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此刻他正在穿衣服,戴面罩或者鴨嘴帽呢!!
心中還是很緊張。
一下,兩下,可好久都沒有人來開門。我不由的有些沮喪,心想大概他是出去了。
又過了幾日。我還是覺得有必要再見他一面。這樣我才能安然的離開。我也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怎麽就要非見他一面不可,可能是習慣了吧。但,是習慣了照片上他的臉,還是習慣了隔幾天就去讨饒他,我也無從可知。
這一次,沒有令我失望,門是開着的,和預想的不大一樣。在我想象之中啞男或者不在家,或者即便是在家也不願意見到我。可啞男就坐在他的床上,坐在那藍色格子床單上面。
我站到他的面前,而他低着頭,眼睛直視灰色的地板。
不好意思,又來打擾您了,但是,明天我就要回去了,我覺得我必須再見您一次。
啞男依舊硬邦邦的坐在木板床上,毫無反應。
您可能不知道,早在幾個月前,也就是我們的那次偶遇,我就已經記得您了。而且我将您拍了下來,并且相片已經完好地洗了出來,就挂在我宜安的家中。所以說,我知道您。
我也不拖泥帶水,就将照片的事和盤托出,還有我睡眠不好,總愛做夢的事。
而啞男就像是受傷的孩童一樣一直低着頭,鴨嘴帽壓得極低。可我能夠感覺到在我提及所拍攝的照片之時,他的身體有細微的異動。看來,他對照片的事還是有所顧忌的。
說起來,他也沒有做過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反倒是我千方百計的想要找到他。
可越是這樣想,我就越覺得我對他有種愧疚感。或許,我就不該到南方來,也不該出現在這樊鎮之中,更不該被好奇之心驅使千方百計的想要了解到關于啞男的一切。在啞男的世界當中,我的出現只能滋生不安和不确定的因素在裏面。
我有些後悔了。
您知道,我是無意看您的面相的,那只是個偶然的機會。我也不想傷害您,但是,由于您的緣故,我的生活也發生了變化。我已經幾個月的時間睡不好覺了。并沒有別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說,我對您的記憶特別深刻。
我一時間也找不到合适的詞語,慌不擇路時,人就會變得詞不達意。
之後的半個小時我和啞男一同陷入了沉默。我看着他的鴨嘴帽,他依舊低着頭。
半個小時過後,我有點不安了,和上次見面不同,我仿若聞到了空氣之中所彌漫開來的那種更為濃密的戾氣的味道。那種味道讓我感動腦袋昏沉。
對不起,我知道,我的造訪對您的生活是有一定影響的。但是這絕對不是出自于我的本心,我只是對您保有好奇的,而且您知道,我好長時間都沒有睡過安穩的覺了。我也沒什麽目的,就是覺得應該見您一次,您盡管放心,這是最後一次了,明天我就會離開的。
我開始發現這樣的解釋讓我的思緒變得更加的紊亂,但是,面對啞男我認為這種解釋是不可或缺的。
啞男沒有反應,依舊沉默,這讓我變的局促不安,全身血脈贲張,能夠感受到心髒的猛力跳動。甚至于,我覺得我怎麽會來這裏,來這裏簡直就是一個大大的錯誤。
現在我不想了解任何人了,我感到身體乏力,就像霍然間有什麽東西将精神頭都吸納走了一般,我吃力地喘着氣。
還是盡快離開為好,想到這裏,我慢慢的向門口退去。可不知道什麽時候,開着的門竟已死死地緊閉了,很難想象在這個小房間或者說小空間之中會發生些什麽。
我用力的掰動門把手,但無濟于事,絲毫不起作用。
我回頭想看看啞男是否還在原處,而這時啞男正好站在了我的背後,一雙眼睛炯炯出神。
