站了起來,那高大的身軀仿佛可以遮擋天日,阻攔一切罪惡行徑的蔓延。
黑主在民衆中的印象是,他沒有同民衆說過一句無關緊要的話,但是,卻是時常和烏子溝通交流,他偉大的思想通過烏子的嘴巴傳達,更顯現出他的神秘和偉大。
人們有時候會想這到底是怎樣一個人?但最後,他們将萬能的黑主歸為神邸,尊崇為無所不能的神明。
“執行者準備,讓我看看你們手中的武器,還有沒有舊時的那種鋒利。”烏子依舊保持着持久的微笑,臉上的表情絲毫看不出有什麽異樣。或許,相對于他而言,殺一個人就相當于殺一只雞那麽快捷與簡單。
“不,我有話要說。”
幾百名犯人當中忽然傳出一名男子的聲音,“我不想死,萬能的黑主,我要坦白,狗娘養的大家,我要向你們坦白。我坦白,我舉報我的父親,他不久前得到了一本古老的書籍,上面記載着一個與這裏全然不同的世界的形貌。他說,那裏是他向往的,那裏有更加美好的未來,還說,只要按照書中所行,我們就都會擁有美好未來的。那本書,我的父親,不,是旺角三那個雜碎,他把它藏了起來。萬能的黑主,其實我知道更多的,只要你放過我一個人,我什麽都告訴你。求您了!!”
男子叫羌榮,是旺角三的大兒子。
此刻的黑主還沒有入座,他聽到了羌榮的話反應不大,但是仍舊步履協調地向羌榮走了過來。之後,再走到距離羌榮半米多距離的時候,停了下來,好像若有所思的樣子,就這樣的一言不發,在那裏站立了十多分鐘後,轉身又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黑主在坐下之後揮了揮手示意烏子過去,烏子也很是麻利的就跑了過去,兩個人低聲細語,下面的民衆全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
不多時,烏子返回到圓臺前,張口道,“萬能的黑主已經察覺到這個男子的虛假,他無法忍受一個喜歡故弄玄虛之人的虛假。萬能的黑主說,他覺得這個人的心髒一定會很好吃的。他說,那是他最喜歡的。”
聽到這樣的話,圓臺下邊的民衆再度沸騰了。
“萬能的黑主,您是明智的。我們就是要吃掉這個虛情假意之人的那顆故弄玄虛的心,就是對您最好的贊美,您是偉大的聖者”,“沒有錯,這個人早就該死了,他就像一只【臭耗】(這裏的臭耗指的是臭鼬,是怒語中的一個名詞),總喜歡制造令人生厭的味道。請您除掉他。”“該死的人,和他那得意忘形的旺角三一樣都該死,一位在怒堂某到職位的教書育人的教師,沒想到卻是一個敗類,敗壞了我們整個怒城的威嚴”·······
聽到民衆的言語,羌榮臉上開始扭曲起來,肌肉也不聽使喚的亂跳,他內心被一種無以名狀的恐懼感包裹。他向身邊的朋友、還有最親密的家人看了一眼,幾百人都眼睛猩紅的看着他,一言不發。這一刻,他的心好像一瞬間被撕裂了一樣。
“噗嗤”
一把光閃閃的白刃插到了羌榮的胸口,他的嘴角立馬流出溫熱的血來。他的眼睛不敢相信的望着那蒼藍色的天空,胸口處又是一陣扭動,原來烏子不知道何時已經走到了羌榮的面前手拿刀刃直接插入了他的胸口,沿着心髒的部位切割着。
“噗通”一聲,失去呼吸的羌榮的身體猛烈的倒在了地上,胸口處是一個血洞。而烏子的手中則是拿着羌榮的一顆心,那顆心剛開始是鮮紅的,而後變成暗紅,最後變成了紫黑色。
“烏大人千歲,烏大人千歲·······”民衆繼續叫嚷起來。
“更精彩的還在後面”,烏子嘴角冷笑一聲,對着百名執行者說道,“動起來吧,切割你們果實的時候到了!”
一瞬間,一柄柄白色的利刃在蒼藍色的天空下,被揮舞着,朝那幾百名老少犯人斬殺而去。大片大片的鮮血流淌在圓臺前,将民衆的視線染成紅色,一顆一顆頭顱滾落在地面,被毛發包裹,就像一個個毛茸茸的皮球,翻滾到民衆的身前。
上百具無頭的屍首橫陳在圓臺之上更像是一幅頗具質感的油畫,味覺和視覺都在承受着前所未有的沖擊。
歡快的歌聲,富于節奏的舞蹈在頭顱滾落在地面上的時候,應聲響起。不久前,民衆那還因為過分嘶喊、謾罵、诋毀、拉扯、攻擊而變得有些疲倦的臉容和四肢,此時此刻全都像獲得生機一般,變得活力四射。他們就像是一只只相互舔舐的狗崽,盡情的享受陽光下的歡愉與血腥。
“哦,不,你們這群惡魔。”
聳動的垃圾堆處,傳出人聲·····
☆、第二十二篇:怒城(下)
血泊下的人們正在肆無忌憚的歡笑,那笑聲仿似可以取代一切。他們以此為榮,他們既便是萬幸自己不是那幾百老少中的一個,可仍然會相互的嘲笑、相互的抵牾和肉體上的攻擊。
“你們這群惡魔!!”
一聲怒喝猝不及防地襲進他們的耳朵。他們望着那倒在血泊之中的上百具身體和頭顱分離的屍首,他們開始驚慌了。
“你們,就是一群惡魔·····魔鬼。”
聲音再度傳出,人們種種的肢形、口邊的言語以及所有的思辨能力都在一瞬間戛然而止。
“什麽聲音?難道是他們那些死人活了過來不成?”
人們議論紛紛。
“不可能的,剛剛明明看着他們的頭顱被切割下來了,這樣準活不成的。那群【臭貓】(怒語中指的就是貓。這種動物在怒城之中及其不被待見)一樣的東西,死了陰魂也不消停。”
“說得對,這光天化日之下,他們就算是變成了惡鬼也不可能出來作祟的。要怪就怪那些搞繪畫的家夥,什麽神了鬼了的亂宣傳一通,我看,到時候,我們聯合一下,将他們都拘過來,讓他們搞什麽鬼神藝術。他們那群人就像渣滓一樣,白白的浪費時間。”
“況且我們還有萬能的黑主,他可是無所不能的······”
“不過,我還是有點害怕。”
·····
人們圍繞着這鬼神之說不依不饒起來,一股莫名的恐懼在人群之中四散開來。剛才還興高采烈的人們一下子陷入了極度的恐懼情緒之中,整個場面有點混亂。
“不要亂,狗東西······不要亂,是這個家夥。”人群之中的騷動被烏子看在眼裏。可能在臺下不太清楚臺上的情況,無法确定聲音的來源,但是,在臺上的黑衣人、黑主、以及執行者衛隊、烏子,則是将視線鎖定在那堆垃圾上面。此刻,烏子的手裏正提了剛剛從垃圾之中拽出來的旺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