對不起,對不起······我心中滿是恐慌,在看到身背後的啞男後就更加的害怕了,腳上一軟,直接就坐在了地上。我連着說了好多“對不起”,自己都數不過來。我的心被恐懼徹底地占據,那種恐懼感就像是盤旋在我腦袋之上的深沉地霧霭,說不定什麽時候裏面還會射出足以置人于死地的電光。我真的害怕了,開始不住地哭出聲來。甚至于,我想到了及其不好的結果————我會被他殺死,死後的屍體也不得安生,嘴巴被其用針線縫得緊緊的。或許,他還會将我制成類似于琥珀一樣的東西,就擺放在他家的房間之中。他會在房間之中看着自己的傑作(和自己一樣的傑作),笑個不止。
我整個人都萎靡下去了,除了哭聲,空氣之中異常安靜。這樣的安靜沒有人會适應。我覺得我死定了,我知道了啞男的秘密,他不會放過我的。
這叫什麽,這叫自投羅網。我這樣想。
你沒必要哭的。
除了哭聲之外的另一種聲音。
沒人會傷害你的,你的到來很出乎我的意料卻也讓我感到很開心。請放心,我會讓你安全離開的。
就在我以為是幻覺的時候,那聲音再度傳過來,聲音極其的溫潤。我環顧整個房間,試圖找出聲音的出處。但無果。最後我的注目定格在了啞男的臉上,我驚異的發現此時此刻在這個稍顯有些昏沉的房間之中啞男的那張白淨的臉在擺脫面罩之後竟然那般分明。他依舊是那般的模樣,和照片上無異,嘴巴的位置确實是被一寸肌膚所取代。
啞男的喉結在顫動,聲音都是從那邊發出來的。那是腹語。
我原以為他不會說話,但是,出乎意料,他不僅會說話,而且聲音還及其的好聽。
你會說話?
我禁不住地問了出來。
嗯,說話本沒什麽了不起的。只是我沒有嘴巴而已,可這并不影響我說話。我也知道,沒有嘴巴這件事在其他人看來是超乎想象的。可是,這是沒有辦法的,我出生就是這個樣子,無法變更的。我有的時候對自己的長相也很是懊惱,但是,後來仔細一想,也就沒什麽了。或許這就是我獨道的一面,只不過這一面,對很多人來說有點突兀。可對我來說,早已習以為常。
他的聲音真的是好聽極了,聽的我為之着迷。我想,要是再給他一張無異于常人的臉,我相信,他能夠更好地融入到這個社會。
我倚靠在門上,就這樣一動不動地坐在他的面前,聽着他說話。他蹲了下來,同我聊了很多,還将那擺在矮櫃上面的那張褪色的相片拿來給我看。
知道這是誰?問這話的時候,啞男的表情很是燦爛,即便是沒有嘴巴,也很好看。
你姐姐吧!我回答。這是我猜的。
不是,是我母親。她已經死了,死了快七年了,但是,她留下了這張照片,那是她最為動人的時候。
說到這裏啞男并沒有陷入喪母之痛當中,反倒是應運而生出來一種自豪感。那種自豪感,來自于他的母親,也來自于他對于他母親的愛。
我沒有言語,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僅僅是安靜地聽着那喉結中的聲音。
啞男給我解釋了。他說,他母親在七年前跳河死了,說她是被自己害死的。還說,他母親死的時候只給自己留下了這張照片,其餘的什麽都沒有留下。他說,他母親是位偉大的母親,從他出生到他母親離世這十八年間,都是他母親一直在照顧他,為他每天輸液。這才使得他勉強地存活下來。他說,沒有他母親,就真的沒有現在的他。
但是,他并沒有提及為什麽他的母親會在七年前跳河自殺。可從他的言語間我還是能夠察覺到,他母親的死同別人異樣的眼光還有歧視性的言語是脫不了幹系的。
就這樣啞男給我講了好多好多,全部是關于他和他媽媽的故事,那些故事甚為感人,仿若幾天幾夜都說不完。他說,他願意将這些故事給人聽,但是,從他出生到現在除了我以外再沒有一個人真真正正地聽到過他的心聲。
說話間,啞男會發出爽朗的笑聲,從那時上時下的喉結中,從那張覆着皮膚的嘴巴上。
那笑聲和鄰家男孩無異。
我安全的回到了宜安,又過起了往日的生活,應啞男的要求我将他的照片寄到了他在樊鎮的家中。後來,他打電話來說,他已經收到了,說那是他第一張相片,還謝了我,我問謝什麽,他也不說,只是一直的笑。
可不期而遇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在我回到宜安的一個月之後,啞男死了。那是在晨報上看到的,他死在了自己的家中。屍體是在一天前被發現的,還沒有腐爛。他依舊帶着面罩,但面罩已經被血浸染成了紅色。當勘察現場的民警将他的面罩挑開之時,都為之震驚了,那面罩下面竟然是一道翻開的口子。但可以肯定那絕不是嘴。
警方初步認定受害者為面部致殘,失血過多而死。不是他殺,而是自殺。
整個城市都陷入到了震驚當中,人們驚訝于自己的身邊竟然有這樣的怪胎而他們卻不知道;而我卻一下子感到傷心,不願張口,也不想說話。
看來啞男還是沒有逃出自己的心結,也許是我害了他。
☆、第七篇:夢賊
依舊是睡不着,但還是有着千般萬般的勞累一直萦繞在心頭如揮之不去的氤氲。
自己究竟是怎麽了,這已經是我第七天沒有睡意了。我直直地平躺在床上,身體虛脫的毫無力氣,就像是自己體內有什麽東西在七天前就被霍然間吸納走了一般。
我開始恐慌,連說話的氣力都沒有。現在,我能做的只是不住的睜着眼睛還有眨動着眼皮,近乎奢侈的歪着脖子,用目光掃視着整個房間。
這樣狹小的房間,倒是還有一點從窗子之中透過來的月亮的光華,但仍顯得灰沉沉的。
我的呼吸還是那般的沉重,就像得了久治不愈的痨病般。沒有力氣,自己真的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是真實地自己。
簡直千差萬別。
無邊無際的黑暗就像一張無形的巨口,即将把人徹底的吞噬掉,然後,會發現自己變成了那黑魆魆的鬼東西。
窗邊的小窗不知道何時開了不大的縫隙,這樣倒還好,起碼,我還能夠感受得到風從狹小的罅隙之中緩緩吹過來,吹拂到臉上的感覺。那種涼意真的是久違了,這七天裏我第一次感覺這般的明顯,簡直是讓人神清氣爽、沁人心脾。
要不是這稍涼點的威風吹拂着,我都會感覺自己是不是真的就此僵滞下去了,沒了心智。
不過,還好,還好,一切都還好,起碼我的意識是清晰的,這個毋庸置疑。同時也證明,我沒有死,不是嗎?!
忽然間,我聽到一聲在別人那裏也許不是很大,但在我聽來卻是巨大的動靜的聲響。那聲響也是窗子發出來的,借着皎潔的月華,我看到窗子緩緩的變大還同時伴随着“吱嘎”的聲響。
同一時間,我也感覺到了涼風的涼意比原來大上好多,甚至可以說,那是很冷的。
怎麽了呢?
我定眼向窗口望去,我呆住了。一個,不,應該說是兩個黑影,居然從窗子外面進來了。那黑影的上半部,準确說大概是腦袋上邊的眼睛吧,開始在房間之中四處打量起來。之後,兩個人就蹑手蹑腳的從窗子的開口之中爬了進來。奇怪的是,他們蹑手蹑腳的動作,應該是沒有一絲的動靜,但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聽得特別的清晰。
那是兩個人在對話。
他們在喁喁低語,聲音很小,但不知道我的耳朵為什麽今天就這般的靈,我居然能夠聽清他們的說話。他們兩個人,一個人的嗓子是很幹澀的那種,就想好長時間不喝水而造成的那種幹澀。另外一個人,嗓子就圓潤很多了。
幹澀嗓子道:“我們得小心點,看沒看到,這房間的主人還在睡覺呢!千萬不能把他吵醒了。我們只要拿到我們想要的就可以了。”
圓潤嗓子道:“嗯。但是,要是我們不小心把他給弄醒了,那怎麽辦?”
“怎麽辦,那就直接殺掉。”幹澀嗓子清清嗓子接着道,“要知道,幹我們這行的,要是被抓起來,可就不是被判一年兩年那麽簡單的。我們要是蹲牢,起碼得二三十年。”
“說得對”圓潤嗓子回應道,“那我們開始吧我都有點迫不及待了。”
于是兩人的行動就真的開始了。他們開始時蹑手蹑腳的開始不斷的找尋着什麽東西。什麽手表,什麽稍貴一點的衣服,他們都不放過,都裝進自己随身攜帶着的類似于編織袋一樣的口袋的東西當中去。當然,那東西具體是什麽東西,也真就說不清楚了。
或許,拿人家的東西,心情總是爽的。我竟然看到他們嘴角之上露出了肆無忌憚的笑意。
看着他們拿走我很多心愛的東西,我心中那是很有怨言的。但是,有怨言歸有怨言,嘴卻怎麽也張不開,就像有什麽東西将其堵上了一般。身體上也沒有一絲氣力。
無獨有偶,那兩個混蛋的家夥既然從我的書中找到了那張七個八的69年的紙幣,那可是我精心收藏的呀!你們怎可以這樣,我心中是那種強烈的呼喊之聲。
說實在的,現在的扒手真是不講道德,不像以前了,以前說不定還會考慮是不是應該給主人家留點什麽以供糊口,但是現在,你看看這幫小偷簡直可以說是悍匪了,什麽都拿什麽都搶。
他們的手段看來也是很純熟的。我記得,我住的六樓了,而他們都能夠爬上來,看來真不是一般的小偷,可以說,這兩個家夥,真的是有兩把刷子。不由的在心裏佩服一陣,但是一想到他們拿走我不少心愛的東西,我這顆心就開始有些不自在了。
我和你們本就不熟,也井水不犯河水,你們竟然敢跑到我家來偷東西,這委實是有點不道德的。
哦,對了,我好想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們根本就不是什麽擁有良好教育的分子也不屬于善類的範疇————他們可是小偷呀!
小偷者以偷竊為目的。平常他們可能都是人模人樣的,但是真到作案的時候,一個個都變得賊眉鼠眼、手腳靈活。但一想到,他們不做案件時的道貌岸然,我這心裏就開始将他們鄙視好一番了。
還真是可惡之至。
我試着想動動身體,但身體就是沒有力氣。
在努力了一番後,我就打消了我的念頭。況且,如他們的所說,如果發現我醒了,還不将我給辦了不成。想起來就後知後覺版感到可怕。
這幫毒害良好公民的不良分子,民族的恥辱外加國家的敗類,我在心裏徹徹底底地将這兩個人侮辱一遍。之後,大概心情就好多了。
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心理反應抑或是別的什麽東西,自己在咒罵那兩個敗類的時候,居然感覺自己的全身不住的往外冒着虛汗。而且是不住的冒虛汗,是那種黏黏糊糊的汗液,從脖頸開始一直蔓延到腳跟都是在冒着虛汗。那感覺就像是自己被放到了蒸籠變作了包子,而周圍是缭繞不盡的蒸汽。
那種感覺相當的真實,不,不應該說是感覺,應該說是那就是真實的。甚至于,自己身上的一件單薄的睡衣,以及自己身上所蓋的還算厚重的棉被子都被陰濕過去了。
真是太奇怪了,怎麽會無緣無故的流汗呢?!從來都不覺得自己身體裏面會有這麽多的被儲藏起來的水分。
汗水最開始是浸透了被子,然後,沿着床邊一點一點的滴落。我甚至是可以聽到 汗水砸在地面之上的聲音。
“啪嗒”······“啪嗒”
那聲音會給人一種似是而非的觸感,感覺就像汗水沿着之間不斷的蔓延。
我這麽想着的時候,汗水還是肆無忌憚的流淌,仿佛自己就是一個卡閘洩洪的水庫。霎時間,水滴變作了水柱,水柱開始一股股的從我的身體之上向外散去。現在的,自己就像是躺在了浴缸之中,并且魚缸中的水足夠的多。水多而外溢。
而那兩個小偷,居然還在那裏翻來翻去。不是的也會喁喁低語幾句,然後,露出邪惡的怪笑。估摸着,我家又有什麽東西對了他們的胃口。
在我定眼看去的時候,心中不免驚愕萬分。那還真是寶貝,他們還真是有眼光,居然找到了我母親的母親的母親,也不知道到底多少輩,反正是前人的傳下來的一面銅鏡。
那銅鏡在他們手中,接着灼灼的月光,依舊光可鑒人。特別是那鏡子的邊緣,還镌刻着十分稀奇古怪的花紋。那花紋在我的注目下,好像是在轉動,而且随着它的不斷轉動,我感覺我的身體裏的血液也開始有種贲張的感覺。
我閉上眼,又睜開,那種感覺才算是好些。
而我的眼睛在注視那兩個人的時候,卻是再一次被那兩個人的邪惡表情所攪亂了,成了一個大大的漩渦,那漩渦足夠大,好像可以将世間所有的水都吸納過去一樣。後來,我的頭有種變大的感覺,滿身的疼痛感。
我感覺身體仿佛頃刻間就會被體內的水分所漲破。但是,我不想死,我不要死,我也不想讓那面祖傳的青銅鏡将就此輕而易舉地落入到那兩個小賊的手中。
我咬着牙,但那入住的汗液卻是更加的瘋狂地從我身上急速的流出,那肆意猖獗的樣子仿佛可以将世間所有的事物都淹沒掉。
皎白的月華下,那兩個人終于是感覺到自己正身處于一潭不斷上漲的汗液當中去了。他們的臉上的表情,瞬間因為汗液盡頭自己的軟底鞋而變得陰霾起來。
恐懼會讓人感覺顫栗,而顫栗會催生人逃跑。
他們想即刻拿着所有的東西就逃脫掉。但是,他們就是眼睜睜的看着汗液不斷的上漲,而身體動彈不得。他們奈何不得那瘋長的汗水,就好像有大把的釘子将自己的雙腳死死地釘在地板上一樣。
而他們手中的銅鏡也把他們當時誠惶誠恐的表情全部的記錄。
“放下手中的銅鏡。”我心裏狂喊,“馬上給我放下。”
但是,他們就是聽不見,依舊自顧自的扭動着身體。
可是,無濟于事。我親眼看着那不斷從我身體裏面流出的汗液,不斷地将他們的身體,從腳踝道膝蓋,從膝蓋到腰部,由腰部再到胸部,有胸部再到脖頸,最後将整個人給徹底的吞噬掉。
整個房間都充滿了汗水,将我淹沒掉,将他們淹沒掉,将周圍所有的事物都淹沒掉。
他們,也就是那兩個小賊,他們早就沒有力氣掙紮了。他們的身體懸浮在汗液當中,他們那雙因恐懼而突兀而起變得碩大的眼球死死地頂住我不放。
但是,和他們相比,我真的是沒什麽事。
說實話,看他們那個樣子,我是很覺得惡心的。
我在心裏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再将視線移向銅鏡的時候,卻是發現它居然也浮在不遠處的汗液當中,并且它的光華如月。它周邊的花紋在我向其看下去的下一刻間,又開始死命的旋轉。
速度越來越快,我甚至是可以的聽到汩汩的汗液大股大股的被從房間之中吸除的聲音,而同時,房間之中的汗液也在不斷的減少。
整個吸納過程也就持續不到三分鐘的時間。而這三分鐘的時間裏,我的腦袋所産生的感覺,是更強烈的脹痛感。
“實在是太神奇了”。
在最後一滴汗也被吸納進去之後,我居然喊出了聲。也是同時,全身更加的酸痛而無力。
我努力地讓自己感覺清醒。
但是,在我揉眼睛停止後,而再次觀望房間的下一刻,什麽都沒了,房間之中一片安靜。
一如往常。
而我的身體從上到下卻是真的出透了汗水。
我想,我剛才可能是做了個夢————一個很真實的夢。
“但,如果那是夢,這麽說,我————居然————睡着了。”我自言自語的說着,心中是抑制不住的興奮。
第八天時間,我居然睡着了,真的值得慶幸。
☆、第八篇:夢瞳
還是覺得應該将夢中的場景還原,得以形成文字,讓大家都看到。
這樣最好不過。
夢的開始并沒有什麽新奇的征兆或者說是詭谲的顯現,一切在開始之初都顯得平淡無奇,亦如一波泛不起波瀾的湖水。
但是,當進入夢境,整個人就好像是被什麽東西猛然間給吸了進去————吸盤抑或是夢的抓手。
就是在夢境之中所呼吸的空氣都變得渾濁不堪,同時,喉嚨之中異常的幹癢。
那是一個星期天,只是星期天而已,至于,到底是什麽時候的具體的哪一天?那些在我的腦海之中都變成了空白的紙張,甚至于可以說是形成了空缺。
白天的日子應該沒是什麽的,循規蹈矩、循此往複。除了工作就是吃飯和睡覺了。當然,說的詳細些也是未嘗不可的。沒錯,睡覺前,我是和妻子做ai來着,這倒是沒什麽,說出來也是無妨的。
那天,說實話我是有些睡不着的,因此,就在床邊服了兩粒分量不大的安眠藥片。當然,我也喝了足夠溫吞的開水。
我應該是很快進入夢境的那一類人,而且還是屬于對夢記憶的特別清晰的那類人。
夢中,我置身于深深的空白之中,到處都是深不可測的空洞的浮白。這也就造成了我找不到方向,使得眼睛、身體、思維都維持在迷惑和困擾以及慌亂之中,毫無方向感可言。
我想大喊,但随後又變得緘默不語,因為我根本喊不出聲音來,即便是風聲、雨水聲什麽的在這裏也都變得空絕。
這裏好像沒有時間這一理念,也沒有四季之分。
我就獨處于這樣的空間之中,盡量的讓自己的呼吸不太過于吃力。
我覺得我失落,我想起了我曾經的擁有的種種,我的房子,我的車,我的咖啡,我的妻子和孩子,那些都是我擁有的。他們都是那般的美好,他們帶給我歡樂,讓我的精神歡愉,肉體放松。
但是我現在身處于夢境之中,這裏一無所有,哪怕是一張桌子,一顆螺絲釘甚至于微小的沙粒也好。可是,有嗎?沒有,這裏什麽都沒有。要說有,這裏有的只是一片空白。
這裏的一切都被塗鴉成了白色,望眼欲穿,毫無生氣活力可言。
“我究竟是犯了多大的錯,你們要這樣的懲治我?”我對着空間大吼,但喉嚨依舊是沒有任何聲音,有的只是不住的幹癢。
我犯了什麽錯?
我想。
有過。我曾經在百利商場的門口拾到過5000塊錢,而且由于夜色的遮掩,我并沒有盡到一名良好的市民的義務。我承認我是拾到了錢且據為了己有,但也僅僅限于那一次而已。
我犯了什麽錯?
我想。
是,我有私自挪用過公款,但那僅僅也就是十多萬,等到我的手頭寬裕了,我自然會如數奉還,将其完完好好地補齊。這應該是屬于暫借的範疇,不應該是違背什麽相關的法律吧!
我說這些有什麽用處,只不過是自言自語,又沒有聲音,難道算是我自我安慰不成?
空氣之中依舊是處處慘白,那泛出的白比紙張的白還白出好幾分。實在是太單調了,哪怕多出一種、兩種色彩來也好,可以是紅色、黑色,黃色抑或者是綠色、紫色、橙色,這些都是未嘗不可的。
但是,有嗎?沒有,現在這個封閉且無音的空間所能夠給予我的除了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外,也就剩下了這單調的白色。
算了,想這些在這樣的環境之中,又有什麽必要呢?
但是,我犯了什麽錯呢?
我思來想去,最終篤定,難道是那件事?
好吧,好吧!
我承認我有外遇了。這是妻子所不知道的。那是個比我小上個六七歲的靓麗女孩,發育很成熟,很有活力也很乖張。和她在一起,就連很沉悶的我都會被她挑逗得煥發起勃勃生機來。
但這也算是有錯嗎?
我只不過是尋求了一點精神上的慰藉罷了。人都說夫妻之間的“七年之癢”是最難熬的。那似乎很準的。也正是因為這七年之癢,我才堅定和別的女人盡情地做ai來舒緩我和妻子之間所存在的精神疲勞。
我覺得,我并沒有背棄她,相反,這樣才能是愛她的表現。我想和她長長久久,這是我确定無疑的。
我犯了什麽錯?
沒了,真的沒了,什麽都沒了,就這些了。
我不知道我現在的表情是怎樣的,扭曲還是平淡無奇抑或是一如既往,但是唯一可以深切感知到的是我的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
我感覺,我的臉開始漲紅,仿佛自己馬上就要斷了氣。
就在這似乎是無藥可救了的時候,一個大大的眼瞳,如撕裂空間般突兀的将白色擠出一個足夠大的可以容納下一個眼瞳的位置空間。
那眼瞳灰黯且死死地盯着我看。
眼瞳上還帶着大大的眼袋,黑的駭人,看起來像很疲勞的樣子。
我真的是吓呆了,感覺身體顫栗不已,甚至于身體直接栽倒在地。
我想起來,但我身上的汗液就像粘稠的膠水一般,死死地将我和腳下的空間粘連到一起。我想起身,可是,徒然發現自己沒有一絲氣力。
可能是我的掙紮惹起了眼瞳的注意,原本灰黯的瞳仁上,就像是被針紮破般,變得紅絲密布,變得猩紅。
那眼睛一眨一眨的向我緩緩靠近,我好害怕,呼吸也急促好多。
“啊,你給我滾開。”
我大喊一聲,之後,全身酸痛。
還好,我醒了過來,我還活着,而且正躺在我的床上,身上濕漉漉的。
但是,在我意識徹底的恢複的下一刻,我的眼睛也變得猩紅起來,血絲密布。
因為,妻子,我的妻子正用雙手死命地掐住我的脖子。我看到了那雙大大的眼瞳下黑漆漆的眼袋。
我的呼吸這回是真的困難了,但還是盡量讓喉嚨發出聲音來,”你這是幹什麽?”
而在我的眼睛徹底的緊閉的下一刻,我聽到了妻子的回答,她說,“你背叛了我,我也背叛了你,我們兩不相欠。”
等我再度醒來,屋子中空無一物,妻子走了,什麽都沒了。
☆、第九篇:夢碎
閉上眼入目的全部都是支離破碎的場景,到處是血肉橫飛的屍首。就連樹枝上都懸挂着散發着惡臭氣味的令人作嘔的血淋淋的腸子。大批的蠅蟲環繞在上面,吸着那粘稠的且已經變作深紅色的血液。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來到這樣的荒郊野嶺的。難道是穿越不成,但是這些都由不得我想,因為我看到了全身上下沾滿了淩亂不堪的飛灰和零碎的樹葉。
這裏是哪裏,對現在的我來說都所謂了。因為,我想要洗澡,現在就洗,馬上就洗。
一想到身處這樣的境地之中,我的胃中就開始往上反着胃酸,充滿極度的惡心之感。我想我的惡心是來源于那惡心的腸子,還有那發散着腐敗氣味的碎肉。但不論怎樣,我現在唯一想做的不是別的,就是洗澡。因為,現在的我對自己都是極度地厭惡的。甚至,在看到自己的破爛不堪的衣服,滿身的髒東西,甚至是臉上擦着的黑乎乎的東西,我會不由得發出這樣的疑問,這真的是我嗎?是我嗎?我曾經的生活比這可是要強上千倍萬倍的。
也就是那樣的生活,讓我産生了一種與生俱來的癖好,好吧,我是極為愛幹淨的。主要的表現就是,每天我洗澡的次數比正常人還要多出十多次。也就是說,你今天不洗澡,我也要洗十多次。你今天洗澡,我還是要洗十多次。
我的女友芳曾經這樣形容我,她說,“你就是徹頭徹尾的水,不用提醒你,你自己都會給自己沐浴。就因為你是水。”當時,她所說的話我是不怎麽理解的,但是現在想起來就覺得是再恰當不過了————就因我愛幹淨,就因為我喜歡洗澡。
毫不誇張地說,就是我和芳接吻的之後,我都會要漱口好幾次,甚至有時候我都覺得自己有必要去洗一下澡。那時候芳會嗔怒地沖我說道,“我嘴中又沒有什麽病毒,你有必要漱口那麽多次嗎?真是的,太氣人了。”
我沒話可說,只好笑了笑。其實,我是覺得自己必須得幹幹淨淨的,否則,是根本沒辦法見人,沒辦法很好工作的。
有時候,我自己會覺得自己莫名其妙,但又像控制不住自己一樣,必須沒完沒了的洗。母親也毫不誇張的說我,“你就洗吧!我們家大半的生活用水都是你和馬桶浪費掉的。”我也是沒出聲而是笑,覺得笑笑就好。要知道,我的用水量是馬桶那種東西沒法堪比的。
沒想到,怕什麽來什麽,現在,我竟然身處于這樣的髒亂不堪的地方,我的第一種感覺就是自己快要停止了呼吸,馬上要斷氣了一般。
我努力地讓喉嚨不至于被那滿是血味的空